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夜杀人案 国营饭店的争执 肖窈走进店铺,两个服务员忙着嗑瓜子聊天,都不看她一眼。 肖窈站在门口,学着这年代人们说话的语气问:“同志,请问这里怎么点餐?” 两个人一同停下磕瓜子,转头打量她,见她虽然长得很漂亮,穿得却是土 里土气的,一副很拘谨的模样,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 其中一个尖长脸的姑娘,没好气地冲她翻个白眼,“走里面去看菜单,想吃什么再来我们这儿付钱票。” 另一个脸圆的姑娘,则好心好意的提醒:“同志,国营饭店吃饭要粮票,你要是没粮票,就别进去了。” “谢谢啊。”肖窈冲那圆脸姑娘微微一笑:“我有粮票。”说着往里走。 她在医院的这几天,肖翠兰每天都会给她送饭,不过肖翠兰要上班,没有时间顿顿送饭,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些钱票,让她自己去医院食堂吃饭。 她是嫌疑犯,按照规定,她是不能随意离开那间病房的,负责看管她的公安就每天从她手里拿一些钱票,帮她打饭。 肖窈目前手里剩下不到一斤粮票,有两块五毛钱,想吃碗面足够了。 肖窈进去以后,四面还顾一圈,发现最里面的石灰墙上,贴了一张有些油腻褪色用红底黑字写的小菜单,上面主要写着是各种炒菜烧菜汤类的菜品,早餐只有包子馒头稀饭面条,连豆浆油条都没有,面条也只有四种,早餐简单的让人觉得国营饭店是不是不想做早上的生意。 肖窈凑在写得龙飞凤舞的菜单前看什么味道的面条,上面写着素面条一毛钱一碗,番茄鸡蛋面一毛六分钱一碗,肉丝面两毛钱一碗,臊子面两毛二一碗,每种面都要搭□□票起。 肖窈望着菜单上的价格,想着这几天从肖翠兰嘴里拐着弯儿打听到的物价,这年代,大米平均价格为一毛六分钱一斤,白面价格为一毛六分钱一斤,各种粗粮,如红薯之类的,为九分钱一斤,当然这些粮食,根据打磨的精细程度,又分成三六九等,价格有所浮动不同。 不过在粮食价钱如此便宜的年代,国营饭店卖的米面也只比市价贵个几分几毛钱,不得不说,国营饭店就是良心价啊! 肖窈想到她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米面粮油,还有其他的各种食物物资,心里盘算着,有机会一定要去传说中的黑市,把空间里的各种物资换成这年代的粮票钱票什么的,不然光有物资,没有这年代人人必须必备的票据,她想去哪都不方便。 她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票粮票,一同递到门口柜台前的圆脸姑娘手里,客客气气地说:“同志,我要一碗肉丝面。” 圆脸服务员接过她手中的钱票、粮票,麻利的给她找零,然后朝后厨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大碗肉丝面,转头对肖窈说:“一会儿面煮好会放在后厨玻璃窗口,你得自己去端。” 肖窈又对她说了声谢谢,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等着自己的面煮好。 她一走,尖脸服务员就问圆脸服务员:“你干嘛对她那么客气,跟她说那么多废话。” 这年头在国营饭店上班的服务员,可不是来服务客人的,她们大多是有关系脉络进的饭店工作,吃得是国家的‘铁饭碗’,别说给顾客端茶递水端盘子,就是让她们对顾客客气一点,她们都觉得那是在践踏她们作为劳动人民的自尊心。 她们平时对顾客趾高气昂,看不顺眼阴阳怪气骂人是常有的事儿,顾客基本习以为常,大多不会跟她们斤斤计较。小部分脾气不好的,跟她们吵架打架也不是没有,最终的结果,不是饭店领导劝和,就是公安来调解,大家互相道个歉就完事。 脸尖的服务员是本地的城里人,最看不起那些从乡下来的泥腿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吃个饭东问西问,对他们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圆脸服务员也是本地人,平时没少跟她沆瀣一气,对着乡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忽然变了性子,让尖脸服务员感觉奇怪。 圆脸服务员坐回凳子上,懒懒磕着瓜子道:“不是我想客气,你没看见那个女的,长得跟天仙似的,虽然她穿着土气,看起来像个乡下人,可她身上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农村姑娘。我怀疑这姑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背景,想不客气都不行,万一人家记恨上了咱,转头把咱的工作给搅合没了,咱都没地方哭去。再说了,那姑娘我看着眼熟,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 肖窈的面很快煮好,当她听见后厨玻璃窗户,传来厨师特意摁得叮声铃铛响,伴随着服务员大喊:“肉丝面好了,谁的肉丝面,自己去端!”她便一阵小跑去到玻璃窗口,把面端到自己坐的桌子上。 面条很大一碗,份量十足,面上的肉丝只有零星十来根筷子尖大小,肉炒得也挺老,吃起来有些塞牙。 好在面条是师傅现拉的,吃起来劲道爽口,虽然相比后世精细面粉做得面条口感有些粗粝,但在这个年代,已经很不错了。 肖窈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一面关注着国营饭店来来去去的顾客,凝神倾听着他们说话。 很多顾客都是到饭店门口买两个比脸还大的包子馒头匆匆忙忙走了,少部分人跟肖窈一样,点上一碗面,一碗粥,三五个人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些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不需要赶着上班的老年人,他们除了聊自家和邻家的事,聊得最多的,就是国家大事和本地发生的命案,一个个聊得热火朝天,情绪激动,有一桌的三个老年人,激动之处差点动起手来。 他们争议最多的不是肖大芳是不是杀人凶手的事情,而是肖大芳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仿佛在他们眼中,肖大芳杀人是不争的事实。 肖窈在饭厅里坐了许久,顶着门口两个服务员时不时探过来的不耐烦目光,她硬生生地将那一大碗面吃了个干净,连面汤都没放过。 最后她实在坐不下去了,也没从那些顾客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打算起身,学着这时代的顾客,自己把碗筷放回后厨窗口时,有个打包稀饭的顾客,端着铝饭盒匆匆忙忙从饭店门口走出去,正好撞到一个人,稀饭撒了那人一身,烫得那人失声尖叫:“啊——烫死我了!你眼睛瞎了是不是?!走路不看路?” 打稀饭的七十来岁老人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您烫到哪了,我送您去医院看看吧。”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我手都被你烫红了,送去医院要耽误我多少时间功夫?!”那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地推搡着老人,态度十分恶劣,“我家太太还病着呢,就想吃这东门口国营饭店的皮蛋瘦肉粥,你把我烫着了,我怎么给她打粥?你说对不起没用,你得陪我钱!” 那妇人穿着一件半旧的蓝底白花斜襟罩衣,头发朝后梳成一个鬓,看起来像是旧时代某高门大户的老妈子打扮,看起来就不好惹。 她的力气很大,一下就把老人推倒在地,瞬间激起周围顾客们的同情心,纷纷围过来,指责中年妇女:“你再怎么生气,怎么能动手打人呐!人家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把人家推倒了,你是不是也得陪人家的钱?” 那小老头也是个人精,一看这么多人给他出头,他顺势往地上一倒,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哎哟,老头子我的心脏病好像犯了,快快快,送我去医院......” “你装什么装!我刚才都被你撞得差点摔倒了,你有心脏病,我还有羊癫疯呢!”中年妇女也不是个吃素的,一把拽住老人,要讨个说法。 老头子不语,只是一味的哎哟叫唤。 周围人各种劝架,两人拉拉扯扯,就是不松手。 眼见饭店门口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饭店门口都给挡住了,尖脸的服务员憋不住,大吼:“要吵都去马路边上吵,别在我们饭店门口吵,影响我们的生意,一大清早的,你们是要翻天啊!” 人群安静了一瞬,很快又继续争吵拉扯。 他们吃饭看那些服务员的脸色也就算了,吵个架还要看她们的脸色?多大脸啊! 尖脸服务员见众人不搭理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正准备冲过去好好跟他们说道的时候,一辆红旗牌小轿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接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容貌清癯,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格外斯文的中年男人从车里走下来,皱着眉头喊:“ 王妈,怎么回事?” “周市长,事情是这样的.....”被叫王妈的中年妇女,看见男人立马委委屈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男人梭巡一圈在地上躺着叫唤的老人,先是不咸不淡地说:“王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脾气太过暴躁,做事鲁莽。” 接着走到那个老人面前,半蹲下身体,态度和煦地把老人搀扶起来,“老人家,对不住,是我管教保姆不周,给您添麻烦了,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在哪,我送您去医院看看。” “没事没事,我没啥大事儿,周市长您不用送我去医院,是我撞到你家保姆在先,实在对不住啊。”老头本就没事,一看那中年妇女居然是报纸上常报道的周市长保姆,哪敢再折腾,连忙从地上站起来道歉。 周和裕道:“老人家,不用拘谨,这事儿是我家保姆做得不对,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确定您没伤着,我才安心啊。” 他说着,递给保姆一个眼色,示意她和扶着老头去坐他的车。 保姆不情不愿地扶着老头跟他一起走了。 门口的人看着离去的红旗轿车影子,纷纷感叹:“咱们周市长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亲民,没有一点官架子,这事儿其实是那老头有错在先,那保姆脾气是急了点,不过谁被滚烫的稀饭烫了,也会生气。周市长也没护着她,反而脾气很好的拉那老头去医院检查。” “那可不,咱们周市长一心为民,为了建设咱们榕市,没少亲自带头下基层干实事,咱们榕市好几个大厂都是在他的领导下建起来的,解决了咱们榕市很多人的工作问题,没有他,咱们榕市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发展。” “是啊,周市长是一个难得的好领导,我从前只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真人,他本人长得比报纸上还俊咧!” “我倒是经常看见他,听说周市长的太太身体不好,长年卧病在床,一直喜欢吃东大门这家国营饭店的饭菜,周市长经常骑着自行车过来给他太太打包饭菜。” “他对他太太可真好啊,真让人羡慕。” ...... 肖窈默默站在人群后面,听着人群议论,直到红旗轿车没影儿,她才慢慢走出饭店,向着城南的平章分局走去。 是时候会会平章分局的刑侦科公安了。 雨夜杀人案11 审问 平章分局位于榕市城南供电局的对面。 说是分局,其实就是十来个没有围墙的青砖瓦房,中间有个大厅,厅前有个很宽的水泥大院子,零星停放着几辆二八大杠自行车,从远处看,能看到那些瓦房大厅房门上,挂着一些长方形的木块,每个木块上用毛笔写着诸如‘办公厅’‘户籍室’‘治安管理部’‘反间、反恐、反、动侦查部’等等牌子。 平时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公安们都闲得在分局后面的单位食堂慢悠悠吃早饭,这会儿都聚集在大厅的办事处桌子旁,一个个愁眉苦脸。 李沐顶着一个黑眼圈,有气无力地扒靠在椅背上,对着对面的男人道:“师傅,您不是说肖大芳会去凶案现场勘察吗?咱们跟严队在那儿守了一夜,鬼影都没看到一个。现在肖大芳不知所踪,她要真逃了,我们到哪找她去,又怎么跟局长和受害者家属交代。” 付靳锋半躺在靠墙的长椅子上,身上盖着自己脱下来的黑色皮夹克,闭着眼睛道:“急什么。” “怎么不急,她要是真逃了,我们刑侦科所有人都得记大过!”高莉也是心急如焚。 她不明白付靳锋在想什么,明明他们掌握了不少证据,只要对肖大芳进行好好审问,再配合证据进行调查,他们很快就能破案。 现在嫌疑人消失无踪,他们还怎么破案。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心急了。”付靳锋所躺长椅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年纪约莫四十,长相普普通通,眼神却特别犀利的中年公安。 他叫严振刚,光从名字上来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公安。 他是刑侦科的科长,也是付靳锋的师傅,当年付靳锋转进红岩派出所当治安民警的时候,是他带得他。 严振刚穿着一套黑色的便衣服,眼底也是一片黑乌,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过好觉。 他跟付靳锋一样懒懒散散躺在长椅上道:“小付在刑侦科这几年的破案方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不按正常套路行事,嫌疑人不见了,他自然有办法找到。天塌下来,由他顶着,你们着什么急。” “师祖,哦不,严队,这可是你说的啊,天塌下来由我师傅顶着,跟我们没关系啊。”李沐等着就是他这话话,双眼冒光道。 严振刚啧了一声,“欺师灭祖的东西,也不知道随了谁。” 付靳锋像是没听到他的调侃,依旧闭着眼睛打瞌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刚调到平章分局的年轻公安,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严队、付队——” 长声吆吆的,喊得特别激动。 刚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下的严振刚,不耐烦地睁开眼睛道:“喊魂呐小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是分局里的公安,做事要成熟稳重,一大早慌慌忙忙的像什么样儿。” 被叫小吴的公安,长了一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看起来不过十八岁,实际已经有二十四的年龄。 他被严振刚训了一通,白净的面庞涨得通红,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说:“严队,嫌疑人来咱们局里了。” 严振华楞了一下,“哪个嫌疑人?” “就是杀死崔天路的嫌疑人,肖大芳,她已经到咱们门口了。” 唰—— 除了付靳锋按兵不动,严振刚和其他几个公安,通通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同看向门口。 有道纤瘦的身影,正缓缓走进他们分局。 待那道身影彻底走进他们分局大厅,站在厅里透光的天窗阳光下,众人看清了她的容貌。 她长着一张格外精致漂亮的脸,眉如柳叶,眼睛明亮,皮肤白嫩如玉,鼻子高挺小巧,嘴是漂亮的菱形花瓣嘴,微微泛红,他不施任何脂粉,就已经是一个惊艳众人的漂亮美人儿,哪怕她梳着麻花辫子,穿着土气的衣裳,依然粉雕玉琢,娇娇嫩嫩,让人怜爱。 如此亭亭玉立的美人儿,看得厅里几个未婚男公安眼睛都直了,但一想到这人是背负命案的杀人凶手,男公安们又收回旖旎的心思,在心里默默批判:“柔弱无害的蛇蝎美人。” 大概是感受到他们遗憾的目光,肖窈冲他们甜甜一笑,“早上好啊,各位公安同志。” “早上好肖同志,你昨晚去哪了?”一个个头高大,今年已经二十六,还没对象,穿着白色公安制服,蓝色制服长裤,头戴白色大盖帽,名叫徐正东的刑侦科小组公安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他还没走过去,被严振华一巴掌拍了回去,“出息!见着个漂亮的女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徐正东:…… 他也不想啊,他单身了二十几年,容貌长得有些凶恶,如果不是他是公安,穿着公安制服,别人都当他是土匪,好看一点的姑娘,压根不愿意跟他处对象。 严振刚转头神色严肃地看着肖窈道:“肖同志,作为命案重点嫌疑人,按照规定,你不能随意离开我们公安监察的视线,昨晚你莫名其妙消失,给我们平章分局刑侦科造成很大的麻烦,我们差点就颁发追捕逃犯的命令,现在不管你来我们分局是为了什么事情,你得先进审问室,接受我们的调查。” 原以为眼前看似瘦弱的姑娘,听到他这番严厉的话语会吓得语无伦次,眼泪汪汪地各种解释,没想到这姑娘神情十分镇定,只说了个好字。 如此淡定,让严振华拧紧了眉头,眼神锐利的看她几眼,这才转身踹躺在长椅上睡觉的付靳锋一脚:“起来,该你忙活了。” 付靳锋嘶了一声,捂着被踹得右腿,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顶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伸手虚点着李沐跟高莉,“你俩把人带审问室去。” “是!”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肖窈的面前,咔吧给她的手腕铐上银手铐,拉着她往大厅后面的审讯室里走去。 审讯室是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全黑房屋,屋子正中间放了一张黑色的‘老虎凳’,肖窈坐在老虎凳上,除了双手被银手铐 给烤住,其他地方并没有被束缚。 屋子黑漆漆的,没个窗户,看起来冷冰冰的,只有肖窈头顶上亮着一盏很亮的梨形灯。 强烈的光线从她头顶上泄下来,照得她眼睛有些不舒服。 她眯了眯眼睛,没有出声,在末世生存的十年里,为了躲避丧尸和不怀好意的幸存者,夜晚她时常会躲进废墟城市下的各种暗无天日的地洞地下室里,这种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全黑审讯室,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压迫感。 她抬着头,看着距离她大约两米位置摆着的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穿着皮夹克的付靳锋,李沐和高莉都穿着公安制服,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像是两尊门神,都目不斜视地打量着她。 老虎椅坐着实在太硬,肖窈换了一个姿势,看着翘着一双腿,坐在她对面吞云吐雾抽烟的男人,啧了一声道:“公安同志,什么时候开始?” 付靳锋抽烟的手一顿,似乎是想起她不大喜欢烟味,将手中的没抽完的烟直接摁熄在桌上一个小圆洞里,打了一个哈欠,懒懒散散地说:“现在。” 从肖窈进审讯室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这十分钟里,付靳锋一直没说话,一直在抽烟,隔着烟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这个女人,外表来看就是一个容貌出色,身形纤瘦,人畜无害的乡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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