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孩子身上伤,也没麻烦江念与在外办事,只让他回屋看顾孩子顺带梳理安晏战况。 江念与其实也并非一个擅讨孩童欢喜之人,他忙活着手中事,只时不时瞧一眼那乖乖坐在窗边看雪的孩子,那孩子余光偶尔瞥见他抬首,会转过头来送给他一个羞涩的笑。 许是冬日的天暗得早的缘故,落日时分,一夜未眠的江念与不过枕着臂打了个盹,睁眼时外头天已大黑了。那孩子依旧安静坐在他身边,眼底装满了屋外翻飞的大雪。 他轻轻揉了揉孩子的软发,心中慨叹良多。这般性子的孩童并不多见,他的好友中惟陆倾行性子静一些,但五六岁的年纪,尚是闹腾的时候,连陆倾行在这般岁数都多少有些无赖。 半开的窗户漏进几许寒风,将摊放于他面前的各大营来信稍稍掀起,他阖紧小窗,又坐回椅上。 屋内烛火已被点燃了,他听闻身后传来一人来回走动的声响,也并不讶异。江念与微侧面瞧了眼盖在身上的玄色大氅,只道了声谢,而后便将大氅取下,叠放整齐后置于对面一张小床上。 那小床边正站着冷面的谢氏公子。 谢尘吾没搭理他,手里正抓着个白帕子,拧着眉忙活擦床。他难得解了箭袖,高挽起衣袖,可那神色很是阴郁,叫江念与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这屋中置有两张木床,一张大些,足容二人同睡,一张小些,顶多睡下一人。江念与要紧守着那孩子,谢尘吾便只得睡那张小床。 他们其实并不非得睡同一间屋,江念与原也是不同意的,奈何谢尘吾一口咬定那孩子不同寻常,一人看管太过危险,根本不容江念与辩驳,江念与争不过那犟驴,只得让步。 这会见恩人醒了,那孩子得了江念与应允便跟在谢尘吾身边看他擦东西。 谢尘吾怏怏不乐,见那小孩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他于是也微垂眼斜觑那望他的小童,可方一窥见那小子满手脏泥,他便嫌恶地别过头去。 那孩子见状赶忙将手往身后藏了藏,神色慌张,好巧不巧那举动恰被江念与瞧了去。 “你待孩童也这般狠心?” “小的老的,不都是人?方将手洗干净,那听不懂话的又跑去沾一手的泥,又不是两三岁,你还真能忍。” 江念与凝视着他,谢尘吾也不躲,他自然窥不见面具底下江念与那一双合着怒火的眼,可谢尘吾的神貌却是尤其冷漠的。 “果真是本性难移……” 江念与招呼那孩子到身边坐下了,他将手浸入一提前备好的面盆中,试了试水温,便将那孩子满是脏泥的手牵在了他干净的手中。 谢尘吾朝他那处望了望,却见江念与又在重复昨夜的动作,仔仔细细,不会厌烦似的。 “逝舟午时不是喊你们去后五营了么?都说了什么?”江念与仰首瞧了那木木樗樗站在原地的谢尘吾一眼,有些困惑。 “许昭安、苏缭亦相关风声近来已传遍了五大营,将近六日,仍未有半点消息,安晏现下已然军心动摇。秦逝舟下令兵营中不许再谈论相关事宜,一经发现,要以兵法伺候。” 帮那孩子擦水的手顿了顿,江念与面上闪过几许黯然。 现下,五大营的士卒多已至不过三里之远的后五营,但由于这村中已无百姓居住,此处便做了另一驻扎点。 “方才后四营新来了信,说是李氏援兵已同四大营残兵会合。据说三大营仍在抗敌,但并无伤亡。显而易见,如今最为被动的是退至桓安沿岸的五大营,现下退无可退,也不知真正打起仗来会如何。但河对岸的几个村子皆加派了人手,李氏也已答应会帮他们安排新住处,估计这会已劝走了不少人。” “这村子生了如此祸事,可后五营不仅未发觉村民被炼作尸鬼,连昨夜大火也不知,岂不荒唐?你可弄清缘由了?” “诡术所致。”谢尘吾走到桌边,将羊毫在砚台中沾了红墨,在舆图上画了四个小圈,“昨夜我于村周遭巡查时发现,这村子四角都置有生着兽角的长明灯。那长明灯寻常人看不见,渭于管那东西叫‘司命魂灯’。” “西北安晏有巫蛊千人,而其中活人祭、血肉釜一类归为大恶,他们有一邪术,名为‘藏阴’。简单而言,‘藏阴’乃借献祭巫术来造‘阴屏’阻拦外人视野,但这诡术即便是造诣很深的巫蛊,也顶多能罩三方。我们昨夜恰自南往北入了不受其所影响的空明处,方能发现其中不寻常。而后五营位于村庄的东北方,自然没能发现。当初那闹鬼疫的佟桉城也有这藏阴之法的影子,那时我们入城时城门上高挂的红灯笼便是结界的标志。” 江念与点了头,谢尘吾见他明白,于是又抄起白布到小床边擦东西去了。半晌无人言语,谢尘吾又开了口。 不知怎地,江念与总觉得近来谢尘吾的话比过去多了不少。 “你今日费劲陪了他一整日,他可愿意开口说话了?” “倒是说,但说得不多。他实在可怜,我不想再刺激他了。” 谢尘吾将已到嘴边的一声冷笑吞了回去,只怔怔地盯住了小床一角。那处留有木虫啮蚀的密密孔洞,他伸手把床一摇,便从里头飞出些细碎的粉末。他见状又扶着床板,将脑袋探进去往床顶瞧,当看到蛛丝垂悬密布其中时,他的脸色变得尤其难看。 “洁疾果真是富贵病……” 谢尘吾没理会他,只冷着脸继续擦床,旮旮旯旯之处,也全然不忘。 良久无言,夜色愈来愈浓,江念与习惯了早睡早起,捡来个孩子后更不愿意熬夜。他早早熄了灯,谢尘吾也只能赶忙收拾完东西上榻躺着。 夜静更阑,不多时屋中便只剩下了那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这屋子并不宽绰,放下俩张床加一张临窗小桌已算勉强。谢尘吾只稍稍侧目便能瞧见江念与,那公子现下正将脸朝着窗,清冷的月光散在他那张银面上,衬得银面更寒几分。 即便他看不见江念与的眼睛,谢尘吾也知道他还没阖目。 “为何不睡?” “睡不着。” “你前几日睡得不是好好的么?” 江念与闻言转过头来,语声中有藏不住的喜意:“明日便是阿眠的生辰了……他也终于及冠了。” “他生辰与你何干?至于夜不能寐?” 江念与似是被他一句话哽住了,半晌无话后,他只道—— “与我有关,与你无关。” 那谢氏听罢,也没再多言。他同江念与本就不对付,同顾於眠更是生疏,也就勉强算得上半个朋友。 云树之思,谢尘吾未尝有之。严卿序和魏长停俩人都不牢他记挂,倒是他二人成日将思念挂在口边,尤其是魏长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如此想来,他倒许久没见到那聒噪的魏氏了。 江念与侧过身,嘴里嘟囔了几句,语声中似有怨气,大抵又是骂他的话,奈何谢尘吾没能听清。 那人目光悠悠扫过屋中物什,又回到了大床上。谢尘吾凝视着那江氏长公子的背影,看失了神。 “别盯着我瞧,不至于因我一句话又恨上了。” 江念与的语声在静谧的屋中显得尤为清晰,谢尘吾没有回答。只听得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谢尘吾坐起身,将被子捋直至不剩几分皱褶时才平躺下来。 夜里,大雪又落了。白茫茫一大片的雪将还留有废墟的村子罩得严严实实。簌簌落雪反复拍打小窗,却没能惊扰屋内人。 江念与算准时辰,再睁眼时,只轻笑着低低念了一声—— “阿眠,生辰快乐。” 第151章 新簪 “我便宜,不要聘礼的。” 雷声虺虺, 像是要落雨。 尚是深夜,帐外剑槊相摩声烦,时不时从近处送来几声寒铁碰撞“钉铃铛锒”的动静, 帐中二人却只同枕相拥,置若罔闻。 “阿眠,生辰快乐。” 严卿序的细语温言愣是将睡眼惺忪的顾於眠惊醒了, 他察觉搂着腰的手松开来, 严卿序似乎笑着回身从桌案上拿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很快被放入了他的掌心中。 帐内泥火盆已熄了火, 只还从帷帐的缝隙里漏进外头的几许火光。 顾於眠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摸了摸, 猜出约莫是个长木盒。他却将那东西在身侧放下, 转而捧起严卿序的脸,长指有意无意地扫过那君子微微泛红的耳。 “近来事繁,我都忘了,不曾想你竟记得如此清楚。”他粲然一笑, 眸中澄澈如桃汛盈盈,他凑近严卿序的唇轻轻吻了吻,出口之言无端尾音上扬,似是揉进去好些旖旎春色,“多谢严公子。” “这是我陪你过的头一回生辰, 当然得记得。只可惜现下四方云扰,局势动荡,及冠宴也没能办成……” “生辰年年有,除了每载身侧人不同外,于我而言并无多大分别。及冠也终不过是道虚无缥缈的槛,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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