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义薄情的,哪怕步氏伸手要的是咱俩,他也会毫不犹豫把我们交出去。” 解云没回答,似乎莫名其妙地还想给那将军辩解,却自觉无趣,于是耸耸肩道:“今日之事别告诉别人。” “你看我像那种嚼人耳根的黄毛小子么?!连我都信不过,倒信他们!” 殷盛骂骂咧咧地走了,被掀开的帷帘没合拢,被风吹起来贴在内里一角。天愈来愈寒,有冷风自开口处窜入帐中,火盆里的炭火灭了却无人添,帐中连丁点暖意都没有。 祝梧添揉了揉眉心,经年的内伤令他觉得风刀彻骨,已许久无知觉的眼下短疤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抬了抬手,在面上拭到了一小摊鲜红。 ------------------------------------- 次日清早,天尚未明,一百姓的尸首已神不知鬼不觉挂在了后二营外的一根木杆子上。 解云扫视那尸身的目光很冷,他先将杆子放倒,给那可怜人松了绑,这才顺利将尸首从上边摘下来。 那是个少年人的尸身,浑身赤|裸,面瘦肌黄,向外突出的嶙峋瘦骨被冷风冻得硬梆梆的。解云将那尸体抱起的时候,总觉得硌在他的小臂处的白骨像极了牢狱中的烙铁。 他将尸首送到了军医的帐中,只淡淡说了声:“验尸。” 一夜未眠,他的步子踩着松软的烂雪却像是烈马蹄踏万顷黄沙,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 他径直至一帐前,没有向里头人问,抬手便掀帘入帐。帐中俩人似乎也并不在意来者,仍旧专心干着手底事。 蜷背坐在榻上的许昭安瞧了他一眼,仅冲他轻轻叫了声“云哥”,而后便又垂下头去,用一双手抚平怀中蹙金家袍的褶皱。 而苏衔慕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手里握着根笔锋开叉的羊毫,正坐在案前埋头写字。 解云坐至他的对面,给他递去自己的酒囊,笑说:“衔慕,是哥昨夜急昏了头,骂了你。哥也不是存心找你们麻烦,就别和哥一般计较了吧?” 苏衔慕闻言终于仰首,他接过酒囊,却只小啜一口便还给了解云。 “你在写什么?” “家书,我怕这一去不回,没法再给家里人写信。” 解云并不对此感到讶异,他入安晏已有十余年,见过不少人每回上沙场都得写一封遗书。这薄纸其实根本承受不住那般沉的情,或含蓄或恣肆的墨字到头来不过给生者带下几行泪与一段怨苦罢了。 “怎这般消极?你们能有啥事,还是别……” 他欲言而又止,可苏衔慕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是写给大哥的,大哥他从来不愿看我的信,说那是‘矫情玩意’。我这信是写给爹娘的,我身子不好,他们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解云仰首咕咚饮了口冷酒。 “你上战场前会给人写信么?” 解云摇摇头:“我毛都没长齐的时候,他们就走了,现在连他们长什么样都忘了。说我无情也好,说我没良心也罢,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于安晏兵而言是好事。” 许昭安听懂了他言外之意,却并不附和,他的手仔细抚过金袍,恰如那日分别,大哥抚摸他的脸,一寸一停,不敢用力。 那副将偏过头,越过苏衔慕望向榻上的许昭安。他记得尤其清楚,许昭安来安晏的那一日,在风沙乱扬的甲逾关口,那公子着一身丝绣繁复的金袍,同安晏兵称兄道弟,谈笑风生,不似十五族人。 解云于是起身,从容走至许昭安床前,他也不拘束,从心所欲往榻上一坐,旋即往后一倒,两只脚浮在榻外,人已躺到了许昭安身边。 “哥……滚下床去。” “干嘛?嫌哥脏啊?”解云扯出个笑脸,而后又抱了抱臂,瑟缩道,“我好冷啊啊啊——抱一下‘活手炉’!” 那副将言罢便把手搂上了许昭安的腰,许昭安被他猛然一拽,往后一倒也在榻上躺下了。 “哥很招打,自己清楚吗?” “嗯?” 许昭安的身子冬暖夏凉,顾於眠过去也总这般逗他,他早已习惯了,只是眼见解云的手搂得更紧,分明隔着厚衣裳,他却觉得有丝丝寒气透过绒衣渗了进来。 他于是赶忙将家袍在一边放下,遽然握住了解云缠在他腰上的手,而后惊道:“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解云闻言撇撇嘴:“都说我冷,你还不信!” “喂……你不是天生体寒吧?有伤在身上吗?”那许二公子突然炸了毛似的,他猛地坐起后便开始在解云身上翻翻找找,手一拽住他的衣裳便要往外扒拉,“哪儿呢?!让我看看,我懂点疗伤的法术。” 解云看着那小子着急扒他衣服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 “没伤,没伤,安晏能有几人伤得到我?瞎担心!呃啊……” 恰是许昭安探到他腹部时,那解云突然一缩,旋即蜷起腿,低低|喘起气来。 “喂!你肚子上有伤啊?” “嗯……” “怎么弄的?怎不早说?!” “你昨天打的……” “……” 许昭安指着帷帘,面色阴沉:“滚出去……” 言罢,许昭安便要拽他,谁知却被解云猛一攥住手,借力起身。这么一拽,反把许昭安摁了回去。 许昭安正欲开口骂人,却见解云苦笑道—— “昭安,衔慕,收拾收拾吧。卯时将至,我们该出发了。” 第140章 牢狱 这一看,便似有千秋之久。…… 天色尚阴晦, 驻守辕门的安晏兵瞧见许昭安,笑着同他轻轻吹了个口哨,随后从喉底呼出一声难抑的呵欠。 “昭安——早嘞!今儿个要和云哥出门呐?真新鲜, 竟起得这般早!” 解云没将许昭安和苏衔慕的决定告诉这营中其他人,因而那些个有些懈怠的守夜士卒这会仍旧懒洋洋地倚木柱站着,他们一瞧见许昭安近前便起了兴致, 笑嘻嘻将手一伸, 要么揉揉头, 要么捏捏脸, 口一张又往外没完没了地蹦玩笑话。 许昭安摆摆手, 露出个讪笑, 敷衍道:“哥哥早好, 午好,晚好!日日好,月月好,年年好!” 那兵听罢笑了, 却也没再听他胡诌,单瞥了眼来巡逻的殷盛便放他走了。 许昭安面上假笑被冷风吹得僵了,他用自己的一双眼摹着这军营里的一切,从飘动的粗布帷帘至翻着细碎火星的篝火堆。他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又将目光落在呼哧呼哧喘着气的军马身上。 这一看, 便似有千秋之久。 有长靴踩雪的“咯吱咯吱”之声传来,许昭安回首,解云已牵着“叁宁”在他身旁站定了。 那高头大马用鼻子轻轻拱了拱许昭安,许昭安见状笑了,他正欲伸手,不曾想那骏足却先他一步, 温驯地俯首将脑袋蹭在了他手腕处。叁宁长长的鬃毛随风扬起,挠得许昭安掌心生了好些痒意。 他其实也有阵子没见到叁宁了,叁宁乃解云亲手养大的千里良驹,平日里多是解云自个照顾。作为一匹陪解副将出生入死近十载的战马,这回自然也得同主儿去二大营备战。 只可惜许昭安一直驻守后二营,并没什么机会去二大营,但即便相处的时日短了,他也并不觉得叁宁同他生疏了。 他总在些奇怪处有自个的见解,当初他头一回骑上叁宁时,他便觉得叁宁应是喜欢他的,因而每回喂草,他也不忘多照顾照顾那孩子。 现下,许昭安盯着叁宁一双炯炯的眼,又开口道:“多给它喂些草料,它的胃口比寻常的马要大呢。” 解云没问他怎么知道,只点了点头,许昭安这才满意地弯了弯眼睛,见状,反而是那副将的眼神黯淡下去。 “昭安——”解云偏头瞧他,语声坚定,“我等你俩平安归来……到那时,我什么都依你,你要喝多少酒,哥都给你!” “一言为定。” “昭安,待会骑着叁宁去吧。” 许昭安没理由推辞,他的手盖在马背上,轻轻抚动。解云却在这时候背过身去,默默望向了正站在营门边同人闲谈的苏衔慕。 那不过十六的少年郎面上还有些稚气,透过层层包裹的厚衣裳,依稀能看出他本身瘦薄的骨架,风一吹便要倒了似的。 恰那殷盛大喇喇走过去,将手往他肩头一压,开口便大谈年长者的经验教训,解云倦于再去读他的唇语,收回目光的那一刹,他瞧见了身边许昭安的迷惘神色。 一袭粗布衣裳的许二公子正仰首窥天,他眸里望不见迟来的灼日,只若变了个人似的,口中讷讷道—— “天道何曾悲悯……” ------------------------------------- 四人策马飞驰,大漠扬沙,周遭却一片阒然死寂,如若踏入了一条森森黄泉途。四人皆不约而同地噤声,解云领头,殷盛殿后。 那地方位于乌戈漠以北的万壑千岩之地,间有密林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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