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在林子里散步。 “尘吾,娘亲可不可以亲亲你呀?” “不要!” “为何呀?” “我已经大了,不能亲!”谢尘吾说着挣脱母亲的手向前跑走了。 桑云凝回过身对皱眉盯着还没他小腿高的谢尘吾看的谢岚时,笑得只若一阵清风,“阿岚,尘吾太可爱了!” “可爱个鬼……”谢岚时撇撇嘴,“那小不点年纪轻轻脾气却不小,那么凶,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你费力讨好他还不如讨好我!” “喂!你小心点!”谢岚时见谢尘吾跑得快,匆匆忙忙喊了一声,又嘀嘀咕咕道,“这小兔崽子怎么跑那么快……” “还不够快!”谢尘吾远远地朝他喊。 “……听力还真……好……” 又过去一年,谢尘吾长高了些。 谢岚时却还依旧在怨桑云凝为了陪谢尘吾而忘了他。 “娘亲!”谢尘吾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今日可去看日出么?” “当然可以啦!”桑云凝轻轻抱住他,笑得温柔。 “什么?!你怎么又去看日出啊?”谢岚时皱了皱眉,胡乱地将手揉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听你爹的,待在府中玩。” “父亲不愿,可以不去!”谢尘吾奋力将那大手从脑袋上扯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何时说我不去了?!” 一家三口于是领着十来个侍卫大半夜上山等日出。 谢尘吾从小就不喜欢侍卫跟着他,一通乱跑,甩开了只敢远远跟着的侍卫们。 太阳还没出来,谢尘吾自己跑到山崖边去散心,看见了那崖壁上生着株淡蓝色的花,他不识人情,却知道母亲最爱那颜色。 他于是伸手去采,花是采到了,只是一趔趄,差些跌下崖去,所幸有人猛然拉住了他的手。 抬头一望,原来是母亲。 母亲急得满脸通红,手上生汗。 谢尘吾听见衣裳摩擦崖面的声音,他发现自己在下沉。 母亲唤了几声,却没人听见。 他们掉了下去。 当俩人重重坠到石面上时,他是被抱在母亲怀里的。 他身上也在流血,但他还能起身,于是他喊—— “娘亲!” 永远都没有人再回答他了。 小手中紧攥着的淡蓝色小花上都是血,母亲身上也是,头上还开了个黑黢黢的洞,不断有东西流出来,他想去帮母亲堵上,却怎么也堵不上。 日出了。 父亲赶到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那些平日里笑嘻嘻的侍卫脸上也都惨白惨白的。 只是再也看不见她了而已。 他不懂。 那淡蓝色的花从手中掉了出去,他不知道还能送给谁了。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父亲再也不让人去弹那竹林里摆着的琴,既然不弹了,为何不收起来? 后来,他觉得,如果那天不去看日出就好了。 再后来,他的洁疾愈来愈严重了。 第38章 美人 不似大病一场,却如大梦一场。…… “公子醒了!快去打盆温水来!” “赶快将煎好的药端入屋去, 里头老爷催啦!” 屋外喧阗,高高低低的叫唤伴着侍从踏在长廊上的脚步声充斥府邸。屋门被人合拢去,扰人的呼喊声皆被阻隔在薄薄木门外。 一身量颀长的男子将帕子浸入温水中, 仔细拧干,见老医师已提着药箱出去了,这才避开屋门边侍从灼灼的目光, 轻轻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小心替床上人拭着额前冷汗, 见他眉心紧蹙、面无血色, 更觉心乏。他的动作极缓, 可倏忽间, 一声轻响后, 他的手竟被人握住了。 一时间二人皆瞪目相看, 却又都在下一刻松开手去。 “尘吾!先缓缓,莫要着急起身!” 严卿序喊了一声,听见动静的侍从忙将门又开了个缝道——“谢公子醒了!快去请老先生回来!” “我的眼睛……”谢尘吾的声音尤其沙哑,他的长指扯住缠目的白纱便要往外拽。 “尘吾不可!”严卿序赶忙摁住他的手, “医师说了你眼睛并无大碍,但现下尚且惧光,万不可摘下这白纱,这纱料薄,不妨碍你看东西的, 暂且容它覆目吧!” 谢尘吾听罢堪堪停下手中动作,却又在霎那间意识到什么般,猛然扯住了严卿序的袍袖。 有点点刺目鲜红自薄纱中渗了出来,晕开,在他眼前蒙上层绛色的虚影。 “尘吾!”严卿序一着急便冲侍从喊,“快去喊老先生回来!” “江念与呢!?” “尘吾你先闭眼, 冷静,念与他……没事……”严卿序觉得呼吸不畅,说出的话也有几分犹疑。 偏巧那犹疑被谢尘吾清清楚楚听了去,谢尘吾拽住严卿序的领口,虽已用了不少力,却根本没能将人扯过去,意识到的严卿序赶忙将身子顺着他的扯动贴近前去。 “我问你江念与他人呢?!” “念与在隔壁屋里,有许多人照料 ,你无需太过担心……” 谢尘吾并不信,可他欲同寻常一般坐起身,这才发觉一身的力都像是被人卸了去,腿脚疲软,连撑起身都不能。 他愣住时,严卿序也怔住了,二人四目相对,严卿序自那双眼中瞧着了从未见过的愕然与惊惧。 谢尘吾还在挣扎,淋漓大汗满身,素白的里衣紧贴于身。他洁疾突犯,一时间头晕目眩,近乎心胆俱裂。 “他……的脸……” “尘吾……莫提此事了……”严卿序的神色是说不出的别扭,他将手中帕放回盆中,“方才听得屋外人语,念与应是刚醒……” “我想去看看他……我要去……” “你现下还不适合走动!待身子好些了再去不迟!” “别拦我!” “尘吾!你们昏迷数日,纪府医师束手无策,因陌成纪地与渭于江地挨得近,现在已在江家府邸了!这不比严、谢二地,并非我们可以胡来的地方!” “我要去看同行者伤势如何,可是胡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胡闹!?” 严卿序无言以对,见谢尘吾自个费力起身,只得过去将他扶起来。 谢尘吾无心管他在哪里,只一心想去看看江念与。 只看看他伤势如何,而已。 他推开门的时候,有乌压压一群人聚在房门前,见了谢尘吾,皆很惊讶。然而谢尘吾视若无睹,连平日里的客套都没有,只麻木地,甚而茫然地推开了隔壁房门。 浓郁的药草味遽然间自门缝中钻出,谢尘吾第一眼便瞧见了床上坐着的江念与。 他身旁似乎还站着许多人,但谢尘吾已无力去辨认了,所有感官都变得尤其迟钝,他眼底只剩那满面缠着白布之人。 谢尘吾没让严卿序扶,兀自拖着不稳的身子趔趄着走到江念与的床边,一群人于是都让开来。 江念与见他过来,有些慌张,他微微蜷指握拳,在谢尘吾挨到床边时,指甲已掐入皮肉中。 可在旁人看来,他似乎只是微微仰首平静地望着谢尘吾,层层叠叠的白布遮去了他的容貌,无人能窥见他的喜怒哀乐。 见谢尘吾迟迟不开口,江念与偏过头去对旁人道:“麻烦大家先至外屋等候,我有些话想同谢公子谈谈。” “什么?现在么?” 许昭安困惑地望着他二人,谁料手臂被人一拽,身子已往门的方向偏斜。顾於眠一句话也没说,便推搡着许昭安往外走。 众人也都清楚,皆慌里慌张地退出去,然而,倏忽间,几人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众人皆惊诧地回首,却只见轻纱薄帷后,那傲骨跪下了! 严卿序眉头一紧,将身子挡在了帘前,他欠身微微一笑:“我们先出去吧?还望诸位体谅,莫要停留了。” 那屋中的本都是些什么人?江念与挚友顾於眠、许昭安,胞妹江绪壹、医师沈吟离、还有一故友而已,他们哪一个同江念与没有重如山的交情? 谁也不愿窥见他二人狼狈,皆匆匆出门,殿后的严卿序将门给闭拢了。 屋内,江念与俯首盯住谢尘吾,被白布缠住的面容看不出神色。 他头一回看见谢尘吾下跪是在谢府的暮色中,他跪着领罚。 第二回是在裕山,他二人迫于无奈,假模假样地跪坐蒲团,叩拜六合星君。 第三回便是现下。那矜傲的谢氏长公子跪了他这断袖的脏人,他这心怀邪念的外姓子! 可他从未想过,这是谢尘吾第一次跪外人,这辈子也跪过他这么一个。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疏忽大意,误陷他人局,与你无关。” “若不是我,原衡文便不会找上你……若不是那夜我……” “够了……别再提那夜荒唐事了。”江念与突然打断了谢尘吾的话,“相关事宜我皆会同族中人讲明,你无需引咎自责,我还未尝谢你救了我……” “我……救得太迟了……” “你重伤未愈,不该如此糟蹋身子,还是先回去吧……”江念与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他压住粗||喘,轻轻舒出一口气。 谢尘吾垂下头去,他的眼无法透过那厚重的白布摹出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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