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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有一回他自己不小心丢了个戒指,逮着个短工上夹棍。还有泡在水牢里,身子都泡烂了的。” “你说慢点儿。”江舟从腰间布袋子里掏出纸笔。 ———————————— 女监里热闹,后衙也热闹。 林翁的妻子带着女儿来找张仙姑求情。 祝县令是个孝子,这事儿大家都知道,自己节俭,但是自己有一口必有父母的一口。老两口有时还闹笑话,县令是丝毫不觉得丢人,依旧有耐心给他们解释。 老封君说话好像更管用一点,家里人一合计,黄十二郎前面应诉,林氏母女俩就后面讨情来了。 礼物,张仙姑没收,人却让她们进来喝了口茶。 张仙姑道:“她在外面的事儿,我们从来不问的。我的孩子我知道,不是我夸口,在京里是王相公、郑大人都夸查案明白、断案公正的。” 不不不,我们就是要个不公正,真公正就坏了! 林娘子老脸一红,道:“大娘子,这事儿实在说不出口。” 林氏道:“大娘子容禀。我们情愿陪送福姐一分嫁妆,只求了结此案,免得日久天长,惹人非议。” 张仙姑道:“我有点儿糊涂,什么福姐?杜大姐啊,你去前面打听一下。”她只知道有个田地的事儿,还不知道李福姐的事儿。 林娘子只得说:“真是丢人呐!我那女婿,惹了点事儿。有个妾,娘家人来讨了,女婿不知怎么被迷着了。” 林氏忙说:“小女子无福,没有儿子,只得两个女儿。那个福姐到家里做工的时候与拙夫养下个儿子,我当时就说,人家是有父母兄弟的,该与李家走个明路。他们家别别扭扭的,将送的柴米都推了出来。我就说,既然这样,到底是生了孩子的,为了孩子好看,给她一分嫁妆,将来嫁个好人家,孩子日后也体面。拙夫就是不愿意。如今人家娘家告过来了,可真是、真是。羞死人了。” 张仙姑的脸拉了下来:“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你儿子都有了,还不还给人家?为啥不还给人家,叫人家好好过日子?这不造孽吗?” 林家母女求的就是这个,能把黄十二郎摘出来,她们也不想把李福姐留下。当即保证:“只要将孩子留下,愿陪嫁妆,还请大娘子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张仙姑道:“我可做不了主,我问问她。” 林家母女千恩万谢,不敢再强留礼物下来,忐忑地回家等消息。 —————————————— 祝缨从前衙回来,张仙姑也从杜大姐那儿听到了全本的故事,又问祝缨:“到底咋回事呀?” 祝缨道:“就那样。现在没证据还不好说,等等证据吧。我已派人将他们一家子都接过来问一问了。” 张仙姑嗤笑一声:“这些财主欺负穷人能叫穷人张口?” “现在有人张口了,也不是没有穷光棍儿耍横的。”祝缨中肯地说。 张仙姑啐了一口:“有媳妇了还要招惹别家闺女就不是个正经人。你怎么还坐得住啊?听了都不生气!哎哟,打小就这个性子,不哭不笑的,现在倒是笑了,有时候还是假笑。” 祝缨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道:“我有数儿。” 祝缨之所以没炸,也不全是因为性格,而是因为——毫不意外。 黄十二郎犯什么事儿,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隐户,她不意外,不是因为读史三不五时会读到,也不是因为卷宗时常会见到。而是因为她自己也可算是“隐户”中的一类,如果她家当年不是当神棍,而是给朱家村某大户家里当佃户,可不就是“隐户”了么? 算税也是如此,当年死鬼于平虽没有倾囊相授,也蜻蜓点水地讲了一些。于妙妙家就是那种少交税、逃徭役的,当年的祝缨不知道于妙妙家背后的这些事儿,只知道于妙妙能通县衙,且待她家还颇和气。如今想来,也是自己逃税别人填坑。 她的见闻,比一般京城的小官小吏可要广许多。比如祁泰,以前是个京城小吏,接触到的人大部分用不着这样的手段。与乡绅的吃相略有不同,就像她,现在是官了,是官就免役、免一定的税,朝廷还发俸禄,俸禄从百姓的税里出。 很难说哪种好、哪种坏,只能说坏得各有特点。 朱家村里,都有人背后说朱四对晚辈媳妇动手动脚。所谓踢寡妇门,“欺负”可不止是吃绝户夺财产。 周游一句话,知府就要送个厨房丫头给他。 酒足饭饱的时候,酒桌上拉着歌姬舞女的手说:“跟我回我家去吧,别在这里了。”虽是调笑之语,真要跟他走、他绝不会推辞。 其实,种种事情她以前都遇到过、身中其中过,有些事儿当时不知道,后来进京读书做官了,回味一下,哦,原来是这样。 也之所以,她从明法科考试开始,就比同侪拔尖儿。别人很难有她这些经历。有这些经历的人又没有她这样的运气能够读书做官,且大部分人学习也没她快。 张仙姑气个半死,祝缨理解,但不会跟着生气。 她早想明白了。 张仙姑道:“你就气我吧!”她虽然气呼呼的,仍然比较同情林氏,说林氏“可怜,没个儿子”,又说了她们的请求。 祝缨道:“她做得了主?当不了别人的家,就别替别人磕头。” 李福姐宁愿不要儿子也要逃走,林氏愿意礼送她出门,那为什么李大还要告状? 黄十二郎听她的吗? 张仙姑叹一回气:“是啊,再可怜也不能把你架墙上。这姓黄的为什么不放人呢?” 祝缨道:“管它呢?我派人去思城县问问,到底谁有道理再判。林家闺女只要自己没欺负人,我不连坐她。” 到底是自己的闺女更亲,张仙姑道:“那就行。” 祝缨道:“明天就发文叫他们去。”今天问了大半天的案子,再行文、动身就晚了,所以是明天一早打发人去思城县。 张仙姑要张罗晚饭时,花姐进来说:“小祝,小江和江娘子要见你,说有件事儿得禀报。” 现在她管江腾叫江娘子,管江舟叫小江。 张仙姑道:“哎哟,那过来一块儿吃饭吧,还够吗?” 花姐道:“够的。”赶紧去厨房临时又抓了几个菜,腊鱼腊鸡斩块蒸一蒸,炒鸡子,忙得一头汗。 江腾二人过来之后,对祝缨抱一抱拳,道:“大人,有件事儿……” 江舟跟李福姐那儿聊了半天,心里没定主意,回来问江腾怎么办。 江腾当机立断:“去告诉大人。” 两人摸黑到后衙来,江舟摸出小本子,将李福姐所说一一讲明。祝缨要过她的本子来看,上面写着一些散乱的字词,没有成句。江舟脸上一红:“小女记不快。” 祝缨点点头,将那几页撕下,说:“这几页我留下了,你们出去别说,叫她们也都不要宣扬。” 二人道:“是。” 江腾从头到尾没有多言,也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愤怒,心道:祝大人一定能办好的。 祝缨这边,连夜召来了项乐:“你去一项思城县,不必特别着急,但要十分仔细不能露出痕迹来,不能叫人察觉出你是这里县衙的人。但是要给我查访一下,黄家,有没有——私设公堂。” “私设公堂?”项乐奇怪地问道。 “就是私下里是不是也如县衙这般讯问人。” 项乐恍然:“是。”又想,这样不行么?哪家自己丢了东西,也有关起门来审家贼的呀。 “知道怎么问话吗?” 项乐笑笑:“这事儿不能用问的,得是打听的。小人装个行脚商,打听哪家大户人家有钱、大方、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欺负人……” 祝缨听他说得有门,道:“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来领文书动身——保密,项安也不要告诉她。” “是。”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84章 探访 张仙姑人情讲到一半, 先是祝缨不置可否,继而是江腾和江舟两个过来秘密汇报,然后是祝缨召了项乐过来安排。 后衙这天的晚饭吃得格外的晚。 晚饭后, 张仙姑也不再讲情,辗转反侧,半宿才睡着。 祝缨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她发了两道公文, 一明一暗。明的是让童立等人拿着福禄县的行文去思城县, 请思城县襄助办案, 调取黄、李纠葛的一些相关的案卷,同时让童立的人公开到思城县里打听一下黄十二郎的风评、李家的风评等等。回程时也将李福姐的父母、契书上的证人等人带回来问案。 暗的是让项乐独自去思城县,也给他一道文书防身, 但是项乐不能亮明身份,必须暗中行事。 明的,县衙都知道, 暗的, 连项安都不知道。 祝缨身边, 有时候是兄妹俩都在, 有时候兄妹俩会替个班,大家没看到项乐也都不在意。项乐自打到了祝缨身边,就与衙役们不太热络,衙役们也不大关心他。 童立是领了公文, 到账上先支取一半的旅费,等回来再报另一半的账。他带上两个兄弟、提着短棒就上路了。两县相邻,公文许他们用驿站, 他们就不自己备脚力。 祝缨将项乐叫到后衙书房, 指着桌上一只钱袋道:“带上这个。” 项乐上前, 双手一捧便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忙又放下了:“大人,小人有钱。” 祝缨道:“拿着,你是暗中行事,不定会有什么意外。花了多少回来报个账。” 听到报账,项乐就接了,道:“是。大人,不知大人限几日回还?” 祝缨道:“你看着办。事情要妥,不必太急,一定要保密。” “是。” 项乐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回家简单收拾个包袱,对家里说:“衙门里有案子,我要当值,这两天先不回来了,不用给我留门。” 他大哥叮嘱道:“是黄家的案子?将来不定如何,咱们别掺和别人家的事儿。” 项乐道:“知道。” 他的包袱里只有一身换洗的衣服、一双布鞋,商队在外行走的时候并不会选择锦衣华服,他拥有最多的是些布衣,所谓财不露白。项乐提个小包袱、骑一匹骡子晃出城门,谁也不觉得他是要出远门。他离了县城,便加紧催动脚力,傍晚就出了福禄县、投宿在一个小村子里。 因为近来跟随祝缨也下过几回乡,为免被人认出再惹事端,项乐凭着记忆避开了去过的村庄。他要避开的不止是县里的人,连童立等人他也打算避开来。童立等人经驿路去思城县已是不慢,项乐走得比他们还要快些。 童立是先往思城县衙去,项乐先不去县衙,他从两县交界处的村子开始打探。 他又换了身布衣,进了思城县一个村子里,大白天的也不投宿,却在村口拿一把糖招来几个围观他的孩童离他更近。他说:“一人一块,我问个事儿谁能答得上来,谁就多一块。” 孩童围他更密。 项乐分完了糖,问道:“你们这儿也种橘子吗?” “种一点儿。” 他与小童们说不几句,就有路过的本村大人很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 项乐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他家商人出身,货郎他是没干过,也没货郎挑子,却在问价格。他身上穿的是布衣,但是也没补丁,还浆洗得很干净,看起来不像是个干苦力的。可是瞧他那样子,也不太像是个读书的斯文人。 人长得很结实,又孤身一人,也不敲铜锣,可见不是个卖艺的。 项乐道:“这位大哥好,向您打听更好!小弟是那边仪阳府人氏,这儿产的橘子在我们那儿卖得好,想来买些个,秋冬自己贩卖,也省得到时候高价买他们的。哪知他们本地橘子都有定数了,要自己卖出去。就想打听邻县有没有。” 他在外行走也有几年了,听过不少附近的方言,稍稍注意改上一改,诈称是邻州仪阳府的人。 可惜本村人连到过南府的人都找不出两个来,更不要提远处仪阳府了,压根儿不知道仪阳府有什么口音,更没有怀疑他。 村民道:“你出什么价?” 项乐道:“五文一斤。” “你不如去抢哩!走走走!” 项乐笑道:“难道这村子里的橘子都是你家的?叫我走就走?兴许别人再肯卖给我呢?” 他们一番争执又引了些人过来,最后将里正也招了来。里正将他让到自己家里,半村的人都在里正家墙头上趴着看热闹。 项乐借由讲价的机会问村长:“你们有多少橘子?味道是甜是酸?得给我看一看橘树,我看看数目、认一认品种。要是量多味道又好,我就与你高价,要是量少又酸,那我可不要。” 他们一同去看橘树,这村子的橘树并不算多,项乐行商的瘾犯了,同村长压价、讲价,说:“你要识得别的村有橘树的,你们一起也算你量大。我看你这村子也不大,地也不多的,你们这儿谁家地最多?” 村长笑了:“我们这儿地最多的人,可不搭理你!他家地可多!” 项乐问道:“是什么人家?” “黄家。” 项乐借机问道:“当家人好说话不?” 村长笑得更怪了:“好说话好说话,你要跟刚才那么说半天还不痛快答应他的价,他腿给你打折。嘿嘿。” 项乐道:“脾气这么不好的么?我听说,越有钱的人脾气越不好,他家业有多大呀?” 村长心道:告诉你又怎的?你道黄十二郎这么好说话的?为多赚点钱去招惹他? 想到这里,他又心生出点怜悯,告诫项乐:“那人可不好惹。你别把身家折进去。” “怎么说?” 村长道:“去年我们也听说了,福禄的橘子卖得高,能卖到五文一个!咱们也拿自己的橘子说是福禄的出去卖。小郎君也是打的这个主意的吧?” “老兄,咱们都一样。” “你刚才说五文一斤是吧?遇到黄十二,他能卖你五文一个,先将你钱袋洗劫个干净。你五文一个进,再贩运,要卖多少钱一个?能卖得出去么?听说他以前干过这个事,不过卖的不是橘子,是米。” 项乐心道:咱们上等的橘子往远一点卖,一个不止五文呢!不过若黄十二郎是这个作派,那这个人确实该打。 他与村长又打听了一阵儿黄十二郎,村长道:“你怎么还认准他了?我说了你别不信,他家有水牢,给你投进去泡到身上长蛆!” “你又知道了?” “嘿!见过呢。” “县衙不管?没人告他?” “县衙哪是那么好进的?状哪是那么好告的?”村长说完就闭嘴了,他看项乐年轻,心道,年轻人都好唱反调,再说下去他真个去找黄十二郎,他自己吃亏也还罢了,万一将我也说出来,说我讲过黄十二郎的坏话,我岂不要坏事? 项乐再问,村长就死活不肯再说黄十二郎一句了。项乐于是不再问黄十二郎,又问村长还有什么别的土产没有。东拉西扯一阵,村长也不敢留他住宿,他也想趁天明赶路,很快离开了这个村子。 他一路上东游西荡,也路过了黄家有田地的地方,也路过了不跟县里缴税的村子。无论是项乐还是各地的乡绅,他们对“隐户”内心是很能接受的,项乐也不将这个当成自己要查的东西。听一句“每年给黄大官人缴租子”,问明是哪个黄大官人,如果是黄十二郎家的,他就再多打听一点。 童立到思城县衙去投书求见的时候,项乐还在一个村子里问黄十二郎是怎么“断是非的”。 当地一个闲汉跟他说:“他老人家平日里也不过来,都是他的管事给断,谁是他的亲戚、谁给他的钱多,谁就占便宜。上回有个运气好的,没给管事的钱,遇着了黄大官人,咬牙去请他主持公道,赶上他心情好,还真给管了。” 项乐便问如何管,输赢分明之后怎么办。 闲汉道:“照他说的来呗。也有打嘴巴的,也打板子的。” “都服?” “给你捉拿到他那庄子里,看你服不服!” 项乐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了黄家的庄园的方向,便往庄园那里去。 黄家的庄园不在县城,却又俨然是思城县的另一个中心了。庄园内一片繁忙的景象,黄发垂髫,并不能怡然自乐,倒也不“生人勿近”。 项乐还是以打听收购橘子的名义,号称是要踩个点儿,到了秋天的时候有个数好收购。现在身上虽然没有带什么钱,但是如果生意合适,秋冬他再背了钱来买。也有人信的,也有人不信的,也都围观他一下。连庄园里正经的黄家小管事也不是时刻都凶神恶煞的。 项乐走南闯北,虽然只是附近几个州府,见识到底广一些,说起一些物品的价格也是头头是道,连与瑛族贸易的利润也能说出一二来。又说自己也倒卖山货。 小管事与他聊两句也觉得他谈吐不凡,也愿意与他多说几句。项乐塞给他一把钱,小管事在主人宅外给他寻了一处借宿,没引他到主宅那里去。 项乐也不着急,拿出点钱来数着数儿给借宿人家算房宿钱,花钱也不大手大脚。庄上人家看他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地数,心道:真是个买卖人。 项乐在主宅外面蹓跶,见这宅子内还有几棵很大的树,看那树干树冠得有个几十年了,黄家在此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 住到第二天,他又寻那小管事,询问他:“能否为小弟引见庄上主事的人?” 小管事道:“这可不太好办。” 项乐知道这要用到钱,忙说:“只要事情成了,分成的时候好说。” 小管事但笑不语。 项乐叹气道:“不瞒大哥说,我也是个跑腿儿的,手上是没现钱的。”小管事道:“这样吧,你与我去那边门外等着,要是运气好遇上了呢,我指给你,你自己上前。遇不着,你可就不要再来找我啦。你不与他些财物,他哪有功夫理你?现今我们主人家正有事忙呢!” 项乐问道:“好吧。” 两人到了主宅外面,项乐由远及近地打量这处宅子。还没进宅子的偏门,他看到树冠上有几个小人影儿,喝了一声:“谁家的孩子?小心!快揪下来!” 小管事吃了一惊,抬眼一看,笑道:“不用怕,他们常这么爬的!这儿旁的地方的墙和树不许爬,爬了腿打折,独这一处是可以的。” “咦?那是什么地方?” 小管事神秘一笑:“想看看?” “能行?” “走着。” 大管事见不着,倒能进这个地方?项乐心中充满了好奇。那棵树在外面看着挺近的,走起来却穿过了两重院落,才到一处比较宽阔的院子里。项乐心里记着路径,这个主宅分左中右三路,中间不必说,必是主人起居之处,左右两路也各有用处。 前面从门房开始,有账房等,后面居住之处也不是他能进去的。 小管事带他进了左路,一条夹道往北走,路过第一重院落,小管事没理。 第一重后面、从夹道右拐是条小道,进了小道,走不数步,后面第二重院落座北朝南两扇门,小管事推开关着的门,招招手:“来。” 项乐进去之后大吃一惊:“这是?” 这里的陈设他有点眼熟的感觉,院子还挺大的,北边正房三间,廊前左边立着一面鼓,院子里放着老大一个站笼——里面现在还有人站在里面。人已经晒得脱皮了,小管事不经意地说:“手脚不干净,就罚他站在这里。” 正房三间,也关着门,一旁有厢房三间,一个看守的家丁循声出来:“二伯。” 小管事道:“没事儿,忙你的。” 把正房的门推开,项乐看了一眼更是吃惊!这里正面对着面摆着一张做考究的长案,案上也放着块醒木,还有签筒等物。只是这样还不如何,往两边看,有木栅,也倚着一些长度一样的棍子,棍头漆了黑漆。主座左手边还放了一副桌椅。这就是个仿制的县衙大堂嘛! 项乐背上一凉。 祝缨让他查访“私设公堂”的时候,他是有点儿意见的。大户人家如果是罚个仆人,通常不愿意拿到外面去说事儿。就算是自己人,譬如兄弟姐妹的闹上公堂,也要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再者,一旦进了衙门,也就祝缨这儿不用倾家荡产打官司,她断案的时候是不收礼的。其他的衙门,你进门得孝敬红包吧?一路红包塞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又有上下打点的钱。这还是在官司打赢了的情况下,输了的就更惨。 所以,许多人家有事是喜欢自家解决的,不是因为藐视官府,纯属为了不被压榨。比如他家。如果拿这个说事,就有点苛责普通人了。 项乐乃是因为相信祝缨,才接了这项差使。打听了一路,也打听到了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儿,想:凭他干的这些个事儿,收拾他也不冤! 这才更加卖力地打听。 直到他看到这处院落,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私设公堂”。不是自家事自家结,是真的要耍这个威风。 其实古往今来的人都有一个爱好——好仿官样。 从称呼,哪怕是个白身的土财主,也要自称“大官人”。再说衣服,只要有几个闲钱,商人也要穿绸缎。又或者房屋,不许装饰还要偷偷的设置一些超过品级的装饰。从汉代开始,京兆尹厉害的时候,就天天在京城的大街上抓一些走皇帝专用御道的皇亲国戚。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男主人,也好在正房正中坐着,叫儿孙在下面排队。 但是,项乐从来没见过有一处私宅这么地像公堂。 见项乐被震住了,小管事带着一点得意,指着一旁的树说:“咱们这儿断事的时候,常有爬上去看的!” 项乐擦了擦汗,心说:到底是大人!怎么能猜得到的?! 他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又塞一把钱给小管事,询问站笼的事儿。小管事道:“这算轻的。再带你看个好的。” “你带我一个生人来,行么?” 小管事微有得意:“大官儿有事不在家,这儿看守的是我侄儿。”他还有一个想法,这也是惯用的手法,将人吓住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好谈条件了。是商人就能低买高卖,是农夫就能多收租子。 这处“公堂”的后面是牢房,上面是刑房,里面有许多刑具。 福禄县衙里刑具不多,也就是些枷、镣、锁链、棍棒。前三样是抓人、关人、押送犯人用,后面一样是行刑。相当的简单枯燥,县令大人做事毫无新意,就知道“二十板子”“再来二十”。 这里的“仿官样”就不同了,什么皮鞭、夹棍、锥子、房顶垂下来的绳子、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项乐都认不出来。 水牢是石砌的,隐在半地下,里面有人□□。也有地牢,黑咕隆咚,只有两盏鬼火一样的油灯。项乐拽着小管事的袖子,道:“咱们回去吧。” 小管事道:“这些都是贼皮,你好好的,进不了这里。”他觉得这一趟很划算,这小子看起来是真的经过一些事的,商人不假,也应该是能实干的。拿捏一下,“以后”继续会有油水,黄大官人也会夸他能干,到时候他兴许还能多管几样差事呢! 两人又绕到前面的“公堂”,从门里出来,拐到夹道上,正遇到几个人抬着谷子进前面那一重院子。项乐心道:原来是个收租院,可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谷子来交呢? 如今都是夏天了,穷人正是挨饿的时候。穷人是常年挨饿的,能够有粮交租都得是秋收之后,接下来是越来越没粮。现在这个时间,就是著名的“青黄不接”。他不问也知道没有好事,目光跟着几个抬谷子的身影往里面看了一眼。 几人抬了谷子进去,项乐再看一眼小管事,见他脸上挂笑,心道:这几个人必得遇上大斗。 绕了一圈儿,他没再停留,第二天就跑到思城县的县城里去,心道:虽然大人说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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