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重生后我接手了豪门祖宗 > 第41章

第41章

少淮估『摸』只有二三百料,可容五六十人。万事开头难,建造第一艘船,往后就会越越顺畅。 第75章 第75章水密隔舱 八仙桌摆好三牲, 香炉烟雾萦绕,裴知州带头祷告,祭祀海神。 随后, 裴秉元又给诸位造船匠们分发红钱,以振士气。 区区一架二三百料船只, 裴秉元如此兴师动众,为是告诉众人, 一会再兴造船厂。 树龙骨仪式结束后,造船厂归来,裴少淮满脑思都是船只船只——他很想知晓, 在工业并不发达大庆朝,工匠们是如何一点点建造出可以乘风御浪硬帆乌尾大船? 既是来游学,岂能错失此等良机, 不去钻研一番? 翌日,裴少淮去邹府,同邹阁老了自己打算, 邹阁老大为赞同。 邹阁老提点他道:“诚斋先生诗曰‘暗『潮』巴到人会,只有篙师识水痕’,江河之中暗流, 唯有日日行水撑篙人最为熟谙,可以避之、让之。与之同理,甚么样船只最为牢固畅行,最适合御敌鏖战,造船者必通晓几分, 甲子白发,这些匠籍老者身份虽微,学问可不小, 值得你去一学。” 又道:“‘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此番你去见识了造船,若是日后入工部执掌建造之事,或是入兵部辖领战船水师历练,皆有好处。你知晓得愈多,在朝中与人共事时,愈不易被人蒙蔽、牵鼻子走。” 邹阁老所言,与裴少淮所想不谋而合,裴少淮应道:“小子省得了。” 此后数月里,裴少淮奔走于书堂、造船厂、邹府和家之间,忙碌而充。 在造船厂里,裴少淮认识了年将六十王匠头,会讲官话。王匠头是个身材矮小小老头,身子骨仍旧健朗,年轻时几乎做过造船每一道工序。 他不手做重活,只负责游走在船坞各处,或指导年轻匠工们做事,或检验每道工序质量。 王匠头每每见到裴少淮过来,都会笑得眯成眼缝,道:“裴举人又来啦?” 裴少淮点点头,谦虚应道:“过来同王师傅请教造船学问。” “可不敢是请教。”王匠头摇摇手,道,“不懂甚么是学问,只晓得这是祖一代代改进后留下技艺,这其中但有裴举人好奇,老头子必尽力应答。” 船坞里头,工匠们来来往往,或刨削木板,或开榫打眼,或借火翘曲木条,各有各活,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裴少淮跟随王匠头穿梭各个工间。 “王师傅,这造船共有多少道工序?”裴少淮问道。 王匠头边走边应道:“仓船用是船壳法,大工序有七道,一曰龙骨,二曰底板,三曰隔舱,曰船舵,五曰梁拱,六曰船肋,七曰甲板之。小工序则不计其数,譬如捻缝、涂漆、铆钉……虽都曾干过,不曾数过。” 又道:“这造船难不难,不外乎同造房子一样,一个是在地建造,一个是在水建造罢了。龙骨够粗够韧,摆得正,木料用得好,相当于地基落得稳固,造船就成了一半。匠工们干活时,铆得,捻得紧,木板交叠,干得愈细,船寿命就愈长久。” 经过木料场时,裴少淮见木头粗细、横截木纹各有不同,显然是木料有别,于是停下多端详了一会。 王匠头适时前解释道:“海水咸苦,造海船比造河船对木料要求更高一些。油松木长泡不烂,可做龙骨,樟木不易裂,可做舱板,杉木轻韧,可做底板。” 王匠头带裴少淮进有人把守仓库中,指单独摆放几柱木料,道:“这几根才是最贵,是专程滇西南运来,留做船舵。” 船舵由船舵杆和船尾舵板组成,通过改变舵板方向,船下水流向左或是向右,而现船只转向。 这便意味舵杆、舵板需要由极坚硬木材制成。 裴少淮望向那几根木材,只见木质坚沉,材黄红,髓纹细美,用手一触,紧密如铁般发凉。 是好铁力木,又叫铁梨木。 怪王匠头要叫人单独看守此木料。 王匠头道:“船舵如鱼尾,掌控船舵才能乘风御浪,船舵好坏可全依仗这几根木头。”可见其重要『性』。 忙活了好几日,裴少淮在造船厂内大开眼界,让他不得不赞叹先辈们智慧。裴少淮想,在材料匮乏、纯靠人力道,先辈们用一次次试验,选出最合适材料,又一辈辈传承改进,而造出御海大船。 这是一种漫长而又沉稳智慧。 过了半月,裴少淮再次来访。此时,龙骨外已经安装好紧密底板,船只初见雏形,宛若一只竹叶状大碗,往下看时,里面空空如。 王匠头见到裴少淮,神秘兮兮道:“裴举人来得正巧,船只最关键一道工序,今日开工。” 裴少淮听后,欢喜又好奇。 木造船只能在茫茫沧海航行,除了选材和手工细致以外,必有其智慧之处,想来这道最关键工序可以探得一二。 “裴举人请随来。”王匠头带路道。 二人来到船坞高架台,可以看见空船壳里,数十人正在合力做工。 他们沿主龙骨搭一道厚厚竖直舱壁,分成左右两半,再继续装一排排横舱壁,把船只底仓隔成了一格格,舱壁密封,互不相通。 细数,共有十八宫格。 “此乃三道工序,安装水密隔舱。”王匠头道,他买了个关子,又问,“裴举人不妨猜一猜,此举有何用,为何称之为最关键一道工序。” 裴少淮前历事虽多,不曾细学过古造船术,初一听水密隔舱不知为何物。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水中竹筏,一节节竹子漂浮于水,倘若只是某一节竹筒破了,竹子不会沉。 因为竹节隔膜把竹子分为了许多节竹筒。 破一壁而未破全身。 水密隔舱应用正是这个道理,十八个宫格互不相通,倘若海触礁或是被敌寇炮轰,船体不幸破损,亦只是某个隔舱进水而已。此时赶紧调整重物,平衡船体,尚足以折返靠岸修复,大大保障了船员们安全。 想通了这一点,裴少淮喜形于『色』,又满是敬佩。 裴少淮道:“隔舱有如竹节,各不相通,倘若航行破损,则尚有挽回余地。” 王匠头听此一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惊讶于『色』,他道:“裴举人果然有大才,一看就想通了,需老头子多言解释。” 裴少淮摇摇头,应道:“一个想到用此法先辈,才是真真有大才。” 他站于先辈肩膀,俯瞰全景,能够猜到水密隔舱作用,这并不算甚么,换作少津、言成他们,应该能想通。而一个看到竹筒,又能想到将“竹筒”应用到船只,仿造出隔舱人,才是大才。 兴许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辈又一辈人。 蓦地,有件事在裴少淮间愈发明晰——他要做,是在通晓前人智慧基础去不断改进,而非用他后记忆,尝试将周遭一切推翻。 一步一步来,则未来可期。自以为聪慧,则会显得一文不值。 两月余,船只基本成型。一只三百料船只,长数十米,约有两楼之高,可容五六十人。 船只通体仍是原木『色』,工匠们在做最后工序。 捻缝工们将椰壳丝或麻丝,掺『揉』入贝壳粉和桐油,用小锥子一点点捻入板缝当中,填满船体所有小洞、细缝。他们下检查,不敢有所遗漏。 水防虫蛀。工匠们将砺灰粉和米汤调制浓稠,涂于船体下。 水下防海水腐蚀。则用石灰水涂抹船底板。 裴少淮再来这一日,见到十几个老工匠站在高架台,正用笔描绘船体外图案,花纹古朴而讲究,他赞叹了一句:“老师傅们不但木工了得,还是难得画师呀。” 王匠头应道:“这些图案可不光是为了好看,大有讲究哩。” 船首画水镜,寓意“开山镜”,以防前头水下有山而触礁。 船头两舷雕刻龙目,渔船则龙目向下以搜寻鱼群,商船、官船则龙目向前,以探索航路。 船尾画有鳅鱼极,传龙尾和鳅鱼极是一样,海以龙为尊,鱼虾皆听龙号召,有龙尾护航,则一路风顺虞。 长长数月,空一物龙骨,慢慢搭建成一艘可以航行于江河海船只,裴少淮相信这个看还有些破旧船厂,往后会有大作用。 回到家中,裴少淮与父亲相谈,他问道:“如今船厂已造出一艘船,仓船厂归于兵部之下,或是工部之下,父亲可想好了?” 仓船厂由州衙兴办,即属于官家船厂,而非船厂。 “镇海卫之事牵扯重大,仓州衙不免要仰仗兵部出力,才有根治之策,为父偏向于由兵部报备朝廷,仓船厂主要造巡逻官船,日后有了本事再造战船。少淮你以为如何?”裴秉元应道。 “孩儿与父亲所想一致。”裴少淮以为,父亲抓住了仓州造船厂,手中就多了一张牌,兵部张尚书为其请功时,这便是在在功绩。 裴秉元道:“择日便奏朝廷。” …… 五月初,裴秉元收到朝廷旨意,正是任燕承诏为巡海总兵,领卫舟师,在大庆东南一带巡捕海寇。 前方来报,再过不了一个月,燕承诏就要到仓州一带了,裴秉元作为仓州之长,自然要与之接触。 由于伯爵府与郡王府结怨已久,燕承诏身为郡王府庶次子,竹姐儿一事他曾『插』足其中,其身份委令得裴家人不喜。 这本是治理镇海卫绝佳机会,偏偏碰了燕承诏是总兵,裴秉元不知燕承诏是何态度,他亦不知晓应以何态度去面对燕承诏,故面『色』凝重,中有所不决。 晚膳时候自然是恹恹食欲。 林氏和裴少淮知晓此事以后,亦陷入了沉思。 裴少淮言道:“既是一家人,父亲还需先考虑三姐感受,若是因此事生了嫌隙,往后恐怕不好弥补……不若快马去信问一问三姐意思罢。” 继续道:“一来,等皆不知晓燕承诏是甚么『性』子,唯有少津、三姐与之有所接触,识得他几分秉『性』,此人是否可信,该如何合作,该听听他们意见。二来,三姐思通透,胸怀不输男儿,父亲只需简要透『露』几句,她便能明白仓州处境和父亲难处,想必会理解。” 第76章 第76章乔允升(补更) 赶在燕承诏抵临太仓州, 竹姐儿来信,信中并无半分怨气,反倒劝父亲以公事、民生为重, 她写道—— “……此孤自许,气傲心, 却也还算说话算数,做事干净利索, 不左右顾盼推搡,想来办公事时有几分事在,是个合的选……” “……女儿闻父亲只言片语, 尤知彼时太仓州亟待整治,既是朝廷派重兵南下巡捕,此等良机岂可错过?国事、民事、家事、私事有分, 父亲莫要因女儿私事而失民事国事,自可放手去做……” 有竹姐儿的回信,裴秉元心安, 有打算。 夜里,林氏伺候裴秉元宽衣,夫妻二闲叙, 林氏言道:“我是个小『妇』,心里最是计较家里头的斤斤两两,也计较自己的喜好,此事换是我,我可比不得三丫头这样识体, 不带一丝怨气……”说到竹姐儿官庄、园子治理得井井有条,林氏又继续夸奖道,“这一套事可不是谁都能得来的, 既要想先一步,又要出手果决,拿得住。” 夸着夸着,林氏渐渐默声,随后轻叹一声。 “夫缘何叹气?” 林氏应道:“没宫,她跟在我身后事,生要强却仍有几分天真在。如今出宫,从她的信来看,心缜密,做事周到,一身的领,可见其在宫中吃许多苦头,受许多磨难……这世道里,哪有不吃苦就能到的事呀?事愈,曾吃过的苦头愈多。” 裴秉元陷入深——他如今治水务农略有心得,不就是在玉冲县吃苦来的吗? 他这些年子改不,在照看儿女这一块,远未能做到入细入微。 裴秉元喃喃道:“相较于姐姐妹妹们,竹丫头确实辛苦许多……我这个当父亲的,该好好弥补她。” 又:“夫可有甚么好主意?” 林氏想想,应道:“我倒没甚么主意,只想着如今伯爵府产业多,也不差那百亩地几个铺子,除贵们赏的,竹丫头的嫁妆置办得跟其他三个一样的,便就好。” 裴秉元点头,道:“竹儿的婚事,京都可有音信?” “沈姨娘说有个杨府不错,杨夫已经投三次拜帖。” “理寺卿杨家?”京官不,可说得上是杨府,又有适婚儿孙的却不多。 “正是。” …… 几日后,数艘硬帆乌尾船扬帆抵达江南海岸,后头又紧跟着数不尽的中小船只,泱泱一片,宛若畅游于沧海之上的飞鱼,结群而来。 最那只宝船上雕刻虎首,一个身着过肩麒麟纹锦衣,佩戴细长绣春刀的男子站于船头,海风急急,将其玄『色』披风拂向后而扬。 此不是燕承诏又能是谁? 海风咸涩,燕承诏时而闭目御风,若有所。 都说江南沿海一带倭寇海上横行,官船商船每每出海皆心惊胆战,唯恐遭倭寇围堵抢夺。又有『乱』民结营为寇,占岛称王,屡屡御船登岸抢杀掳掠,百姓深受其害。 然则他所见却与传闻相径庭。 自船队从济州码头出发,一路向南,海上航行数月,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只不过剿灭的都是些小贼窝,几乎用不四分之一的战船、兵力,便可轻松攻破,几乎没有激战鏖战。 缘何海上如此平静? 若真如此平静,圣上又何须动阵仗,任命浩浩『荡』『荡』数百船南巡? 船缓缓靠近码头长堤,略一顿后,稳稳靠在岸边,长桥搭,苏州府、松江府辖内各州县、各卫所的文武官员,应来尽来,恭候巡海总兵。 巡捕倭寇贼寇乃是兵家之事,恭迎接待朝廷钦派总兵,自然是由都司卫所主要负责。 镇海卫指挥使——蔺,他早早备好补给粮饷,船只悉数停靠码头后,他向燕承诏行礼,言说道:“总兵,时日紧迫,下官已备好粮饷,只待一声令下,镇海卫便可登船补给。” 按照船队南巡计划,燕承诏最南要到广东承宣布政使司,船队在东南沿海来回游弋,冬日再回到京都城复命,这么一算,他在苏州、松江府一带停留的时日不能太长。 以往惯例,船只停下来后,就该开始往上搬运补给物料,以免误后面的行程。 再看漕运码头上,一个个灰麻袋堆小山,里头米粮鱼肉果蔬应有尽有,比船队途经的任何一个卫所添补的粮饷都要丰厚,军户们整齐列队,待命而动。蔺指挥使要“孝敬”总兵、副总兵的,自然也会掺在这些麻袋里头。 谁料,燕承诏应道:“不急,晚些时日再补。”见蔺指挥使略一愣,燕承诏补充道,“海上时日乏闷,途经江南圣地,岂能辜负?” “是,总兵说得是。”蔺指挥使笑脸相迎,应道,“下官必定安排妥当。”只消觉得是皇家燕姓贵公子顶着总兵的名头,下来游历一趟,以便领些军功罢。 历年南巡,哪年能巡出个名头来?不外乎是船队来贼寇躲着,船队走,贼寇继续现形滋扰。 真要长久防御,还得靠他们这些镇守一方的卫所,蔺指挥使有恃无恐。 …… …… 彼时,京都城里,顺天府衙、理寺和户部已联手将京畿周遭的官庄悉数查访一遍,不勋贵家或多或都被查出些题,朝廷小施惩戒。 若说事事清白,没被挑出题的,唯有景川伯爵府和锦昌侯府而已。 勋贵们一打听,可不得,景川伯那个刚出宫的三孙女,早在初春的时候,就府上的官庄、园子料理一遍,有些不规矩的庄头都报官发卖。 不让京畿众贵『妇』们另眼相看,先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炎炎夏日里,南平伯爵府叫送来一车新鲜的蜜瓜,个个浑圆饱满,看着就解暑生津。带车的老嬷嬷奉命来送瓜,说是抵付约好的三厘收。 “给三小姐好。”老嬷嬷道,“伯爷说庄子里有几亩瓜地,引的也是上游的河水,理应按约付利,只不过瓜地种出来的蜜瓜不曾外售,不好折算银钱,伯爷命老奴送些新鲜的蜜瓜过来抵付,还望三小姐莫要嫌弃。” 这么一车瓜,又岂止三厘收。 “替我谢过你家伯爷。” 既是约好的,家诚意送来,竹姐儿便干脆收下。 瓜吃着又甜又脆,瞧得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夏日暑热,竹姐儿叫瓜分给各院。 竹姐儿没料到的是,南平伯爵府的官庄里,不止一块瓜田,还有果园、菜园……回回都挑最好的送过来。 既然要打交道,不免要解一番,竹姐儿叫出去打听,才知晓这位南平伯能长也是不容易。 这位年轻的伯爷名为乔允升,今年不过才二余岁。既年纪轻轻承袭爵位,便说其父、其祖父早逝,这爵位才到他的身上。 乔允升年幼时,其父亲受命往胶东任职,母亲随行,不料半途染瘴气,双双不幸罹难。当时乔允升风寒刚好,不宜长途跋涉,留在京都由姑母照料,得幸逃过一劫。 按规,爵位由九岁的乔允升承袭,他的二叔、三叔自是万分不愿,却又无可奈何。乔家未曾分家,彼时乔允升无力掌家,伯爵府的家产、产业实则落入两位叔叔的手中。 过几年,乔允升长,能自己拿主意,两位叔叔仍牢牢住家业不肯松手,言说侄儿尚年,心不稳,帮他再『操』持『操』持。 如今,乔允升已自己掌管伯爵府,父辈留下来的家业、产业恐怕剩下不几分,长长数年,再的肥肉也能被榨得干净。那些镌刻在铁券上的官庄良田,有章可循,叔叔们自不敢贪侄儿的,然家私铺子细软这些不在账上的,却可悄无声息地慢慢迁走,或迎来送往消耗,或经营不善赔倒闭,清官也难断其中的虚虚实实。 留给乔允升的不过是个空府邸和登造在案的官庄。 这样比来,南平伯爵府比余年的景川伯爵府,还要更落魄——光凭官庄良田,岂能撑得来伯爵府的体面? 无怪上回那辆马车帘布素锦,不加装饰,南平伯需要自己下去料理庄子,也无怪京都城里这几年鲜有听闻南平伯爵府的消息。 这日,竹姐儿去茶楼采办些茶叶,出楼正打算登车,隐约察觉到别处有目光投来,蓦的一回头,又见南平伯爵府那辆灰蓝素锦的马车恰巧从街上缓缓驶过。 车内男子轻撩帘布,望着竹姐儿倩影有些出神——盈盈背阑干,素发香冷。 竹姐儿的蓦一回头,正巧与乔允升目光对上,乔允升没能反应过来,目光一滞也呆住,似是被揭穿发现小秘密,急忙速速收手放下车帘,余留帘布随车轻轻摇摆。 过几息,又见他迟疑探出手,再次撩车帘,颈脖有些发红,不好意笑笑,低头朝竹姐儿揖,以示赔礼。 这回,竹姐儿看清楚乔允升的容貌,眉目秀正无戾气,身形清瘦。 以为出生在这样的家境中,他会是个深戾淡漠的,才能在深潭中挣扎求存。岂料乔允升一身素衣,映着有些苍白的脸庞,似一羸弱书生。 凄惨的经历似乎并未在他身上雕刻太多棱角,或许是容易满足而求得安然。 只是透过车窗看几眼,此举也不算太过冒犯,竹姐儿微颔首致意,转头登上马车离去。 第77章 第 77 章 夏日里,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相较京都城里, 还是郊外的庄子凉快一些。 南平伯这段时日送瓜又送果,不贵重却诚心诚意,加之那日在街上偶遇……如此明显的举止, 竹姐儿岂会不明白南平伯隐含的心思? 竹姐儿欣赏乔允升的地方在于,乔允升表达倾慕之情时,态度谦逊含蓄, 正直规矩,不越矩,不霸道, 不叫她进退为难——新鲜瓜果是以“约定之利”的名头送来的, 偶遇也只是相看几眼, 而非莽莽然上前搭讪。 乔允升尊重她的意愿。 以诚换诚,是以,此事成或不成, 竹姐儿都该与其见一面,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日,竹姐儿和沈姨娘、少津一同到小庄子里消暑, 尝尝农家菜肴,顽了半日, 心情舒畅。午后, 那辆蓝灰的马车缓缓驶入庄子,何庄头进来传话, 说是南平伯爷得知少津公子在此, 恰巧经过, 想拜访一二。 “南平伯爷?”少津疑惑道。 他跟这位伯爷好似没有过甚么往来。 竹姐儿轻摇蒲扇,应了一句:“你前些日吃了人家送来的蜜瓜,还口口赞叹脆甜呢。” 此言一出,沈姨娘和少津好似都明白了些甚么,纷纷望向竹姐儿,眼神中猜而喜。他们知晓那蜜瓜是隔壁庄子送来的,却不知晓这庄子是南平伯的。 竹姐儿未解释,便是默许了沈姨娘和少津的猜测。 少津连忙吩咐道:“快快请到大堂里,看茶,我这便过去。” 日光自窗台斜入大堂中,映在乔允升的脸上,今日他穿了一身石青色的直裰,日光替他添了些暖意,而显得谦谦温润。 少津与乔允升寒暄完,竹姐儿才从偏门进来,少津亦识趣找了个由头走开了。 “竹姑娘。” “南平伯请坐。” 乔允升方才与少津寒暄时,分明晏然自若,此时见了竹姐儿,却像前几日一般红了脖颈,有些拘谨。 竹姐儿见此,主动道:“南平伯今日特意过来,是有话要与我说罢?” “是。”乔允升来时已经打好腹语,鼓了鼓气,说了出来,“两个庄子相距不远,这边的庄稼长势更好,想来是竹姑娘治理有道……在下冒昧,不知竹姑娘可有意愿把我的庄子收了去,一同管治?”耳脖愈加发烫了。 明明是个伯爷,却在女子跟前现了原形,竹姐儿心里觉得好笑,又多了些好感。 她道:“南平伯谦虚了,瓜田种的瓜又脆又甜。” “不足为谈,不足为谈……” 屋内没有其他人,竹姐儿说话直白了些,道:“不知南平伯看上了我甚么?” 竹姐儿的直白,让乔允升坦荡了许多,不再那么拘谨,他几乎没有思索,不加隐瞒道:“承认对竹姑娘一身本事的倾慕,才是对

相关推荐: 摄春封艳   他是斯文糙汉   Black Hole   深陷   我可爱妻子的编年史   作恶(1V2)   和徐医生闪婚后   [综影视]寒江雪   [综漫] 当隐队员的我成为咒术师   迷踪(年下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