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已是血流成河,安晏兵同蛮夷的尸骨早便堆叠成山,这是凶兆,也只是开端。” 沈望延像是浸入了思绪浪潮中,面色凝重,垂头不言。 “到时辰了,便不多叨扰。沈家主,方才信中所言,你自行定夺便是,我也就是个捎信的,莫顾我情面揽下严氏的活,回见。” 严长蔺走后,沈望延独立窗前。窗外是棵叶落尽的老树,树下是枯草伴残花。他麻木望向西北苍穹,心里头默算着往返时辰,越过沈地西北的云肃山与廉地西北的虚妄山,他便能到西北郊野。 如若时序倒转,他便能瞧见当年那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及冠少年郎,再容人唤一句“沈将军”。 而今,“沈将军”唤的是他儿子“沈吟离”,那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乱跑的孩子已成了叱咤一方的三营主将。 生死由命,那孩子一意孤行入了安晏,他便再护不住他了,西北乱事不过一场小小纷争,他却已些许慌神。 他摇头,竟深深叹了口气。 “有枝撑夜月,无叶起秋风。” 寻無十六年秋,西北毒门开,蛮人大举入侵,欲破关口,占四地城池,安晏四营将士血战一月,大捷,西北乱事平定。 说来可笑,后来人再瞧见当年史书中这寥寥几笔,不禁喟然长叹,感慨不已。 苍天待人如此不公,却不可能骂天无情,就是骂了,芸芸众生所受的苦也不会少几分,于是,该受的罪,均被世人一一受着了。 第77章 醉茗 “二爷自可差人去打听打听,这‘…… 起初只是村里的寡妇吕氏不知怀了谁人的孩子, 谁料临盆前一算命先生道破天机。他言辞恳切,只道她腹中是对龙凤鬼胎,不除掉恐误了自身性命。 吕氏龇牙瞪目, 不信其言。 十日后,胎死腹中,接生婆将那俩咽了气的孩子抱出来的时候, 暮秋枯草地里的花开了, 吕氏却疯了个彻底。 然而翌日清早, 在那吕氏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中, 村人发觉那枯草地里开出的是沾了人血的红花, 花底下埋着无数死人白骨, 人肉人血皆成了沃土春泥。 邻里相传, 数十人至枯草地查看,方惊觉血花已然成径,灿灿漫漫皆往吕氏屋。 栓死的木门于是被村人撞开来,一动不动的吕氏恰倒在屋中央。寒窗大开, 秋风拂动她发,她面带红妆,嘴角含笑,瞑目长眠。 后来,便是醉茗楼的妓无故死了许多, 连楼中名冠一时的花魁也死了,死状却都凄美异常。 每个人皆施红妆,盛装待。 有人言,她们在死前一夜都在仔细梳妆打扮,像是自知命数已尽。 再后来,连常去楼里边玩乐的嫖客都遭了殃, 大族子弟命丧无由。那醉茗楼终于被官府贴上了白条,封了。 ------------------------------------- 惊梦落影,寒鸦悲泣。 扎着小辫的红颊血婴跟在许昭安身后慢慢踱步,龇牙咧嘴,不允他后退半步。 许昭安不辨东西南北,眼前是深渊百丈,耳畔是战鼓轰鸣,他进退失措,不知何如。 “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十五族欠下的血债,而今要你们一一偿还!”血海中勾出个人形来,那人扯着嗓子高声叫喊,悲愤填膺。 “再撑一会……就一会……求你了……别走……求你了……我求求你……”许昭安莫名其妙地从喉底挤出声来。 然而那白衣男子还是将手重重垂下,在他怀中没了声息。万籁俱寂,一时间,许昭安只能听见自己四分五裂的心被利刃搅烂之声。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看见的是连绵的骨堆,被血沃肥的草野还泛着紫黑的光。 “败了……败了……许昭安……跑……跑啊!!!” 又有无数人死在他面前,剑戟森森,穿心而过。他瞥见食人的尸鬼啃咬他们的肉身,将他们的脏腑一并吞入腹中;他望见府邸大火,一族湮灭如尘灰几缕,蛛网牵连,白骨成山。 “不!!!” 许昭安猛然从床上惊坐起,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他大喘粗气,突闻门外隐隐有响动,于是着急忙慌地用被子拭去面上泪。 “苍巡这一程走来也太过凶险,那些公子们就没一个身上不挂彩的,我听闻江公子和魏公子伤的最重呢……大公子还特地嘱咐了万不能再让二公子跟着苍巡了。” “阿值……你这话说的也太可笑了,依你所言,岂不是那群公子们如今都在以身赴险?” “他们乐意着呢!我可听闻每一族都打着自个的算盘,可惜藏着掩着,也不容咱们去猜。” “至于放自家公子去送死?” “嘁!爱信不信!苍巡途中有没有叛贼,你如何知道?要我说,倘一族要叛,必得先混入苍巡行伍才是。” “阿值,阿诠……莫要再提此事,公子听见该骂了!”许梿厌踏风而来,无有一丝半点足音,他轻轻将微敞的木门掩紧,“如今各地谣言四起,哪都不太平,万不能自乱阵脚!” 屋外声响愈发地弱,许昭安竭力去听,却依旧听不大清楚。 迷蒙中,窗外隐约响起了早鸡打鸣之声,林值还在絮絮叨叨不知在念什么,搓手跺脚声反盖住了许梿厌的轻言,许昭安莫名觉得心跳更快,他抱头蹙眉,这才发现双手震颤不止。 “谁都逃不掉!!!” 不知何处来的呼声如鬼魅入耳,恍惚间似有什么缚住他的四肢,连带着腰间玉佩、怀中书一并抛入深潭,一江秋水于是掀起接天波澜。 许昭安深吸一口气,又咽了口唾沫,见手已不颤了,这才揉起发痛的头,自言自语道:“那侍卫叫什么来着?戚玉么?还是秦誉?” 许昭安迷茫地抬眼望向窗外依旧昏暝的天,这才后知后觉那飞雪的凛冬又要至了。 ------------------------------------- 严家府邸在严地最东边的禄洺城,而闹鬼的醉茗楼却在最西边的穆沄城。为此,严家主严郢特来信一封,命严卿序苍巡顺道杀了鬼再回府。 “伯父当真无情呐!”魏长停哈哈大笑,“当爹的都这样,我爹最近也来信几封,全然不顾我身上伤,单嚷着要宰了我呢!” 严卿序抿唇一笑,却问:“纪公子回去了么?” “嗯……”魏长停耸耸肩,似乎并不在乎,“我此番有事往穆沄城去,得先行一步。你俩身上有伤,无妨再歇几日,待你们到了,我再同你们汇合。” 严卿序笑着应了,只可惜严、顾二人皆非耐得住闲之人,满打满算也就多歇了两日便收拾好了行囊。 翌日清早,顾於眠和严卿序辞了沈家主便跃上马背往穆沄城赶。奈何天公不作美,离开沈地不过几个时辰,天色便愈发阴沉,空中残云翻卷,很快淅沥小雨就拍上了二人身。 “今年这天也太怪了,寻常时候雨季早该结束了,如今这雨却仍旧下个没完没了。” “距穆沄城还有好些距离,这雨估摸着不多时会更大,我们还是先就近寻个客栈歇脚吧。”严卿序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帮顾於眠把头顶斗笠给系紧来。 顾於眠无计可施,只得点头。 严卿序没缘由地笑了,他一扬鞭,那鬃毛挂雨的玄马于是怒蹄飞踏,不过片刻间,他的身影已在朦胧雨雾中模糊作一团墨点。 顾於眠也将手中长鞭甩起,策马奔腾近前,却只堪堪稳在他身后,并不比肩。他兀自盯着烟雨中飞驰的严卿序,像是瞧见了横戈跃马的将军。 说也奇怪,那温润如玉的良和公子策马执剑时便失了清风明月之感,凌厉逼人之戾气似孤鹰绕山。这般威严,倒有了严氏饮血儿郎的模样,倘他不是君子,便要成严家的刽子手了。 顾於眠兀自忖量着什么,并不多言,只默默跟在严卿序身后跑马,严卿序知他想事,也不打扰,单一边瞧着天色一边纵马前行。 不多时,他便远远瞧见了一路旁客栈,那客栈有些年头了,外墙爬满青苔便罢,栅栏还被横冲直撞的来客破开了几处口子,只是主人家并无修整意,似乎不很在乎。 一披着蓑衣的小厮正候在门外,往里头招呼了不少客。严卿序下意识朝后头马厩瞥了几眼,见那处已停了不少马,其中不乏名贵马匹,骏马呼哧喘气声在瓢泼大雨中依旧清晰。 两人将马给安置好后,这才往客栈前门去。 “欸欸欸!客官里边请!”那小厮嗓音尖,眼见地有些躁了,他一边喊一边跺着脚,冷飕飕的寒风直往他袖里钻,冻得他一哆嗦。 严卿序颔首,听得里头喧闹,单伸手帮顾於眠掀开帷裳,待他进去了,自己才跟在他后头入门。 那客栈里边人果然多,游侠模样的、老爷模样的、乞丐模样的,形形色色皆围聚桌旁,却无一不在怨天骂娘。这雨来的太过突然,自然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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