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是这样的结果,”严卿序叹了口气,“穿一身华服在这晃悠本就是种挑衅……” 其实,他们也搞不清为什么非得走这一遭,挨了许多骂,却几乎一无所获。如果早就认准是孟落戟之错,又何必再来刺激可怜百姓呢? 严卿序尽可能多在几家门前放了小袋的银两,他有些后悔此番出行没带太多金银,以至于自己心愧难耐。 那窄巷里不时有阴风过,寒得惊人,费钦裹了裹衣服,恰又有积水自檐上滑入他的脖颈间,冷得他一哆嗦,只是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其实想早些离开,但大人们没发话,他自然不敢多言,于是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几人。 只见眼前那眉头紧蹙的顾於眠,月白的长袍角拖在泥地里,染得污黑,却毫不在意,他只默默倚着爬满青苔的坍墙站着,眼里似乎很是空洞。 严卿序还在试图同屋中百姓谈话,他说他是百权严家严卿序,待案子结束了定会让人给他们送来所需的衣食。 顾於眠就那么漠然地瞧着严卿序像个傻子似地忙活,每至一屋前都轻轻叩响门,又恭恭敬敬地等人开门,如若屋内人骂骂咧咧地赶他,他便说声“抱歉,叨扰”,又往另一家走。 “真傻……”,顾於眠同一旁站着的陆倾行说,“那样又救不了他们,一时温饱也不过换个日子死罢了。” 面色惨白的陆倾行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他只愣愣盯着顾於眠看,无光的目中不时淌出血泪。 他伸长染着粘稠鲜血的手去抚摸顾於眠的脸,顾於眠面无表情地任他触碰,又听得他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怪异的声来,“救民……水火,护……天……下太平……” “我知道的……”,顾於眠垂下头,没再说什么。 “官虎吏狼,政以贿成,这天也太暗了。”,纪千弦听着那屋中传来的呜呜哭声,像是心底被人戳了个大洞,竟比受了刀伤还疼。 人世寒凉,忍气吞声之不幸者于泥沼间苟活,所谓净土,仍旧躲不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可该是盛世模样? 不该,不该。 故赴他鸿门宴,杀恶犬,救民,济世! 第47章 宴席 褪下金戈铁马将军甲,披上金银铜…… 画屏银盏, 珠围翠拥。 孟落戟坐在堂前,手中端一个茶盏,这会正用瓷盖轻轻拨弄着茶水。 “大……大人, 那群不自量力的黄毛小儿说要假意答应您,但明日实则不会赴宴,皆要往渡口那边去, 您可千万小心!” “哦?”, 孟落戟勾唇一笑, “他们连这都告诉你了?” “回……回大人, 他们觉得小人……软弱, 不会告密……”, 费钦头垂得很低, 话从嘴里说出来,自个都觉着难堪,“但大人的知遇之恩小人不敢忘,小人誓死不背叛大人!” “若是我发现你同他们一齐骗我, 你知道后果吧?”,孟落戟只抿了口茶,便将茶盏“咣”地一声重重搁在了桌上。 那盏中茶随他的动作溅出,洒得满桌都是。 “小人不敢啊!小人方才所说绝无半句虚言!”,费钦跪着, 头磕在地上,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 孟落戟见他一副卑躬屈膝的谄媚样,冷笑一声,“还真是‘能屈能伸’,料你也不敢欺我,滚吧。” 费钦点头哈腰, 弓着背起身,头也没抬便逃也似的走了。 孟落戟于是抬眸去瞧那落荒而逃的费钦,眼底尽是些刺骨的寒意。 他从前最看不惯这等奴颜媚骨的小人,在安晏营的时候他更是见一个打一个,但……如今他倒愈发喜欢同他们为伍,像是完完全全地溺死欲海,也算有份难得的纯粹。 褪下金戈铁马将军甲,披上金银铜臭奸人袍,他可快活?他可得意? 孟落戟的手莫名停在了半空,忍不住蹙起眉来,他没饮茶,只空空咽了口唾沫。 今儿个他是怎么了,心间一阵慌乱,像是平静水面下翻涌出无数异物,惹人厌的旧忆分明早已残破不堪却偏偏挤入心头来。 不归,不归。 离人青绿衣襟,柳絮满身。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不知,知也不知……”,孟落戟嘟嘟囔囔,听不清在念叨什么,只像是陷在深潭泥沼中,如何也出不来。 ------------------------------------- 重檐飞峻,丽采横空。软红十丈,人声鼎沸。 八街九陌的渂璘城本已似地上天宫,那夜夜不绝笙歌的醉风楼却要更惹人艳羡。平日奢靡热闹已非比寻常,今日更是早早挂起了巧夺天工的珠灯,那灯笼上绘了花鸟虫鱼,一经小厮点亮,都在欢声笑语中摇曳生姿。 除却招摇的灯笼,那檐下还挂了好些风铎,倒有几分清雅,只是要如何能融进那灯红酒绿中?好在晚风拂过,那瞧着闷的铜铃便发出清脆的音调来,逗得来客怀中娇怯美人掩面藏笑。 那许是顾於眠心中盼的所谓“热闹”吧,城中大族人家、外来名门贵客张袂成阴,只是怀中皆搂着美人,也不知是妻妾还是哪寻来的烟花女子。 宴已开场,围簇在醉风楼旁侧还不时踮起脚向内张望的闲杂之人都被排除在外边。铁铸的长剑被狠狠扎入楼外土中,两队重兵于门前齐整排列开,看热闹的人于是识趣地散作沙,这安康太平世可没蠢人敢往铜墙铁壁上撞! 腰金衣紫的主人孟落戟刚一落座,无数宾客便蜂拥上前,举杯豪饮,无不大谈山川美景与孟落戟之雄伟英姿。 只是堂中人眉来眼去,嘴角已然藏不住笑意,眸底的淫|靡色意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周遭缓歌缦舞的歌女舞女身上。 孟落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在点头应付滔滔不绝的坐客,眼神却不住飘向门外去。 “大人可在等谁?”,娇媚的女子轻轻替他揉着肩,那软语在他耳边送去阵轻风,连旁人都觉心中痒。 “贵客。” 孟落戟眼见地高兴,他没怨那女子自作主张的轻佻举动,只笑着将那女子的手从肩上拿起,又极自然地放下,让她随旁座人去了。 一杯酒又入肚,热得他喉口发烫,却又倍觉舒爽。见主人家快活,客人们的笑声更是愈发放肆。 “敬孟大人!” “喝!” 觥筹交错,他却无心酒池肉林,他只待那瓮中之鳖! ------------------------------------- 璧月当空,曲绕路上马蹄扬沙,被踏碎的清晖乱散一地,树梢惊雀急啼,寒鸦倒倦怠般不鸣了。 渂璘城的夜向来热闹,穿过通往渡口的深林,便又回到了喧闹的长街,一路上小贩叫卖声不断。只是,顾於眠垂下帷幔,没再去理会那虚伪的盛世华景。 去醉风楼的途中马车摇摇晃晃,顾於眠却坐得端直,单垂着眸子思忖对策。虽是只身赴宴,但他却并无一丝半点慌张与惧色,只觉得无人闲谈,有些烦闷。 其实坐上马车前他遇到冯徜了,那冯大人苦口婆心地劝他别去掺和孟落戟之事,但他一笑拒绝了。 冯徜是这城中难得的廉官,被困在这渂璘城里同奸人相争,是柳家对不起他。 然而孟落戟明知冯徜一身清正,宁死不与其同伍,却非要留下这么个碍眼的人物,顾於眠左思右想却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 孟落戟身上有太多事令他一头雾水,浑然若个黑漆漆的无底洞,顾於眠他愈是迫切地想要弄清那拧成结的谜团,愈是感到迷惘。 孟落戟是个实打实的笑面虎,能在这买卖中抽身自然少不得满心城府,顾於眠不敢断言自己能赌赢,却是非赌不可。 依照原计划,邵韫与严卿序他们要趁天黑去渡口寻人,此举无权亦无礼,他们不可能踩着柳家的面办事,但哪怕偷偷摸摸也还是只能这么做。 否则,明早,那几十艘出航的船就会载着两百个无辜者远去百权,生死难料。 顾於眠正兀自想着,只听得马夫“吁”地一声回转马头,将车停了下来。 “公子,醉风楼到嘞!” 顾於眠往常一般轻盈跃下车,没曾想和那门前迎客的费钦打了个照面,那费钦自然是没想到他会来赴宴,见状是大惊失色。 费钦吓得手脚发颤,额边也淌出虚汗来,他面色惨白,眼神乱晃。 顾於眠见他那惊慌模样一丝半点不藏,觉着好笑,只是他忍住笑意,入门前单带些威胁意味地瞥了他一眼,这才对他勾起唇点了点头。 迟来的礼节却将费钦吓得腿软,他突地瘫坐在地,还是被一旁的侍卫给搀扶起来的。 “费大人,可要当心些。”,顾於眠落下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铎随风响,还在“叮铃”逗人。 顾於眠抬头瞧了那铜铃一眼,便掀开挡道的帘入门去,然而只刹那间,醉风楼的笑语欢歌便都沉寂下来。 那一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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