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等这几日把剩余的反贼全部拿下,才能说痛快至极!」 有些词我不懂,但大致听了个明白,前一波的老爷们,怕是没了。 第二日,春燕姑娘被贝勒请,我送她出门,途中要路过陈府。 远远就看见,门前有重兵把守着,不算长的队伍,正被押解出来。 往常,到这附近,我都特意绕到后门,再装作不停擦汗,掩着面。 生怕碰到陈天瑜被她认出来,虽然实际上只见过一面的小叫花子,她根本不可能记得。 我特意瞧了瞧,没见她在队伍里。 春燕姑娘支使我绕开人群往后门走。 走到熟悉的巷子时,墙上扑棱棱掉下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的脚受了伤,一瘸一拐往前跑。 「老爷,止步,那边有兵!」春燕姑娘唤住他,「你们跟我走吧。」 他们转过身又往反方向跑,我这才看清是陈老爷和陈天瑜。 她受了伤,跑得太慢。 拐过一个巷子,就听见乱糟糟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春燕急忙道:「老爷,你先丢下她吧,女眷一般不会掉脑袋的。」 如果只能救一个人,她想救的只有老爷。 而我想救的肯定是陈天瑜。 我想说让春燕下来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我背上伤员先走。 可犹豫半天,惯性让我没敢开口。 我怯懦惯了沉默惯了不抗争惯了,危难时刻还是那个没有胆子的龟奴。 不仅我,所有人都在犹豫,陈老爷犹豫着,陈天瑜也犹豫着。 人声越来越近,连跑起来盔甲抖动的簌簌声响都一清二楚。 「爹,你先走吧,国家需要你,胜过我。」 陈天瑜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去,却吃痛摔在了地上。 她手脚并用爬过了巷角:「来抓我啊。」 背影弱小但坚毅。 「快走吧!」春燕催促。 我们穿过街巷飞速回了满春院。 「抓到啦」「抓到一个」的叫喊声落在了身后。 路上,陈老爷信誓旦旦:「春燕,要是有机会能翻身,我一定赎你出来,明媒正娶。」 「这话你说很多次了,一拖再拖,我也不指望以后了。再说,救你也不图让你报恩。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春燕在我肩膀上,语气颓然。 10 陈天瑜的自我牺牲只给她爹拖延了一丁点时间。 春燕的大义凛然则给满春院招来了天大的灾祸。 仅仅一天,还没来得及转移陈老爷,官员就查到了他和满春院里素有勾连。 黑压压的兵聚集在门前,为首的将领当头棒喝: 「包藏朝廷重犯,我看你们这个破窑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大人这怕是误会吧!我们巴掌点大地方,怎么敢藏贼人呢? 「平常来往的都是正经人,昨天水师提督丁大人还来视察过。定是误会,给您看杯茶,解释解释?」 刘妈妈笑脸迎上去,还跟往常一样打着圆场,话里拿关系压人,却挨了将领一巴掌。 「谁来过这里我不管,我也不吃这套。今天来,是奉了老佛爷的旨意。 「没有证据我会来?别人都亲眼见了。你最好自己把人交出来,还能死得好看一点,别逼我动手搜。」 满院噤声。 片刻之后,我跑出来跪下,大喊一声:「大人,妈妈她不知道,但是奴才知道。」 重重包围下,陈老爷肯定跑不掉了,在满春院里被找到恐怕要连累所有人。 「是春燕姑娘偷偷把人带了来,就藏在她房里。院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看见了。」 我心里不仅想着要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多少还带点恨她昨天抛下陈天瑜的心思。 说完我跪在地上,上斜着眼瞄她。 但她根本没看我,而是盯着自己的房间,眼神凛冽。 陈老爷被从春燕姑娘的床下揪了出来,一并带走了。 但满春院的生意,和一大串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两人的轶事成了众人的谈资,我听到两位官爷在院里吃花酒时议论。 「美救英雄,一个妓子还想逞强当英雄,也不看看如今朝堂是什么形势。」 「此言差矣。妓子若是有那眼光,还能当妓子吗?不跟咱们同朝为官啦!」 「要我说,那陈贼也是没眼光。好端端的皇粮不吃,要参与搞什么变法,最后折在这花柳之地。人呐,就是得认准自己的位置。」 提壶经过的我凑上前搭话。 「二位爷,您说得极是,像我们做奴才的就得生生世世为奴,不然这世界不乱了套了嘛。」 「你还挺拎得清。」 「对了,您说的那陈家,家主死了,家眷都会怎么处置呢?」 「有人相中的就领走,没人要的就卖了。」 「就卖到这里来了呗。」 另一位也补充道,捏着坐在他腿上的海棠姑娘的下巴,一脸戏谑: 「海棠,你以前是不是也是个朝廷命官的掌上明珠?」 他明明知道,海棠,是穷人家女儿,被人牙子拐进的妓院。 那时候我轻舒了一口气。 陈天瑜年轻漂亮,懂诗书有文化,心地也好,一定会被其他大人相中,一定会有人要的。 一定不会…… 算了,不想了,与我无关,我只是个龟奴,安心扛我的姑娘就好了。 春燕姑娘被凌迟,我肩上空着。 刘妈妈给我换成了头牌。 经此一事,她对我极满意。 虽然我心里清楚,自己只是灵机一动开了个头,满春院还是靠刘妈妈多年经营的关系才保下的。 刘妈妈当着一院的人,说我是条忠犬懂看家,头牌的龟奴必须我当,工钱也大涨。 「真不是我自夸,当年一群人里我就相中他,没选错人。」 但其实不久,她就知道,她也选错了。 她选错的是六子。 六子在和我的竞争里落了败,依旧扛着海棠姑娘。 只是跟我疏远了点,不再无话不说,性格也没以前那么张扬了。 没多久,六子跑了,带着海棠姑娘。趁着出外条子的机会。 但两天就被抓回来了。 东躲西藏,两天时间,两人甚至没能跑到护城墙外。 这是满春院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刘妈妈震怒,递给我一把刀,要我到柴房里结果了他。 见是我拿着刀,六子惨笑:「三儿,死在你手里,我好受些,就冲你当年愿意分我的那俩糖葫芦球。」 我一阵心酸,不知道说什么。 他接着说:「你那句话说得对啊,三儿。」 「哪句?」 「逃不掉。」 很久前他就跟我讨论过逃走的可能性,我说八大胡同里都是妓院的眼线,相互帮忙盯着。 还有常年雇着的保镖,白天夜里都响应。 再往外,永定门广渠门阜成门,哪个城门不是重兵把守,人人盘查。 你说,你能逃哪儿去。 「对啊,这北京城对贵人们来说很小,对我们太大了,根本逃不掉。你怎么就不愿意听我的呢!」 「不是啊,三儿。我说逃不掉的,是命。」 六子眼睛里涌满了悲戚,又问我:「海棠,她,怎么样?刘妈妈应该不忍心把她也杀了吧。」 「不会。妈妈没法杀她了。 「被抓回来的路上,她挣开了,投了河。」 六子一下就笑了。 一直笑,不说话。 他冷不防地夺过刀,插进了自己心脏。 「已经杀了。」 我走出柴房,跟刘妈妈交了差。 我嘴里又咸又涩,突然很想吃冰糖葫芦。 跑出满春院却不知道到哪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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