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们先将祈天灯给放了吧?” 严卿序下意识地要拍拍他的肩,却又默默地将手垂下了:“於眠,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些堂皇,但……若我的话给了你负担,过了今夜便忘了吧?” 那君子被笼在夜影中,顾於眠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只听得语落声温柔入骨。 两人默默将天灯点燃,又伸长手将灯给放飞了,不经意间两手交叠,二人都佯装不在意地挪开了手。 两盏灯随风直上九天,灿灿光辉融入空中烟火间,交织交缠。 情不知所从起,一往而深。 静谧中,依旧是严卿序先开了口。 “於眠,我自知今日之举鲁莽僭越,抱歉叫你为难了。只是感情之事不由我控,但你放心,我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你若拒绝,我绝不会再纠缠。若你还愿,我们依旧作友人之谊……好吗?” 见顾於眠还是不说话,严卿序苦笑着攥紧拳:“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那对你不公平。” “不……给我一日就好。”顾於眠将头垂得很低很低,他觉得有涌泉倏地灌入了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中,却如何也洗不干净其中尘秽。 心都不完整了,又要如何分给他人呢? 祥烟瑞霭,空中烟火聚作一圈又忽地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绽开来,说不夺目是假的。灿灿金光银光于一瞬映入俩人眼帘,怦怦的不知是谁人的心跳将两人思绪都搅得很乱。 两盏天灯相互伴着,逐渐消失在云层中,看不见了。 第25章 答复 苍天赐了他运计铺谋心,不赠了悟…… 迟迟钟鼓初长夜, 耿耿星河欲曙天。 轩窗以外,兰灯节的焰火渐熄,最后的烂漫只余下个转瞬即逝的昏影, 旋即归于静寂。喧嚷为无边阒寥所替,孤独疾步而来。 难眠。 顾於眠略过那些模糊血色,只在床上卷着薄被连着打了几个滚, 仍旧如何也睡不着。 他索性起身下床, 抱臂立于窗口, 手中摩挲起那支白玉簪。果真是个瑶玉似的君子, 连赠礼也精挑细选, 这般贴心, 也不知已勾去了几人的魂儿。 那么一个雪胎梅骨缘何对自己动心? 他是如何都想不明白。 顾於眠虽不怎么能认“脸”识人, 却也知美丑,自然也明白自己有那么几分姿色在,但……世间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单十五族里, 倾国倾城者就不在少数,他怎就看上自己了? 何况若只看脸,那也太过肤浅了,严卿序他自个揽镜自赏都比瞧他顾於眠强。 但论性格…… 顾於眠默默饮下口已经凉透的灯心竹叶茶,这他更不占优势。 若严卿序他本就好男风, 那么骁勇善战有安晏五将,彝鼎圭璋有纪家纪千弦,风尘表物有廉家廉遂礼,凛若霜雪有谢尘吾,侠肝义胆有若讱……他究竟看上他什么? 他顾於眠有什么吸引他了?过去他空有一腔探秘寻险之心,惟求恣意潇洒, 同严卿序那般大慈大悲的圣人菩萨最是殊途。而今即便他伪戴丹心济苍生之假面,那到底也是假的。 他们并非一路人,严卿序不清楚,可他比谁都清楚。 茶尽,杯空。 顾於眠撂下那茶盏,嘟囔道:“是我假仁假义,扮菩萨扮得太真了么?” 这夜他心绪乱得惊人,本以为直截了当地婉拒便是,可叫他怕的不是严卿序,却是他自己。他根本理不清红尘情|爱,更算不出自己该拒该允。 实话说,他并不讨厌严卿序,反而很喜欢,那般温柔入骨的君子谁不喜欢?严卿序总能叫他觉着安心,比点了安神香还好使。 只是,金兰交何能擅作鸳鸯情?他并非会轻易委屈自己之人,也不可能让严卿序得一场空欢喜。 爱便是爱,不爱又何能骗他呢? 偏巧,顾於眠思忖了这大半夜,想的便是自己究竟爱不爱严卿序。 什么是爱? 他喜欢严卿序同喜欢江念与、许昭安有分别么? 叹只叹,苍天赐了他运计铺谋心,不赠了悟情窦命。 红尘事,他看不透,也看不懂。 “若是隐卫在就好了……好歹问问吧……”顾於眠将手中簪放回那紫檀木盒中,又叹了口气,“重逢不过两月,究竟何时动的情?” 刹那之间有长风过庭,草木清香氤氲开来。他不觉又在眼前摹出了那君子形貌,就好若见了草木便是见了他。 严卿序给他的感觉,恰是众生平和,熏风不皱池中水,雀鸣不扰梦中人。 那君子像是谁都爱,救苦救难,欲普渡众生。恰他乃众生间一微缈蜉蝣,君子见他苦,便爱他更深几分。 所谓情意,大抵是如此罢? 可那是怜悯,是同情,独独不是爱。 他倏地生了邪念——若严卿序真的爱他,而非动了区区恻隐之心该有多好? 好歹,是有人真正爱他的…… 当真无耻,当真卑劣啊,顾於眠。 顾於眠苦笑着垂下手去,他是个卑鄙龌龊之人,不单妄自揣测他人情意,还暗自奢望他这罪人能有善终。 他不敢再细想,偏偏往昔一幕幕如银花乱溅。 从暮春重逢起,严卿序待他便总小心翼翼的,目光偶尔停驻良久,偶尔又四处闪躲。他本以为是他这人性子刁蛮,叫人瞧来生畏,方唬得那君子一愣一愣的。现下想来,又禁不住琢磨起严卿序是否那时便对他有意了。 可……倘若他早早动了心思,那自个总称兄道弟地揽他肩、牵他手,不若引诱么? 这么一想,他更是双耳发烫。 好端端的十人九慕“渊清玉絜”,爱谁会爱不得?怎偏偏瞧上他呢? 唉…… 顾於眠在窗边坐了下来,只有一只手撑住下颏,遥望那些许泛白的天。星星点点微光已然透过薄云下落,现下尚不清晰。 你若知道我本性如何,你还爱我吗? 顾於眠枕着左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响了木桌。 “咚咚咚——” 屋中阒然,闷声空空回荡,碰着了墙又入了他耳。 原来即便夜里无有梦魇,也能如此漫长。 屋外几声鸡鸣于这时窜入耳中,顾於眠忽地又勾唇笑了起来:“去找念与商量商量好了。” 散进屋中的晨光在顾於眠的指缝间穿梭,在他推门而出时,终于落入他敞开的怀抱里。 ------------------------------------- 江念与是怕热的,渭于常年天寒,连盛夏都有凉风过,甚是清爽,而陌成则恰恰相反,这儿的盛夏热得河都冒烟。 也正因此,暂居谢府时,他几乎整日整日地待在屋里,靠着凛阴里取的冰块消暑。昨夜他也不愿去掺和谢地那“兰灯节”,只觉得到底是人挤人,闷得慌。 昨夜“绪壹”入梦来,口中问的尽是哥哥何日回来陪她,这一梦给他本就不顺意的旅途平添了些歉疚之意。 “江绪壹”乃他的胞妹,也是他手中捧着的珠玉,心中的明月光。 他四岁那年,江氏庭添了朵可人的花,在那之后,他便成了替她遮风挡雨的草木,宁可倾其一切也要护她安康周全。 世人皆知许大公子宠许昭安,却不清楚江念与如何爱护妹妹江绪壹。江念与本是个貌观孤高之徒,可为了妹妹,他并不介意自己在世人眼中成了个什么模样,哪怕是个护短的怪物,他也在所不惜。 许氏长公子许辞闲替许昭安将血腥路都踏了一遍,泼了水,却不忘骗他说这世上干干净净,清风明月十五族。但江念与不骗江绪壹,他要她知世间险恶,再小心翼翼地护她不受风雨。 他希望江绪壹依赖他,却也不愿江绪壹依赖他一辈子。 他希望江绪壹比谁都强,不做一人附庸。 他的爱不若许辞闲那般热烈以至于癫狂,只若涓流润物,悄然无声。 江绪壹自小便有早起的习惯,只要醒了,便定要在江念与房门前大唤“哥哥”,硬拽他起床陪自己玩。因他不让仆从拦着江绪壹,故而,时常是他尚在睡梦中,江绪壹软软的小手便重重拍在了他的脸上,直吓得他惊坐起。 没办法,他一向宠着妹妹,妹妹都来唤自己了,他如何能安睡塌上?长此以往,江念与便也养成早醒的习惯。 顾於眠自然也知道这事,大摇大摆来到江念与房前,果然见江念与的房门大开,他那好兄弟已经坐在桌前用早膳了。 他本是干什么都有股机灵劲,算天算地,却没算到自己会输给情|爱。若不是他对这红尘情|事一窍不通,他绝不会去劳烦江念与。 “念与——”顾於眠一入门便送过去个烂漫非凡的笑。 “怎么了?怎这副样子?”江念与轻轻摇着扇,他好歹也是自小和顾於眠一起长大的,见他那副古怪的笑脸便知道有事,“可用过早膳了?” 见顾於眠摆手,江念与于是给他盛了碗冰镇的绿豆汤,让他自己搬个木凳坐下。 “这谢地暑气实在逼人,怎么连你也受不住么?面上都泛了红。” 顾於眠摇
相关推荐:
可以钓我吗
试婚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永乐町69号(H)
剑来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凡人之紫霄洞天
爸爸,我要嫁给你
大风水地师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