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放心长停的伤势,硬让纪公子带长停去沈家看看伤势如何,好给魏家一个交代。” “之前纪公子不是说了,入沪昇城后发生什么都同纪家无关么?”,顾於眠手指轻叩在桌上,像是在琢磨什么。 “到底不能那般冷血吧?十六前那人祸后,十四族多对魏家抱了些悲悯意。”严卿序摇摇头,“何况纪家信佛,慈悲心肠便是装也要装出来。只是这份同情,于魏家而言,倒是负担。” “负担?耻辱还差不多。”白裴趋冷笑一声,“十五族不都互相瞧着脸色办事?岂止待魏家这般小心!” 许昭安没能跟上三人的思路,开口也未谈及十五族那纸糊的交情,只摇了摇头,“有魏长停在也好,沈家家主我实在有些应付不来。” 他往嘴里放了个龙须酥,边吃还边叹气,“也太凶了。” 白裴趋闻言嘲道:“那你日后寻妻可看准了!别找个凶的,惹得你怕!不经意把你给吓破了胆,说出去还怕人笑话。” “我也不喜欢太凶的!”,顾於眠接过白裴趋的话,眉目一弯,灿烂笑面便呈上前去,那清澈眸子像是满池清水,盈盈携喜色。 严卿序闻言扑哧笑出了声,白裴趋却翻了个白眼,“呵……若非得这么说,那严卿序不也讨厌凶的?” “嗯?裴趋,我不凶么?”顾於眠笑得灿烂,那笑容嚣张肆意,看得连许昭安都想给他背上来一拳,然而顾於眠厚脸皮惯了,竟还爽快道,“多谢裴趋夸奖!” “顾、於、眠!你他娘别给脸不要脸!” 顾於眠哈哈大笑,只是笑着笑着,眼前又蒙了层雾气。虚无缥缈的世界里,血色又入主其中。 尹烽死了!!! 下一个又会是谁? 谢地的刺客指路纪家,到了纪地,侠士里边又混进死侍,然而这刺客止步陌成,竟就此没了声息! 说是走一步算一步,但到底不能称了他们的心意。可背后究竟是何人在布局,他无从得知,亦想不明白那人为何无时无刻不想要他们的命。 “对了,你帮我去问问江念与,说小爷我帮他一把,他肯不肯。”白裴趋摩挲着手上扳指,并无表情,“他那事藏不住的,白家探子既已知道,不多时便会在四地传开。” 闻言,顾於眠那双黯淡下来的眸子里登时有了光,“可是有治疗之法?” “想得倒美……”白裴趋摇摇头,“治不了,那玩意无药可医。” “那你要如何帮?”,许昭安不愿提到江念与,每每想起,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 “易容遮掩之术罢了,好歹让他过得舒服些。” 顾於眠点点头,却难以抑制地将遗憾写到了面上,只是他又速速隐去那落寞,以淡然一笑覆之,“裴趋,我替念与提前谢过你。” 白裴趋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他那……到底是一辈子的事。” 酒肆里依旧喧闹,只是一桌客突地安静下来,所幸混在人群中便看不出差别了。 一桌人闷声饮茶喝酒,或仰头瞧顶头梁木,或侧目观屋外血雨,不合时宜的死寂倒将苍巡一路的郁闷摆上台面来。 世间人,悲时笑,喜时藏,戴个遮丑的假面,反能活得肆意张扬。 第85章 冲动 这玉面公子貌观疏离冷冽,却是个…… 容露威, 貌观严。 然而细细琢磨那人长相,却道不出似文似武。那老爷唇鼻间隐隐有沈吟离柔面之影,只是刀刻眉目中映出的分明是难测城府。 自家儿子沈吟离生了张温润玉面, 而他却凌厉得不似善人。 他戴着玉扳指的手轻抚在怀中狸奴身上,然而面上无笑,倒像是下一刻便要将那小畜生活活掐死似的。 身为沈家人, 必然医、武皆不落。他做了几十年的医师, 也该有几分仁者风范才是, 可惜他瞧着这般无情, 并不似济弱扶倾之人。若非得究其因, 许是岁月蹉跎, 才成了他这副城府滔天的铁血大将模样罢。 他在花梨木椅上坐得慵懒随意, 一身凝夜紫襕袍,衣摆乱垂入地。 沈家主沈望延一仰脖,杯中酒便空了,旁侧噤若寒蝉的娇柔侍女见状忙上前帮自家老爷将酒盏给斟满来。 屋中久坐, 肩背酸痛,他于是伸了伸脖子,露出颈左侧一条长疤来。 房内木床上正歇着个健壮儿郎,一老医师缓缓将针从那人身上捻下,又不疾不徐收入针袋。那老医师抬眼瞧了瞧急张拘诸的纪千弦, 只是摇头。 “莫担心,莫担心。”,老医师行事温吞,说话也慢悠悠,似乎并不着急。 纪千弦蹙着眉点头,“多谢。” 魏长停闻言如鲤跃起, 自己利落地将里衣给扣上了,一旁抱着他长袍氅衣的侍女于是笑盈盈地上前替他整衣。 老医师施施而行,在沈望延面前停下,又掸了掸衣上尘,这才慢条斯理推手作揖,“回家主,魏公子已无大碍,身上外伤医得及时,虽缝了不少,但如今已恢复得不错。内伤有那解三秋,亦无碍。如还觉得疲惫,再休息一阵子便也能恢复如初。” 闻言,纪千弦终于长舒口气,他几步至沈望延面前,亦推手作揖,“此番叨扰,多谢家主相帮!” 纪千弦只微微一动,腰间挂着的白玉司南佩碰着腰间软剑又发出空灵轻响。 那纪千弦清冷面倒随了寡欲清正的纪家家风,只是这不像是纪家骨子里的风采,倒像是纪千弦为他宗族添了光。 沈望延早有耳闻,这玉面公子貌观疏离冷冽,却是个字字珠玉的云中白鹤。 十五族中最缺的便是玉洁松贞的君子,偏偏惺惺作态的圣人四野横行。 此番见了,连他这一向稳重的一族之主都不免暗暗感叹,雪胎梅骨,当真一眼便能看出来! “十五族当真十步芳草,玄圃积玉。”,沈望延一只手撑着面,满是寒意的眼扫着那“江离兰芷”,一时间竟露了笑。 “纪公子可是我辈之范,‘芒寒色正’从来不是浪得虚名!”魏长停冁然而笑,他走近前,抱拳行礼,“谢过家主!” “魏小侄,你父亲近来如何?”,沈望延笑问,那笑瞧上去却并不和善,只是魏长停笑容可掬,并不在意。 “家父甚康,近来正忙活族内生意。” “竟也和我装君子了?我问你魏熻最近可还沉迷女色?别和我拐弯抹角,他那玩意可让你糟心了吧?” 纪千弦一愣,他保守惯了,没见过这百权人的倜傥不群,更是第一次见一家之主能如此落拓不羁。 魏长停本就放荡爽快,闻言也不惊不怪,只笑道:“家父酒池肉林的确招引了不少风言风语。但,小侄也不能让家父省心。” 闻言,沈望延哈哈大笑,“当真坦荡!甚得我心呐!可惜吟离和暮然那俩傻孩子不在,否则我定要摆宴好好款待你!咱们四个谈天说地,倒也快活解闷!” “他们俩如胶似漆,柔情蜜意难舍难分,小侄怕瞧着嫉妒呢!” “欸!你还真别说,他俩倘敢舞到我面前,我打不死他们!我可和他们说好了,我在场的时候,可不容他们动手动脚,勉强牵个手还行,他俩要敢当我面亲,我真得撸起袖子打!” 魏长停耸耸肩,面上笑更加肆意张扬,浓颜只若寒梅入酒,昳丽秀逸,“我倒无所谓,哪怕是让我瞧着他们翻云覆雨我都看得高兴,还给他们鼓掌呢!” “你莫要同我胡吹乱嗙!我是决然不信的,你要真听那俩傻小子的墙角,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纪千弦单听着便红了耳,魏长停见他有些局促,轻轻一笑,“叔父,长停不叨扰您了!小侄这还有要事需办呢!” “行吧……我瞧你恢复的不错了,夜里记得来陪我喝酒。你放心,咱们沈家的药酒不伤身,反能医百病。吟离那小子酒量太好,我不愿同他喝,但把你放倒可不成问题!” “欸!一定!”,魏长停应得爽快,瞧上去很是欢喜,眉开眼笑,满面春风。 ------------------------------------- 沈地是个富庶之地,行人张袂成阴,那自沈家府邸出的华贵马车挤在人群中行得缓慢,恍若蜗行牛步。 “你怎同沈家主如此熟识?可是忘年交么?”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魏长停耸了耸肩,“过去我在沈家住了两年,在谢家住了两年,在严家也住了两年。毕竟重振家业事重,养我事轻,当年父亲‘日理万机’,如何有时间管教我?二话不说便把我扔去了熟识的宗族,我在外边待到十一岁才回的魏家。” 听了那话,纪千弦点点头,不再多言,自觉触了他人逆鳞,莫名有了些许歉疚。他于是阖目养神,任车马行得缓慢。 只是他不擅观貌察色,更未发觉那浪荡子一路都在瞧他。魏长停将手搭在木窗上,歪着头看那清冷公子,自他额至目,又沿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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