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挤出的微弱一声—— “多谢……公子。” 第229章 段钧 “公子要长命百岁……”…… 约莫八岁时, 顾於眠缠着难得一见的段钧,要那见多识广的隐卫之首同他说些诡谲奇闻。段钧深明少公子最好鬼神说,于是同他道了一坊间诡谈, 故事讲的便是不生不灭的九尾狐妖。 段钧说,九尾狐妖最擅凭妖术蛊惑人心以摄魂食魄,禮城西南的破瓦寒窑里却曾有一失了魅术的白狐藏身。那白狐没法施展妖术, 便只能在夜里偷摸入宅, 以九尾裹缠人身, 待将人绞死方慢条斯理啜其骨髓。又因那些人多是鳏寡孤独, 白狐甚至能占其屋宅, 直至将邻里的血肉都剔干净了, 这才饱腹悠然离去。 段钧仔细瞧着少公子脸色, 生怕吓着他。然而顾於眠听罢却是笑不可仰,只道,倘他是那条白狐,必要一刀毙命, 决不会叫那些人痛。理由是惯常狐妖是听不得那般哀怨嘶嚎的,白狐应也不胜其苦。 愈亲近者,愈不堪闻其哀嚎。 顾於眠的指尖拂过段钧的面颊之刹,那隐卫浑身抖颤随即消歇,可段钧忽而张开结满血痂的唇, 忽又闭拢,像是想说点什么,却又最终归于一声充斥着血腥气的喘。 欲观血雨的鬼群见顾於眠迟迟不落刀剜肉,终于按捺不住吼叫起来,顾於眠斜目将奇形怪状怨鬼扫了一遭,森然寒光铡刀似的落下去, 他单不紧不慢道:“大人们急什么?他总那般叫唤,喊坏了嗓子哪里还能有鲜美的肉吃?” 眼下段钧的面皮几乎被撕干净了,想在鲜红中寻一处落手地绝非易事,适才顾於眠不过施法缓了段钧的几分痛楚,可剧痛之前那般术法根本渺不足道。 粗喘依旧沉重而迟缓,隐卫的头颅无力地垂向地面,当顾於眠挨过去拥住他时,血淋淋的脑袋便抵在了顾於眠的肩胛处。 游丝气息沿着顾於眠的耳郭往内,段钧的话音银针似的扎着顾於眠,直叫那年轻公子的心头肉一阵阵痉挛。 “属、属下失职……再不能护、护公子周全……日后南卫南鬼便是‘段钧’,劳烦……公子代传此令……” 段钧一句三喘,言罢又费劲蓄了一口气,才复启唇。 “顾、顾氏定将长盛……公子要、要长命百岁……” 顾於眠抿了抿唇,这才垂眼看他:“此生苦了你,且安心去吧……”他轻抚段钧的脊背,语声渐渐闷沉,“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隐卫之首乃顾氏家主的贴身护卫,顾於眠年幼时鲜能见其一面。据说,那段钧接的尽是上刀山下火海的苦差,早在生关死劫走过百余遭,大抵是命数未绝,方得以虎口逃生。 段钧也好,隐四卫也罢,他们皆无名无姓之徒,顾氏给了他们饭吃,这辈子便也只知为顾氏蹈锋饮血。 可这般又能否算死得其所? 顾於眠咬紧后牙,直至怀中人没了呼吸。死于鬼城之人,尸身不过片顷便僵冷了,顾於眠将将他小心放下,旋即起身。 倘若段钧还活着,大抵会恳求他将自己抛下离开,可段钧死了,便再没人能拦住他。 人这一辈子,恩恩怨怨算不清,本就得靠亏欠抑或执念活下去——以段钧为首的隐卫对顾氏忠心耿耿,他总得给他们也赔上点什么。 九尾白狐两道竖瞳蓦然盯在那牛首屠户,扬眉瞬目间,顾於眠的额前浮出一道淡蓝的花钿,片晌血色晕开,面上明澈褪去,他眉目间倒添了几许骄矜态。 眼见鬼群躁动,顾於眠目光一沉,抬脚便至牛首鬼身侧,不容分说掐住了祂的粗颈。鬼嚎声刺耳,然他只觉心底一阵激奋快意,他清晰感受到,被五指阻断的黑血在皮肉下涌动,烫着他的掌心,被烧红而发皱的表皮堆在可他的长指在一声笑后收紧,直掐入硬如寒岩的皮肉中。 “喀哒——” 白骨于其手中碎裂,头颈分家,大团的黑烟自牛首鬼的尸骸间喷涌,刹那吞没长街。 顾於眠踩着满地脏血向前,听闻恶鬼嘶叫,只伸手捉了那一只尖嚎最为浮夸的,皮笑肉不笑问:“段钧受了那般痛都没喊一声,你凭什么叫?” 他由扮鬼卖笑至大开杀戒不过片瞬,众鬼还没来得及反应,黑血已然成河,残肢断臂被长靴踩烂后堆至街边。朝云剑在尸骸间左右翻找,锋刃最终停于一只还算干净的狐狸身上。 顾於眠抽出柄短刃三两下剥去了白狐的皮毛,转而抛至肉铺边抖抖瑟瑟的老鸨脚边。 那老鸨见状倒抽一口冷气,一面喊着饶命,一面跪下去,顾於眠却仅淡笑道:“怎么了?这不是您要我讨的皮么?” “啊……是是……”老鸨朝地面弯曲的颈子抵住石面,畸形的骨头凸若小丘。 顾於眠没扶祂起来,单将目光落在那几根怪骨上,依旧笑着:“您见多识广,应清楚该如何寻到冥君吧?” “当、当然!您顺着这条街往前,不出一里必能瞧见宫门,冥君大人就在宫中……” “多谢。”顾於眠将血迹斑斑的紫玉令牌递回去,“脏了您的东西,真是对不住。” 老鸨将令牌接过去,顾於眠也没再停留,旋踵便快步离开,只不过途径一窄巷时蓦地抬手叩响石墙一角,道:“您出来吧。” 一声嗤笑传来,巷尾的昏影中遽然钻出个满身黄尘的严四爷。严长蔺左手缠了几圈黑布,顾於眠问起来却单摆手道一句不妨事,见他并无要把事讲明的意思,顾於眠也不再追问。 “回来送死了?”严长蔺舔了舔干裂的唇,“你这一入城就搞这么大阵仗,咱们这后路难行啊。” 顾於眠耸耸肩,莞尔道:“没办法,小侄肚量小,受不得那般委屈,朝云都嫌没有出鞘的机会呢。”他眨了眨眼,笑得很天真似的,“叔父,日后咱俩也算有段生死交情了。小侄年少轻狂,不懂事,无论做什么,您应也不会怪罪吧?” 严长蔺瞅着他那副模样无端有些不安,于是正色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不重要,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顾於眠甩了甩被染得猩红的长白袖,“恶鬼自有恶人治,就不劳叔父费心了。小侄不过叫叔父提前有个准备,到时吓着您便不好了,毕竟小侄本就是个不择手段之人呢。” 顾於眠领着严长蔺往外走,面上笑意盈盈,看不出半分伤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未必不能了夙愿。既叔父同小侄是一般人,就莫要怪罪小侄误入歧途了。” “谁说我同你是一般人?”严长蔺也勾唇笑了,“假使严氏鹰犬死了,我这做主子的怎么都会假惺惺掉几滴泪呢。” “段钧不要我哭啊,我怎能辜负他?”顾於眠给严长蔺递去张干净帕子,又随手将朝云剑插入被血泡软的红壤之中。 他腰间原挂着一月白色的丝绸小袋,这会儿已被他取了收入怀中。贴近心口之地单放着一截隐卫的指骨。 他用手压住心口,那白骨便隔着布料灼他的肌肤:“我答应了卿序要活着回去,便绝对不会食言。” ------------------------------------- 寻無十八年四月中旬,万虫穴终战前夕。三日期满,严卿序自庄生梦中惊醒,恰听来訇然巨响与数声惊呼。他强支起乏软的躯身,趔趔趄趄出屋,却只见修罗死城朱门坍塌,那般情形便是百年前也未曾有之。 他大梦初醒骨软筋散,一时惊愕以至于跌坐在地,却被宁承生生搀了起来。 宁承原是严长蔺的贴身侍卫,奈何荀弈和严长蔺皆迷失修罗鬼城中,宁承自然而然换了侍奉的主子。他自小被严长蔺养大,性子洒脱,并不如何懂规矩,这会也忘了要先说些安心话,单扶着严卿序回屋坐下。 还不待自家那满面土色的公子开口,宁承便好似终于盼着人似的开口道:“您昏迷的三日内,四地流言不胫而走,都道是十六年前墨门乱错不在墨氏,而在柳、白二族……这风风雨雨年年有,本该是无足轻重,更何况这关头提起那般陈年旧事,暂且不提可信与否,这火上眉梢时候,谁能有闲工夫同流言怄气?” 宁承摇了摇头,骂了声脏话才继续:“百权其余两族都没甚反应,怎料那萧家主萧榆犯蠢,甫一听闻那说法便大发雷霆。他明知是魏氏挑拨离间的手段,却仍自甘入瓮……唉,虽说萧氏确乎受了不小的委屈,但他这闻着味便巴巴去白氏地盘讨血债算哪门子的事啊?萧氏府兵入境,更搅得白氏地人心惶惶,往外奔逃者不计其数,都在说怪不得檐下血雨没休没止呢……” 严卿序攒起眉,却并不怪罪宁承对他这一初醒病患滔滔不绝,仅略微垂下眼睫,哑声要了碗水喝。 他清楚顾於眠一定孤身入城了,因而也不再追问他的去处,仅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问:“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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