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来,我多待一会,我就多杀一个!” 那话里掺了恨,他恨背后布局人,恨那明争暗斗、笑里藏刀的十五族,他恨自己!这四地已够乱,各路刺客却仍旧为非作歹。现在是来杀他,下次杀谁!? “一刻钟后,我让你们见识什么叫——活、阎、罗。” 那刺客闻言不敢久留,连滚带爬地奔出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玄衣人便入了屋。 冠玉之姿,笔挺修长,来人分明那温润公子模样,他走近来,轻轻挑起顾於眠的脸,“阿眠……” 顾於眠笑得灿烂,却突地将手中转的短刃捅入“严卿序”体内,平置一侧的朝云霎时飞起,只一瞬间便穿心而过。 “下次扮得像些。” 血溅屋舍,杀红眼的顾於眠将满地刺客就地处决,他没理由给自己留下祸患。 斩草除根,乃为世家奉作圭臬的至理箴言。 屋檐上歇着的小雀被刺耳的尖叫惊起,凌空一跃,便扑翅飞入大雨中。 ------------------------------------- 金台埋血骨,铜柱锁清秋。白烛十五盏,各映牢中人。 严卿序立在那熟悉的地牢,却发觉自己只似个虚无的影,正立于回忆漩涡中,独赏被他葬在心深处的丑恶往事。 那些他不愿被顾於眠窥见的过往令他清醒异常。 哪怕已十年过去,他依旧能嗅到那牢房中刺鼻的血肉腥臭。 只是当初那被晕眩感掌控的少年已然成为一个见血不惊、杀人不怪的刽子手了。 他眼里是血海飘摇,那十一岁的少年恍如江上浮舟,在无数场杀戮中神魂不清,拼命想从晦暗黑夜里摸寻行桨。 少年面上混杂着自己的泪与他人的血,污浊交缠,都成了捅向自身的刃。 少年迷茫地仰头,眸子里装入了戍金台上冷面相视的父亲。刚上任不久的严家主旁观着无数发狂的罪人向少年扑去,似乎从不担心他会命丧于此。 地牢里张牙舞爪的怪物皆是服了毒的罪人,他们该死,可从来不该以这种方式。 那是他第一次站在那里,眼见的手都在发抖,然而剑在手中,却无一刻落出,他的手抓得很牢。 剑落人死的道理,他记得很清楚。 匆匆十年,为何偏要让这噩梦重现?苦痛好不容易减弱几分非又给他添上几笔,怎不能容他藏起不堪的过往,做个清正君子了? 恍惚中好似有战鼓在严卿序耳畔轰擂,一时间他竟难辨自己究竟是二十一还是十一。 世人都在扯着嗓子喊骂! “杀人是要上瘾的!” “严家骨子里流的就是脏血!靠杀人来壮大的宗族,不得好死!” “我呸!渊清玉絜我呸!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严家人早该死了!” “杀了他!卿序杀了他!!!”,戍金台上怒吼着的叔伯冲他大喊! 少年严卿序于是挥起焚痕,将锋刃砍在那活生生的人的臂膀上,淋漓鲜血从那人体内喷溅而出,在他白皙面上留下刺目的绛色。 腥臭污血中掺着浓郁药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好!卿序做得好!” 为什么在夸他呢? 倒在地上的人分明那般疼,分明受不了啊!谁知那人一阵痉挛,竟又站起来,他癫狂着朝严卿序扑去,面上却写着——“不要杀我!” “杀了他!!!”,吵人的叫喊如石落静泉。 黑雾萦绕焚痕,浓重的杀气混杂着走火入魔般的绝望将那少年逼得无处可逃。 几刀入腹,那人便倒在血泊中。少年担心他再扑上来,甚而狠狠地用长剑搅烂他的骨,他的筋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耳! 脏,好脏! “啊——啊——啊——” 少年严卿序跪地长嚎,他痛不欲生,他犯了罪!他杀了人! “母亲,阿序错了。阿序不该杀无辜之人。”,严卿序泪流满面,他跪在母亲身边,紧攥着她的裙摆,浑身震颤。 “你无错……那人不无辜,他是叛贼……”,母亲语声温柔,奈何带了犹疑。 母亲在骗他! “他不是!他是墨家余孽,他没杀人,他无辜!!!” “阿序!莫要再说这个了好吗?父亲听了要责备了!”,母亲面上焦急。 然而父亲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先是一脚踹在他背上令他匍匐于地继而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严卿序!你说他无辜?!” 他猛地将严卿序的脸摁在那摊烂肉旁边,刺鼻的血腥味直往他鼻腔里钻。 “他杀我严家人的时候,你可觉得他无辜!?”,父亲冲着他耳朵喊,如雷震的声响令他一刹恍惚。 “你爷爷被墨家畜生马蹄踩断腿的时候,你舅舅死在墨家屠刀下的时候,你可觉得他们无辜?!” 父亲的手依旧没松开,他于是放弃了挣扎,眼前尽是那人烂掉的皮肉,是那人眼鼻搅拧在一处、鲜血四溢的惨状! “优柔寡断!多情?!同情敌人?!收起你那不值一提的悲悯心,把自己送上黄泉路的赔钱性子!你生是严家人,便由不得你挑!” “起来!”,严家主松开严卿序,还不待那少年起身,他的手一挥,怪物又涌了进来。 “杀了他们。” 不容置疑的冷冽语声逼他再一次握紧手中剑,他于是麻木地挥剑砍在那群怪物身上,冲着脖颈去,冲着心口去,冲着要害去! 他其实很想蜷缩在地上,任由那些怪物撕扯自己的肉身,他想看看父亲铁石做的心是不是不会痛,是不是哪怕他死在牢中,父亲也不会放他出去。 然而他选择了沉默,那少年一言不发地杀人,活像个嗜血的怪物。 也许从一开始,怪物便是他,那些龇牙咧嘴之人才是无辜者。 那年他十一岁,魏长停在他家住了俩年离开的那一年,一整年间,谢尘吾和魏长停都没见过严卿序。 他被关在地牢里一整年。 昏死梦中是血海,惊醒面前是尸鬼。 他们的嘴一开一合,温吞道:“少公子剑术过人,然生性多柔情,少血性。”, 剑术可练,然无有嗜血的严家骨,便难免落俗! 杀人是要上瘾的!!! “我不要……我不要嗜血……” “那便别用手中剑对着清白无辜之人!”,严父高喊。 严卿序泪眼婆娑,他咬牙控着手中剑,只因不愿做嗜血为欢的恶鬼! 璩城浮岚,那是世人赐给他的美名。两年前,严地璩城受邪祟所扰,成百上千的亡魂围拥,他只凭一个时辰便全身而退。 世人赞他鳌里夺尊,更言人中之龙! 然而,有几人知他出来时是如何模样? 亡魂尸鬼无血可流,可他满身都是血,那尽是他的血! 被怪物撕裂开的肩背可见里头翻开的浅红皮肉,手臂满布大大小小的咬痕,轻则留下坑洞,重则将他皮肉撕扯下,余个血淋淋的伤口。 他疼得发抖,却还是强撑着走出城去,他抬眸,却见冷眼旁观的严家人面上淡漠,溢出的冷冽是在责他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他口中一直在淌血,硬是强忍着疼咽了回去,只可惜那血不受控制,刚吞回去又自喉中上涌,满口腥皆喷了出去。 满地都是! 好一个璩城浮岚!好一个渊清玉絜! 景星麟凤?瑶林玉树? 他不过是在杀人与杀鬼中选择了后者的愚人!苍生,苍生,为了护这天下,他还要怎么做才好啊? “我不悔……一辈子都不悔……” 那是他在璩城昏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70章 叔父 浓血满地,披头散发的许临当着瓢…… “阿昭!” “昭安!” 那短促急切的声音似从极远之地传来, 然而相去天渊,许昭安迷茫四望,眼前单是一片空阔寂寥景。 雾涌云蒸, 灿灿银光遮掩视线,模糊的人影徒然在面前晃,他奋力迈腿却是动弹不得。 弱水之隔, 本便不可触及, 不去奢望便是。可他心颤难止, 竟自那虚无缥缈云雾间摸寻出几分熟悉感。 许昭安仔细瞧着瘫倒在地之人, 半晌才发觉又是那梦中白衣公子, 只是这回他倒在血泊中来得瘆人, 瞎了一只的眼里淌出浊泪, 一滴滴都落在了许昭安的掌心。 “求你……别走……求你……” 沙哑之声不知何时便难抑地从自个喉中挤出,他竭力想辨认眼前人,却又如何都看不清。 望尘,望尘, 为何苍天予他窥破天命的时机,却又不容他将一切深记? 愈是焦急难耐,愈是挣扎不得。 还不容他再细看,眼前万物便皆尽瓦解,碎裂开的虚空幻境刹那间涌入无数色彩。 许昭安若惊鹊乍起, 他突地睁开眼来,这才发觉已是泪流满面。 他抬手擦去面上莫名其妙的泪,依旧想不起方才看到些什么,惟觉头疼欲裂。 “都啥玩意啊……” 许昭安嘟嘟囔囔,只是抬眼望去,眼前秋色寂寥, 杳无人烟,惟有一凄凉村孤立荒原。他习惯性地从地上拔了根草放嘴里含
相关推荐:
可以钓我吗
试婚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永乐町69号(H)
剑来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凡人之紫霄洞天
爸爸,我要嫁给你
大风水地师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