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逾醒的时候已接近子时,他睡不着,恰严卿序与顾於眠也不累,便到他房中去了。 两人一入屋便见柳慎逾坐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旁侧的镂空木窗,只是外边昏黑,分明什么也看不见。 “慎逾……”,顾於眠怕吓到他,只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於眠、卿序你们来啦……”,柳慎逾回过头来,面容苍白得似抹了银霜,那声音是有气无力的,幽幽飘到了俩人耳边,他挤出个笑容,“三年未见了。” 顾於眠坐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迟早会好的……” 柳慎逾却摇摇头,“不会的,只要柳家还……”,他突地不说了,只笑笑,“借你吉言。” “慎逾,”,严卿序移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为何不请名医来瞧瞧?恐怕冒犯,但我听闻柳家不许外来医师为你看病……这可是真的?” 柳慎逾摇了摇头,“没用的,不要为了我费劲了,这病……其实好不了……” “也许你们同我已有些生疏……但我见你们就如昨日才分别一样……”,柳慎逾苦笑,“成日待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像关在牢里似的,见不到什么人,还总要喝药……” 继而他又苦笑一下,还不等俩人回话,他又开了口,被顾於眠握着的手都有些颤,“我不怕你们笑我,但实话说来,我怕死……很怕很怕……但一旦发病起来,我又发了疯般想去死……反反复复,怕死又想去死,我都不知道活着什么滋味了。” 向来伶牙俐嘴的顾於眠这会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听着柳慎逾的话,他看见月光散下的清晖都落在柳慎逾身上,却衬得他愈发惨白,若片只需再来阵风就会坠落的枯叶。 他移过头去,又望向那扇窗,“其实你们一开始跟着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但我知道你们不会害我,我只想趁还有精神,做些普通人会干的事。” 顾於眠知道柳慎逾要比常人更加敏锐,也算是天妒英才了,如若不是那该死的病,他该活得多自在,又该是如何模样?是否也能游遍山河,是否也能策马观天下? 三年前许辞闲问一众少年他们的梦是什么时,不同于各种家国大义与舒心畅意,柳慎逾说的是——“长命百岁”。 严卿序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若扯些趣闻倒惹得他更加难过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柳慎逾又开口了,“於眠,卿序……你们是为了苍巡而来的吧?” 顾於眠点了点头。 “我是柳家的,自然不可能不为柳家着想,但……”,柳慎逾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柳地要查的不是鬼,是人……” 柳慎逾还想说什么,却只叹了口气,“抱歉……言尽于此了。” 顾於眠看着柳慎逾一脸为难的样子,只温柔笑笑,“多谢啦!” 柳慎逾见他笑,也跟着笑,想来也是太寂寞了,他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鲜有人会来看他,这会看着严卿序和顾於眠热热闹闹的心里也是欢喜。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个重疾缠身之人,柳慎逾的房内却并无什么浓郁的草药味,只有淡淡的檀香味,倒利于安神。 ------------------------------------- 第二日柳慎逾便请四人来府中做客,说是要为为他们接风洗尘。 只是吃到一半,柳慎逾又发了病,这次虽未发狂,却突地发起热,待下人发现时,他已烧得有些糊涂,这场宴席于是不欢而散。 爱子心切的柳家主与夫人都去房中陪柳慎逾去了。 那桌上除了他们四人于是只剩下柳四爷柳谰,与柳家大小姐柳浔鸢以及邵韫。 这三人中,顾於眠也就和柳浔鸢有几面之缘,她看着像块冰似的,倒也算是个冷美人,不过面冷心热,待人并不差。她比顾於眠他们大不了几岁,顾於眠儿时只唤她“柳姐姐”,现下见了还是那般叫。只是严卿序他们和她并不相识,只唤她“柳大小姐”。 “对不住,舍弟的身子欠佳。”,柳浔鸢惭愧道。 柳四爷柳谰也不住地同他们致歉,羞愧都写到了脸上。 顾於眠笑着摆摆手,“无碍无碍,莫要放在心上。这一桌佳肴,甚是可口,柳家愿意为我们接风洗尘已是无上荣幸,我们还未谢过您呢!” 柳谰闻言眉头舒展开来,推手作揖,“此番还多麻烦几位公子为我柳地‘降妖除魔’了!” 四人闻言也都笑着行礼。 餐罢,顾於眠同柳浔鸢闲谈了几句,便告辞出了柳家。 那邵韫就跟着几人走,许昭安随意惯了,才没聊几句,便揽上了邵韫的肩,要同他勾肩搭背的。那邵韫本是个一本正经之人,他这么一出倒让邵韫有些不自在。 “许公子……”,邵韫有些为难,“您还是别勾着我的背,让外人看了不好……” “如何不好啊?”,许昭安平日便没什么心眼,“别同我提什么狗屁尊卑贵贱,我才不在乎那些玩意!你既跟着我们,我们保证少不了你的好处。” 邵韫讪讪笑笑,只能任他搭着。 “昭安你可别为难人家啦……”,顾於眠无奈耸了耸肩。 是夜,邵韫同他们几个一齐讨论这“苍巡”该从何处入手。 只是,许昭安明显更好奇邵韫的身份,于是问,“邵韫,你是柳家的外戚么?” “我本是战场遗孤,是柳家把我养大的,”,邵韫说这话时很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身世悲惨,“长大后我便在这府中办事,大人们觉得让我办事放心,很多事便也都交给我管,但大多是府中的杂事。我大抵算占着柳府有名无权的闲职吧,因而陪几位公子苍巡倒也不碍事。” 许昭安闻言点了点头,又问,“柳地真的是块不易招邪祟的地么?” 邵韫摇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柳地之所以安宁,是因为柳家费了不少功夫在镇压邪祟上。” “几位公子也都知道的,我家公子身子太弱,受不得阴气,家主只好费尽心思地去除柳地的尸鬼和亡魂。只三年五载当然除不去多少妖魔鬼怪。但……公子的病从小就带着,家主便除了近二十年的鬼,也因而柳地的邪祟才相对没那么猖狂。” 顾於眠想到柳慎逾的话,于是问,“柳地的民生如何?” 邵韫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四位公子可在城中四处转转,百姓们皆是丰衣足食,少了邪祟的侵扰,日子终究好过些。” “但也不能光看这琉樾城呐……哪块地的主城不是盛世太平模样?其他城如何?” “我自小在这琉樾城长大,基本上没出去过,并不了解其他地方如何。” 严卿序于是问,“这柳地主管的人是谁?” “柳地有五个主城,这最繁华的琉樾城与东边的弥风城是柳家主在管,西边的两城因挨得近都归了柳三爷管,而南边的渂璘城是孟二爷在管。” “孟二爷?是唤作‘孟落戟’吗?”,严卿序心中有些疑惑。 “正是!”,邵韫讲到‘孟落戟’不知怎地竟有些莫名的欣喜,“孟二爷是家主的妹婿,也就是红颜薄命的柳二娘柳衣栢的夫婿。” 严卿序于是告诉顾於眠,这孟落戟是安晏营原四营大将军,如今的主将苏燎亦就是在他扶持下登上的将位,只是他也不知为何早早地辞了安晏的事,回到柳地做了地方官,但没曾想这官会如此大。 顾於眠听了也觉得不解,好若是披盔戴甲的将突地没了黄沙百战的梦,入了凡尘般。 又听得邵韫说,孟二爷回到柳地不久便与柳衣栢成了亲,谁料到柳衣栢去的早,连一儿半女都没留下,但他也没再娶,连个妾都没纳。 “所以这孟二爷算个外戚咯?只是,这一个外戚何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许公子有所不知,孟二爷是和我们家主一块长大的,再加上自安晏营回来时已算是功成名就了,没多久又娶了家主妹妹。孟二爷的能力很受柳家青睐,二爷如今的权力都是上任家主指名赋予的。” “指名?这……柳四爷不年轻力壮的吗?竟连一个外戚的权利都比不过吗?连半个城池的权都分不到?” “嗯……这我便不清楚了。四爷现下就帮着家主办事,偶尔也会去帮帮三爷与孟二爷。” “那这孟二爷是个怎样的人?” 邵韫不假思索道:“既有威严又慈爱之人。” “何出此言?” “他虽手握柳地重权但平日待下人们都很和气,没什么架子。” 顾於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我们可否去翻衙门的卷宗?” “……这恐怕不是我能管的范畴……我平日只管府里的事务,并不管城中事务。” “明日去瞧瞧便清楚了,”,顾於眠笑看邵韫,“你这几日就与我们同吃同住吧,省得你两头跑。” 邵韫点头应允。 柳地的晚夜很安静,窗外只不时传来“天干物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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