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住陆倾行,语声哽咽:“对不起……是我错了……” 陆倾行见状轻轻拍打顾於眠的背,依旧笑着:“阿眠,你从来没错,你知道的吧?” “我错了……我错了……”顾於眠反反复复念着的无非这三字。 一错误终身,他是,许临是,齐时负是,天底下无数人也是。然而,痛苦至此,却连刻入骨髓的是悔还是怒都不知,只自觉一辈子都摆脱不得。 “忘了我吧,好吗?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替我活着……”两行泪突地自陆倾行面上滑落,他颤着唇开口,“阿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求你,忘了我吧!” 见顾於眠不言语,一袭白衣的陆倾行推开顾於眠,躬身便在青石长阶上跪下了。 白玉染浊色,错的人分明是他顾於眠,为何要怪自己? 然而陆倾行向来如此,温柔入骨,和顺性子足令冰消雪融。 虚妄山上,也是片无涯血海,瓢泼大雨中,他倒在顾於眠的怀中来得平静。长剑入肺腑,浓血浸白袍,他不怨不怒,只淡淡将夙愿托付挚友,许是太过信任,他连死都无忘瞑目。 苍生,苍生,竟比自己的命重么?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俩人是在初春相遇的,那时薄雪尚铺盖于茸草之上,那小公子的温柔憨态叫顾家那刁蛮子想欺负捉弄,奈何他性子太过良和,被耍弄了也单知道笑,如若不是江念与收拾了顾於眠和许昭安,那傻小子定要被俩人折腾得不轻。 可惜了四人情深潭水,幸得手足之交,本一齐往虚妄山去,却惟有三人归。 他可是死不见尸啊! “倾行,莫要跪我,我受不得!” 顾於眠低垂着头,继而扑通一声跪下了,他拥陆倾行入怀,一时间二人都不再说话,只余下低低呜咽声在耳畔绕圈。 明知是局,却还要入;明知皆为幻梦,却还要对自己说诳! 陆倾行的柔面露出獠牙,他紧紧抱着顾於眠,袖中却滑出柄锋利短刀,恰在他要往顾於眠身上刺时,长剑朝云被捅入了陆倾行的身中,血肉翻搅之声在顾於眠耳边不甚清晰。 “你不是倾行,莫要替他做决定了。” 他不过想借那怪物的体温来寻回一丝半点挚友交情,不过想再看几眼他的笑貌,然而假终究难为真。 他推开张牙舞爪的怪物,面上却难辨悲喜,只默默瞧着那怪物的面容扭曲变化,一时间竟半边脸是许昭安,半边是江念与,继而又糅合成严卿序。 “你都这样了,还要让我如何信?” 顾於眠一刀砍下那怪物的头颅,任脏血溅了他一身。那月白袍上一片绛色,脏得不像样,他明知次次皆是如此,却非要固执地次次穿月白袍。 许是那绛色足够醒目,他才不会忘却自己手上罪孽有多深重吧? 那怪物死后,周遭一切很快陷入片混沌中。顾於眠兀自喘着气抱臂在大雨中瘫坐下来,他单一仰头,大雨便砸在那张如雪玉面上,一滴滴都淌入衣中。 一时间雨中有泪,泪中杂雨。 那少年笑面在模糊雨中一遍又一遍勾勒出,顾於眠这才发觉,自己已然病入膏肓,他忘不了陆倾行,这辈子都忘不了。 ------------------------------------- 不知何时,虚无中摹出个村庄的影,顾於眠瞧了眼顶头牌匾便提剑入村,他轻擦泛红的眼角,将方才所闻尽数埋回心底后便无所畏惧地于其中乱走。 罪已经犯下了,反正生不如死,那不如活着偿罪,三年里他一直如此想着,替那正气凛然的公子护着他的苍生,待苍生无恙,他便无所挂念地赴死去。 只是,如今这般,他已然动摇,那暗许倾心的温润公子一言一行皆刻在他心上,他不愿对不起严卿序,却又如何都琢磨不出个平衡的办法。 他有时会禁不住去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那公子已然捂热了他的寒凉心,他撒不了手,便只能带着深重罪恶感沉溺滔天欲海。 怎么身边尽是些大仁大义之徒?都是君子,倒衬得他愈发不像样了。 他心里头闷得慌,本盲目乱行,回过神时恰瞧见一抱着孩子的女子孤坐井边,这妖异景竟令他长舒了口气。 忙于琐事,可比囚笼自缚好太多了。 顾於眠走近前,这才发现那女子瞧上去很是年轻,他于是问:“姐姐,您怎会在这?可否告诉我该如何出去?” 顾於眠问话,那女子却并不答,他探头而望,便瞧见井后满地的婴孩死尸,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他于是绕过井去查看地上死尸,眼见那些尸身排列得很齐整,连带着浸血的衣都整理得仔细。只可惜了满身是伤,刀伤、烧伤、烫伤……各种各样的死法将悲怆诉尽了。 他并非信佛之人,想来若是纪千弦在的话,许会为他们祈福吧? 然而于他而言,逝者长眠,祈不祈福又有多大区别呢?为了不知是否存在的来生顺遂,为了地府黄泉路走得舒坦些么? 可顾於眠用手轻抚过那些冷掉的尸首,却愣是从喉底挤出句——“愿菩萨保佑,来世得福。” 他瞧着那地上死尸,木木樗樗,恍惚间竟失了神。 寻常时候,陆倾行的魂灵会找上他身,他会因此而急张拘诸,身疼心伤。然而这会,苍生遭此劫难,陆倾行却不管不顾,许是幻境之死不同于现世,连这梦魇都一清二楚。 兀自想着,只听得身后响起“咔哒咔哒”的声响。 那声音只若是井底之物蠕动着沿壁攀爬而上,唰啦唰啦直响。 顾於眠狐疑地起身,抽出腰间朝云剑。 他循声回过头去,却见一只手突地攀上井沿,壮健有力的臂膀一撑,那玄衣人便飞跃而出,又听得长剑出鞘声,灿灿银光已然映入眼眸。 来人温润面上杀意毕露,目眦欲裂,喷薄戾气如若洪水猛兽般将过往的清风明月一并拒之门外。 顾於眠顿了顿,却只勾唇一笑幽幽道了句:“啊呀,这不是……我心上人嘛……” 第73章 怀汶 他仰头望着天边月,再盼不得妻儿…… 顾於眠瞧见他的第一眼便知来人是严卿序无疑, 只可惜他双目通红,看上去并不清醒。 怒雪狂风般袭来的凌冽杀意令顾於眠忍不住抬袖遮面。他蹙起眉,叹口气, 却并无惊惧,惟觉自个和那渊清玉絜的君子结伴太久,竟将那以血洗剑的“璩城浮岚”忘了个干净。 忘了他如何以武扬名, 忘了禮间同百权山高水远, 忘了俩人云泥之别, 本不该有瓜葛。 他又抬眸瞧了瞧眼前人一副非杀了他不可的模样, 更觉无奈, 遑论那焚痕剑气逼人, 他实在受不住。 “卿序。”顾於眠小心翼翼唤了声。 话尚未说完, 焚痕“唰”地一声便朝他脖颈飞来,顾於眠借朝云一挡却也只堪堪撑住,无形的威压生生将其往后推了十几步,被狂风卷起的袍摆随之大展而开。 顾於眠倦于纠缠, 脚一蹬便飞身跃起,扔下朝云而去。他足底生风,绕着那村狂奔却连口气都不喘,跑远后,又暗暗念一声“朝云”, 剑便收回手中。 严卿序本已被他抛在几丈外了,谁知那君子像是疯了,不过窥见一丝半点残影便紧随而至,穷追不舍,顾於眠往左他便往左,甚而他跃至房顶, 严卿序也能循着他的行踪而来。 “还真吓人……”顾於眠口中嘟嘟囔囔,步子却没慢下来,他穿在巷中如是走了千百遍,不加犹疑。 他下手向来没个轻重,因是不愿伤严卿序,自然只能以跑为上策。 所幸,他身轻如燕,最喜疯跑,除了谢尘吾那快得惊人的家伙外,怕也没什么人赶得上他。严卿序要追,他跑便是,要玩多久他都奉陪。 谁知道他正得意忘形,严卿序翻身一跃竟到了他面前,顾於眠急刹住脚步,却仅仅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严卿序伏地一扫腿,顾於眠便仰面瘫倒在地,骨裂声清晰入耳,顾於眠背上一阵刺痛,不禁蹙起眉来。 只是顾家公子一向不任人欺压,他往下倒的刹那也不忘拽住严卿序的衣领,还是那不甚清醒的严卿序用手猛一撑地,这才没压至他身上。 朝云和焚痕皆被甩至一边,顾於眠要伸手去够朝云,谁知严卿序一把箍住他手,吓得顾於眠一颤。 “卿序……清醒些吧……你这般我害怕……” 严卿序突地松开手,直起身来,顾於眠还没来得及笑,只见严卿序拳头握紧,凌空一挥便要砸在顾於眠面上。 “严卿序!你给我冷静一点!”顾於眠偏头闪开,又猛地拽住严卿序的领口又把他往下一扯,旋即在他耳畔大吼一声,“你要杀了我吗?!” 顾於眠知他不清醒,却还是咬牙搂住了他,手中蓝光乍起,不过想将他自癫狂之境中逼出。谁知因是顾於眠拥他太紧,严卿序挣扎不得,竟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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