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王云鹤道“不对,这个还是要问明白的。”何京也说“要再审五娘。” 祝缨道“真的倒还罢了,假的是从哪儿来的?” —————————————— 一行人又去了五娘家,五娘家昨天到底没招到客人,只盼着赶紧结案,她把屋子再一打扫。兴许还能招到几个爱好猎奇的客人,补贴一下家用之类。她已然急得开始想,是不是要拿这个当个噱头?后来又想,还是不要了,还是找个和尚道士做个法事,把屋子重新装一装再开业吧…… 何京到来都够五娘喝一壶的,王云鹤一到,她也不免有点腿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情与她周旋的,到了便直接去看现场。 王云鹤对祝缨道“你可仔细看,有什么疑问只管说。”他还记得祝缨当年为了曹氏案子走访的事儿。 祝缨道“是。” 她这回是有准备的,要看什么、需要什么工具都先想好了。她先让人拿一架梯子,架到院墙上从高处观察一下整体,同时看看院墙有没有近其爬过的痕迹。接着才是执一根竹竿,又取了一轴红线,这才步入这个小院。 小院与普通住家的小院子布置相仿,只是没有什么厨房、水井之类,其精致漂亮比祝缨现在租住的还要贵些。 一年租金至少得五十贯。祝缨想。 她一点一点地看着地面,幸尔这几天没有下雨,京兆府也守着没再让人进来,一些痕迹还没有被冲掉。祝缨小心地绕开了地上的痕迹、脚印,她不停地在地上画出浅浅的圈,圈住一个个的脚印。王云鹤留意看她画的这一串,看出是人的行动轨迹,他轻轻点头,道“莫要踩了她圈的地方。” 祝缨先不去正房,先去两厢。左右两边的厢房原本也住着人的,现在都被驱到别的院子里住了。两厢的陈设略陈旧一点,看得出原物也还不错,床上还有不及叠好的被子、妆台上有些凌乱,她拿竹竿拨一拨,发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问道“东西是你们带走的?” 外面五娘赶紧问她的女儿,王云鹤也问张班头“可有人趁乱搜刮?” 张班头赶紧说不敢,五娘那边妓女见状也不敢撒谎,说“是我们带走了的。” 王云鹤就让她们核一下物品,看数目是不是合得上。 妓女们的房间里,祝缨看出了七、八种男人的脚印,但是没有马某也没有周游,且不属于这家中任何一个男子。 两厢看完了,再慢慢一路圈到了正房。正房至今仍香气扑鼻,香气中又夹杂着一丝血腥味,浅淡,难闻。床柱下散着一串解开的红绳,床前一滩血,床前小几倒了,上面的一个瓷花瓶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又有一个矮几,上面好些奇怪的东西。 这里的地面铺着水磨砖,血渗进了砖缝里。 王云鹤看着这地砖,心中微有失望,他本希望祝缨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泥土的地面还容易些,这样的地砖,恐怕是难了。 这会儿是个大白天,祝缨看了看门窗,问“门窗当时是关着的吗?” 五娘等人都说“记不清了,当时一说死了人,都赶了过来。许是关着的?还撞了门?窗子就记不得了。” 五娘的儿子说“是关着的。窗子也是关着的。不然,从窗子就能看到了,不用拍门叫人。” 王云鹤点头,问祝缨“还能看出什么来?” 祝缨拿红线把床周围一圈都圈了起来,蹲下来反复地看,说“来了不少人,他们几个都到过。”她拿竿子指了五娘一家、两个妓女,又说另还有八个男子的脚印,听得人一愣一愣的。五娘更是疑心有多少人来过,我且不记得,他竟能看出来?她瞪大了眼睛,只看到水磨砖的地面上一片极浅的蒙蒙的仿佛有点鞋子形状的印子。 祝缨已经觉得很满意了!这里的脚印比门口、院子里的少了许多了。当时,院门口围了几十号人,院子里得进了二、三十。屋里只有这几个人,算不错的了。 祝缨又从这八个男子的脚印里,分辨出了五个衙役。张班头心道怪不得敢这么狂,原来是真的有本事,平常见他老老实实向我请教,还道他是个雏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 鲍评事道“要是当晚两边的客人,可就难找了。”又看妓女们,要把她们带回去审问。 五娘忙说“马将军的事儿,谁敢在一旁听着、看着?嫌不瘆人么?马将军留宿的时候,她们接完客就去别处歇下了。” 张班头又代上官们喝道“你上回怎么不说明白?!非要问了才说?!” 五娘道“没问,不敢胡说。” 王云鹤等人也都叹气了,只得记下,等会儿要再仔细地问一问。祝缨又慢慢地往后门走去,出了这房子,她就又能在地上画圈儿。一气画到了后面的小门那里,现在小门也被从外面封住了,不过门栓是在里面的。 她这一遍算是看完了,重又回到屋子前,让鲍评事进门“把门插上。” 鲍评事搓搓胳膊“干嘛?” 祝缨道“看看能不能从外面打开。” 从外面开门、开窗的事儿是不太难的,一根铁丝或是一根簪子,有时候是一片铜片或者木片之类,都是可以的。 张班头心道这倒是可以的。 这门合得挺严,门扇不是平正对齐,门沿上是有交错的,合起来的时候中间并不留缝隙,看得出木工不错。再看窗子,也是如此。祝缨评估了一下,忍住了在他们面前露出一手的打算,说“出来吧。” 张班头道“积年老贼是能打开的。且也不必那样,一托门扇,从轴上卸下门板也是可以的。” 王云鹤就让他去找人开门窗,对祝缨点点头,说“这个记下来。” 祝缨又去了小院的后门,这个她是有把握的,这个后门她之前看过了,门扇很松缝隙也宽,很容易就拿个簪子把门栓给拨开了。 而进出后门的脚印就很少了,祝缨看出个四个人,一个是五娘的儿子绰号“小番”的,第二个是个女子的脚印,不属于眼前的任何一个女人,然后是两个衙役的,可能是巡逻或者贴封条的时候来过。 祝缨又去看了周游住的地方,也就是玲玲的屋子,这里的脚印比马某死的地方,也就是莺莺的屋子要整齐得多,脚印也少一些。她认出了周游的脚印,这家伙同样没有到过后门,他甚至只有两排脚印通前门,一排进、一排出,根本没有反复。这里同样发现了娼家的一些脚印。 看完了,祝缨就越发坚定了心里的怀疑,王云鹤一挥手,把五娘家都给封了。五娘真的哭了“大人、大人,您这是要我们怎么活呀?求赐个容身的地方吧!”她还想别把这家全封了,跟之前那样封个案发的地点也行。 王云鹤道“带回去。” 张班头道“班房里有的是地方!” 五娘傻眼了,万没想到还能到京兆府去走一遭。祝缨往裴清身边一凑,低声说“大人,跟京兆说,把犯人分开关押,兴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裴清低声道“你小子看出什么来了?” 祝缨道“没十足的把握不敢跟您讲,不过,回京兆府之后兴许能看出些端倪来。” 裴清点点头对王云鹤说了,王云鹤道“这是当然!” ———————————— 一行人往押着犯人往京兆府去,五娘理着袖子挡着脸,心里把凶手祖宗十八代都骂尽了,哪个杀千刀的在她家杀人?!!! 到了京兆府,王云鹤又先不审他们,先把男男女女分开关押。自己又把两府查案的人都叫过来再合计一下案情。 他先说“不是周游?” 范绍基大惊“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云鹤注目祝缨,祝缨道“周游进出玲玲的院子,只有一进一出两串脚印,除非他会飞。” 范绍基吸了口凉气,何京问道“你看得准吗?” 裴清道“不是他不是正好么?只要开脱了他,想来陛下也不必计较咱们十五日就破案,咱们就可从从容容破这个案子了。” 好个屁哦,周游如果是冤枉的,那他还不得闹到京兆府的门上来?人是他们京兆府抓的呀! 虽然当时王云鹤上朝去了,但是京兆府有这么个京兆尹底气十足,抓了周游一个现行啊!搁以往,大可以往周游身上一推,反正周游也抓不到真凶,就赖他就得了,反正他扛得住。现在不行,大理寺也来了。 何京死盯着祝缨“你看得准?” 祝缨道“连莺莺的院子里,也没他的脚印。” “那么多脚印,你看得准?” 祝缨无奈地道“我比你更想周游多蹲两天大狱。” 王云鹤知道原委,右拳抵唇咳嗽了一声“这个话就不要说了。” 张班头心道,他要是与周游有仇,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要来抢案子了。 王云鹤又问“还看出什么来。” 祝缨低声道“有一个从来没有出现的女人,她的脚印出现在了莺莺的院子里。莺莺的院子里,没有莺莺的脚印。” 王云鹤道“你看得准?” 祝缨道“对。我……怀疑是李代桃僵,死的不是莺莺。仵作房里的那个,是平足。院子里的脚印,不是平足。还有那个小番,他也不对,他进门扛了重物,出门的时候是与一个女人一道,扶着那个女人。” 裴清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一室的人也都惊讶了,个个交头接耳,京兆府的衙役们也顾不得生她的气了,是不敢置信的盯着她。杨仵作道“平足?” 祝缨道“对,鞋子也不是尸体的,足底不同、走路姿势不同的人,磨损是不一样的。让女人们一个一个的去认尸体,问问她们,为什么说这是莺莺,或许就有答案了。” 人们都在怀疑,王云鹤道“审!” 五娘先被提了过来,由何京来讯问。五娘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让她接待高官,她是能够,让她在京兆府里受审,心里还是怯的。 她既不敢把事情推到周游身上,更是不能认这个事儿,只能喊冤。何京却不是什么慈祥和善的人,醒木一拍,就喝令“先打二十棍。” 二十棍打完,再问话。五娘这二十棍打得虽疼却不算重,她还能有力气回话。看透何京不是什么良善人之后,五娘就老实说了“莺莺真的死了啊!那身衣裳还是今年新做的呢!那朵绢花,时兴的样子,花了我五百钱呢!” 祝缨在一旁听了,心说,他娘的,我明天就去学做绢花! 何京押五娘去看尸体,让她仔细看了,五娘道“就是她!不然这衣裳从哪里来的?” 又让妓女们辨认,也都说是莺莺,因为无论身形还是打扮都是这样的。裴清低声问祝缨“真的么?” 何京则是让女人们去看女尸的脚,最后是玲玲说“这个不是莺莺的脚!倒、倒、倒像是燕燕的!” 原来,因当年冯夫人的那个案子,她们娼家里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也私下除了鞋袜看自己的脚。燕燕的脚上有颗痣,还被她们拿来取笑,所以记得。实际上,燕燕的母亲也是个官妓,并不是中途发配的。燕燕的身形与莺莺十分相似。 何京大怒,又拿了五娘来要打。 五娘被打怕了,说“燕燕已经死了呀!哪能想得到是死人呢?” “什么时候死的?” “就前两天。” “嗯?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五娘也郁闷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年轻轻的就死了,不是很常见的事儿么?还往京兆府里报过,把名字勾了呢!” “怎能如此轻忽?” 五娘要不是挨了打,几乎要被气笑了,也只能忍气吞气,努力装出无事时候那般温柔款款的样子,说“这原是常见的,年轻的姑娘留不住。在一处过几年,人老珠黄了,用坏了,要么去别的地儿,要么去坟地……” “尸首呢?” “拉出去埋了呀……” 何京命把五娘押了下去,急回来禀报,此时天色已晚,灯光映得王云鹤的脸十分的难看,他说“竟能如此!” 又说“让她们认,确认究竟是哪个!”然后又召集众人,要求所有人都要对今天的事儿保密。明天继续审理此理,务要确认死的是谁! 众人拿了他开的条子,各自回家。出了京兆府,裴清拍拍祝缨的肩膀,说“干得不错!哈哈!” 鲍评事与大理寺的吏们都说“小祝大人,厉害厉害!” 祝缨道“可别这么说,不定是不是呢?纵然是,真凶也还没有出来。” 鲍评事道“小番像是。不如明天审他。” 裴清道“不得妄议!都各自还家,明天我要在大理寺里见到你们!回去谁都不许说出去。因为谁泄漏了案情坏了事,我要他好看!” 所有人都答应了。 裴清就把鲍评事和祝缨都带去了郑侯府见郑熹,把今天的事情连夜向郑熹汇报。 祝缨站在旁也不抢话,等裴清说完了,郑熹说“子澄辛苦了。三郎也要谦逊些,不可在京兆府里显出得意来。”又说鲍评事也很辛苦。 鲍评事说“全仗大人居中调度,裴少卿指挥有方,祝司直本领高强,下官不过随行而已。” 郑熹道“你也有功。”不拖后腿就很好,还能搭档出行,就不错。 郑熹又问祝缨“有把握吗?” 祝缨道“天亮就第三天,离十五天还早。不如把马某、周某的交游都摸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仇人的好。有备无患。” 郑熹笑道“又淘气上了。可以。子澄,明天我与王京兆也提一提,你也与他们少尹提一提,摸查一遍。如果死的不是莺莺,那个女子的行踪就很重要了,也要查出来!查到了她,不愁找不到真凶。双管齐下。” 裴、祝、鲍三人都说“大人英明。” 郑熹道“子澄与三郎,明日还与京兆周旋,”他指着鲍评事说,“你,悄悄去花街等各处也打听一下,有无莺莺状貌的女子。” 鲍评事有点小激动,道“是。” 郑熹这才放他们走。 —————————————— 祝缨捏着条子,故意躲着巡夜人好试一试自己身手,一路不用展示条子就安全地到家了,内心十分得意。 走近了自家院子忽地皱眉——祝家有客人!门口拴着几匹马! 再走近一点,认出其中一匹是金良的马,她长吐一口气,上前拍门“我回来啦!” 金良亲自过来开门,说“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祝缨歪头往里看“怎么?带着人给同袍找我要公道来了?” 金良将她拉进门,道“你知道就好!来,咱们好好聊一聊。” 祝缨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急倒是有一点急,说“行。娘,你和大姐帮忙弄点茶来,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金良瞪她,祝缨笑道“人已经死了,你还是想好怎么收场吧。” 两人到了祝缨的屋子,当中一间待客的小客厅里,还有四个彪形大汉坐着,把一张小圆桌挤得满满当当。他们都急切地看着祝缨,带着审慎评估。金良给祝缨介绍,这些都是南军的兄弟。祝缨道“知道,左边这两位昨天在京兆衙门前险些与禁军的人打起来,右边这一位,当时穿着便服。只有最后这一位没出现过。” 金良道“怎么样?我这小兄弟,有本事吧?” 那位没出现过的站起来一抱拳道“深夜叨扰了。我们是粗人,不会说话。金大说,郑侯府上不会包庇人。可是我们想,纵使大理心里不愿意,种种人情他乏于应付。我们不必大理寺明着判什么,只想知道个真相。侯府必不肯说,我们只好借着金大的面子,来求教小兄弟了。” 祝缨接过张仙姑递过来的茶盘,顺手往桌上一放,把张仙姑推出去“甭看了,去睡吧,不是什么大事儿。”把她关在了门外。 回转身,金良已经把茶倒完了,还给了祝缨一杯,祝缨道“艹,忘了吃晚饭了。案子限期十五天,还早呢,你们这么急干什么?就算想动私刑报复,周游还没出狱呢。金大哥,你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呐!” 金良道“我倒是想沉得住气,就怕兄弟们沉不住气。这个事儿,要一打头就交京兆或者大理也就罢了。禁军掺和进来,周游那些叔伯又要保,陛下拉偏架,这火气不就是上来了么?南军北军,一旦打起来,被人扣个帽子,谁都好不了!到时候……” 金良是南军的人,还是郑侯的旧部,反正,不能出事。 祝缨看着另外几个人,另几个人都说“我们也要为老马讨个公道。” 祝缨道“那正巧,我有些关于马将军的事情要请教。” “只要能为老马申冤,你只管问!我们必答的!只要给老马一个交代,我们必有重谢!” 祝缨道“谢也不必了,我不必为此收礼。” 他们都笑了,因为侦知了祝家没有收周家的礼,他们才来的,这个就不必告诉祝缨了。 祝缨道“马将军,是个十世修行的好人吗?” 啥? 金良道“你别这个时候再问老本行的事儿啊。” 祝缨横了他一眼,金良闭嘴了。那位差点率众斗殴的问“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缨道“周游他爹的福荫太厚了!马将军如果不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功德怕是破不了周游的金身,反而要被他的福荫所制了。” 金良问道“怎么说?” 祝缨道“据我今日所见,九成九不是周游。现在两府都被架在火上烤了,不能我一说两府就拿了我的话当真,必得拿到真凶才成!要缉拿真凶,就得把受害人身边的人、事、物过一遍筛子,马将军,经查么?” 几个南军校尉一齐说“老马是好人!” 祝缨道“打老婆吗?骂孩子吗?罚过手下吗?别告诉我‘男人都这样’,以上,都可以叫做为人暴戾、刻薄寡恩。还有,他死在娼家,这也可叫做私德不修。” 她看着金良努力按住四个同袍,按下了葫芦起了瓢,笑了“市井百姓可不爱听你们这个马将军多么有义气,他们就爱听曲折离奇。死在娼家,死前口角,这事就值得在人们的舌头上住俩月了。无论有什么话,你越辩白,他说得越起劲,越觉得你是在掩饰。最好的办法是冷着,让这件事过去。或者,用另一件更值得费唾沫的事掩了。现在,不但你们闹,他闺女也闹起来了。盖不下去的。” 何况,从女尸以及风评上看,啧,这位马将军,内里未必就很好了。 金良道“别说风凉话了,快说怎么办吧!难道就这么放过周游?” 祝缨问道“你怎么比我还恨周游呢?” 几个南军听了这一句都狐疑起来,祝缨道“你们是想找到真凶,还是只想咬周游啊?” “真凶真的不是他?” “九成不是!你们还要把事情闹大吗?对老马可不利。对那个小娘子,更不利呀。她已经闹出来了。万一,周游一出来,他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那小娘子呢?一旦她父亲的名誉受损,她将来恐怕要更艰难了。” 金良道“那孩子的性子,执拗得很!老马是个好父亲,养这女儿可精细哩,也叫她读书,也叫她管家,老马……” 祝缨道“我会查到真凶的。甚至他们有些不便明说的证据,我也可以……你们要想好了,如果不是周游,你们要怎么收场?” 几个南军道“我们要真凶!只要有实证!至于周游!哼!他要是无辜的,我们给他陪罪就是!” 金良忙说“你们傻吗?!他不得蹬鼻子上脸吗?” 南军一齐起身,对祝缨一抱拳“我们信金大,金大为兄弟做的保,我们也就信兄弟。兄弟你,不要让让我们失望啊!” 祝缨道“这样吧,你们的义气我是佩服的。我查真凶,无论公布的是谁,我会把我的怀疑都会告诉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如果老马被查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尽力掩盖,掩盖不了,我帮你们想办法。实在盖不过去,别怪我就是了。” “多谢!” “不客气,看金大哥的面子。不然几位这样过来,我也是不会见的。请——” 金良叹了口气,走在最后,问道“老马……” “我看了女尸,身上的痕迹不太好。老马真没什么癖好吗?” 金良道“他娘子前两年走了,男人么,去娼家有了相好也没什么。” “嗯?” “哎……别跟你大嫂胡说啊!”金良低声道,“不至于是因为争风吃醋吧?” 祝缨道“那可说不好,你心里有个底吧。不见得是什么正人君子。” 金良心头一沉,一抱拳,走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qg789.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ww.biquzw789.org)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88章 寻常 金良等人走后, 祝大、张仙姑、花姐忽啦啦都拉开了房门跑了出来,就在中间那间门房里围住了祝缨“又出什么事了?金兄弟怎么跟别人一伙来找你了?”“怎么这两天上门的人都这么瘆人呢?”“还是那个案子吗?” 祝缨关好大门,拿顶门杠把门给顶好, 就着张仙姑手里的油灯的光,看了看家人关切的脸,笑道“还是那个案子,昨天那边来找、今天这边来找,咱们两边的东西都不接。” 祝大有点庆幸地说“你也不早说, 周将军得罪的是金兄弟!嗐!” 张仙姑道“说了你能怎样?” 祝大道“那周家的东西就不该接, 还得跟金兄弟说明白了。” “你可别跟人家表功了吧!那是你的功吗?” 眼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了,花姐道“同金校尉讲了, 他还不觉得, 他那些朋友怕要以为三郎在索赂了,还是不说的好。” 张仙姑道“对呀, 这人情跟乡里一样的, 卖好也得会卖呢。老三啊, 那个姓周的也不是东西,不能叫他吃个教训啊?” 祝缨道“他的案子上达天听, 不好动这个手脚的, 关他几天叫他吃点苦头罢了。” 一家人都很惋惜。 张仙姑道“只要跟咱们家没关系就成!睡觉睡觉!哎哟,老三,你还没吃晚饭吧?怎么回事啊?皇帝不差饿兵呢!你快回屋去,我这就把饭给你拿来,放蒸笼里呢。” 花姐就去帮忙,一会儿祝缨把身上的官服换了身布袍子, 那边饭也摆了下来, 三个人看着她吃。祝缨抱着碗一边吃一边听他们念叨, 什么花姐今天开始开方配药了,现在是郎中了。花姐道“都是很常见的时气病,春夏之交换季的时候嘛。背几副方子,差不离的脉,稍作一点增减,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张仙姑就说这样是很了不起的“你知道症候呀,不像我,就烧符灰的时候觉得可能是,就摘两片药草叶子搁里面混着煮。”花姐从来不知道张仙姑的符水里还有药,也觉得惊奇。张仙姑道“就听老人家说一说嘛,什么金银花去热解毒的,我觉得是热症,就顺手加一点儿。光靠符水,那是不成的。” 又因为连着两天家里来了两伙人,来头都不小,他们就又讨论起案情来。张仙姑说“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往那个地方去,还斗气,能是什么好东西?”祝大道“那也不一定,你瞧那个马将军,有那么多兄弟为他身后事操心,活着的时候一定是条讲义气的好汉。”花姐说“周将军看着一个纨绔,不像会亲手杀人的。” 祝大又问祝缨“老三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缨道“才两天,哪就看明白了?明天还得接着查呢。” 张仙姑嫌祝大打扰祝缨吃饭,然后两个人又口角起来。花姐此时才慢慢适应了祝家的氛围,见祝缨四平八稳地吃着饭,一点也不为父母之间的激烈冲突所动,有点心疼祝缨难为她还能吃得下去。 他们闲聊,祝缨很快吃完了饭,张仙姑收拾碗筷喊祝大一块儿烧水去,祝大又说“柴剩不多了,明天去市里叫人送一车来……” 花姐留下来问祝缨“这案子两边都不太好相与,我看他们,怎么有点儿冲你呢?” 祝缨道“他们冲郑大人、王大人的时候你没见着,人家直接搬出了陛下,厉害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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