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大殿的画屏,那是张百鬼闹城图,恶鬼口中叼着残缺的头颅与断肢,颇为血腥。然他木木樗樗地盯着那图,更不自禁伸手摸上了其中一只三头六臂的大鬼。 “被背叛之痛他岂会明白?我为卿序不值——如此交情,要如何恨他,又要如何不恨他?” 见状,严长蔺一只大掌忽摁住顾於眠的脑袋,往下压了压,他瞥着顾於眠的神情,竭力压下探究虚妄山诡案的冲动,道:“未曾想连你也会露出这般惆怅样,我当你同许辞闲是一般的狡黠狐狸呢!只不过,为那般龌龊人心伤不值当,倒不如杀他个痛痛快快。” “不甘心啊……”顾於眠理了理被严长蔺压乱的发,“我果真不是什么善人。” “好巧,我也不是善人。”严长蔺笑答。 正说着,昏暝间竟走出个血人,那血人脚底下原踩着两颗白骨,绕过纱帐时却将那俩玩意给踢了开,赤足踏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干涩的双瞳单缓慢绕了一周,严长蔺倏尔将殿上一具妖尸踹至那血人腿边。 “哟!巧遇!”严长蔺扬唇笑起来,“那尸送你了,撕了皮肉做双新靴。” “品味真差。”血人抬手抹一把脸,将沾满粘稠血的前额发往旁撩开,露出一对似笑非笑的眼,“四爷不懂看货,这儿单你和身旁小郎君的皮值钱,送我这么个腌臜玩意也太没诚意了。” “大哥要出多少银两买?”顾於眠也笑起来,只不过当他真正停于许辞闲面前时,笑意已消失了,“幸好您还活着,这血不是您的吧?” “哥哥我不会轻易死的——至于血,大半不是我的,但多少还是沾点。”许辞闲伸手拍了拍顾於眠的肩,“段钧已死,也别再费心去找荀奕和许诠了,他俩深陷幻境,没那么容易找到,咱仨专心破阵便好。” “所以,冥君在哪儿呢?” 顾於眠探身往许辞闲身后看,却惊见许辞闲幽幽伸手指向自个的心口。 “这里——於眠,帮大哥杀了祂吧?” 第358章 冥君 最终皆不过天命膝下奴。 顾於眠半信半疑伸手压上许辞闲的胸膛, 须臾间,那气血涌动之处竟蓦地升起一团暗火。 他被烫得脱了层皮,猝然抽回手去。一阵飘忽黑气随即自许辞闲体内涌出, 随墨似的黑烟一道出现的还有滴滴猩红。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离远些。” 严长蔺拽了顾於眠的后领便将人往后甩去,自个却不紧不慢地站至许辞闲面前捏了他正搐动的脸。 “叫那恶鬼占了身子,七窍流血不过寻常, 不多时还要暴毙而亡呢。”严长蔺笑了笑, “真难看。” 眼见许辞闲抬手欲抓向他的颈子, 严长蔺单吹了声轻快口哨, 长腿一抬便毫不留情踹向许辞闲的腹部, 他原是要冲着那命根子去的, 不知从哪儿摸来点良心, 这才往上移了几寸。 严长蔺使了死劲,不过倏然,连人带鬼已撞在了对面雕刻百鬼的石壁上。许辞闲的身子深嵌入墙中,一时不可动弹。 “冥君护体, 果真没那么容易死。”腰间软剑被严长蔺笑着一抽,眨眼便刺入了许辞闲的左腿,红白皮肉翻卷开,严长蔺却是面不改色纵剑在其间搅动,“甭担心, 废不了,倒是我俩得寻法护住咱们的小命才是。” 见状,许辞闲也不顾那软剑削铁如泥,从容抻手握住那剑身,并不顾掌心血肉淋漓:“四爷怎公私不分?于此时算那些个陈年旧账,未免太过小气——不如先听我几句?” “哎呦, 此时不算更待何时?许小侄分明是人,怎总学畜生叫唤?要我俩乖乖听你说话,怕不是还没说几句便要叫我二人身首异处喽!” 严长蔺将软剑给抽出去,随即抬脚踩上许辞闲那处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靴尖挑开外翻的嫩肉,不住磨动。 见足下人疼得拧眉,他却冷笑道:“四爷我没甚菩萨怜悯心,假使惟有杀了你才能破阵,我绝不会犹疑。” “此乃冥君的地盘,咱们哪能轻易骑到人头上去?”许辞闲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朝反向拧去,另一只手的指尖则从自个的喉头向下滑至腹部,“我吞其入腹,要那冥君受制于区区肉体凡胎,以便毁其鬼魄,重开鬼门——四爷该谢我。” “此外,”许辞闲一把将严长蔺甩开,拍拍身上灰站起身来,“杀了我,冥君可就脱逃了,四爷也不想自个儿活吞那恶鬼吧?若四爷真想杀我,还是换个地儿好些。” 他绕过严长蔺,径直走到顾於眠身前,笑道:“於眠,四爷指望不上,还是你来破魂吧。” “大哥为何走此险路?”顾於眠错愕地盯住那一双并不清明的眼,见其摇摇欲坠,又赶忙伸手将他扶稳,“要想破关,并不一定要如此做,您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以身饲鬼之计无论何时皆是下策——鬼神不可控,倘使阴邪怨气坏了阴阳平衡,便极可能危及饲者性命。即便事了人鬼分离,也多会折磨人心,叫人深陷梦魇而无可自拔。寻常恶鬼尚不好说,更莫要提修罗鬼城的冥君。 许辞闲勾唇笑了笑:“尝尝活着的滋味有何不好?” 言罢,他合掌,啪啪两声下去,大片黑烟旋即如海潮涌现。许辞闲的瞳子骤然化白,血红的、仿若粗虫一般的筋脉瞬息鼓动着爬遍许辞闲的全身。 “起霖。” 一语罢,四面水雾骤起,顾於眠倏然向前,并指击向许辞闲的脊背。 奈何那般雕虫小技终究难以将他打倒,许辞闲稳住身子,回首便一剑刺去。 严长蔺啧啧几声,抬腿便将那长剑踹了开,他握住顾於眠的腕子将人给带到了画屏边去。 “你的剑术不如他,别总想着投机取巧碰运气,我来对付足矣。只不过杀人容易,杀魂难,我单怕一不当心断了他的腿脚,没法交差。”严长蔺呸一声后松开了顾於眠的手,长剑却忽朝地面一刺。 严长蔺猝然飞跃而起,许辞闲的反应倒是极快,一双眼紧盯着半空的严长蔺。哪曾想那空中人尚未落地,左侧却遽然闪出那四爷来。恰是他被严长蔺压倒在地时,半空那个稻草扎的人才终于落地。 “果真是被冥君拖累了吧?区区障眼法都能将你唬住,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冥君有多强吧?”严长蔺笑着,一柄短刀倏地自其袖中滑出,眨眼被他刺进许辞闲的左胸。 眼见许辞闲浑身痉挛,严长蔺满意地咬破指尖,将血涂在许辞闲眉心,念了句:“除邪。” 他安抚孩子似的拍了拍身下昏沉沉的小子:“睡吧睡吧,我严氏秘术保你性命无忧。待你醒来冥君就走喽!” “叔父这是?”顾於眠走近,果然见许辞闲已彻底昏死过去, “人鬼本不同,许辞闲这小子天生又是个近鬼神的,自小阴气盛,极易招引邪祟。我忧心他的魂灵同冥君相融,反而壮大了鬼阵。” 严长蔺笑着揉揉许辞闲的发,反手却扇了他一巴掌,起身后还不忘踹上几脚。 “这小子是个孤行己意的主儿,过去就常让我沾一身腥,得亏四爷我脾气好,否则早不知叫他掉几层皮了!” 严长蔺回首看向顾於眠,琢磨道:“若想不伤到许辞闲的话,咱俩得设法入冥君境破魂才行。我倒是能展开灵阵,只不过那法子有些伤身。” “叔父与我皆入那冥君境恐怕不妥,毕竟许大哥如今已陷入昏迷,要是这时碰上了魏氏该如何是好?灵阵一经展开,我们可就都得入境了。” “难不成你有能让我独入境的方法?”严长蔺挑起半边眉。 顾於眠摇摇头:“不是要叔父进去,是我要去。” 闻言,严长蔺一哂:“忘了你也是个独断专行的——你觉得我会容你自个儿去冒险?” “此言差矣!”顾於眠莞尔,“叔父不如同我打个赌?倘我赢了就容我孤身入冥君境,且不论我做了什么,您权当未尝看见;若叔父赢了,便依您的想法来。” 严长蔺颦额:“你想赌什么” 顾於眠拍了拍月白袖上沾的死人灰,从容道:“就赌叔父心底秘密,如何?” “既你自个都说是秘密,你又怎能知道?” “自然是被泄密了。倘叔父行事单被老天瞅着,那便是苍天泄密。”顾於眠弯着眉目凑近严长蔺的耳,低声道,“其一,百权白地经久不歇的檐下血雨乃您的手笔;其二,您与‘万毒子’柴阳颇有渊源。” 闻言,严长蔺面上笑僵了僵,他甩去指尖血,冷着脸看向顾於眠:“都是哪来的风言风语?将别人家的脏水乱泼到我身上可不成。” 顾於眠双瞳明澈,眸光移向严长蔺时并不躲闪,他笑着摇摇头:“您只当小侄犯了疯病,乱说话好了。不是叔父说我们算一家人了么?小侄也不是乱嚼口舌之人,还望叔父看在小侄年纪轻不懂事的份上,稍让步替小侄保守个秘密。” 严长蔺怔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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