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身上带着酒味,不由分说依偎在他怀中。 十三年相伴,江寒枫自然知晓这个女人此刻想要什么。 衣襟扯开,露出大片雪白。 曾经的似水柔情走到现在成了解决需求的发泄。 江寒枫冷冷拒绝魏沐婉的靠近:“我不会再碰你。” 他淡淡的说着,眼中尽是受伤。 “魏沐婉,你该去找江景穆!” 那个男人,即将成为她的新王,该爬的也应该是江景穆的床! 魏沐婉顿了一瞬,随即将她自己的衣衫褪尽。 “朕与摄政王的洞房花烛,自然要留在新婚之夜。” 这细密如丝的情意如同绵绵刮骨刀,一刀刀削去江寒枫的血肉。 女人跨坐到他身上,如江水般起伏摇曳—— 窗外传来喜鹊的啼叫声,像在为新立摄政王贺喜,又像在为他报丧。 女人一脸餍足的睡去,而江寒枫独自起身,在殿外呆了一夜。 直到天明,等魏沐婉离开后,他望着斑驳的暖阳,盼着脑海里的倒计时再快一些。 殿外传来宫女们肆无忌惮的讨论声。 “听说了吗?大将军凯旋回朝了。” 平素她们皆是讨论宫中秘闻,江寒枫便全然当做没听见。 今日……他们提起了大将军江御,瞬间将他拉入回忆。 江御是江家的嫡长子,也是他的亲哥哥。 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是真真正正的手足之亲。 只是江御志在保卫家国,已经三年不曾回家。 突然听到他凯旋而归的消息令江寒枫心中一喜,不由得想在离开副本前再见兄长最后一面。 兄长每次战后班师回朝,定会先去魏沐婉的勤政殿议事论军情。 思及至此,江寒枫连忙寻去。 勤政殿不远处的假山边上,江寒枫见到了江御。 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兄长一袭戎装,正负手望着假山上的流水。 江寒枫扬起笑,开口唤他。 “兄长!” 江御循声望来,看向江寒枫的眼眸没有太多激动情绪。 “好久……”不见。 短短四字尚未尽数道出口,却被江御打断。 “寒枫,你实在不该与旁人这般针锋相对。” 江寒枫没想到久别重逢的兄长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谴责。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转而变得苦涩。 魏沐婉说他抢了江景穆的一切,从而被世人称为大盛福星,大盛之幸。 没想到,他的同胞兄长,竟然也这般认为。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连你也不信我?” 江御皱起眉心,眼中全是对他的失望。 “景穆虽是庶出,却也是的江家儿郎。” “你仗着嫡子的身份抢夺他的功绩只为一己私欲,太让我失望了!” “你若再行鸠占鹊巢之事,我定要替父亲清理门户!” 他说完,深深叹息一声,随即转身离去,未再多看他一眼。 江寒枫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冰天雪地中,骨头都是冷的。 他僵着身子,眸中的不甘、失落全都化成了死一般的冷寂。 他浑浑噩噩地回了昭明殿,如一具只剩空壳的傀儡,枯等着死期来临。 夜浓如水,昭明殿外声响嘈杂,不似平日冷清。 江寒枫一抬头,就看到魏沐婉朝自己走来。 “今日,你见过江御了。” 她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现在,他就跪在殿外,同那些朝臣们一起,要朕将你交出去。” 江寒枫脸色一白,被女人直接拉着到了殿外。 由殿门起始,一干大臣身穿朝服,沿路长跪。 灯火漫天,将这一路都照得亮如白昼。 跪在最前面的人,正是他的同胞兄长——江御。 “陛下——” 天子出来,众臣跪拜,其声如洪钟,撞碎了江寒枫已如朽木的心脏。 “此子诡计多端,居心叵测,构陷当朝摄政王,令忠臣蒙冤!” “臣等恳请陛下,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群臣进谏,震耳欲聋。 每一张面孔,都是江寒枫熟悉的。 他们眼中曾有的崇敬被滔天的恨意取代,恨不得立即将他处死。 可是,鸠占鹊巢的人分明不是他啊。 江寒枫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魏沐婉的声音响起。 “明日午时,将他押至刑台,由天下百姓审判。” 钻心的痛从心扉蔓延开,另一道声音更是将这痛深入骨髓。 “陛下,罪臣愿亲自押送奸臣,为民请愿。” 江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冷漠得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 江寒枫清楚意识到,从前爱他敬他慕他的人,一个个都已离他而去。 群臣得圣命而离去,唯留他一人在冷清的宫殿。 江寒枫彻夜未眠,陷在回忆织成的茧中痛苦挣扎。 浑浑噩噩到第二日。 侍卫入殿,以镣铐将他请出宫殿,带至西城门的邢台之上。 绞刑架上五花大绑,江寒枫如失去灵魂的躯壳任由他们摆布。 临近午时。 刑台之下人满为患,一眼望不到边。 宦官宣读圣旨,条条款款谴责他的种种罪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奸臣江寒枫无恶不作,喜大好功,不择手段……” 江寒枫静静听着,目光扫过台下百姓那一张张质朴的脸。 他们的脸上有惊讶、怀疑、怨恨,却独独没有同情、怜悯、信任。 温暖的阳光像是没了温度,照在他身上冷得厉害。 昔日爱他的哥哥江御握紧鞭子,目光凛然话语掷地有声。 “午时到,行刑!” 话音落下,一道鞭风袭来,精准抽打在江寒枫身上。 素衣见红,源源不断往外渗血。 七七四十九道鞭刑,一鞭也不留情。 江寒枫脸色惨白,一声未吭。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魏沐婉却懂得怎样最诛心。 宣告全城他的奸臣身份,再让他至亲的兄长做行鞭刑之人。 行刑之后,审判他的,是他造福的千万子民。 他曾真心对待之人,都在唾骂他谴责他,拿着臭鸡蛋烂菜叶恶狠狠地往他身上砸。 一鞭,十鞭,三十鞭…… 衣裳被抽打成碎布片,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 但却在众人的目睹之下,每一道鞭伤都在一点点修复愈合,唯留斑驳血痕。 百姓看向江寒枫的目光渐渐变得陌生而又恐慌。 “快看!鞭伤没了,已经愈合!他……是妖怪!” “连血肉都能再生,他定然还有其他妖法,妖怪人人诛之!” 民众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刺得他浑身发痛。 “杀了他!杀了她!为摄政王报仇!” 嘈杂的声音逐渐统一,他们叫嚣着要杀了他为江景穆报仇。 臭鸡蛋、烂菜叶砸完了,他们便捡起地上的石子,手中的木棍,砸了过去! 邢台之上,无人阻拦。 江寒枫看着这些人将他当成妖怪,麻木地任由他们送来的千百倍疼痛。 心底,凄凉无边。 他们高喊着摄政王千岁,却将刀剑刺进他心里,为魏沐婉和江景穆歌功颂德。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日光愈盛,却再激不起江寒枫对暖阳的向往。 他只觉得眼望之处,皆为冰海。 眼前一黑,他直接昏死过去…… 昏昏沉沉间。 江寒枫再度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寝宫,床畔坐着魏沐婉。 “醒了?” 漠然的嗓音令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床角一移,躲开她伸来的手。 魏沐婉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江寒枫身上。 “怕了?” “江寒枫,鸠居鹊巢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害怕?” 他双目空洞地看着她。 而魏沐婉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般,容不得半点质疑。 “今日种种,皆是你咎由自取。” “往后余生,你就用你这不死之身日日忏悔思过,祈求老天原谅你。” 江寒枫嗫嚅着,却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他犹记脑海里的系统倒计时: 再快一些流逝,再快一些解脱。 他就不用再承受这份身躯之痛了。 魏沐婉看着他这浑噩破碎的模样,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蓦地想到什么,她松手起身,拿出一个红木锦盒放在桌上。 “明日朕大婚之日,你跪着将这虎符送到摄政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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