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人挑开带刺的斜枝,又问:“听说江公子认了个义子?” “嗯,您也觉得不可理喻么?”江念与的淡笑被藏在面具底下。 即便如此问,然无论柳浔鸢抱有如何态度,他都毫不介意。他从不觉得自己在这事上有错,便也无由在乎外人眼光。 “并不。”柳浔鸢的唇角略微向上扬,“世上人活法万千,我倒是羡慕你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胆量。日后我大抵也会同江公子走相似的路,爹娘并不强逼我成亲,若我不乐意娶夫生子,亦可从族中认一个义子。” “宗族绵延子嗣之事岂可儿戏?”谢尘吾的眉峰紧聚,他只觉适才所闻荒唐至极。 “儿戏?谢公子年纪轻轻,怎如此迂腐?拘俗守常,固步自封可非好事。”柳浔鸢敛去笑,清冷眉目间又倾出几许寒意,“相夫教子岂能成我平生之志?又岂能作谢公子之志?若不能成你的,如何能作我的?舍弟而今尚重病在床,爹娘已是殚精竭虑,不愿我再受委屈——此念叫谢公子觉着荒唐么?” “我并无冒犯之意……”谢尘吾偏开目光,没有看向柳浔鸢。 “即便嫡系子女皆不嫁不娶,亦或均断袖分桃,十五族之门庭依旧不改赫奕。十五族凭贤良论家主,并不如你所想那般重视血缘,何况兄终弟及,各家多的是琼枝玉叶,而今早不是龙争虎斗,都抢着要做一家之主的年岁了。” 谢尘吾无言以对,终于闭嘴。 “我知魏氏造反一事叫谢公子郁闷,但若是真的到了要公子提剑杀人的那一日,还望公子能毫不迟疑。”柳浔鸢斩钉截铁。 “犹疑?”谢尘吾从舒出一口白气,竭力稳下心神,他原以为自己对此事应很从容,可这几日来的浑浑噩噩根本说不清,“若是柳大小姐身边人反了,你又能否冷静?” 柳浔鸢看向谢尘吾,眸底寒意盖过了谢尘吾满身的戾气:“我已然这般做了。” “什么?” “邻家姊弟二人暗中窃取我族机密已久,但他们是我仅存的挚友。” “……你做了什么?” “给了他们一个痛快。”柳浔鸢面上毫无波澜,“当断则断,孽缘罢了。” 谢尘吾听罢再没说话,三人默默向前,直到行至半山腰,一黑黢黢的石洞拦了去路。柳浔鸢仰首瞧了眼洞顶无字牌匾,遂往里走,江谢二人紧随其后。 见石洞内伸手不见五指,江念与于是变出一盏引路灯飘在前头,又向前迈了一大步,让柳浔鸢站至了他身后。 原以为很快便要窜出些魑魅魍魉,没成想一炷香的工夫过去洞中依旧阒然无声,走得深了更连外头呼啸的风雪声听不清了。 再跨过一道木槛,领头的江念与扫了眼周遭有些变化的景象,终于开口:“墙面涂了死人血,诸位千万当心,千万莫要扶墙,一不当心恐怕要叫尸毒侵体。” 一语罢,森凉阴风拂过彩绘神魔的石壁,其间那些密匝匝的赤红无义草便是用人血绘就的。眼下,江念与手里引路灯的火光飘忽,他还特意削弱了其中火烛的光亮,勉强照亮身前三步路。 “嗬!不怕死的又来啦!”静寂中忽而传来一粗嗓鬼的惊呼,祂好似很兴奋,一时气喘如牛。 “藏好你的唾沫再嗔怪罢,百年未能食人肉,今儿福气真真是不浅!魏家主果真言出必行!”不知何处又响起了个细嗓鬼的嘻笑声。 “吃人?先寻个快活再吃罢!哪儿能轻易碰上这等好事呢?需得先吸干净精气,再分食人肉!要是这回能来几个美人就好了,来的总是些皮质又厚又硬的臭汉子,硌得我牙忒疼!” “能有吗?!” “竟真有哇——” 嗓音粗细不一的对话后,一黑一白两个形似无常的脑袋遽然自昏影间浮现出来。霍然间,一客堂大小的石室于三人面前展开。 同那两颗人头一道出现的还有一条铺着大红缎子的长木案。案上置有相同大小的瓷碗,碗中盛了满满的汤,细看去还能瞧见浮在汤表面的肉渣。 “同类相食,那肉最是鲜美哩!”那粗嗓黑袍鬼最先变出肉身,祂用没有皮而仅余骨的手指弹了瓷碗,听得一声叮当响后才笑起来,“你们仨,来个人挑碗肉汤痛快喝下去,爷爷我就放你们过去!” 神情冷漠的谢尘吾最后一个跨入石室,倏然间,刺鼻的血腥味登时涌入鼻腔,他于是拧眉问:“这是什么汤?” 白袍鬼落了地,犹春笋一般从泥地里长出了四肢,祂一张本就扭曲的面忽而皱起来,只还弯着眉目道:“这二十五碗汤中仅有一碗兔肉汤,余下的皆是人肉汤!但甭担心,不论你们喝到什么,都会放你们过去的!” 言罢,祂同黑袍鬼相视一笑。 柳浔鸢没去质疑那俩鬼所言,只回身问:“二位可有识别之法?” 见俩人都摇头,柳浔鸢于是向前一步道:“我来吧。” 她面不改色端起手边一碗泛着血色的浓汤,仰颈便将汤饮入喉中。 汤很快见了底。 第255章 柳娘 “此境能藏言,自然也能藏尸。”…… 短刀刺入段钧的左目时, 段钧稍皱了鼻尖。为了保证眼珠的完整,刃口只是极缓慢地割断牵连的血肉。 动作太不痛快,段钧额前漫出涔涔的汗, 细密汗滴凝聚成珠,同眼尾一道浓血齐头往下淌。他咬紧的牙关已酸透了,复使劲用后牙往下压去时只若轻飘飘往口中落了片细羽般毫无知觉。 “公子……不必这般慢。”段钧松开紧拧的眉, 在顾於眠又一次停下剜目动作时长舒出一口气。 “我知你疼得厉害, 但不当心会生痈疽的, 再咬牙忍忍吧。” 血顺着顾於眠骨节分明的指流至纤瘦的手腕, 被染得猩红的雪白腕子上青紫脉络浮凸——他两指紧捏刀柄, 谨慎纵着白刃移动。血肉割裂声不绝于耳, 他面上神情却是尤为冷淡。 最后一刀, 粗重的喘息随掺有血腥的热气自段钧口鼻间喷出,在顾於眠将短刀扔上桌的刹那,一对完整的眼珠子被装入铺有金缎的楠木盒,呈上了桌。 顾於眠立于阶上, 俯视着瘫坐太师椅,几乎垂涎欲滴的鬼大夫,道:“我等已依你所言挖了一双眼,你也该放我们走了。” 闻言,那鬼医舔了舔唇, 将稀疏的白眉高挑起,遂伸手要去开那盒子,没曾想却被侧旁来的一把入鞘短刀给倏然挡了回去。 “先放我们走。”顾於眠掀起上睑,一道寒光登时扫过老头面上几圈好似龟背纹的褐斑。他语气坚决,那鬼却忽地笑了起来。 “美人啊,你也不是不懂规矩, 都入了鬼城了,你还想逃到哪儿呢?倒不如跟了我。” 老头捋着须,嶙峋瘦骨自敞至腰的宽松袍中冒出来。 “就凭你?” 顾於眠嗤笑一声,他当然看得懂老头那双豆眼底不加遮掩的荒淫之色,当初在柳地醉风楼,那群色中饿鬼也曾用如此露|骨的目光瞧他,好似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老头见他没什么动作,蓦地摸上顾於眠光滑的手背,然顾於眠移目斜乜过去,祂便打着颤把手缩了回去。 “有色心没色胆,怕是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於眠自然不能拿那只鬼如何,段钧的眼睛已经挖了,他不可能再生事叫前功尽弃。 他强憋满腔怒火,只默默下阶走回段钧身旁。这会儿许辞闲已帮段钧上了药、缠好眼睛了,但血还是没能止住,向内凹陷的白布被浸出两道红圈。 顾於眠咬牙,默不作声牵起了段钧的手,段钧察觉是他后,便好若弓起脊背的虎豹倏地卸去气力,紧绷的身子随之放松下来。 他并不常笑,这会却笑了。 他说:“公子,不必忧心,即便失了双目,我也能凭余下四感自如行动。” 顾於眠揉捏几下他因失血而变得有些冰冷甚而僵硬的手,微垂眼睫遮去了眼底寒意。 送走许诠尚不及半个时辰,三人便被这鬼大夫领着十余恶鬼拦了去路。 顾於眠曾听母亲说过,鬼城亦如人城,其中秩序井然,若遇活人,需押送至判官处,凭罪论罚,罪大恶极者则移交冥君,由冥君判定是否该问斩。 只不过于鬼而言,活人肉乃百年难得一遇的上等补药,因而即便发现活人,多数人也压根没能熬到判官府便被恶鬼分食了。即便移送判官了,那判官老爷也指不定就偷摸着把人给吃了。 然而大抵是担心给仨人逼急了,叫他们反过来将他给咬死,那鬼大夫没贪他们的命,单索一双眼睛。祂倒也懂规矩,为了表示诚意,自个立了血誓,答应只要拿到眼睛,便再不会纠缠他们。 顾於眠当然信不过祂,只不过既已立下血誓,那鬼也诓不了人,比起被祂领着一众龙蛇虎豹穷追不舍,这买卖算不上亏,只是实在委屈了他家隐卫。 段钧跟在顾氏家主顾枫身侧已有数十年,他比任何死侍都要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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