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裴茵抬眼,羽睫上沾了晶莹的泪珠,眼底水雾稍淡了些,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脸上尽是疑惑。 不是叫她来试药的,还能为何? 贺云年也不解释,只执起桌上药盅,而后仰头缓缓喝下。 喉间一片苦涩,还有浓浓的血腥气,两者充斥在一起,说不出的难以咽下,贺云年算是知道裴茵方才为何如此了,好在他驰骋沙场多年,对血腥味并无明显排斥。贺云年强忍着苦涩,终是将一盅汤药尽数喝下。 裴茵右手仍捂着嘴,否则定能看到她惊讶得微微张开的一张口,--------------.旧/时/光/整/理/团dui.眼神中满是仰慕与崇拜之情。 贺云年对这般眼神并不陌生,他杀敌无数,救人无数,不论在北疆还是上京,凯旋之时皆有人用此眼神看他。可他绝对没料想到,自己竟有一日,可以在服药之后,被人用这般眼神脉脉望着。 裴茵看得出神,一时竟忘了离开,坐在圆凳上愣是痴痴看了半晌。 虽说这不是裴茵第一次看他喝药了,但这般满是仰慕之情的灼灼目光,还是贺云年头一次在她眼中看到。 贺云年心头仿佛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只不着痕迹地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裴茵有有些困倦,然此时都被那一口汤药熏得睡意全无,汤药的腥味散去之后,思绪很快回拢,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裴茵赶忙将目光收回,而后低头将桌上之物收拾干净。 “天色已晚,殿下早些休息,阿茵告退。”裴茵说完,只端着那盏白瓷药盅,缓缓退出了门外。 裴茵来得匆忙,走时也同样匆忙,一头散落开来的墨发都未来得及束好,行至院中,被北风一吹,又多了几分清纯脱俗的气质。 小姑娘那般落荒而逃的样子,仿佛这肃清居是龙潭虎穴一般,她再多停留一刻,便有被人拆吃入腹的危险。 贺云年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快步离去,不禁哑然失笑。她给他施针、看他喝药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吗,怎么一离了医病解毒的事情,她就如此胆怯畏惧,至于吗? 贺云年收回目光,而后起身将原本丢在一旁的兔子瓷塑拿出,放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后转身亲自将东西带去了书房,轻放在书桌之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文,正文很肥,马上完结了! 《哑后》by仙苑其灵 李萧寒贵为长公主与永安侯的独子,又是大齐最年轻的大理寺卿,他为人端方规矩,清冷高贵,是无数贵女眼中倾慕的对象。 只可惜对那些男欢女爱,他毫无兴趣。 于他而言,那种事情只会平白浪费时间。 可当他身中媚毒,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哑巴后,他便时常梦魇。 这是媚药留下的病症,他不必在意,那小哑巴只是个最末等的婢子,待他哪日心情好了,便将她打发了…… ———— 林月芽盼望着这日早些到来,她攒了一箱又一箱的绣活,待恢复自由,她便靠自己生活。 可她等啊等,等到的只有一次次谎言。 ———— 年关将至,漫天飞雪。 林月芽跪在李萧寒面前,她灵动的双眸蒙着一层水雾,她对他比划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过会放过我的。 李萧寒垂眸抚着她冰凉的小脸,冷冷道:“月芽,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是君子。” ———— 好,既然如此,那她便不等了。 想从疯子手中逃走,那她需要变得更疯才是。 第 18 章 ================== 肃清居外的某处假山之后,楚延忐忑不安地候在外头,听着院中情况,既无瓷器摔碎落地的声音,也无其余呵斥之声传出,总算稍微安了点心。楚延的本意不过是想让贺云年服药,若因此害了个姑娘,他也于心不忍。 待看见女子手捧白瓷药盅,快步离去的身影,楚延才长舒了口气,接着又高深一笑,这下好办了,往后三个月,他负责煎药,送药之事则交由这位王妃来做。 如此,他便再没什么可发愁的了。 翌日,裴茵得了肃清居的传话,称往后凌王殿下每日的汤药由后厨专人煎好,再由她亲自送去。 传话的自是夏戎,他不明白,自己好好一个贴身侍卫,如今怎么干起了侍从的活。不过这也是别无他法,殿下不喜问医、更不喜喝药,这是府中乃至军中都人尽皆知的事情,然眼下,殿下有毒在身不得不每日喝药。楚大夫尚无他法,更何况旁人,除了让王妃担起这个重任,夏戎还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裴茵得了传话,倒是丝毫未有迟疑,只一口应下此事,还暗自欢喜起来。这药加了药引,只消连续服用三个月便可将毒性慢慢解除,且不用自己每日费时煎药,只需她每日按时送药即可。 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裴茵反倒觉得心中过意不去,如今有了每日送药的差事,反倒让她心安理得,对于解毒一事,自己也不算毫无功劳吧。 如此说来,不出百日之后,凌王殿下便可彻底解毒,而她也可拿到心念已久的那封和离书了。 ** 夜风瑟瑟,月色溶溶。 贺云年如往日一般,神色如常地坐于房中看兵书,只是惯来昏暗的肃清居中,今日四下皆燃着灯,将原本黯淡无光的庭院照得亮堂一片。 裴茵端着药盅缓步入内,今日的肃清居不仅院内点了灯,便连外头的石子小径两旁,也都燃着灯,肃清居内景致本是简洁清丽的,如此才能不将夜晚的美景白白浪费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裴茵来肃清居中送药已有多回了,心中早不似先前那般畏惧胆怯了。她抬手轻叩房门,待听到屋内那句“进来”之后,便推门入了房中。 裴茵将白瓷药盅轻放在桌上,若是往常,她此时定然会从药盅内倒出一小杯来先行喝下,然思及昨日那汤药入口的血腥之味,裴茵到底没敢动手去拿放在桌上的茶杯。 裴茵瞄了眼凌王看书的专注神色,听他没有并未言语,便知今日这药,她还是得试的。 幸好她早有准备。 裴茵从袖中拿出今早吩咐丹竹买回的桂花酥糖,放在桌上。幼时生病,她也总怕喝药,汤药苦涩,哪有孩子不怕的。那时,外祖母为了哄她喝药,便会在她喝药之后,给她吃一块桂花酥糖,酥糖的甜糯冲淡汤药的苦涩,便是这般哄着骗着,裴茵才肯喝药的。后来,待裴茵随外祖母习医之后,常常会亲自尝药试药,这才逐渐习惯了汤药的苦涩之味。 可如今,面对眼前这一碗汤药,裴茵真觉有几分发怵,如今外祖母不在身边,无人再会哄她喝药了,她只能自求多福,故而才命丹竹一早出去买了桂花酥糖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贺云年看了眼小姑娘心中胆怯又不得不迎难而上的样子,暗觉好笑。昨日她喝药后的狼狈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当真有几分担心她今日喝了药后,会不会吐得他房中一地。 罢了,若真恶心吐了,遭殃的还不是他。 “拿来。”贺云年放下手中兵书,看向裴茵淡淡说道。 “……啊?”裴茵不解,这是不用她试药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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