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咳……”江念与喘不过气,止不住地咳,喉中已漫起腥甜。 可只听得“唰”地一声——罹难剑出了鞘。继而那白刃对准了瘫倒在地的江念与,然而不光剑身,就连剑柄都在抖。 “我……活着二十年问心无愧,最恨的就是我真心相待之人背叛我!” 谢尘吾的声音也在抖,却不知到底是气急败坏还是恶心得发紧:“我……我已视你作交心之人,你却胆敢在此高谈对我起了妄念?!你如何对得起我!?你又如何对得起你江家祖祖辈辈?!你是要我当罪人?!” “谢尘吾……我……”额间血沿着江念与白皙的面下淌,腥甜味散开来,他这会已然酒醒,想到方才所为只觉脑中轰鸣。 “江念与……你当真不嫌恶心……”谢尘吾的语声不再发颤,却寒得刺骨。 他似是冷静下来了,罹难剑也被收回了剑鞘中。只是他俯视眼前人如瞧败家犬,那双眼中的寒意渗入骨髓,扎得江念与浑身作痛,江念与蜷起身子缩在角落,止不住地颤。 “不必多言了,你我之交既已行至穷途,趁早分道扬镳对谁都好。”谢尘吾向来无情,那眼神里满是嫌恶与焦躁,如视畜牲,“没成想你竟也是那边的脏人,真他娘的令人心寒……” 江念与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出来。 他竭力撑起身来,一头乌发散乱着沿肩下落,如画的面容自凌乱发丝间展露分毫。他眼中朦胧泛泪,额间血色却红得刺眼,任一人瞧见这副美人景都不免心中情动。 如若笼中金丝雀,伸伸手便能抚上那窄腰,扯下薄衣,一探究竟。 可惜谢尘吾从来不在其列,情太薄,欲太浅。 见江念与似要过来,谢尘吾眉拧得更紧,又向后缓缓退了几步。 “是不是给你戴高帽的人多了,你便也都信了?不过平庸皮囊,便自认人人都要为你倾倒了?!” 谢尘吾俯看江念与,口中话比平日狂言要更刺耳难听。 “你不过喝了些酒,也不问对面坐的是谁,见个男人便扑,与那楼中卖身妓有何异!?” 妓? 他眼中的自己现下是什么模样? 江念与觉得钻心的疼,疼得连眼泪都来不及落下,只觉羞愧得想钻入地里去。 “今夜是我,从前是谁?!你也这般待顾於眠、许昭安么?!” 谢尘吾从无分寸可言,纵眼前人屈膝跪地,叩首不敢言,磕得额角淌血,他却仍旧冷笑着。 “今夜已这般无耻,明日又要如何?!是不是还要爬到别人床上?!不是我,便是顾於眠,严卿序?还是魏长停!?你他娘的不嫌脏我还嫌脏!” “不……不……”江念与觉得像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我就是讨厌魏长停这点,脏到骨子里去,但他一直那样,改不了!可我本以为你与他不同……”谢尘吾蹙起的眉中染上些连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失望,不过一瞬却又被满腔怒火给掩埋过去。 他又冷笑一声:“呵……也不敢劳烦寡廉鲜耻的江公子去那侍从府邸中住,也不知道扎到侍卫堆中要干出什么畜牲不如的事……我走便是!” 谢尘吾口中话没留半分情面,是毫无遮掩的谩骂与指责。 江念与觉得太疼了,但他辩解不得,自己喝醉酒昏了头干出的破事能怨谁? 但他闻言还是猛然拽住了谢尘吾的衣摆,那景象让旁人看去便若跪地求人乞怜的小倌似的,谢尘吾见状一激灵,猛地将他甩开了。 “别碰我!!!别像畜牲似的不知廉耻!” “我……”江念与不知如何辩解,只能一味伸手去扯,“别走……” “烟花贱质,鼠雀之辈……“谢尘吾咬牙切齿,“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我错了……不要走……” “顾於眠和严卿序如何,我不想管,但我决不允许这种恶心事发生在我身上!” 谢尘吾没再搭理他,跨着大步离开,只留给江念与一个愈来愈远的背影。 满目漆黑。 他眼前的一切皆模糊作虚影,化开,散尽。 “别……别走!” 江念与突地朝那背影喊了声,那声音已然带了些哭腔,显得十分刺耳。谢尘吾不自禁顿了顿,却也仅仅是背对着他站定,没有回过身。 江念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依旧垂首,将眉目都掩在了乌发的影里:“我……我走……我绝不会……打扰……他们……” 他不敢再看谢尘吾的表情,只跌跌撞撞地向大门疾走去,从谢尘吾身边经过的时候,却仍旧能清晰感觉到谢尘吾冷冽的目光如针刺骨。 因为太过心慌加之以醉意未消,江念与走到半路还被石子绊了一下,“咣”地一声摔在地上,膝上淌出的血将衣摆处染得很红。 但他没有犹豫便又猛然爬起身,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极狼狈、极不堪地逃了出去。 谢尘吾盯着那夺门而出的身影,眸中尽是怨恨与寒凉。 月色冷清,亭中只留下了一人孤零零的身影。 ------------------------------------- 我见一人如寒霜,偏又心生相思意。 封庭村早已没人住了,破旧草屋都大敞着门,里边东西皆搬得干净,荒败的模样令人心里发怵。 江念与没到那供侍卫住的府邸去,兀自缩入一草屋的角落,竭力遏着颤。 他像是个被放逐的行客,徘徊荒郊野岭,举目四望,却惟剩无尽的昏暝与虎狼的嘶叫。 方才未敢在谢尘吾面前落下的泪此刻都涌了出来,低低的呜咽声一刹填满了寂静的屋,如是麻木踏入盛满浊雨的缸,他被淹没其间,却任躯身下沉,并不挣扎。 “烟花贱质。” “鼠雀之辈。” “当真恶心。” 叫人绝望的悔恨像浓烟涌入口鼻,他呛得直落泪,却想不到一丁点脱身的办法。 本便是见不得光的灰蝉,一辈子都该老老实实待在地底,怎敢擅动妄念?怎敢破土而出?! 他并非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得意少年郎,他不过藏起心底软弱,方成了世人眼中的“千江孤灯”。 “为何口不择言……为何……为何……” 酒后失言成了真正埋葬他朦胧感情的坟,只是他这会抱着那坟,痛不欲生,却又不愿撒开手去。 爱一人,何错之有? 他蜷缩在墙角,沾了满身的尘灰,浅色的素裳上新落的不是血便是泪。 谢氏长公子有洁疾,最爱干净。 江念与觉得自己可悲以至于可笑,死到临头还敢想着见不得人的感情。 那情本就是团辛苦拢住的水雾,不经意就会散了,但谢尘吾还是狠狠攥着他的腕,像要废了他的手似的,将那飘渺的雾气都散到了冰天雪地中。丁点的暖意都凝成了霜刀,刺得他血淋淋满身腥。 江念与哭得乏力,方才喝的酒后劲上来,令他头疼欲裂。他将自己蜷缩于墙角,却还在不断往里缩,唯恐被人瞧见自个现下狼狈模样。 “千江孤灯”原来就是这副样子么? 术法试炼的榜首就是如此软弱么? 可他原原本本就是这样,所有的苦都自己咽,所有的泪都自己流,沾了满身血便自个擦干净,有了伤便自己舔好。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孤傲、坚韧,不曾痛过,也从不会觉得痛。 但,也该理应如此。 江念与大喘着粗气,强忍下不该有的软弱呜咽,遏制着不去想方才种种。 只是愈是不愿想到,那些话就愈是清晰。他垂眸倚墙,紧闭双唇,无声地颤动,亦在无声间泪流满面。 “嗒嗒——” 有重重脚步声突然从屋外传来,理智一刹将江念与从过度宣泄的疯狂情感中扯了回来,神志霎时清明。 “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刺耳的尖锐笑声从窗外伴着人影荡过。 江念与用袖胡乱地擦了泪,旋即强撑起身到了窗前。而后,他看见了一人蓬头垢面,衣裳凌乱,脚步摇摆。 眼见是个疯子,江念与本想任他乱晃去,奈何突然想起这荒郊野岭向来活不得人,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办法不管。 江念与于是急急整理了自己的衣襟与发髻,推开门便冲那人喊了几声。 谁料,那疯子听见有人叫唤,竟嬉笑着疯跑起来,边跑还边回头向江念与张望。 这么一张望倒让江念与认出了那人。 “原衡文?!” 江念与随手抹净脸上的泪,奔出门去。他见那原衡文边笑边跑,还不知落下了什么东西。 他匆忙追过去时拾起了地上落下的东西,却发现不过是个咬了一半的发霉大饼。 他身上几处隐隐作疼,却并无犹豫,只耐着疼与逐渐上头的晕眩感朝原衡文奔去。 ------------------------------------- 夜色愈来愈深,空中孤月钻入阴云间,连抹冷光都未能留下。檐下灯笼被微风吹得晃个不停,墙上影子在
相关推荐:
可以钓我吗
试婚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永乐町69号(H)
剑来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凡人之紫霄洞天
爸爸,我要嫁给你
大风水地师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