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过。” “林公子一直盯着我瞧,也算赏景么?”许梿厌没有抬头,唇角一抿,便轻轻扬起几许弧度,一时间林矜煙惟觉春山清潭倒不如这公子一笑。 “看你比观景更值得。” “公子说笑了,梿厌不过耍刀弄剑的俗人,倘能为公子消闷解乏,自然是高兴的,但林公子广结善缘,知己应是不少,还是莫要拿我打趣了。” 许梿厌没停下手中动作,待将眼前厚厚文书整好后,方朝林矜煙的方向轻轻一推:“还请公子过目。” “你我相识十余年,我不也同你说过千百回莫再管我叫‘公子’了么?我不过一商贾之子,算得上哪门子的公子?你是那圣贤许氏的二公子,我都不唤你公子,你怎就执拗?还是叫我哥吧?你要觉得别扭,便叫大哥、林大哥、林兄,任你叫。” 林矜煙固执得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愈想摆脱,黏得愈紧,许梿厌只能讪讪一笑:“公子,不可失了礼数。 “欸!莫要扫兴!今儿个是我生辰,却之不恭的道理你可懂吧?哥把你当亲兄弟,你便莫将哥作虎狼了,好么? ” “今日?您不是……” “甭管那世俗清规,我呐,从来觉得咱们这辈子活了几轮便有几个生辰。头一个是从娘胎里出来的日子,往后的便是虎口残生、捡回条命的日子。” “那今日……” “今日是我高兴,你便当我过生辰了吧!”林矜煙哈哈大笑,抬袖掩去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许梿厌没办法,只得作揖道:“林兄,生辰快乐。只是,出了这酒楼可万万不能提这称呼了。” 林矜煙像是没听见,任由那话过耳后落地,面上喜气洋洋。他慵慵倚着内墙饮酒,任珠帘绣额,肩头苍翠。 奈何许梿厌目光灼灼,他只得作悻悻貌,拿起了桌上备好的狼毫,喟然长叹:“梿厌,你也太不解风情了……这楼中繁弦急管、鼓乐喧天,你怎还心心念这些破文书?” 他口中这么说着,垂头潦草一扫,寻到个需署名的空处便挥墨落下“林矜煙”三个大字,下笔风雷快,漫不经心似的。 “这……” “莫多言,我信你。” “倘出了纰漏……要如何是好?” “便算我的错。”林矜煙一挑眉,身子往后一枕便靠在绘满温山软水的画屏上。 他竖起耳朵听,邻座也是几个唉声叹气的多愁客—— “我可听说了,昨儿夜里那西北地又冒灰烟了。” “冒灰烟”乃江湖人的暗话,直白些说,指的便是兵连祸结、烽火又起。 “嘁,十五族人怎到这时候就当起缩头乌龟啦?硕鼠王八一窝,藏秽纳垢的,着实晦气!我那上吊没了的老儿还没处申冤呢!” “嗬!咋啦?” “还不是因为私底下同那孟落戟有些交情,受了牵连!我说那柳氏当真狠心,对自个旧友也能下满门抄斩的令。” 林矜煙一哂,旋即将手往许梿厌身上一搭,头一歪便靠上他肩:“今朝天下,寒木春华各有千秋,鳌里夺尊者到底寥寥。” “各擅胜场,并非坏事。” 林矜煙通身胭脂水粉的浓香,许梿厌猝不及防沾了满身,他无奈道:“林兄,莫要挨我太近,这阁中不寒吧?” “嗯……” 林矜煙见他神色微变,将眉一挑,伸长手揽住他腰,美人便入了怀。他性子向来轻浮,放浪散漫惯了,许梿厌是无处可躲,只能任由他搂着。 “林兄,莫再拿我打趣了……” 许梿厌偏头躲开他喷在耳边的热气,挣扎着回身时却不由一怔——那快|活人的眉目间隐约揉着团愁怨,却在慌忙松手时任那些不明不白的情愫被讪笑给带离了。 “兄弟间抱一抱又不会掉几两肉?你也太瘦了,这么大人了怎不知多吃点东西?我近来疲于辗转各地,实在太累了……这才……也罢,不提了……喏!”林矜煙自怀中取出个金丝绸缎包裹的东西,“送你的!” 许梿厌赶忙推辞:“林兄,这……实在不成,我们分别为两氏而来,我怎能轻易收您之礼?倘被有心人看了去……” “哎呀,我知你平日也不缺什么,更不可能收下贵重礼物,所以也没想着送你什么金贵的东西,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罢了,你就收下吧,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嘛!梿厌,咱俩不是好兄弟么?” “唉……这回送的东西我先收下了,但万万不能有下回了,大公子看见会责备的。” “责备?许大公子好大的脾气!” 林矜煙几乎是贴着许梿厌坐下的,俩人挨得太近,加之桌上置的汤婆子太多,阁中多少有些闷热。许梿厌扯了扯领口,又埋头检查起账本数目。 一旁百无聊赖的林矜煙悠哉悠哉地瞧他,方含住一块梅花酥,眼神便赫然锁在了许梿厌脖颈处几道深浅不一的淤痕上。 他浑身一颤,差些被糕点噎住,东西急急咽下去后,他边咳边便问:“梿厌……咳咳……你有心上人了么?” 久经情场,他自然明白那些痕迹何来。 许梿厌摇了摇头:“而今尚是多事之秋,长公子事务繁琐,我从旁帮衬,分身乏术。” 闻言,林矜煙的眸子沉了下来,那双眼如一潭无波的死泉,泉底还烧着焰,他低声呸了句:“狗娘养的畜牲……” “嗯?” 林矜煙的语声没了雀跃,像是倏忽间往里灌了冷风,他强笑,显得面上有些狰狞:“近来我府中存了许多伤药。我知道你任务危险,难免受伤,总记挂着这事,因此特意差人配了些药效好的伤药,晚上就给你送府里去,还望公子赏脸,莫要推辞了。” “林兄……” “收些治病愈伤的药也犯戒了?”林矜煙冷笑一声,“许大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他娘生下他时,没给他一颗人心,卑鄙龌龊!他这人孤傲不群,以万物为刍狗,视人人作贱婢,也没见他活到这把年纪,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林兄……长公子为人端正,您口中话实在难听。” “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我也知道我名声不好,你听来好笑,但我未尝想过从你身上得来什么,我不过想你过得好些罢了。倘你……倘你恨他……” “为何?”许梿厌终于将笔放下,神情困惑,“林兄为何想我过得好?我过得很好,我也从未恨过长公子。” “不为什么,为我自己。你过得顺遂,我便不心疼。我不心疼,日子才过的舒服。我不在乎自个对谁人卑躬屈节,那步氏府里头竟是些烂王八,成日叫个没完没了,但我实在不愿看见……” 林矜煙像是醉了,他欲言又止,话音一转,又拐到了步府的王八身上。 “王八堆里挑白鹤,自然挑不着……只约莫瞧见一只狐狸,还总寻思咬我。” “什么狐狸?” 林矜煙冁然一笑:“我不拿腌臜事糊弄你,话哥就说到这。这天底下,自己的命最大,若逢险处,你给哥记住了,你须玩命的跑,别人生死一概不论,自己得活下来。死者比天大皆是哄人的假话,事后诸葛亮,谁都能当。” “林兄,这话……” “哎呦!果然是林公子!” 娇柔语声惊入阁,一花枝招颤的女子在下一刻掀开了遮目的绢帘。许梿厌仰首,对那张笑盈盈的脸点了点头——这女子他见过几回,其人是醉香楼的老鸨,油嘴滑舌,尤擅揽|客。 “当真是巧遇,林公子许久没来我们醉香楼了!您不知道,新来的姑娘一个个生得可人,小倌们也都念着同哥哥翻云覆雨的销|魂滋味呢!” 林矜煙握着杯盏,没给她一个正眼,余光瞥见那老鸨还要往里进,他方抬眸,一双眼中的戾气却给那老鸨吓得花容失色。 “昨儿……昨儿个步公子才来呢……奴听步公子说您从百权回来了,这才……” “谁?步凄晚?” 林矜煙冷笑一声,将酒杯“砰”一声砸在桌上:“什么客该接,什么客不该接,原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花娘如今是愈发不懂看人脸色了!” 那老鸨面色尴尬,赶忙道了声“明白的”,点头呵腰着退了出去。 林矜煙的怒气未散,许梿厌也没多言,他默默整理着桌上散乱的文书,半晌,才听得林矜煙开口。 “下回咱们去茶竂对坐,莫再来此讨人嫌的喧嚷地了。” ------------------------------------- 步氏世代簪缨,同十五族之一许氏相交往来尤其频繁。其嫡子步凄晚承袭父业,乃许府常客,一来二去,同许昭安也愈发熟稔。 虽外边人总道,这步凄晚言清行浊,是个冷心冷面之人,可他分明待许昭安很好,为人温和良善。过去许昭安总一口一个“步哥哥”地叫,长大后俩人见面的时间少了,却也没改口。 时至今日,步凄晚还时不时给许昭安送来些从四地搜罗来的新奇玩意,次次都能讨许昭安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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