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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又松开手去。 他眼望茫茫乌戈漠,神色平静,目光却不能再坚定。 “这场仗,咱们必须赢。梿厌和衔慕不能白死,我绝不容战火烧到四地内去。” 虽仅是一瞬,解云好似瞧见若讱腰间那把长剑的剑柄上有斑驳血色于一瞬消散去。 解云什么都没说,只朝若讱笑着点了头。 ------------------------------------- 三冬凛寒,陆氏府似是难熬此冬,早晚皆浸没于一派冷寂中,病榻上家主的咳嗽声惊得屋外长跪的医师愁出了满额的汗。 夜色正浓,雪虐风饕,暝晦间一玄衣探子辞过家主,绕了回廊,驻足一屋门前。他轻叩门扉,领命后方轻手轻脚入屋,半跪于一山水画屏前。 他抱着拳,隔着画屏朝内屋公子恭敬道:“公子,属下已查清近来许氏动向。七日前,许氏截了督刑司的活,领着几十个府兵搜了林府,似乎从中查出了不少东西……” “唔——你——” 隔着画屏,那探子看不清里头公子的模样,他好似听见了细微的呻|吟,然而风雪声重,到底没能听清,只得又问:“公子,您说什么?” “继续说……” 那忠心耿耿的探子侍奉陆氏已有十余年,这会察觉陆凪语声有些颤,不自禁想起病榻上咳血的家主。他清楚这长公子身上也有疾,有些忧心。 “公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属下……” 听闻那探子的衣裳摩擦地面窸窸窣窣的声响,画屏后忽地传来“哐当”几声。探子遽然起身,却又于画屏前堪堪止步——到底是主从有别,纵他心急如焚,却又比谁都更懂规矩。 “公子……您还好么?” 眼见屏前人影绰绰,又耳闻那侍卫关切之言惊灼,那公子重重咳了几声,连气都没捋顺,便赶忙哑着声道:“我没事,继续说!” “许氏估摸着也是怀疑林矜煙的身份不一般。据属下所查,林矜煙乃步氏门客‘林平’之子,那林平表面上做的是茶叶买卖,在四地经营着几家茶庄,但他运入禮城的茶叶有半数入了步氏府,那茶叶足够满城人喝个整年。” “啊……” “属下……”他这回确信自个听见了呻|吟之声,可他单小心咽了口唾沫,并不敢细想,“属下赴督刑司查了从步府搜到的东西,里头有几箱盖着林平茶庄的红印,但其中装的却是各式各样的药草,其中有三箱装的是带剧毒的草药。府中探子顺藤摸瓜,查出来那林平祖上干的是炼毒的行当,到他爹那代才断了,似乎说是有损阴德,不知林平怎又将那门手艺给拾起来了……” 那探子统管整个许地的消息查探之事,汇报起来没完没了似的。半晌,他方轻舒出一口气,将手抱拳举至眉心,候着那公子的吩咐。 “嗯……我清楚了,你先退下吧……” 一听公子下了命令,那探子登时起身,也顾不得腿脚发酸,着急忙慌说着是便小心退出门去。 榻上一赤着上半身的男子见状冷笑着擦去那公子额间涔涔的汗滴,只贴在他耳边问:“他都走了,你怎还压着声呢?” 眼见陆凪眼神涣散,已然神识不清,他用手抵住陆凪稍稍隆起的腹部,紧接着往下一摁,霎时叫那人喊出声来。 “我劝你别再无视我的话。方才你家那条狗所言皆是许辞闲的手笔吧?” 陆凪被他那么一摁,涨得满面通红,他竭力扼住颤,压下眉,瞪视时阙。他的眼神中是腾腾煞气,然而时阙见状却单扬了扬嘴角,不过高抬起手,陆凪便下意识地要去挡脸,怎料那人不过是帮他轻轻撩开了遮面的青丝。 “怎么?怕了?”时阙眼底尽是嘲意,“比起成日想方设法提防我,倒不如先好好想想该如何藏住自个干的那些龌龊事吧?许辞闲那疯子被林矜煙这般一招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新仇旧账都会仔仔细细地算,查到你身上也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时阙睨着身下人,见那人随自个的动作前后移动,一双干柴似的手死命拽着底下垫着的软褥子,不觉心生快意。 风水轮流转,当真痛快! 他比谁都清楚,那陆氏长公子本就是个自命清高之人,此般侮辱,于他而言,定然痛彻心扉。 因而时阙俯首,任垂落的长发扫过陆凪惨白的面颊,又以长指挑起那矜傲公子的脸,细细品看其眼底怒意,如若赏玩玉石。 他厌极陆凪那副恶心的倨慢神色,当年其毫不留情将他和爹扫地出门的场面叫他至今难忘,即便而今捏着那人把柄,肆意侮辱,可心底仍旧明白,即便是斧钺汤镬尚不足以解他心头大恨。 他要陆氏生不如死! 无端忆起旧事,时阙已有些躁,他故意将动作弄得很重,撞得陆凪不自禁松开手去,只像是怕摔了般搂住时阙的肩,指甲掐入其肉中,抓挠其背。 “轻……轻些……” “我为何要听你的?你语声中可有半分哀求之意?” “求你……求你……” 陆凪全然失了力,他的手从时阙身上滑下去,落在被褥上。 时阙将眼睛眯了眯,还是收了些力气:“你们十五族果真最好自相鱼肉,窝里斗,狗咬狗。都这时候了,不知道多费些力气追查步氏,反倒成日互相盯梢,当真是‘亲如一家’。” “陆氏之事不用你管……” “是啊、是啊,我爹才喜欢掺和你们陆氏的事,为你陆氏殚精竭虑一辈子,到头来就换了个个身废名裂、郁郁而终的下场。” 陆凪闻言一怔,将眉头锁得更紧了。恰这时,有个模糊面容从虚无间浮现出来,在他面前不停晃,晃啊晃,又牵出几段愁苦的往事。 那人牵他、哄他、授他诗书的模样历历在目,正因如何也不能忘却,九年前那场乱事才成了烙在心头的一条长疤。 奈何那人影晃着晃着,却逐渐同身上人重合起来。 他必须承认,时阙同他父亲的模样很是相似,但时阙的一切都太过锋利,眉目间容不下半分温良之色。 真讨厌。 “能让陨懔阁出马之人……我不信……是十五族以外之人……” 时阙没有回答,只盯着身下人瞧。陆凪近来面色很不好,那瘦腰摸上去也全是骨头。他禁不住俯下身舔吻其薄唇,陆凪却只偏头呕了一声,抬手将唇掩了。 “你装什么明洁君子呢?这事又不是头一回做,回回你都要扮上一次?”陆凪冷笑着将他的脸掰了回来,又吻了上去,待那陆凪不挣扎了,他方慢悠悠起身,“你以为十五族人都同你一般模样么?净干些见不得光的蠢事。” 那公子像是无话可说了,他薄唇抖着,似是要说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半晌才听他道:“你不回陨懔阁办你的脏事,成日跟在我身边转做什么?” “自然是瞧见你这般愁惨模样,解气。”时阙见他已经筋疲力竭,于是扶住他的腰,将他捞了起来,“可惜不解恨。” “罢了,见你给了我不少好处,我便也好心告诉你一句,今夜过后便又有好戏看了。” 时阙猛然将他打了个转,令其跪在了榻上。 “什么?” 陆凪嗔目,欲回头,谁知他的头登时被人摁了下去:“谁允你仰首了?你现下关心这做什么?即便你现下赶去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 时阙将腰一挺,那陆凪旋即又咬紧了牙关,可他耐着喘,还是问:“何处之事?” “西北,安晏二大营。” 本被攥紧的丝衾登时被那人松了去,时阙见状,嗤笑道:“怎么?感到庆幸?因为那里不过有严氏和若氏,没有你心心念的那群好弟弟们?” 屋外风雪将檐下灯笼拍落了,“哐”一声砸在阖紧的轩窗之上。陆凪的目光于刹那被那动静引了去,却又很快回过神来。他自觉双膝跪得发软,然被那人锢着却如何也不得解脱。 这孽缘,这孽缘…… “这生关死劫,倘严卿序和若讱跨不过去,十五族便有罪受了。” 时阙没容陆凪再细想,只又拽着他头发,一顶|胯,叫那人眼尾溢出泪来。 “哭吧哭吧——到后头惨事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恰是二人翻云覆雨之时,那安晏二大营上空轰雷掣电一声惊天巨响,这一响叫西北四处哗然,顿如燕巢幕上,岌岌可危。 这一响之骇目惊心,亦叫十五族相顾失色,一时间坐立难安,草木皆兵。 十六年前祸事的报应,终于冒了个头。 第154章 地牢 “可我只有你了啊……”…… 冬夜恹恹, 步凄晚推开未阖紧的木门入屋,见其中烛光昏晦,一片阒然, 惟案上近乎干枯的油灯中,灯捻正毕毕剥剥地响。 一人颓然倚着床栏瘫坐在地,他见有人进屋也并不抬眼, 只木然仰首往喉中灌酒。胡乱入口的酒液沿着他的嘴角向外淌, 他却浑不在乎, 任那烈酒将衣裳都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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