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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想必会无比热闹。 风家府邸前,也挤满了人,风家的人、附属在风家下面的小世家以及盛京城内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人险些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看到车队浩浩荡荡地回来。 当前一人清俊峻拔,如茂林修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风雅”二字,正是风家三郎君风眠洲。 风眠洲下马的第一件事就去扶明歌下马车。 众人呆滞了一下,只见马车内跳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娘,五官端正,长得十分好看,心想这位难道就是貌比谢书的那位月娘子? 这女娘长得确实很水灵,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但是年纪小,犹如青涩的蜜桃,但是论美貌和气质,绝对不是妩媚妖娆的美人,更比不上谢书。 传言果然不能尽信,这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众人暗暗摇头之际,只见那女娘冲着马车内兴奋地叫道:“姐姐,下来吧,我们到了。” 一双雪白如玉的玉手从马车内伸出来,众人只觉眼前天光大盛,那女娘出来,扶着风眠洲的手臂下车,小脸精致,杏眸波光潋滟,墨发如瀑布,美的竟然无法用言语形容。 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有些黯然失色。 明歌弯眼笑道:“原来这就是盛京呀。” 果然气派。 风家府邸比崔家要气派古朴的多,一看就是百年望族。 风眠洲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从正门回家,见母亲在众人的簇拥下泪眼汪汪地出来,连忙上前,扶住母亲,低声说道:“母亲,不孝子行止回来了。” 风家主母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欣喜地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以为她这孩子要永远埋骨在南疆之地,这半年来她日日以泪洗面,险些哭瞎眼睛,就算数月前得知他生还的消息,没有见到人都不敢放心。 此刻风夫人紧紧抓着风眠洲的手臂,险些落泪,直到看到明歌,这才擦了擦眼角,微笑道:“你就是月牙儿?眠洲之前在信里特意提到你,来来来,快随我入府,我一早就叫人给你准备了盛京的各色茶点,这么冷的天,你又是南方来的,可千万别冻坏了。” 风夫人一脸的喜悦,看明歌的眼神犹如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见她生的美貌灵动,而且笑眼弯弯的,想到小儿子这次大难不死,竟然还带了心仪的女娘回来,简直是双喜临门。 明歌弯眼:“多谢夫人,夫人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我只有不闯祸的时候,我阿娘才会喊我月牙儿,若是闯祸,她一般都是直接喊我明歌!” 风夫人:“女孩子活泼一点的好,你阿娘一定很疼爱你吧。” 风家主母是一个十分温柔内秀的女子,说话轻轻柔柔,没有半点主母的威严,周身都是被夫君和儿郎宠出来的娇弱,气质和她阿娘有些相似。 明歌对她莫名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 她并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从小到大信奉的都是以拳头服人,谁若是不服她,那她就打到他服为止,若是她被欺负了,她就回去喊阿娘和长老们,总之,她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她时常想,正因为阿娘过于温柔,所以她才会养成这样霸道且野蛮的性格,因为要保护她的美人阿娘呀! 为此明歌时常洋洋得意,结果今日看到风家主母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顿时感叹,果然男人都是喜欢温柔的女娘,譬如她阿娘,譬如风家主母。 风眠洲这沉静如水的性子,沉闷中带了一丝温柔,都是随了他阿娘吧。 一行人入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 被忽视的风家二郎风温锦默默地擦了一把辛酸泪,见林家小女娘和林泽被挤到了一边抠脚,内心终于平衡了一点。 风夫人亲自送明歌到了府上的西院,将她安置好,这才离开。 明歌一路行来,大致看清了风家的布局,标准的四方合院的布局,中间是精工巧匠掏出来的人工湖,所有的院子都是沿湖而建,一年四季风景各不同,此时是冬季,她所住的院子在西院,湖边和院子里种满了梅花,和海棠花。 此时天气寒冷,海棠花还未开,只有满院子的梅花香气扑鼻。 地龙温度烧的刚刚好,不冷不热,犹如四五月最温暖的暮春时节,屋内一应陈设都十分的讲究,和谢、崔两氏的财大气粗,林府的江南园林风格不同,风家的宅子透出一个“雅”字,陈设家具大多古朴贵重,透出真正的贵气。 明歌自小就在云雾天宫长大,见过的宝物也不少,一眼就看出来,风家雅间的桌椅都是用的上好的黑檀木,檐下随便一只宫灯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真正的富贵迷人眼。 “姐姐,原来我们住隔壁,这样子就方便我们串门子了。”林音儿从隔壁兴奋地跑过来,叽叽喳喳如同小云雀,“我可太喜欢盛京,太喜欢风府了,风家给我安排了一间这么大的房间,比我的闺房还要好看,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家族。” 最高兴的是,她和明歌姐姐一人拥有一间大房间,之前在崔家,崔家真是小气,竟然让她和明歌姐两人挤一间房间。 林音儿进屋,见明歌所住的这间跟她那间一样大,但是布局陈设要用心十倍,左边窗户临湖,湖上云雾缭绕,满树都是雾凇,犹如仙境,右边窗户对着满园的红梅,又仿佛从仙境到了人间,这窗外的景致,果然是用心选的。 “风家竟然还为你准备了新的衣裳和狐裘大氅。还有首饰和一应的胭脂……”林音儿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倒吸一口凉气,“这妆奁内的首饰好漂亮。” 先不说衣架上撑着的雪白狐裘大氅,颜色美、款式仙,内里用的丝绸还是价值连城的云烟丝,明歌梳妆台上摆的钗环珠玉,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没准是风家主母从私库里取出来的。 林音儿咂舌道:“姐姐,风家是拿你当未来儿媳妇看的吧?” 明歌这才注意到妆奁里的首饰,先前只顾着看外面的雾凇,没有想到冰湖雾凇,满院子积雪,还有冰霜红梅是这样的好看,屋内有地龙,烧的暖洋洋的,完全不冷。 明歌摸着瘪瘪的钱袋,感叹道:“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林音儿笑道:“姐姐,你若是嫁给了风眠洲,日后这些都是你的!” 明歌苦恼道:“有没有可能,我家就我一根独苗,我是断然不能出嫁的,对方只能入赘。风眠洲若是入赘我家,这泼天的富贵也与我无缘了,他反而要过清贫的日子。 春天可能要上山挖野菜,夏天晚上要陪我去水潭里钓鱼,秋日里要与我一起去放牛,冬日里还要愁着第二年的粮食……” 林音儿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蹦了出来:“不行了,明歌姐,你太有趣了,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呀,放心吧,风郎君若是入赘,定然会带嫁妆的,保你三代无忧。” 明歌笑眯眯道:“这么说,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两人说笑打闹间,只见风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女娘,郎君请您前去一叙。” 明歌惊讶地出来,见风三神情比往日凝重,眉头紧锁,想着这才刚回到风家,风眠洲跟自己爹娘应该是要彻夜长谈的,最不济还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家族事务,怎么会抽时间见她? “很重要?” 风三点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林音儿,没说话。 明歌取了外出的大氅,两人沿着长廊往东院走去,一路上不见奴仆丫鬟,唯有隐在暗处的暗卫,到了东院,暗卫人数陡然增加了三倍。 明歌微微眯眼,问道:“这是谁的住处?” 风三恭敬地说道:“东院是家主的住处,郎君们住在北院。” 风家家主风晋? 明歌心沉了一下,随着风三进了院子,只见风眠洲站在廊下,俯身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话,那老者看见她,眼睛一亮,兴奋道:“小眠洲,你就是你喜欢的女娘?你小子眼光不错呀。” 明歌一个踉跄,险些踩到了大氅,平地摔倒,廊下风眠洲也很是沉默。 “药神医,这位是月明歌,明歌,他是为我父亲解毒续命的神医,药先生。” 明歌上前,笑道:“见过老先生,老先生的姓氏很是少见。” 药老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药神医是九洲人对他的尊称,他本名不姓药,但是这些年以身试药把脑子吃坏了,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所以也就一直以药老自称。 “我本名不姓药,姓什么我给忘了,小娘子,你自己这个姓氏比我的还要少见,我好像以前在古籍上见过,有什么家族就是姓月,古籍上怎么说来着。” 药老说着就去一边琢磨了。 明歌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他脑子不太好呀?你不怕他给你父亲把脑子治傻了?” 风眠洲见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古灵精怪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低哑说道:“药老的医术在中洲首屈一指,都是随心情给人治病,有个活人不医的名号,我能请动他来,还是拿好酒和堆山码海的珍奇药材骗来的。 我父亲中的毒十分的歹毒,现在全靠药老续命。” 风眠洲说着眉眼沉了沉,言语中满是忧心和悲伤。 明歌点头:“可惜我不是很懂医术,我的医术都是跟三长老学的,给小兔子治病还可以,解毒确是万万不能的。” 她阿娘医术很好,但是阿娘如今并不出山门,大月国也不准外人进来,看样子还得靠这位脑子不太好的药老。 至于她的血液,明歌垂眸,那样歹毒的毒,要拿血藤叶、南珠子、鸦羽白等绝世草药来救,只怕她的血液也没有用。 “我想起来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药老陡然一拍头,兴奋地叫道,“这药方就是在那本古籍上看到的,小娘子,你这个姓氏很是不简单啊。” “药方?”风眠洲脸色微变,“药老,您的意思是,救治我父亲的药方跟月氏有关?” 药老脑袋点的犹如拨浪鼓:“没错,我早就与你说过,这药方出自古籍,我没有十分的把握,那些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药,我原本是想给你们留一点希望,谁能想到你竟然只花了半年时间,就将药材上的药都收集的七七八八,还找到了鸦羽白和南珠子。 小眠洲,你们风氏很是可怕呀。” 风眠洲握紧拳头,看了一眼明歌,眸光深浓犹如化不开的墨汁,那些话冲到了嘴边却无法问出口。 明歌皱起漂亮的眉尖,问道:“药老,这药方既然是出自古籍,那毒应该也有所记载,这毒与我月氏有关吗?叫什么名字?” 大月国虽然避世隐居,但是每一代都有卓越的族人闯过山门,下山历练,只是历练结束之后,会有暗卫掩去他们所有的痕迹。 若是这毒是由大月国流传出来的,那问题就复杂了。 药老先是一呆,随即兴奋说道:“小娘子,你也太聪明了,这毒和药方原来是一个出处,旁的我都记不清了,不要这毒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温柔杀,对,就叫温柔杀。” 风眠洲浑身紧绷,屏住呼吸看向明歌。 明歌心微沉,她对毒和医术都不感兴趣,藏书阁内,只读了入门的医术,阿娘也没有强迫她学。若是这毒和药方都跟大月国有关,就坏了。 她看向药老:“你再想想,当初给你医书是什么人,还有那本医术在哪里?” 药老愁眉苦脸地去一边苦思冥想。 明歌抬眼看向风眠洲,低声说道:“我医术不算好,之前给谷霁治疗哮喘的偏方是看三长老给山下村民用过。 天婆子在我们南疆瘴气深处随处可见,算不上多珍贵。 若是你父亲中的毒跟月氏有关,这件事情我一定调查到底。你先容我写信给我阿娘,问问清楚。” 风眠洲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正经地说了这么多,见她这一路走来,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忍不住伸手想化开那冰霜。 他低头,低哑说道:“好,我信你。” 这些日日夜夜的相伴,他知晓她的为人,知晓她是个善良且可爱的女娘。 风眠洲眸底风云聚集,许久哑声说道:“对不起,明歌。” 他本希望她没心没肺地游玩中洲,了却心愿,却不想将她牵连进了世家的恩怨中。 明歌错愕,随即弯眼笑道:“你的歉意可以折算成银子吗?” 她伸出两只雪白如玉的小手,两眼巴巴地看着他,嘤嘤嘤,好穷好穷。说好的到了盛京就给她两袋子珠玉呢? 风眠洲扶额,无奈地说道:“没忘,今晚就让风三将你的珠玉送到你房间。” 明歌欢喜地说道:“多谢小老板!” 风眠洲唇角微微上扬,不是,他很小吗?他一点都不小。 第473章 云雾天宫 檐下药罐里的药很快就熬好,散发出浓浓的药味。 风眠洲取了药,带着明歌进了家主所住的东院。 屋内风夫人和风笑廉、风温锦都在,风夫人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两位郎君站在旁边劝慰着。 三人见风眠洲竟然带明歌来见自己病重的父亲,顿时微惊,意识到老三这一回是真的彻底栽在了这女娘手里。 第一世家的家主是何等身份,就算是族中的族老想见,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何况家主病重的消息还在重重封锁中,一旦泄露直接会影响到九洲的格局。 老三对她确实非常信任。 风眠洲将药端进来,低声说道:“母亲,此次我去南疆寻的奇药就是明歌给的。” 风夫人感激地站起身来,上前拉住明歌的手,温柔说道:“眠洲这孩子一向不多话,我只知道你给了他鸦羽白,不知道他在南疆的遭遇,好孩子,能不能与我说说这些事情。他可给你添麻烦了?” 明歌:“夫人说笑了,这一路都是风郎君在照顾我。” 至于鸦羽白的事情,她绝口不提,风家人也隐隐知晓她来历怕是不简单,不然怎么能拿出鸦羽白这样的奇珍药材? 如今家主病重,风家受了她这样的恩情,老三跟晋国公府的亲事怕是不成了。 看来得私底下跟老三好好聊一聊,若是娶月娘子,得早日准备聘礼,前去南疆正式拜访,准备一应的事情。 风夫人微笑地说道:“这是他应该做的,从小眠洲就喜欢保护弱小和女娘,若是这点都做不到,我也白教导了他这些年。” 风温锦见母亲与她说话,是半点话都套不出来,还要被她带着走,顿时笑道:“月娘子,三弟只说你来盛京游玩,不知道要待多久,家住何方,风家想正式去拜谢令堂大人。” 风家母子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明歌,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实在是老三就是个闷葫芦,平时什么心里话都不吐出来,关于月明歌的来历,他们至今不知晓。 明歌弯眼笑道:“我家住在南阳郡附近的山林内,族人世代隐居,并不常出来,这药材是我在山里无意中挖的,不用拜谢,况且风眠洲答应带我游玩一年,就当做是药材钱了。” 言下之意,是钱货两讫的事情,并无恩情在其中。 风家母子三人愣住,怎么听着好像是老三单相思? 风温锦心思活络,笑道:“原是要游玩一年,女娘放心住在风家,缺什么直接找府中管家就好。诸事都有三弟在,老三,你说句话。” 风温锦朝着风眠洲使了个眼色,这样木讷内敛,怎么能娶到姑娘家?以他这一路的观察来看,月明歌生了七巧玲珑心,聪明活泼,来历神秘,而且爱慕者无数。 城府极深的秋慕白破天荒地与他们同行,谢小郎君巴巴地从泉城赶来救人,还有在清河郡等月明歌的昭和太子,以及对月明歌言听计从的林家兄妹,这女娘若是想在盛京干一番大事,那分分钟就能闻名盛京。 风眠洲心有些沉,垂眸说道:“母亲,两位兄长,她的恩情我来还就好。你们只当她是来风家做客的普通女娘,不然她住的不自在,只怕会寻个理由出去住。” 兄长和母亲的意思,他懂。 但是明歌来自避世隐居的大月国,又是未来的国主,注定是无法长留盛京的,她若是留在盛京,与祖训相悖。 他无法强留她,也无法表露心迹。 风夫人温柔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当你是我娘家来的女娘,明歌,你就当是自己家,我们就不与你客套了。” 明歌很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好呀好呀,我来自乡野之地,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在盛京闹出什么笑话,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风家人见那层窗户纸始终捅不破,这女娘对风眠洲似乎并没有情根深种,暗暗叹息,算了,来日方长。 自古成一门亲事,总是不容易的。 * 从东院回来,明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握着紫毫笔,对于家书有些无从下手。 那个脑子不太好的神医,既然能记得古籍上的剧毒,连药方都记得,还知道古籍上有月氏的名字,这毒十有八九是出自大月国的。 听大长老说,当年祖上本是皇室宗亲一脉,完全可以问鼎中洲,最后却选择了避世隐居,一是厌倦了杀戮和权谋斗争,一是怕功高震主,最后全族覆灭,选择避世隐居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避世就是百年之久。 祖上曾经辉煌至此,龙椅都可以让人做,带走的宝藏和珍奇书籍数不胜数,更别提这种古籍上的秘药了。 她很怀疑这种秘药就是从大月国流出去的。 幸好阿娘的药圃内就长了一株鸦羽白,现在还差一味血藤叶。 明歌皱起眉尖,最后落笔给阿娘写道:“阿娘,见字如晤,月牙儿已经到了盛京,近来认识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神医,说大月国的族人写了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奇毒,温柔杀。 如今这种奇毒被用在了一个我朋友的父亲身上,不知阿娘对此可有解法。盼回信。还有,我托人寄去的特产可好吃?” 明歌将信中内容用秘药涂去,然后折起来,塞进自己的盒子里,准备过两日去千金楼时,将信件和特产都交给来人,让他安排送到南阳郡。 至于对方是谁,她内心隐约有了猜测。 * 大月国,云雾天宫。 大雪封山之后,山里就连鸟的踪迹都难寻。积雪覆盖住万里雪山。 深渊之上,云雾之中,大长老见一封封密信和特产从山下运送过来,忍不住露出微笑。 月牙儿挑了大雪封山的日子,下山,就是怕他们追过去将她拎回来吧。 这丫头总算还有些良心,知道往家里寄特产。 “国主,小国主托暗卫送来了特产,是泉城和江南一带的特产。” 药圃内,素衣墨发的女子正拿着药锄处理着杂草,闻言淡淡说道:“她闯了多大的祸?需要拿特产来讨好卖乖?” 大长老闻言沉默了一下,说道:“小国主为我去谢家讨债了。她年少时,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小国主记在了心里。 不过国主放心,小国主近期应当就会抵达盛京,身边有世家大族的郎君保护,加上她聪明机警,精通阵法,定然会安全无虞地归来。” 伴随着特产来的,还有暗卫的一封封密信,小国主下山之后,国主怕她初入中洲会遭遇危险,启动了十多年未启动的暗卫线,每隔三日就要汇报一次小国主的行踪和境遇。 没有想到小国主这一路经历,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就差要戳破中洲的天了。 素衣墨发的女子微微一笑:“我从来不担心她的安危,我是担心别人的安危,她这种性格,若是被欺负了,会回来哭着让我们为她出头的。” 中洲是龙潭虎穴,人心的斗兽场,族人下山历练回来的,大多都经历了人心的毒打和人情冷暖,只希望她的女儿红尘历练一番,回来依旧是那个灿烂可爱的小太阳。 大长老微笑道:“国主放心,再过三个月,山上的积雪就要融化了,到时候我亲自下山去盛京,将小国主接回来。” 素衣墨发的女子闻言微微一愣,大长老已经有六七十年没有下山了。 看来月牙儿此次去泉城大闹世家,真的解开了大长老的心结。 “还是再等等,说好的历练一年,等一年期满,到时候再去接她。只要她没有将中洲搅得天翻地覆就随她,若是被人欺负了,再为她出头。” 大长老微笑:“诺。” 只怕盛京才是重头戏,小国主没准会将盛京闹的鸡犬不宁。 * 到盛京之后,一连三日,明歌忙的脚不沾地,第一日和林家兄妹逛风家院子,三人犹如井底之蛙一样,在偌大的风家宅院东摸摸,西看看,然后惊叹的目瞪口呆。 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家族,风家府邸楼台亭阁,雕梁画栋,处处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感,绝非是普通世家可比的。 当晚,风夫人设私宴,宴请明歌和林家兄妹。满桌子珍馐美味。 林家兄妹欢喜的当晚就写家书,托人送到姑苏城去,他们这般年纪,就能吃上风家的私宴,说出去能吹好几年。 当然,林家兄妹也知道风家之所以如此款待他们,不仅是因为父亲相助的缘故,更是因为明歌。 不过就算是添头,他们也是极开心的。 第二日,风笑廉带他们去城外的温泉庄子泡温泉,去砸冰洞钓鱼,然后吃农家菜,当晚一行人打叶子牌,宿在温泉庄子。 直到第三日,风眠洲才现身,接他们去千金楼吃饭喝茶,听曲。 林音儿:“我听说盛京的千金楼是总店,是盛京第一销金窟,里面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跳胡旋舞的胡姬,她们的腰肢软的不可思议,身带异香。我哥之前心心念念就要来看胡姬跳舞。” 林音儿撇了撇嘴:“没有想到风郎君也是这样的人,竟然带我们去千金楼。” 明歌失笑:“是我想去的,难道你今日想回到风家,继续看着风家的金山银山,双眼发绿吗?” 今日就是约定的时间,有这么一群人与她同去,应当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林音儿瞬间笑道:“原是如此,姐姐,那我们在千金楼玩一整天吧,我打听过了,马上就是新年除夕,听说这一个月都有夜市花灯,一直持续到明年的正月十五呢。 我们去逛夜市买买买吧。 盛京城的西坊市据说到了午夜才打烊,里面有各国的特产。这是旁的地方买不到的。” 明歌正有此意。 当年的大夏朝也算是强盛一时,周边各国都来朝拜,与大夏签订了互市的条约,盛京城的西坊市就是当年特意划分出来,给这些周边属国的坊市,里面卖的都是各地的特产,南洋的珊瑚珍珠,北地的貂皮人参,还有西属国的丝绸茶叶等等,不仅如此,还有美貌的胡姬…… 西坊市号称不夜市,年关将近,越发热闹。 马车一路行驶到盛京城,林泽在马车外兴奋地敲了敲车门,说道:“月娘子,小妹,我们到千金楼了。” 明歌出来一看,只见盛京的千金楼和泉城的并无两样,只是更气派一些,整栋楼都挂满了祈福的灯笼,若是夜晚前来,金碧辉煌的,确实是盛京第一销金窟。 一行人进楼,里面热浪袭来,地龙烧的犹如四月天,看客如云,掌声雷鸣,处处都是喝彩声。 只见楼中高台上,有戴着面纱的美艳胡姬赤脚在跳舞,那胡姬身着轻纱,手腕和脚踝上的铃铛声勾魂摄魄,勾的一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明歌等人来的不巧,刚进来,就见那胡姬已经跳完了,袅袅地下场。 来千金楼消费的非富即贵,除了各地的富商,余下的就是有钱的世家子弟。 明歌陡然想到了还困在山上的萧缭,“呀”了一声。 风眠洲回过头,目光深邃地问道:“怎么了?” 明歌:“我忘了那日见到了萧缭,答应他给萧府递拜帖的,萧五郎被他爹打了一顿,扔在山上的寺庙里了。他若是在盛京,定然会日日流连千金楼,看胡姬跳舞。” 明歌弯了弯眼,此刻的萧缭应该跪坐在佛祖面前,敲着木鱼,面壁思过吧。 风眠洲忍俊不禁道:“萧缭在萧家并无继承权,日日来千金楼,怕是早就倾家荡产了。” 风眠洲说完看向风笑廉:“大哥,你若是有事可以先去,给萧家递个拜帖,就说我邀请他后日去给一位老夫人祝寿。” 当日在泉城的寻宝宴,他为了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树,答应了一个世家子弟的不情之请,算算时间,也要到那位老夫人的寿辰了,正好将萧缭从寺庙里救出来。 风笑廉连忙点头,松口气道:“三弟,那我就先回去了。” 明歌等人见他落荒而逃,而且疑似脸红了,顿时呆滞道:“风家大哥不会是害羞了吧?” 风眠洲:“大哥不喜欢这种场合。” 林泽:“为何?美食美酒,好茶,还有美艳的胡姬,这样放松的好地方,姑苏城若是有,我怕是要日日都去,风家大哥竟然如此,如此……” 林泽挠着脑袋,嘿嘿笑着,这简直就是柳下惠,不解风情呐。 风眠洲:“当年有胡姬对大哥投怀送抱,还迷晕了他,意图霸王硬上弓,幸好风家郎君出门都带着暗卫,否则我大哥就要被迫娶那胡姬进门了。 事后我们查到,那胡姬是别国的暗探,想潜入风氏盗取家族重宝,此后,大哥就不来千金楼了。” 林家兄妹呆滞了一下,不愧是盛京。 第474章 似是故人来 明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羊皮小卷,认真地写下了“胡姬”二字。 风眠洲和林家兄妹见状,不禁侧目,问道:“明歌,这也要记在你的游记上吗?” 他们都知晓明歌最宝贝这本羊皮小卷,里面都是她所见所闻。 明歌合上羊皮小卷,说道:“我听闻胡姬命如草芥,在大夏朝可以随意买卖,而且地位比扬州瘦马还不如,只因为她们是别国女娘,因为国弱家贫,沦为玩物,上位者的陋习,本不该让这些无辜女娘来承担。 她们就如同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鲛人一样,鲛人因为天生美貌,歌喉动人,引来嫉妒和捕杀。我改变不了胡姬的命运,总要将这些记录下来,告诉我的族人。” 林家兄妹呆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这些胡姬因为是异族人,地位卑微,所以沦为权贵的玩物,他们早就接受了这种既定事实,从未想过改变胡姬的命运。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权贵中的一员,改变胡姬的命运,等于剥夺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力。 风眠洲眼眸微深,淡淡说道:“这世上从未有真正的公平,胡姬命运悲惨,世家大族亦是如履薄冰,若不好好经营,倾覆不过是须臾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克己复礼。” “女娘和少家主说的都没错。”只见刚才在高台上翩翩起舞的胡姬上前来,行礼道:“多谢女娘能为胡姬说话,千金楼的胡姬都是自由身,这些年来,唯有千金楼给了胡姬一个安身之所。 少家主和诸位请随我上楼。” 明歌愣住,看向风眠洲,这胡姬竟然称呼他为少家主? 风眠洲:“千金楼是风家的产业。” 明歌:…… 这是骂人骂到了正主面前吗? 林泽不可思议道:“月娘子,你竟然不知道吗?” 明歌:“我应该知道吗?” 她应该知道千金楼是风家的产业吗?可恶,难怪风家富可敌国! 明歌随着那胡姬上了四楼的雅间,一路走来,雅间内虽然有卖艺的胡姬,但是并无不堪入目的画面,这些前来的富商和世家子弟对胡姬都是欣赏居多,言行中并无轻辱之意。 明歌有些惊讶,盛京竟然是这样的吗? 林音儿见她一脸困惑,小声说道:“其实我在姑苏城的时候就听闻,盛京这几年盛行一个雅字,只因为风郎君当年在大相国寺和无苦大师论道,谈为人立世的根本,风郎君字字珠玑,引得万人空巷,后来盛京人都以风雅居士自居。 我们远在姑苏都听过他的清名。 而且风郎君还邀请了一百多位儒生一起修订了雅书,广为流传。雅书里面虽然没有提到改变胡姬这些人的命运,但是盛京的很多陋习都得到改善。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是……” 想当初她在姑苏城为了抢一本雅书还跟郡守家的女娘大打出手,最后她抢到了雅书,和那些万千女娘一样,很是迷恋风眠洲。 那样风雅清俊的郎君,又是未来的家主,家族富可敌国,郎君人品贵重,风眠洲曾经在待嫁女娘心中排在首位,就连谢书都因为对他心生爱慕,想诛杀明歌呢。 只是林音儿见到风眠洲本人以后,才惊觉他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曾经万众瞩目的风雅郎君在南疆失踪之后,再归来身上多了冷冽的风霜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风眠洲对人依旧和善,但是眉眼间已经有了风家少家主的威严,他的温柔和耐心,全都给了明歌。 林音儿少女时期的梦想接二连三地破灭,终是看清楚,她喜欢的只是自己的梦想中的郎君罢了。 明歌听的惊叹道:“难道这就是学识改变命运吗?风眠洲,没有想到你竟然做了这样大功德的事情,你为何都没有跟我说过,还有那个雅书,可以送我一本吗?我想带回去收藏。” 她伸出手指,笑吟吟道:“我只要一本就好。” 风眠洲唇角微微扬起,低哑说道:“那都是年轻时做的张扬事情,那时候做事全凭一腔热血,若非有家族为我撑着,早就撞得头破血流了。” 明歌:“这可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事情,原来你人这样好捏。” 她笑弯了眼睛。 林泽震惊道:“月娘子,你真的不知道风郎君在九洲的盛世清名吗?那你是如何和他结伴同游的?” 明歌皱了皱可爱的鼻子,笑道:“大约是因为脸?” 众人隐隐笑出声来,就连带路的胡姬都轻轻笑了一声,这话没错,风眠洲的脸也是九洲出名的清俊帅气,当年大相国寺论道,大部分人就是冲着世家郎君的这张脸去的,说是万人空巷,一点也不过分。 胡姬微笑道:“少家主,女娘,雅间到了。” 众人进了雅间,没有点舞乐,点了一大桌子美食,点了一套茶,盛京的茶和泉城的茶又不同,在泉城的基础上又多出了两套茶,价格翻了两倍。 因少东家来了,胡姬上的茶自然是最高品格的茶。 明歌吃着地道的盛京菜,见林泽喝了一点小酒,开始没大没小地拉着风眠洲吹牛,便找了个空隙溜出了雅间,在千金楼内闲逛。 千金楼越往上的雅间越贵,她所处的第四层已经是极贵,再往上就是顶层的小阁楼,据说鲜少对外开放。 明歌才走到三楼,就见一位戴着面纱的妩媚胡姬抱着琵琶侧身为她让道,错身而过时,低声说道:“女娘,有人在三楼的采菊阁等您。” 那胡姬说完,抱着琵琶袅袅地下楼去了。 明歌眼眸微深,沿着三楼的雅间,一间间地看去,看到了最里面的采菊阁。雅间外无人守卫,门口挂着休息的小木牌。 她走到门口,就见雅间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被人从里面打开。 屋内点了一盏新月灯,开门的中年男子锦衣玉冠,清癯儒雅,脸上还带着几分的病容,看见她,微微一笑道:“相见即是有缘,不如进来喝一盏清茶?” 明歌进屋,见他关了门,站在屏风前,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似是想从她身上找到谁的影子。 明歌向来没有耐心,微笑道:“萧家主,既是请我来,为何一言不发?” 萧承业闻言微惊:“你竟然知晓我的身份?” 今日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而且萧承业很肯定,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及他的身份,他并不属于大月国的暗卫,他只是受故人所托,守了一桩旧事,一个秘密而已。 半个月前,有人在小孤山的寺庙里点燃了一盏新月灯,他接到消息,当日就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病重。 随后就带了两个家仆住进了小孤山养病。 他不知道他要等的人什么时候出现,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一直等在小孤山。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直到那天夜里,又一盏新月灯被点燃。他看到了踏雪而来的女娘,看到了萧缭和她相谈甚欢,那时他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故人和那些埋葬在江南的往事。 明歌微微福了福身子,微笑道:“萧家主和萧缭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这样富贵气派的世家家主,在盛京也是找不到几位的,家主面带病容,身上染着小孤山寺庙里的檀香,如此就不难猜了。” 那日夜里她上小孤山驿馆,燃了灯,那人定然是早早就等在山上的,只因为驿馆内人多眼杂,不好出面相认,这才约了她在三日后的千金楼相见。 当日她问过萧缭,住在小孤山寺庙里的,除了他爹,就只剩下一个游医和一个跛脚的道士,游医和道士是为了省钱才借住在寺庙,又怎么会来一掷千金的千金楼吃饭,她阿娘埋在盛京的隐卫,只能是萧家家主萧承业。 只是萧家并不在阿娘给她的隐卫名单里,萧家虽然落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主只怕并非是隐卫,而是阿娘的故人,一位十分信任的故人。 * 萧承业见明歌如此通透,面容细看和记忆里的故人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身上独有的气质却是如出一辙。 他们大月国的人常年避世隐居,与山林湖泊为伴,亲近自然天地,身上都带着不沾红尘的仙气,只这气质就能秒杀他们这些俗世之人了。 萧承业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道:“月娘子果然聪明,我是萧家现任家主萧承业,你喊我一声萧伯父就好。我与你阿娘当年是故交好友。” 明歌盈盈一拜:“见过萧伯。多谢伯父为我住了半个月的小孤山。” 萧承业见她聪慧过人,很多事情不用他说都能明白,哈哈笑出声来:“老夫也要多谢月娘子一路上关照我那个不孝子。” 说话间萧承业隐隐还有些自豪,说起来他子女众多,尤其是儿子,一连生了八个,萧缭是最不起眼的第五子,除了继承了他的风流之外,一无是处,他本以为这个儿子养废了,基本是放任自流,结果没有想到这小子跟一众世家子弟去了一趟南疆,竟然将窝囊废的性子养出了几分血性来。 听闻他在泉城跟月明歌一起,对上了谢氏,还结识了风眠洲、秋慕白以及昭和太子这样的人物,在盛京很是轰动了一下。 他上朝遇到同僚,十个有八九都问他是不是有个不畏权贵,狠狠打脸谢氏的第五子,让他大大长脸。 此次萧缭回来之后,他派人将这五子喊到了小孤山上,狠狠打了一顿,然后观察着他的品性,发现这个被忽视的儿子其实并不如传闻那样的声名狼藉,他会每日跟寺庙里的师父们一起早起做早课,会帮小沙弥打扫门前的积雪,会认真地听师父讲佛理,还会偷偷托人买棉被和厚衣裳给寺庙里的师父。 炭火都添置了好几箩筐。 这孩子其实心细如尘,且富有同情心,以往那些名声竟然好似是他自己故意作出来的。 想他当年南下江南,结识了大月国的小仙女,他的儿子去南疆,结识了小小仙女,他们果然是父子。 只这一件事情,萧承业对这个从小忽视到大的儿子就生出了无限的亲近感,决心好好培养他,将他小时候缺失的父爱和母爱一点点地补偿给他。 明歌微笑:“萧缭是我的朋友,大家相互照应罢了。我们在泉城时,相约了要去给一位老夫人祝寿,还望伯父能准许他下山,免了他的责罚。 今日下午,风家的拜帖应当就会送到萧府了。” 萧承业面露红光,哈哈笑道:“这个自然,我已经派人去接那不孝子下山了。” 到时候风家的拜帖到了萧家,到萧缭跟风眠洲一行人去给那什么老夫人祝寿,必然又会轰动盛京,他这脸上是大大的有光彩呀! 同僚们估计又会羡慕的眼睛滴血。 说完萧缭的事情,明歌眼眸微深,笑容微敛,低声说道:“伯父既然是我阿娘的故人,明歌有一事不明,还望伯父解惑。” 萧承业知晓她要问的事情,神情微紧,沉声点头:“女娘请问。” “当年我阿娘在姑苏行医,后来被人重伤,是晋国公府的手笔吗?”明歌眼眸雪亮,一字一顿地问出心底的疑惑。 知晓了当年阿娘和晋国公府的事情,她才能知道谁是她的亲爹,才能决定有些债要不要讨,该如何讨,讨七分还是三分。 萧承业低低叹了一口气,示意她坐下来,然后亲手煮着茶,叹息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女娘下定决心要听往事吗?有些事情不知道是福气,知道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明歌坐在临湖的茶桌上,取了一杯茶,微笑道:“洗耳恭听。” 萧承业视线落在窗外的冰面上,此时的湖泊早就结冰,所有的画舫都靠岸,湖面上无丝竹声,却有不少的游人在冰面上玩耍。 “今年的新年,定然会有冰嬉表演,大夏国开国之初,万国来贺,冰嬉盛况记载在史书里,史无前例,如今的大夏内忧外患,已经没有多少属国来朝拜了。” 与盛京的冰天雪地不同,江南另有一番美景。湖水常年不冻,即使是寒冬腊月,湖上的画舫也络绎不绝。 他当年认识月婵,正是在湖上。 明歌微微垂眼,沉默地听着萧承业说起有关当年的真相。 第475章 当年的真相 云雾天宫 寒冬腊月里,十万里大山被冰雪覆盖,唯有血月崖顶因有温泉,常年不冻。 每到这个时候,大月国的人就从山下进入云雾天宫内,靠着天宫内铺设的炎火石,渡过漫长的寒冬,等到来年雪化了,再回到血月崖的山林内,继续过着农耕的日子。 今年的冬天过的比任何一年都要漫长。 也许是因为月牙儿不在身边的缘故。大月国的国主拆开中洲来的密信,看着密信里关于月牙儿一路的事迹。 最新的一封密信是半月前发出的,小孤山上的那盏新月灯已经点燃,月牙儿终于问到了十八年前的往事。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想知道这些年,她爹为何不来看望她。 此次下山,她本意就是想寻父的吧。 国主坐在云雾天宫内的窗前,看着窗外的万丈深渊和云雾缭绕,微微闭眼,那些尘封的记忆开始被点亮,犹如山谷内的星光,一点点地从幽暗的角落浮现。 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应当是她继任国主之前,下山行医开始吧。 二十年前,她入世下山,以游医的身份行走在九洲大地,那时候的九洲对于她来说,是一片未知的领域,是山外山,海外海的神秘国度。 她从南疆一路行至江南,在姑苏城内租了一间店铺,开起了药铺,做了一名女游医。此时的中洲,女子行医并不多见,病患大多讳疾忌医,尤其是深闺女子。 整整一个月,她的药铺无人问津。 六月里,姑苏城内满湖的荷花盛开,渔民们外出打鱼,采莲女们开始唱着清丽婉约的小调,相伴着一起去采莲蓬,大街小巷都在卖着新鲜的莲蓬。 这是她在大月国吃不到的新鲜物。 她梦里的生活就是这般,吃着莼菜和肥美的鲈鱼,采着莲蓬,阅遍天下医书,然后行医救人,积德行善一生,等到她白发苍苍的时候,街头的小女娘和小郎君们都会仰着笑脸,热情地喊她一声“月婵奶奶”。 只是这样的生活被两位盛京来的世家子弟打破。时隔多年,她已经有些记不清故人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那人一袭湛蓝锦袍,玉冠束发,站在画舫上言笑晏晏的模样。 只是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被时间冲刷走,此刻她的心底只是一片漠然。 * 千金楼内,萧承业倒了一杯茶,闻着茶叶的清香,低声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和当时的晋国公世子秋言喻一起南下江南避暑。 秋言喻的夫人当时怀了身孕,受不得盛京的酷热,想去江南避暑,那时我和秋言喻交好,又慕名江南的旖旎风光,便结伴同游,在六月的盛夏里,遇见你阿娘。 那时候你阿娘和一群采莲女摇着小舟,从藕塘深处回来,别的采莲女采了一船的莲蓬回来卖,你阿娘却采了满船的荷叶,和湖面上的野菜。 她素衣素颜,粉黛不施,鬓发间只带了一朵紫藤花,抱着满怀的荷叶,像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仙女,我跟秋言喻本是去画舫听曲,见到你阿娘的瞬间,只觉得以前所见的美人尽数黯淡无光。” 萧承业想起往事,满眼都是追忆,犹记得当时初见时的惊鸿一瞥,那一群采莲女中,她最淡然如菊,身上自带荷叶的清香和药香,面对着无数的爱慕和艳羡的目光,处之泰然,好似她天生就该如此万众瞩目。 明歌见萧承业陷入回忆里,满眼都是惊艳和遗憾,没有催,静静地喝了一口温凉的茶水。 他们大月国祖上是皇族宗亲血脉,容貌气质都是万里挑一的,阿娘生的温柔美貌,气质如菊,她也只继承了阿娘的七分美貌。 萧承业回过神来,看向明歌,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可能都是我一家之言,多少带有个人色彩,女娘自己斟酌。 萧府和当时的晋国公府比邻而居,我跟秋言喻自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更甚兄弟。当时我是个鳏夫,第一任夫人病逝五年一直未续弦。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见到你阿娘之后,我就十分的心动,想着若是你阿娘没有嫁娶,就托媒人上门去说亲。 就算你阿娘是采莲女,我也要娶进门。 秋言喻就派人去打听你阿娘的身份,得知她行医至姑苏,开了一间药铺,后面我们便以求医问药的名头上门,认识了你阿娘。” 明歌抬眼看向他,问道:“萧伯,你和秋言喻来姑苏城,是否隐姓埋名?” 萧承业点头:“确实,秋言喻不想身份暴露,说江南的大小百官若是来见他,会影响到他夫人的身孕,所以我们一直都谎称是盛京来的富商。 只是那时候我以为秋言喻是为了替我说媒,时常去见月婵,结果没有想到姑苏城内渐渐传出流言,说盛京来的秋郎君和月小娘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时常约着游湖,一起喝酒赏月,一起行医救人。 当时我一听就急了,上门去质问秋言喻,秋言喻对着我发誓说绝无此事,还拉着我喝酒哭诉,说家中有悍妻,岳丈拿着沧州军的军权给女儿撑腰,他过的属实苦闷……” 说起陈年往事,萧承业就恨的牙痒,那时候他丝毫没有疑心秋言喻,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家中的悍妻焦头烂额,又因为忌惮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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