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如风,严胤似是察觉了,眼角终于挂上了些许笑意,然而他生生将那笑意作了讽语。 “严卿序是我严家心膂股肱,你亦将作你顾家左膀右臂。十五族这般勾心斗角,你们如何长久?沈吟离和萧暮然两人皆是我百权儿郎,沈家和萧家自然不拦,你二人和他们不一样,你可知道?” “晚辈知道,但哪怕有千万难,晚辈也只能跨过去,决然不惧。若您阻拦,恕晚辈难从命。” 知他不愿看见自己叩首模样,顾於眠抱稳拳,并不动摇。 “行!有骨气!我倒要看看这乱世,你们如何能谈情说爱,如何日久天长!你选错了路,日后便要拖着这情债走一辈子,十五族人指指点点,无人会祝福这孽缘。” “情难自已,爱与不爱,非他人所能干预。倘晚辈要看他人脸色,现下便不会在此惹家主嫌恶。” 严胤没再多言,只兀自在椅上坐下来,他瞧着顾於眠,眸子里揉满疑虑、困惑甚而担忧。 他眼前其实总有俩个模糊影子在绕圈。地上瘫着的男子尸骨寒凉,残阳下,惟一人独立。他剑上血经风干后凝成紫黑色,狂风卷黄沙扑面来,他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断袖……怎可能有好果子吃……”严胤嗓音低沉,没让顾於眠听见。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又长舒一口气。 许是有些倦了,他总下意识去摩挲扳指,而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半晌,这才听得他道:“我不需你们用命来换,但不容你们张扬。我不知你们的戏能唱多久,哪怕撑不到一年半载,如今我阻拦,也必然拦不住,因而我不会出手,但倘你二人逢难,我也不会相帮。我不知你看上了严卿序什么,却好心给你个忠告,严家人并非明面上那般纯良,严、顾二族也并不相亲,你自个掂量着利弊便是了。” “您……这是允了?” 顾於眠猛然抬起头,那瞪大的眸子像是合着些许光,刹那间竭尽溢出来,如若散在初雪上的晨曦,将净澈山河尽数反照。 顾於眠一激动便要起身,只是方至半程又乖乖跪了回去,他于是垂头藏笑,复又行礼: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言片语亦难表感激之意,惟盼日后不负所期,晚辈定当常自省改过。” 严胤瞧着他,无由想起了严长蔺,他一向是个破皮耍赖的好手,只可惜人各有志,亦各有愁,如今他也到了满腹愁思无从解之时了。 “行了,莫要跪我了,你好自为之吧。红尘事,我倦于管,别一朝一夕变了心,倒悔了这跪的一夜了。” 顾於眠笑着起身:“晚辈谢过家主!晚辈言出必行,断不会变心改意。” 严胤揉着拧紧的眉心,没再瞧他,只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顾於眠笑着颔首行礼,轻轻几步退了出去。 他走后,严胤这才起身走至那门边。他透过未掩紧的门缝瞧那小雀般欣喜的少年郎,月白的长袍覆体,清晖又叠上去层柔光,那玉面之上的喜色不遮不掩,弯弯眉目中满是清澈少年郎的风发意气。 他似乎要同那雪色融为一体,却又格外耀目,如何都难以藏入素色间。 “禮间顾氏……顾於眠……” 顾於眠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像是雪中翻飞的萤火,令他挪不开眼去。 这如阴曹地府般的严家最缺的便是生机与朝气,他似乎有些猜得到严卿序为何醉心那顾家小子了。 他摩挲着扳指在原地徘徊,不时又要再瞧顾於眠几眼,谁知门缝突被人拉开,一玄衣随即将那白雪同少年遮去了。 “……” 哪个蠢物这般没眼力见? “父亲……孩儿有话想说。”严卿序说着还忍不住回头瞧了眼那逐渐远去的顾於眠。 严胤揉着眉心,没给严卿序一个正眼,只兀自饮了口茶:“进来。何事?” 严卿序瞧了他爹一眼,见他心情不错,“扑通”一声便也跪在了严胤面前。 严胤见状差点将口中茶喷出来,他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缓下来,深吸了口气,才问:“你做什么!?” “父亲,孩儿有罪,自知无法为严家传宗接代,已然大逆不道,辜恩负义。我知您定已从外边听来风声,也清楚亲口所言必会令您更加心寒。但,孩儿想说,风声非虚。”严卿序磕头赔罪,“可孩儿已回不了头。” “哦?”严胤忍着心中怨火,冷嘲一句,“你要为了一外姓人弃了生养你的宗族么?” “孩儿……心悦顾家公子已三年,过去权当幻梦不敢觊觎,而今有幸得他青睐,必不能负他。” 严胤闻言冷笑一声,原来自己那看似温良的君子是个醉色之人。 只可惜了,严卿序所言堵了他往顾家讨说法的道,自家赔钱货先招惹的顾家郎,他能如何是好? 其实十五位家主本有交情,也不乏过往知己。只不过,待那掌族的玉印递到手中后,都像是变了性子。 十五族人眈眈逐逐,每位家主便也都敲着算盘,仔细忖量着如何让自个族派之威名扬四地。 什么磊落少年郎,什么温润玉君子,什么浮世逍遥仙,什么道义,什么真情,到头来,皆是一场空。 他们不曾想过自己立于山巅,看到的,和祖祖辈辈并无二异;不曾想,自己终究不过精雕细琢出的傀儡,被该死的天命牵着往灰暗的曲径走去。 严胤同顾家主顾枫少年时也是虚妄山同窗好友,那顾枫年少轻狂,人赠诨名“顾疯”,他成日往阴邪地跑,像是不死不甘心。 只是他后来如十五族中许许多多人一般,突然收敛了性子,做了顾家的温润君子。他美名远扬,世人都赞他温柔敦厚,如玉温良,却鲜有人知道,他本不是那样的人。 他尚且疯癫时,同严胤便结下了梁子,俩人是不折不扣的冤家对头,幸而禮间百权相隔甚远,不至于常见。 严胤其实并不愿同旧友勾心斗角,也倦于纠缠。可惜,十五族无友可言,他上了年纪才明白,许多人愈走愈远,早便成了陌路人了,死的死,散的散,他走了半辈子,也留不下一个交心友。 “所以呢?你要做什么?”严胤回过神来,语声中少了同顾於眠的客气,自然更加寒凉。 “望父亲成全……” “你就因这等破事跪我?从小到大,你跪了我几次?” “因为值得,也因歉疚。” “不论他是谁,我只问,倘有了他,你自添软肋,你心心念念的大义怎么办?” “二者并非不可兼得。” “总有一日,你会发现不可兼得。” “那便待那日至再说。” “放肆!如此短浅之言也敢在我面前说?” “是孩儿优柔寡断,择不出先后之别。但有些苦无需受,那日到时,我必不犹疑。” 严胤冷笑一声:“行。” 更多内容请搜索QQ频道:《:gn 》获取资源 言罢,严胤起身,便要走。 “父亲!” “别再让我瞧见你为了这等俗事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没骨气的蠢货。” 严胤停在门前,他本想甩袖而去,却不知为何又忍不住添了句:“严家无需以姻亲作棋子,但你二人要坏十五族的规矩,我不能不拦。现下尚不知其果,我也倦于插手,遑论……严家手上恶债已太多,没理由再添一个……你好好待他吧……” “我必不负他。” “你今夜因他慌神,已是大忌。既你想跪,便跪一夜寻个清醒吧。你欠下的,来日要记得还。” 严胤走了,头也不回。 “卿序明白,多谢父亲。”严卿序的面上已露了笑。 于严胤而言,这从来不算惩戒。他放了严卿序和顾於眠一马,必然要在他事上讨回来。 那是严胤的借口,却是严家的规矩。 严卿序跪在地上,极为虔诚地,只若是过往无数夜晚一般,面朝父亲案桌上的笔墨纸砚。 他勾着唇,像是领了赏。明月光穿过纱窗入屋来,洒了那温润公子满身。 ------------------------------------- 屋上名唤“褚然”的侍卫拎着把长弓,因是被宁承骂了,故没再弯弓射天上飞鸟。 夜色正浓,他瞧着地上行人走兽,神色淡漠。 然而一玄衣影突然入目,他又面无表情地拉开长弓。箭已就位,却因想起宁承所言,不免犹豫了片刻。谁曾想便是那短短一瞬,那玄衣人已轻功几步跃至他身侧。 怎会如此快!? 褚然还未来得及拔刀,那人未出鞘的剑便挂上了他的脖颈。 披着黑斗篷之人站在他身后,语声冷冽:“别总一惊一乍。” 他闻声猛回头,于是瞧见了那张较自己冷面要更加寒凉的面容。 霎那间,褚然已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于房顶,他垂头抱拳:“谢公子,恕我眼拙。” 谢尘吾没理会他,兀自道:“闭紧你的嘴,我自会知会严家人。” 褚然颔首:“是。” 谢尘吾又借轻功远去,不过眨眼间,他便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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