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强 > 第165章

第165章

世人口中的“忘忧林风”,就这般早早成了昏暝中的虚影。他踩着白骨向上走,留下殷红的血印,又在命薄里写下一笔笔还不清的血债。 十八年前,他第一次入严府地牢,于戍金台上冷眼观望的严父瞧见他的皮肉被尸鬼咬烂在口,不发一言。 十年前,许临杀邰靳,严长蔺割袍断义,毅然放言许临当死,受千夫所指。 五年前,严长蔺代严卿序成了族中“影魁”,再听不得月圆人团圆之言。 而后……而后呢? 严长蔺阖了眸,僵直地枕卧木床上,如躺长棺中。 都道是福不盈眦,他其实并不明白怎就偏他过不得快活日子。 他似乎早便死了,死在金台铜柱前,死在许临、邰靳相争的瓢泼大雨中,因恨种苦酒而死,因残害无辜而死,因迷失自我而死。 大雪打窗,屋中静若无人,连轻微的喘息声都听不见。 门外守夜的宁承透过纱窗瞧着床上那模糊的人影,转了转眸子,又望向了纷飞的寒雪。 ------------------------------------- 正是夜深人静时,谢尘吾突地惊坐起,额间虚汗淋漓。 他忙屏息打坐定神,然而体内四涌的灵力令他如历剥肤之痛,万马践踏其身。 他耐住颤小心解开袍子的束带,却见心口处破开一个三指粗的洞,阴黑邪气直往外涌。他惊觉大事不妙,忙摁住伤跌跌撞撞至铜镜前,费力抬眼去瞧。 果不其然,铜镜中人双目皆作白瞳,瞧上去很是可怖。 “不……” 谢尘吾咬咬牙,欲以毒攻毒,借术法平定体内灵力,然而灵力并不受控,只若下一刹便要撕破躯体而出。 恍惚中,他竟瞧见眼前站着几位叔父。 “尘吾,你怎如此糊涂啊?!这未央灯是命呐!单这三盏,你不过及冠有余便灭了一盏,日后该如何是好?!” 然而父亲踏入门来,先给他面上来了一巴掌:“荒唐!你竟蠢到为了一外姓子折了自己的寿命?” “我……我要报他的恩……没他……我必死……”谢尘吾头昏眼花,不知自己正对着一片虚无开口。 “尘吾你糊涂……这般不值得啊……” 听着他们的劝言,谢尘吾突地觉得好笑。 教我知恩图报,叫我以怨报德。 谢尘吾不怕死,却也非白白送死的傻子,那夜是他冲动,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未央灯是谢家的秘宝,不在物,在心,同许家望尘梦一般,是捉不到摸不着的。 谢家嫡系子孙的魂灵皆由三盏未央灯所护,若是毁了一盏,则其主元神入定,淡去情|欲,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毁天灭地之效。 他们这一辈子,就靠着这三盏灯续命,虽说灯灭完了则必死无疑,却也不可否认其命硬,灯不灭尽便也不容易死。 也因此,谢尘吾母亲落崖后死得凄惨,而他却像个扫把星似的苟活于世。 他觉着喉口发烫,干涸欲裂。 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他便一口咬在了自己腕处,几近癫狂地吸吮其中渗出的血珠,却依旧不满足。 短刃的银光在漆黑的夜里闪着,皆映在绘了草木的墙面之上,飘忽晃荡,却在无声时倏然下落,带起阵血花。 皮肉破开的细微声响入耳,谢尘吾屏息,喘气的尾音却难抑地微微发颤。 谢家公子的左臂上殷红的血汩汩外淌,他饮血如尝甘霖,终于缓了躁念。 约是一炷香的功夫后,他的眸子才有了几分清明,他抬眸再去瞧铜镜中的自己,眉目间虽依旧仅余寒凉色,然而满口鲜血,一眼观去活像是食人肉的恶鬼。 满身脏腥令他浑身不适,可惜手脚疲软,他无有气力更衣沐浴。 “怎坐地上?我扶你起来吧?” 谢尘吾闻声仰头,熟悉的面容竟令他一阵恍惚。 “你……不是有洁疾么?这般可受得了?” 谢尘吾咬牙,在那温润语声中低下头去。 他知道眼前人物只是虚幻,他不至于那般不清醒,如此想着,再抬头时,人影已经散了个干净。 只是,他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心中空落落的,如是破开了个无底洞,填不满不知以何为名的欲念。 歉疚?惭愧?惆怅?惘然? 他不懂。 只是旧景总在晚夜纠缠他,“千江孤灯”放下满身傲骨,卑贱跪地哀求的模样,江氏长子面容俱毁的模样,他泪流满面的模样一次次入梦来。 谢尘吾粗|喘着倚墙滑落,一时间瘫坐在地,动弹不得。洁疾识相地隐去形貌,任衣衫染尘。 只是谢尘吾很快平静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又长舒而出,而后便若无其事地给自己上药缠伤。被缠上的白布一如既往地整整齐齐,毫无皱褶。 而后,便是长久的静默,他兀自忖量着,却如何都想不明白。 怎么还?究竟怎么还? 他其实极讨厌同繁杂琐事纠缠,生来的薄凉性子也不容他去品察心里头的想法。 只有那条祖训家规是他自小便背着的。 “知恩图报……” 可江念与不允他还,他又能怎么办。 谢尘吾仰面瞧着梁木,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倒是告诉我怎么还……” 谢尘吾用右手将左臂微微扶起,如若不是太痛太倦了,他决然不会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告诉我啊……” 虚缈的幻影在他面前织成画,他看见此间少年郎倒在血泊中,神色黯然。 “谢尘吾!!!当年我视你为我的挚友,而你呢?你血洗我家门的时候,可有片刻犹疑?你灭我满门的时候可有想起我一点好来?” “哈哈哈……哈哈……杀了我!为江念与报仇!杀了我啊……”从额间汩汩下淌的血盖住原衡文面上刀疤,恍惚间两年前的记忆又同如今交叠起来,仿佛眼前疯子还是那个俊秀恣意的少年郎。 怒马鲜衣,草野飞驰。他眼前有如黛远山,耳畔响鹰隼长啸,朝曦浅溪中灿,篝火夜月下燃。 他本该无忧无虑,不受凡俗所扰。 谢尘吾拧紧眉,仰着头一遍遍往后撞墙。 他这辈子对不起许多人,但江念与同原衡文早早成了他心头结不了痂的长疤,至死难忘。 ------------------------------------- 谢尘吾并不知道相连的两间屋墙面很薄,以至于叩击声在另一屋清晰入耳。 墙的另一面摆着床,床上靠墙坐着严卿序,只是他亦没能注意到那声响。 严卿序扼住颤,深吸了口气,这才小心拉开袖子,意料中的,他左臂上又爬上了绛色的长疤,如若蛆钻臂中,还在不断扭动扩散。 他将右手一抬,在周遭变出些金光,猛然贴近左臂,欲以术法强行压制,然而白费功夫不说,突如其来的术法反噬令他霎时疼得眼前一片模糊。 所幸,他并不怕疼,单咬牙撑着,谁料不多时,他口中便淌出血来。严卿序无可奈何地打坐入定,稳如泰山。 接近两柱香的功夫,他的左臂失了知觉。那时,谢尘吾已不再用头撞墙了,屋中显得很是安静。 严卿序长舒口气,他扶着左臂温吞走至窗前,将靠东的窗子给打开来,刺骨寒风于是肆意窜入屋中。 不过片刻他便冻得清醒了,他忖量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于是抬起眸自窗中外望,只见对面屋中一人影模糊,并不晃动,只如松站定。 他忘了疼,痴痴用目光摹着那男子的轮廓,而后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 半夜三更之时,顾於眠依旧僵立屋中。 明知皆为幻梦,他依然难定心神。眼见周遭血海无边,他只觉寸步难行。 梦魇愈发严重,他却并无有摆脱之法,他该如何是好? 但瞧见血海中爬出怪物,他却勾起唇笑了:“来啊,杀了我!!!” 闻声而动的怪物果然扑上前去,张开大口便撕咬起他的躯身。 顾於眠并不反抗,他木然瞧着扭曲的怪物,闯入脑海的惟有陆倾行那张青涩面容。 “倾……卿……” 他“扑通”一声跪在屋中央,下意识喊出的名字已不知是何人了。 苍巡之难,皆被远行者藏在心深处了,只要十五族的硬骨头们不开口,便无人能清楚,其中人都挨了多少罪。 只要无有人告诉世人,他们便只会觉得苍巡杀鬼灭魂皆易如反掌,咋舌十五族子孙天生享荣华富贵,却从来不问,此行艰险,可还顺遂? 从来不想,此路远长,可是要赔上几人性命? 世人只观望成败,成时鼓掌叫好,败时大骂无能而已。 第88章 寒风 “你到底也是个会护着家门的忠孝…… 今日雪大, 寒风侵肌。 严卿序同顾於眠长廊缓行,谈着后日事。 “苍巡途已过半,纷乱却不知何时了。”顾於眠伸长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飘雪, 那絮状的雪被合在他温热

相关推荐: 可以钓我吗   试婚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永乐町69号(H)   剑来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凡人之紫霄洞天   爸爸,我要嫁给你   大风水地师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