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空气安静了一会,我本以为会迎接母亲的暴怒,但母亲只是看了我良久,缓缓叹了口气。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别为难她了。”母亲遮遮掩掩道,“以后秋娘是要和童童相依为命的。” 可惜我当时并没有听懂,只以为母亲觉得童童瘫痪的腿是个拖累,气得和家里大吵一架跑出去了。 当天夜里,我悄悄溜到了邻居家的后院篱笆墙外,轻轻学了两声狗叫。 这是我和秋娘的暗号,有时候我放学后有事不能立刻去她家教她读书,我们就会以这种方式在夜半相见。 果然没过一会,秋娘就弯着腰悄悄从房里溜出来了。 头顶月光在她脸上洒落一层朦胧的光,我看见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不过好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我这才放下心来说:“我今天就教你四个字吧。” 我拉过她的手,轻轻地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一笔一划地写在了她的手心里。 月光下,我看到秋娘的脸颊一点点红了。 我突然很庆幸今天母亲问了我那个问题。 以前我只希望生活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必须要自己做出改变。 “你等我长大了,就带你走好不好?” 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一直对她有病态的控制欲的家人。我希望有一天秋娘也可以自由地出门、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跑跑跳跳...... 秋娘有点犹豫,却也没拒绝:“可是......” “其他的都交给我来解决,你只需要问问自己愿不愿意跟我走?” 那一瞬间我心跳如擂鼓,屏息等着秋娘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看见秋娘红着脸点了点头。 “狗娃子,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朦胧的夜色中,我听见秋娘的声音无比温柔,她说,“我相信你。”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依赖的感觉,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秋娘和我都长大了,我们离开了小乡村,一起去了城里打工生活......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见了远方传来了阵阵哭声,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母亲做菜的香味洋溢了整间屋子。 我一直惦记着想跟秋娘说这个梦,谁知等我放学回来,看到的却是邻居家门前的白纸幡。 秋娘死了。 我只觉得难以置信,明明昨天晚上秋娘还在和我聊天......我还没有来得及长大、没有来得及带她走,她怎么会死了呢? 我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邻居家门,我想看到秋娘一如既往地在院子里劈柴、又或者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做针线活......可是都没有,我闯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秋娘头破血流的尸体。 他们甚至连棺材、纸钱都没有为秋娘准备,只用一卷草席松松裹着,一副准备草草将她下葬的架势。 屋子里只有童童在哭。吴叔叔和婶婶就站在门口,目光凶恶地看着我。 “你又来干什么?要不是你,秋娘也不会死!” 吴婶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是你把这个贱皮子的魂勾走了,不然她一个被我们买回来的童养媳,怎么会死活不肯为童童传宗接代?!” 我震惊在原地,从吴叔叔两口子的谩骂声中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原来昨晚我和秋娘分开后,秋娘回房间的时候正好被起夜的吴叔叔发现。 他担心秋娘有一天会跟我跑了,因此逼迫秋娘当晚就和童童圆房,他觉得只要秋娘怀了童童的孩子,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秋娘会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 秋娘不肯。 当然了,童童也不肯。他才十二岁出头,还不谙男女之事。但吴叔叔执意如此,甚至还手把手地脱了他们两人的衣服...... 秋娘受不了这种屈辱,一头撞死在了自家柱子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吴叔叔一家人把秋娘抬出去葬了,又是怎么说服家里出钱给秋娘买了棺材灵柩,给她换了块风景好的墓地......只是等我的意识终于从麻木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坐在秋娘的墓前烧纸。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糊了一脸,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我和秋娘互通了心意,说不定她也不会为了把清白的身子留给我,一头撞死在自家柱子上! 都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怎么能跟秋娘在一起,却完全没有想过该怎么保护好她...... 那些纸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潮了,特别难点燃。再加上风大,燃烧到一半的纸钱便飞上了半空,看起来像鬼火似的。 我父亲神色一变,突然伸手过来制止了我烧纸的动作。 “别烧了,没用的。”他说,“秋娘恐怕是收不到的。” 那时候火葬还没有在我们村里流传来,也正因为如此,老一辈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神秘的传说。我父亲一脸严肃:“秋娘不接纸钱,可能是心有不甘,不愿意去投胎呢。” 我麻木地想:说不定秋娘是在等我一起投胎呢? 秋娘死后,吴叔叔一家人很快也就搬走了。 临走之前,童童不顾家人的反对将我叫了过去,偷偷将一个东西塞给了我。 他说:“秋娘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经常拿出来看呢。” 我摊开手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串早已干瘪变色的格桑花环。 那是我第一次送给秋娘的礼物,是秋娘曾经宁愿挨打也要护住的、珍惜的宝贝。 我终于忍不住了,抱着那团黑乎乎的花环嚎啕大哭。 ...... 我天天以泪洗面,连学校也不去了,就把自己闷在家里编格桑花环。 院子里的格桑花编完了,我就编草环。杂草也被我拔光了,我就坐在院子里,对着邻居家的篱笆墙发呆。 村里的人都嫌屋里死过人,不吉利,因此这套房子便一直空了下来。我呆坐在院子里的时候,似乎还能听到秋娘劈柴的声音。 真想回到那时候啊。 我开始频频梦见秋娘。 我梦见吴叔叔终于允许她出门去玩了,我带着她空旷的田野里疯跑,梦见带她去钓鱼,刚靠近水边,她却神色一变,急急地拉着我往回走...... 我问她为什么,她只神秘地摇摇头,告诉我这地方不好,让我这几天千万别靠近。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村里有人去捕鱼的时候掉水里淹死了。我一个激灵,赶忙追问母亲那人落水的详细地点。 果然就是那天梦里我带秋娘去钓鱼的地方。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从那以后,我梦见的秋娘越来越真实,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拉住我时小手柔柔的触感,能看见她笑起来时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就好像秋娘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爱睡觉,休学的日子里我除了编草环,就是每天蒙在被子里睡觉。 因为秋娘在梦里说过她很害怕一个人待着,希望我每天都能多陪陪她。 有时候在梦里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待在一起看着天边的云彩发呆。秋娘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你现在还愿意带我走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了!” 我开始和她说我早已经想好的计划,其实不外乎是我出去上学亦或者是出门打工的时候把秋娘待带着、在外面租个房子给她住之类的话,但是秋娘百听不厌,常常要我多说几次。 因此我每天晚上梦见她的时候都会说一遍给她听。我们坐在一起讨论租的房子要怎么布置、一起畅想未来的时候,我总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我和秋娘在一起了很久,过完了这一生似的...... 每次我即将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秋娘都会抓着我的手问:“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我每次都毫不犹豫:“当然了!”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入睡时,被父母强行拖了出来。 “我要回去睡觉!秋娘还在等我呢!”我执拗地要往床上倒,却强行被他们拉到了镜子前。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镜子上映着一张无比憔悴的脸。 那张脸的双颊早已经瘦的凹陷了下去,眼下乌青一片,下巴也开始冒出了小胡茬...... 我怔了怔,猛地把镜子扔了出去:“不,这不是我!” 梦里秋娘明明说过,我还是和以前一样青春有活力的!镜子里这个憔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我? “这就是你!”母亲抱着我哭了起来,“算妈求你了,你别再惦记秋娘了......” 我麻木地看着她,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我喜欢秋娘,很喜欢很喜欢。 我答应过要带她走的。 我答应过的! ...... 不过不能睡觉也好,反正现在是白天,我只有在夜里睡着的时候,才能见到秋娘。 我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前院的杂草都已经被我拔光了,我准备去拔后院的杂草来编草环。 这不去不要紧,我突然发现后院靠近篱笆墙的泥土地面上,莫名多出了很多小石子。 小石子散落得很没有规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离墙壁很近,好像是有谁故意外面的篱笆墙丢进来的。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那些小石子,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这不是我和秋娘的暗号吗? 秋娘来找过我? 我顿时来了精神,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以前和秋娘偷偷见面的篱笆墙下。 墙后就是吴叔叔家的后院,房子窗户里,似乎有道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 秋娘!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翻过了篱笆墙,一头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空荡荡的,吴叔叔一家人走的时候把能搬动的东西全拿走了。因为好几周无人居住,屋子里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秋娘呢?我刚才好像看见她了! 我急急地寻找着,不知是不是吴叔叔临走前没有关窗的缘故,我只觉得屋里冷嗖嗖的,时不时就有一股莫名的小风拂过我的脖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我身后,在向我的脖子吹气似得。 我猛地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道小橱窗的门没有关严,在微微地晃动着。 我记得这个小橱窗,这是为数不多属于秋娘的地方,以前她就是把我送她的格桑花环藏在这里,每天悄悄拿出来看的。 我悲从中来,不自觉地走上前去想摸一摸秋娘用过的东西,刚走进两步,突然一抹黄绿色撞进我的眼帘! 橱窗里面的是...... 我震惊地看着里面的花环草环,这些都是我最近编的,我一直以为是被父母悄悄丢掉了,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我猛地回过头:“秋娘,是你......吗?” 脖颈莫名一痛,我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灰色的衣角,就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我少见地没有做梦,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鼻尖充满了奇异的香灰味,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红线捆住了,手脚都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我挣扎起来,掀起眼皮看见父母就站在我身边不远处,母亲正捂住嘴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这是在干什么......”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我顿时着急起来,“我要睡觉!秋娘还在梦里等我呢!” “她以后不会等你了。” 我身后突然多出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我艰难的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白发男人站在我身后,正对着一张黄纸不断念叨着什么。 我被他这架势唬住了,半晌才想起来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说?秋娘每天都会......” “你的精气都快被她吸完了。”道袍男人冲我咧嘴一笑,“你现在也就够她再吸一次的,等把你吸干了,她自然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我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扭头吵闹着想要父母将我解绑。对我百依百顺的母亲这次却无论我怎么请求都无动于衷,她站在原地劝我: “狗娃儿,你就听道长的吧。他是来救你的......” “我不信!他一定是来害秋娘的!” 我不住地挣扎着,道士在身后小声念叨着什么,我的眼皮却越来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像一直有人在叫我。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是秋娘。 太好了! 我忍不住上前去抱住她,委屈地控诉:“有人跟我说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秋娘总是很温柔,无论是在记忆里,还是在我的梦里,她都总是在对我笑。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秋娘的眼里有泪光。 她说:“狗娃儿,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其实我早就想走了,但是我临走前想当面和你告一次别......我离不开这个房子,只能往你后院扔石头,期待你能发现,能过来见我一面。” 那些石头果然是秋娘扔的!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急急地追问:“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走不行吗?” 秋娘摇摇头,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不行,那不是你现在该去的地方。” 她眼里的泪一点点落了下来:“其实我应该跟你道歉的,我为了能留在这里等着跟你告别,不得已在梦里吸了你一点阳气......那个道士说的没错,你已经快要被我吸干了......” 我拼命摇头:“不怪你。” “我答应过要带你走,不过这些天我想了想,反过来也没什么,你带我走也是一样的。”我想去抓她的手,秋娘却摇了摇头,在我耳边吐出一口气后,默不作声地退开了几步。 她的身后是河,她看着我微笑,慢慢倒退着走进河水里,身体也一点点变淡了下去。 我顾不得耳尖的滚烫,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脚被牢牢钉在了原地,任由我怎么努力也挪动不了分毫。 “秋娘!” 我着急起来,我已经弄丢了秋娘一次,我不想再弄丢第二次了! 秋娘没有回应我的呼喊,她只是伸手指向我身后:“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身后传来道士模模糊糊的念咒声,我听不清,但是这声音却好像带着莫名的力量,强行拉着我向远离河岸的地方退去。 我拗不过这股力量,就在秋娘的身影即将在眼前彻底消失之际,我看见她张了张嘴,对我说了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从来没有什么河,我躺在吴叔叔家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却莫名暖乎乎的。 道士站在我身后,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我咦了一声:“她居然把从你身上偷走的阳气还给你了?” “什么意思?”我一骨碌爬起来,追问道,“秋娘呢?” “她已经去她该去的地方了。”道士收起黄符,“她临死前心有不甘,死后便成了地缚灵,只有了却心愿才能离开这里去投胎转世......” 他叮嘱道:“我不知道你在刚才的法事中看见了什么,但既然你和那女鬼的心愿有关,就一定要记得她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若有违背,她投胎的下一世也会不得安宁。” 秋娘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回想起刚才在梦里秋娘向我道别的时候,她说: “狗娃子,你一定要连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眼泪在不知觉间落了下来,我咬牙用袖子擦了擦,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晨曦。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连带着秋娘的那一份。 一定! 第一章 重生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爸爸呀?” 稚嫩的童声在夏清舒耳旁响起。 “巧……巧巧?” 巧巧不是在五十年前已经被房梁砸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病床前?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是人死之前都会出现的幻觉。 “巧巧,你是不是来接妈妈走啊?” “妈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女儿一边笑着,一边滚进她怀里撒娇。 感受到孩子沉甸甸的重量,夏清舒瞬间红了眼眶。 老天待她不薄! 知道她孤苦伶仃了一辈子,在死亡的最后时刻让最牵肠挂肚的女儿来送她! 大喜过望,她抱起女儿亲个不够。 “妈妈,有东西掉了……” 巧巧懵懂的指了指她身后。 夏清舒回过头,几张瓦片从房顶上掉下来,瞬间摔了个粉碎。 房子要塌! 她根本没时间思考,直接把巧巧卷进自己怀里护好,拼了命的往外跑。 上辈子就是因为她被吓坏了,跑得不及时,才让巧巧被砸死在房梁之下! 为此,她后悔了一辈子! 这一次她坚决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护住女儿的头,夏清舒撞开房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就在她冲出来的后一瞬,整张屋顶塌陷下来,发出巨大的轰鸣! 夏清舒呆愣的看了看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子,又看了看在她怀里完好无损的巧巧,陷入狂喜。 她真的把女儿救出来了! 巧巧活下来了! “血……妈妈!你流血了……” 娇嫩的小手指触在她的脚腕上。 她才注意到,左脚脚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到,青了一大块皮肤不说,还被割破了好几道伤口,正往外流血。 “嘶,怎么这么疼!” 说完这句话,夏清舒随即愣住。 在幻觉里,怎么可能感觉到疼? 夏清舒心脏狂跳,她沾了自己一点血液,放进口中。 血特有的铁锈腥味在口中蔓延。 这怎么可能! 她在幻觉里不仅有痛觉,还有味觉?! 难道说,她…… 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道,夏清舒心头突突的跳。 “巧巧,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我知道呀!1985年!5月31号!”巧巧掰着手指头说。 真的是五月三十一号!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夏清舒抱着女儿哭出声。 她重生了,重生到女儿死的这一天! 从此以后,五月三十一号再也不会是巧巧的忌日! 眼前的断壁残垣激起夏清舒的记忆。 当年因为没有救出巧巧,眼睁睁看着她被砸死后,她直接哭晕过去。 再次醒来,就听到巧巧的爸爸乔弘琛跟她提出离婚。 他冰冷厌恶的眼神,她记了一辈子。 想起这个她曾经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眼神一黯。 结婚四年,乔弘琛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毕竟她和他是包办婚姻,她是老家硬塞给他的媳妇。 她没学问,粗俗,性格蛮横。 而他是既是庆大医学院副教授又是市直医院的医生,天之骄子,不可多得的人才,两人之间本身就有巨大隔阂。 如果能相敬如宾,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 可她对他一见钟情! 她爱惨了乔弘琛,想方设法的要把男人拴在身边。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换来的只有乔弘琛的厌恶。 同她离婚后,他与别的女人再婚,生活幸福美满。 那个女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她渴望的属于乔弘琛的温柔。 那时候夏清舒才明白,只要不爱,什么都是错的。 重活一次,她不想与他再有纠葛。 这个婚,她今天亲自离。 主房塌了,牛棚还在,夏清舒搬了两块砖头放在棚下,带巧巧坐下来。 “乖,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好不好?” “等谁啊?” 巧巧抻着脑袋探头探脑。 “一会儿人来了你就知道啦。”夏清舒温柔道。 她在等乔弘琛。 上辈子,街道主任看到房子塌了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乔弘琛。 按时间算,他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街上响起汽车的引擎声。 深绿色的解放汽车在院前稳稳停下。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乔弘琛来了,还带着他未来的二婚妻子,他的同事校医顾飞燕。 男人着一身白色医生服衬的他身材越发高挑,面容冷峻,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看不出情绪。 他长的确实好看,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但凡他平凡一点,她可能都不会爱的那么疯狂。 “爸爸!爸爸!!” 巧巧迈着腿,飞快的扑到乔弘琛怀中。 “呜呜,嫂子跟巧巧没事真的太好了!” 顾飞燕一边哭一边往男人肩膀上靠。 ”乔大哥,人家真的担心死了……” “别哭了,没事。” 乔弘琛掏出手绢塞进她手里。 哭哭啼啼的顾飞燕在男人看不见的角落对夏清舒露出得意的笑容。 若是以前的她被这样挑衅,现在已经上去厮打起来。 离婚之后,夏清舒才明白这个女人的手段。 每当她在大院里吵架,顾飞燕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安抚。 呵呵,她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理解自己。 殊不知那都是故意做给乔弘琛看的。 她歇斯底里,她温柔贤淑,两厢对比,高下立判,是个男人都会选她。 太傻了,千防万防没有把她给防进去。 不过这辈子夏清舒也不打算防了,乔弘琛根本不值得。 “乔医生。” 夏清舒忽略顾飞燕,走到他面前:“我跟你说件事。” “有什么话快说。”乔弘琛很不耐烦。 “咱们俩离婚吧。” “你什么意思?!” 乔弘琛英气的眉毛拧起。 他过来看她有没有受伤,她第一句话竟然是跟他离婚? 她恨不得把他拴在手心里,怎么可能会想离婚?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不够?” 在他这里,她没有任何信誉。 “我是真的想离婚。” 夏清舒淡然道:“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是吗?放心,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房,我只要巧巧。” 他扫过她沾满灰尘的脸。 试图找到一丝一毫她在算计的样子。 可她不哭不闹,满目漠然。 这样的夏清舒过于陌生。 乔弘琛心头一紧。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不就是想回大院吗?马上跟我走。” 本来她跟着乔弘琛,一家三口都在庆大直属大院住。 在大院的时候,她阴暗的认为里面所有的女人都在惦记自己男人,没少跟她们打架。 乔弘琛实在受不了,才让她出来住瓦房。 结果她出来之后完全不知道反省,反而三天两头去庆大,争着吵着要回去。 现在一想,实在是太傻了。 他现在让她回去也不过是怕她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乔医生,你先答应我离婚,我再跟你走。” 第二章 离婚需要申请 “你真想离婚?” 乔弘琛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刚和她结婚的时候,她控制欲极强,咋咋呼呼的样子更是让他厌烦。 后来有了巧巧,他也渐渐认命了。 夏清舒其实很好懂。 因为她没上过几年学,简单直白,情绪想法全写在脸上。 如果她只是在用“离婚”闹情绪,早就应该哭闹开了。 现在这样,八成是真的想离婚。 乔弘琛不理解。 他一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打老婆,二没有不给她生活费,虽然两人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他有些时候是对她冷淡不耐烦。 不过天底下的夫妻不都是凑合过的吗? 有什么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他认定她是一时冲动。 以他这种条件,整个庆城都找不到更好的,他不信她真的想离婚。 “没错。” 夏清舒伸手把巧巧抱回自己怀中。 “离婚之后,我带着巧巧先在牛棚住,你放心,我找到能包住的工厂就搬走,不会一直在这儿的。”她说:“你的东西我都不要,就当这些年欠你的。” 她安排的越是妥当,乔弘琛心里越不是滋味。 以她的脑子,想出这些办法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 她就这么想离婚? 乔弘琛眉头紧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婚?” 他到底哪里对不起她? 夏清舒笑了。 露出她与他结婚四年来最释然的微笑。 “以前我挺喜欢你的,现在我不喜欢了呗。” 她说:“人活一辈子,总不能一直跟不爱的人在一起。” 乔弘琛僵在原地。 这个年代,没见过几面就按照父母之命匆匆结婚的夫妻不在少数。 鲜少有自由恋爱的。 更没有听过谁会用“不爱”这种理由离婚。 她一个农村姑娘,照顾好家庭不就行了吗,突然在乎起情啊爱啊的,他不能接受。 “先跟我回去。” 他酸楚道:“离婚需要打申请,一时半会弄不好。” 说着,乔弘琛伸手拽她的手腕。 被她不留痕迹的躲开。 “我在这儿等你。” 乔弘琛:“……”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 “那我把巧巧带走,她不能住牛棚。” “别了!” 夏清舒讽刺道:“你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天天不在家,怎么照顾巧巧?让她呆在全是针头药片玻璃瓶的诊疗室?” 他舍得,她可不允许! 就算在牛棚住都比交给乔弘琛安全! 被无情拆穿,男人的脸愈发铁青。 直接转身离开。 顾飞燕眉开眼笑,凑到乔弘琛面前添油加醋:“嫂子也太不知好赖了,你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竟然想离婚,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好好过日子!” 正要上车的男人身形一顿。 他向后看,发现夏清舒已经抱着巧巧一瘸一拐的进了牛棚。 他才看到她的脚腕被砸的血污一片,皮开肉绽。 就这样,她都没让他治疗,疼也不喊。 甚至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跑过来求着他不准走。 这样的变化让他无所适从。 “乔哥,咱们等一会要不要去吃个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面馆挺不错呢。” “你自己走吧。” 乔弘琛从车里翻出棕色医疗箱:“替我跟领导请个假,就说我老婆腿被砸伤了,我在这儿照顾她。” “乔哥?乔哥你回来!” 失算的顾飞燕气的直跺脚。 …… “巧巧,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妈妈出去弄弄这些干草。” 牛棚里没有睡觉的地方,眼下可用的只有这些干草。 夏清舒把角落里堆放着的草垛搬到棚外。 这些草垛都是用来烧火的,上面全是灰尘,别说用它睡觉了,只要靠近一点就会被呛到。 她拎着干草在石头上敲打,借住风力把灰尘吹走,而后拿出牛棚里还没腐烂的麻绳把它们捆起来,一点一点编成一张草席。 这一幕被乔弘琛看在眼里。 虽然是农村来的,夏清舒给他的第一印象却是娇气。 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不然直接发脾气。 脏活累活更是绝对不可能伸手。 现在为了睡牛棚都可以拾掇这些脏兮兮的干草了。 他不理解,他真的让她讨厌到如此地步? “你就让巧巧睡在这么脏的东西上面?” 沉浸在编草席中的夏清舒被突如其来的喊话吓得一激灵。 她回过头,与男人审视的眼神撞个正着。 他不是走了吗? 该不会是…… 夏清舒心中有些慌乱。 “你来干什么?”她面无表情:“我已经弄干净了,用不着你费心。” “我是巧巧的爸爸,现在晚上不安全,放着她住牛棚我住大院别人会怎么说?” 乔弘琛拎着医疗箱径直踏进牛棚:“还有,这里是我家,进哪里不需要你同意。” 嗐,她刚才竟然以为他会关心她们。 原来是为了面子,不想被别人戳脊梁骨罢了。 夏清舒把草席搬到屋里放在泥地上铺好。 “妈妈!爸爸说我们今天晚上一起住这里!” 巧巧兴奋极了,在棚子里又蹦又跳。 “随你。” 这是乔家的房子,她管不着。 她指了指角落里剩下的干草:“我做的草席不够大,只能睡我们娘俩,那里有材料你自己编。” “……” 乔弘琛的面色愈发铁青。 他从来都没有被她如此冷淡过。 甚至连一张正脸都不愿意给他,一味的抱着巧巧在草席上玩。 他不由得攥紧医疗箱。 “巧巧妈!” 邻居孟嫂突然出现在门口。 夏清舒一瘸一拐的出去迎接。 在前世孟嫂对她一直不错,只是结局过于悲惨。现在她再次出现,她十分惊喜。 “我赶集才回来,刚知道出事儿了。”她把被褥旧衣服往夏清舒身上推:“没什么好东西,你凑合用。” “这可使不得。”夏清舒不接受:“你家孩子那么多,被褥怎么都不够用,你给我干啥,我不要!” 现在别说被褥了,碎布都要留着给衣服打补丁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能要。 “你咋这么倔强!” 孟嫂生气了:“我不给你,给巧巧!孩子没有被褥能行吗?” 夏清舒脸一红。 没有床褥,干草睡着确实不舒服。 大人尚且能忍受,孩子细皮嫩肉的受不了。 “谢谢孟嫂。”她说:“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孟嫂往里看了一眼,看到乔弘琛的身影后捂着嘴笑。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你这次可要把握机会,千万别像以前那么闹腾了,姐是过来人,男人都不喜欢急脾气的懂不?” 把握机会? 夏清舒苦笑一声。 如果孟嫂知道她已经提出离婚,恐怕会吓坏吧。 整个街道都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被乔弘琛甩了,只有孟嫂,还坚定的认为她能让他回心转意。 她这次肯定要让她失望了。 第三章 不能离婚 谢过孟嫂,夏清舒抱着被褥回到牛棚。 乔弘琛的目光一直随着她受伤的左脚脚腕移动。 因为长时间的走动,脚踝肿的很高。 每走一步,她的眉头会下意识皱起。 他在医学院教书,这点医学知识还是了解的。 她的脚,恐怕已经被砸骨裂了。 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落下一辈子的残疾。 可她就是忍着不说,还在这里假装没事。 以前有个小伤口都要扑到他身上让他治疗,现在反而一声不吭。 乔弘琛忍不住咳嗽一声。 “咳,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夏清舒捏了捏眉心。 以前她说十句话,男人也回不了一句,净是敷衍。 现在倒是愿意跟她搭话了。 她随手指了指干草堆:“你要是再不铺草垛,晚上没地方睡我可不管。” 乔弘琛摩挲着医疗箱的手一僵。 虽然这婆娘性子急躁脑子愚钝,但是在生活上对他照顾的方方面面,恨不得把饭喂到他嘴里。 对于这种献殷勤般的照顾,他只觉得窒息。 如今她不愿意照顾他了,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半点轻松。 “我不会,你帮我。”他赌气道。 夏清舒的脸色蹭的一下子变了。 “不会就学,谁也没拦着你学习。”她夹枪带棒道:“咱们虽然是夫妻,不也是独立的个体?” 这话是乔弘琛之前教育她的。 她一个从小长在乡下的姑娘进城,什么都不懂,怕闹笑话,不敢说话不敢做事。 她跟男人撒娇说她啥也不会,是想让他教给她,结果呢,换来一顿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尊重过自己。 “对了,现在天这么晚了,你也不用在这里作秀,回大院住没人看到。” 乔弘琛满眼不可置信。 他好心好意来想给她治病,她竟然以为他只是来作秀的? 当他是什么人? 被误解的火气瞬间上头,他抓着医疗箱就要往外走。 轰隆! 巨大的雷声在头顶上炸开! 夏清舒下意识把巧巧护在怀中。 刚刚还好好的天风云突变。 厚厚的云层黑压压的挤在天上,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暴雨。 这种天气想回也回不成了。 乔弘琛站在原地,默默等待夏清舒的挽留。 她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出去淋雨吧? “爸爸,别走!”轻轻软糯道:“淋雨要生病的!” 男人转过身,眼睛扫过女儿,定格在夏清舒脸上。 没有期待,也没有躲闪,平静无波。 她连一句挽留的客套话都不愿意说。 当真是想让他走! “爸爸,别走好不好……” “我不走。” 乔弘琛庆幸还有巧巧给自己台阶下,要不然为了面子,他今晚说什么也要走的。 他把医药箱放在夏清舒脚边:“我给你治病,你让我睡草席,我们两个谁也不欠谁。” “……行。” 她有意识动了动自己的脚踝。 刚开始还好,拖的时间越久越能感觉到钻心的疼,整个脚腕全部肿了起来。 只因为她不想欠他的,所以只字未提。 男人打开药箱,用酒精棉球细细的擦拭伤口,敷上一层白色药膏。 接着拿出木板绷带做了固定。 “现在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明天停雨之后去医院治疗。”他说:“初步怀疑骨裂,最好不要动这只脚,卧床休息一个月左右。” “谢谢。” 夏清舒缓缓移动,把席子三分之一的位置让了出来。 感觉到男人贴着她坐下,她又往里面移了移,让彼此有所距离。 乔弘琛:“……” 刻意的疏离让他有些不适应。 “明天你先跟我回大院,把脚养好。” “我还是那句话,你先答应离婚,我再跟你回去。” “你怎么这么倔?”乔弘琛脱口而出。 她不是因为怨恨他把她赶到老房子住,差点意外害死娘俩才生气的吗? 把她接回大院住怎么也应该消气了。 结果还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离婚! “我跟你离婚,你拖着一条瘸腿带着巧巧能做什么?还回来住牛棚?”他说:“以为我能放心的下?” 夏清舒垂下眼眸。 这男人一如既往的瞧不起她。 眼下是85年,米面油取消了粮票制度,各种个体户私营企业都开始试水,她一个健全的成年人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 别说重生了,就是没重生的上辈子也活得好好的。 “你别管,我自己有办法,大不了带巧巧回乡下住。” “回乡下?回乡下跟我妈告状?” 他能去夏家提亲,全都是因为他妈封建迷信,说什么夏家老二八字合,是个富贵旺家命,寻死觅活逼他娶。 本来他就烦这一套,连带着看媳妇愈发的不顺眼。 他要是敢离婚,他妈不知道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反正最近你不能跟我离婚,我升教授的审批要下来了,巧巧去市直机关幼儿园的名额还在申请。”他说:“你要是离婚,什么都没有。” 夏清舒回忆一下,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上辈子离婚之后,乔弘琛升教授的申请被打回来,还是跟顾飞燕结婚三年之后才升职的。 他虽然技术一绝,但是年轻,现在能升教授是个难得的机缘。 不过这些夏清舒并不在意。 她看中的还是机关幼儿园的名额。 之后,幼儿园旁边会接连办起小学,中学,都是庆城重点学校。 最重要的,庆城是划片制度,巧巧能在机关幼儿园上学,等于拿到了这两所重点学校的门票。 为了孩子的未来,她必须忍一下。 “行,等巧巧幼儿园名额下来了,我们再离婚。”她说:“我记得也就一个月的事儿吧?” 乔弘琛喉咙一噎。 他本想多骗骗她,谁成想她记得那么清楚。 “对。” 一个月,加上办离婚手续,顶多一个半月。 一想到一个半个月后就能离婚,夏清舒心满意足的抱着巧巧睡去。 只留下被冷落的乔弘琛坐在草席上心情复杂。 …… “清清!清清你还好吗?清清!!” 天蒙蒙亮,夏清舒被急切的喊声吵醒。 她刚想爬起来,被乔弘琛拦住。 “脚别动,我去。” 他走出去,与穿的雨衣,拿着手电,淋的灰头土脸的男人对视。 “崔民勋?你来干什么?” 乔弘琛皱紧眉头,危险的眯起眼睛。 这位算得上是他的老相识。 当年他们两个一起去夏家提亲,如果不是夏清舒看上了自己,现在应该是崔民勋的老婆。 他还听说,他非夏清舒不娶,所以一直单着。 以前他总以为这是谣言,如今看来…… “清清呢?你告诉我清清怎么样了?!” 崔民勋攥住他的胳膊,关切之心毫不掩饰。 第四章 他叫她清清 “她很好。” 乔弘琛拽开攥着自己肩膀的手淡淡道:“不劳你费心。” 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激怒了崔民勋。 他跨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到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好!” “她嫁给你这四年,活的像什么样子?你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了吗?如果不是你把她赶出来,她也不会遇险!” “要是清清有半点差池,我今天……我今天跟你拼命!” 气红了眼的崔民勋抡圆了拳头狠狠的打下去。 乔弘琛扭身躲开,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顿时扭打在一起。 虽然是个医生,但跟随体能训练那么久,他打起架来也不落下风。 其实只要带他去牛棚看她就根本用不着动手。 但一想到他这么迫切,他并不想让他如愿。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夏清舒坐不住了。 她扶着木柱子站起来,定睛一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乔弘琛在打架? 对面怎么会是崔民勋? 难道说刚才来找她的人是他? 可乔弘琛是出了名的冷静,从来都没有跟人红过脸,怎么会突然打架呢? 眼看两个人越打越狠,她拖着一条腿走了出去。 “快住手!” 她伸手攥住乔弘琛的手腕:“孩子在呢!你注意点影响!” “清清?清清你真的没事?!” 刚刚还怒火中天的崔民勋立刻消气,满心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崔大哥?” 夏清舒没想到他会来。 上辈子她直接跟去了医院为巧巧准备后事,第二天已经在大院了,两个人直接错过。 等到九零年再次遇到的时候,他已经是庆城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而她从外地学手艺回来,正打算开一个小裁缝铺。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他一直在等她,非她不娶。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上辈子的她被婚姻伤透,再也不想二婚。 而他也不强迫,安安分分的当她的商业合作伙伴。 如今再相见,心中五味杂陈。 “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崔民勋道:“昨晚上我跟他们喝酒,听说了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所以连夜骑着自行车赶过来。” “多谢你啊崔大哥,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夏清舒微笑道。 她的温柔的神情乔弘琛全看在眼里。 他只是过来看看她,就能得到掏心窝子的感谢,而他呢? 他为她治疗伤口,她却连碰他都不愿意碰。 乔弘琛的心里生出一股无名孽火。 “本来也不需要他关心。”他讽刺道:“你有男人,又不是个寡妇。” “你怎么能这么说崔大哥?” 夏清舒想不到一向高素质的他竟然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我说他怎么了?你心疼?” 乔弘琛面色铁青:“我们两个还没离婚呢,你就对他……他叫你清清!别在这里假装不懂他什么意思!” 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一点。 结婚四年,他一直称呼她的本名,而他直接称呼她为清清。 而她竟然也坦然接受了! 究竟是他作为丈夫跟她的关系近,还是他一个外人关系近?! 这不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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