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知磕了几次头。 “我有罪……我无法阻止疏檩,他不该害民……我偿不了,亦无命偿。” 言罢,他自散魂魄,化作了一缕轻尘,随风而去,再不见踪影。 裴彴眼望那城主散去,竟红了眼眶。 “走好。” ------------------------------------- 裴彴其实没说,那晁大人是他“恩人”的事。 不过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掉入水中便化开来,寻不到一星痕迹。 二当家,裴城主,好生威风啊! 但他自幼是个没人疼的二儿子,爹在他十岁那年纳了个妾,妾是早春入的门,还没入秋便有了身孕。 待那弟弟出生后,他本就少言寡语的性子令他更如履薄冰。 那弟弟有出息,为人伶俐擅讨人欢欣,连后来生的孩子都会术法,那侄子更是厉害,才十六岁便成了裴家的顶梁柱之一。 他这一生,倘不是他大哥要管族内事,而那弟弟又对这裴家事不感兴趣,这城主位子根本轮不到他。 但就算如此,没多久,估计也得让位。 酒池肉林之事他干不得,他也曾颓废得往秦楼楚馆里头钻。 但,他没那欲念,坐里边也受不得女子身上的娇软香,更忍不了她们有的没的碰触。 真他娘的烦心! 一年年积攒下的烦躁与不满后来都成了老后的怪脾气。 但他心间还是有块地搁着自己最干净的苍生心,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那些惹怒他的百姓身上,但大旱之年宁可自己没饭吃也要让百姓不挨饿。 二十年前,尚是他年少轻狂时候,奈何性子冷薄,却又不被族里人看好,郁闷之情无处发泄便成日同那群狐朋狗友厮混酒家。 也是那一年某个腊月日,他坐在酒肆门口待伙计温酒时瞧见了那晁大人。 大人雪地间行,披了一身的薄雪。 “真傻,都是城主了,连辆车都不懂叫。” “欸话不是这么说的,小彴你不知道,这城主是个出了名的疯子,想来怕也想做个青史留名的清官!你可知他家徒四壁?他所有银两都被他自个拿去赈灾扶困去了。” “那他妻小不怨气冲天?”,裴彴禁不住又抬眸瞧了他几眼。 “那大人不纳妻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好那一口!”,身侧坐着的酒友对着两人挑了挑眉。 “欸欸欸!嘴放干净点!人家是忙的!” “为何?” “他是贫苦家出的富贵子,自然惜那些可怜人。” 裴彴听了那话莫名觉得不是滋味,兀自咀嚼那言语,不觉已是深夜。 身侧好友早都返家了,彻夜打灯的酒肆里零零散散几个人而已。他闷头喝酒,却在欲醉欲醒中端出些思绪来。 “真傻!” “小公子,你可好?”,一人在他面前放下几碟小菜,也不管什么便坐下了。 他不等裴彴说话便又继续道:“可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裴彴蹙眉抬眼,模模糊糊地勾出个轮廓来,“晁……柣?” “欸!是我!”晁柣发间夹杂着不少雪,他借着一旁的火炉暖了暖手,面上带笑,“这天也忒冷了!” 闻言,裴彴的眉心拧得更紧,他从桌上爬起来,不知礼数的少年郎于是问,“你为何坐我的桌?我又没邀你。” “这倒是……那小公子,我可以坐这桌么?”,晁柣笑着,面上终于暖得带上些红润。 裴彴不说话,只埋头喝酒。 晁柣又呵呵笑起来,他一笑,胡须便跟着颤,几小抹未来得及化尽的雪随之抖落在桌。 “小公子,咱们呐,可以醉这一日两日,但不能一辈子都不清醒。”,晁柣边吃菜边说,他嚼得很慢,因而常常隔很长时间才继续说。 “借酒浇愁可以,但不能总这样,懂吗?我瞧你自日中起便在这了,你爹娘可知道?还是快些归家去吧!莫要让他们担心嘞!” 裴彴闻言冷笑一声,“他们才不管我,我就是死在外边他们也都只会冷着脸收尸。” 晁柣闻言放下酒杯,面上的笑都敛去了,“我不知道你家里边什么情况,我也不多猜。只是……小子,甭管他们怎么对你,你不能先认输听到没?” “认什么输?”裴彴冷冷瞧着眼前人,“我什么时候认输了?” “你现在不认输,日后也不要认输。苍天老爷一直都不公平呐……”晁柣仰头望了望愈来愈大的雪,“这天下苍生受苦受难的太多了,我们不为他们想想,他们就会先死在不公的天手中。 晁柣见裴彴满脸不解,笑着耸了耸肩,“你听来觉着可笑吧?但苍天无情,如若不是我靠着自个的毅力吊着口气,二十几年前我就死在这么个大雪天了。” 晁柣咂咂嘴,眼睛盯着那雪地,只一味地看,眸子都不转一下。 “凭什么老天的罪要我们来替他还?” “因为咱受了老天的恩呐。我若这么说,你定要呸我!”晁柣哈哈大笑,“自然是为了心底舒坦,为了死而无憾!谁不自私?我也自私!看百姓的笑面我开心,我就多干好事!我贪心,我想多开心些,我就干得愈卖力!” 晁柣将杯中热酒一饮而尽,“小公子,这世上烦恼多着哩!‘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时候早该去咯!” 一言一句都再素朴不过,但每个字都说到了他心上。 自从那日起,裴彴便将酒肉朋友给抛在了一边,一心琢磨起救世济民的学问。 他后来还常常光顾那酒家,只是再没和那晁城主不期而遇。 四年后,墨门之变爆发,那城主被愚民绑上血祭坛。烧焦的尸首被扔入乱葬岗,他本想去寻回来,给他好生下葬。然而,那时候兵荒马乱,墨家铁骑兵临城下,他困在城中出不去。 十日后,援兵至,那晁城主的尸身已被积成山的新尸给盖住了,他如何也找不回了。 那日,暴雨如注,他一人立在乱葬岗那巨坑前,眼前是成堆的尸首。他却立得麻木僵直,像是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心底寒凉悲怆更胜死人。 自那时起心缺了一角,再也补不全了。 ------------------------------------- 趁着晁柣将几人目光引了去,顾於眠自一旁的锅炉里装了些余灰。 因是清楚那是毒药,夜里他查看时,也只得小心翼翼的,那药刚熬不久,气味还很浓烈。可惜其中混杂的药草太多,他认识的药草到底有限,辨认不得。 只是其中一味药的气味太过浓郁,叫人不想认也得认。 那药草名唤“冷殣草”,其喜阴惧热,独株难成活,需得大规模种植。 是药三分毒,这草毒占九分,已不属于药草之列,较谢地的暮海棠要阴邪得多。只是连暮海棠都要人血灌,这冷殣草又怎可能只是寻常溪水灌出来的? 冷殣草喜人血,但人肉才是最好的养料。 白家炼毒草做什么?为何四地疆土上,偏偏毒草阴云不散? 冷殣草至少需要两年才能长成,何况其浓香又烈,裴家究竟要在何处种才可能逃过每年的苍巡? 四年前,许辞闲清剿家中叛党;三年前虚妄山乱事以及西北事发;两年前,萧暮然入安晏以及白裴趋“十里火燎”。 十里火燎…… 只若是阵雨淋入平静湖面中,搅得一池清水波澜起伏。 纵夜已深,顾於眠推开门却毫不犹疑地往裴桁府邸去。 第52章 冷殣 圣贤十五族的脏血腐蚀万里山川,…… “顾公子这是要拿自个的胡猜来要挟我?”裴桁伏案写字, 头都没抬,“夜已深,顾公子当快些回屋休息才是。” “所以冷殣草之事您不认?” 裴桁闻言挑了挑眉, “什么冷殣草?未尝听闻。” “裴趋就是为了你们背上那恶名?你当真对得起他?”顾於眠步步逼近,“你们将那牢中人作炼毒容器一事,你还是不认?” “我说了吧?昨日所见, 你们权当没听闻。”, 裴桁一挥手将屋中烛火都熄了, 霎时昏黑的屋中只余两人四目相对。 “我自然当没听过, 也万不能给流言蜚语作证。只是, 裴公子, 四地风风雨雨多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倘闹得沸沸扬扬,百权四府终究要来查的。” 裴桁将手中笔愈攥愈紧,只听得“咔”一声, 笔杆断成两半,他于是起身,咬牙切齿道:“今日我才知道所谓‘漱雪澄明’不过浪得虚名,顾公子分明是外宽内深的奸人,可不是君子。” “我自然不是。”顾於眠笑着推手作揖, 那笑中多少携了些许城府意味,“我从来不是。” 裴桁冷笑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知道,裴家为何炼毒。” “我说了你可会信?”裴桁哈哈大笑,几步绕至案桌侧,“顾公子到底天真!” “我要你下真言咒。”, 顾於眠面不改色,只是盯着裴桁的眼睛,一动不动。 裴桁瞧了瞧平置一旁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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