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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倒,那世间宗师皆去找鸣龙图即可,还苦心钻研武道作甚? 薛白锦冷艳脸颊显出三分狠劲儿,继而脖颈额头涌现青筋,身形落在水面已经化为前崩之势,右手握拳悍然冲出。 轰—— 一拳出手,薛白锦身上的碎袍直接被气劲撕裂,连为质地精良的白色裹胸,都在难以承受的冲击下撕开。 而这一拳的声势也堪称骇人,拳势刚起下方江水就沉下去数尺,一拳出手前方雨幕如同撞入一条无形强龙。 女帝飞身急追,距离尚有三丈就察觉不对,身形当即侧闪,但即便如此,还是被这措不及防的一击正中左肩,红裙肩头化为碎屑,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 薛白锦击退女帝,仿佛一瞬间之间忽然冲开了压在头顶多年的瓶颈,整个人气势都攀升了几分,身形再度化为半弧,搅动半江风雨,刹那间追到女帝右翼。 轰隆! 女帝脸上明显也出现了几分异色,没料到这薛白锦打着打着,竟然忽然展现出了入圣之姿。 不过即便如此,女帝也没感觉到太大压力,毕竟她让薛白锦锤十拳都死不了,容错率极高;而薛白锦这小身板,被她一拳中要害就是重伤,根本不能有失误。 女帝眼见薛白锦再度杀来,左手抬起想硬接对方一掌。 但也在此时! 嘭—— 江岸远处传来剧烈破空声,以及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喝: “住手!” 气势如虹的薛白锦,本来双眸静如死水,但听到声音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左手抬起抱住了胸口。 女帝也被夜惊堂的话语牵动心神,余光瞄了眼江畔,等注意力拉回来,才发现薛白锦抢攻之时分心遮掩体魄,导致收了力,她强行拉住龙蟒般的力道,但还是慢了些许。 嘭! 双掌相合,江面再度传出一声闷响。 夜惊堂发现钰虎竟然在和平天教主单挑,脸都吓白了,冲刺速度可以说比往前任何一次出刀突袭都快,直接在身后江野撞出一条漩涡空洞。 尚未走进,便发现一道影子往这边到飞,夜惊堂想也不想就冲上去,一把拦在背后。 咚—— 结果白影裹挟的气劲太大,硬生生把夜惊堂都给撞的闷哼一声,往后砸入江水。 夜惊堂强行把来人抱住,想喊一句:“住手!别打了。”但惊鸿一瞥间,却发现怀里是个女人。 女人只穿着白色薄裤,上半身干干净净,很白很大的团儿,一个被他搂住了,另一个在巨大冲击下颤动,波澜阵阵,双臂正在合拢试图护住。 女人墨黑长发已经披散开来,露出了高冷中带着三分英气的脸颊,眉毛细长,眼形是线条很漂亮的狐狸眼,鼻梁高挺,嘴唇也很俊俏,看起来柔中带刚很有气质。 虽然哪哪儿都很好看,但凑在一起,就是不认识…… 而且那双漂亮眼睛,还往上瞄来,看向了低头的他,眼底逐渐浮现杀气! ?? 这谁?! 夜惊堂也不清楚电石火花之间,是怎么看清这么多纤毫毕现的细节的,但确实看清了,而且注定终生难忘,双手本能松开,都没来得及感知手上是啥触感。 嘭~ 哗啦—— 两个人当空相撞,又砸入江水。 女帝眼见薛白锦停手吃亏,自然也就停了手,脚尖轻点想来到跟前,看看夜惊堂被撞出事情没有。 结果不曾想,她刚在江面跃出几步,下方江面就猝然炸开,冲出了一道人影。 薛白锦原本很高冷的脸颊,变成了涨红之色,冲出水面就抓住了女帝的脚踝,也不打人,而是一把抓出红裙下摆; 撕拉—— 本就破了几处的红裙,当空四分五裂,露出白如软玉的玲珑体魄。 女帝本在提防对方进攻,完全没料到薛白锦如此不讲武德,竟然和女人打架扯头发似得撕她衣裳。 措不及防之下,身上瞬间只剩情趣小衣,女帝惊得连忙抱住胸口。 而平天教主可能是认为女帝力道要收不收,恰到好处的把她拍向了夜惊堂,用红色布料遮住曼妙躯体,还不忘把女帝往夜惊堂那边扔,看起来想的是不能一个人吃亏。 于是夜惊堂刚冲出水面,又看到一道白花花的人影飞了过来,他都不敢看清是谁,更不敢接,只是闭上眼睛,有些崩溃的吼道: “别打了!都给我住手!” 扑通~ 女帝摔进旁边的江水里,虽然被这江湖女子撕了衣裳怒火中烧,但还是不好意思当着夜惊堂面光着打架,迅速游到夜惊堂背后,把外袍扯下来,裹在自己身上。 薛白锦长发披肩,用红裙碎布遮挡身体,自然不敢往夜惊堂面前冲,只是眼神羞愤往后看了眼: “你给我等着!” 说着从水面跃出,倒着跳回了江边,飞速隐入夜幕,也不知这话对谁说的。 女帝扯掉夜惊堂衣裳,迅速裹住身子,发现女反贼自己把衣裳打没吃了亏,扒她衣服出气不说,还敢放狠话,当即作势要去追: “你给我站住!” 薛白锦当下肯定不敢缠斗,跑的更快了。 夜惊堂闭着眼睛人都是懵的,听见背后是钰虎,连忙又把她拦腰抱住: “别别别,姑奶奶,求你了,消停点。你怎么能一个人出来?我说了多少遍了……” 女帝看似没被薛白锦破防,但她对手从来都是自己,刚才一直压着体内翻腾气血。 她脸色冰冷作势要去追杀,直至薛白锦落荒而逃跑远了,才收敛气势,回头有些恼火: “你来做什么?我马上就把她降服……咳咳……” 夜惊堂飘在水里抱着钰虎,见状脸都白了,迅速上下检查有没有伤处,同时吼了回去: “你身体有问题还跑来打架?想死啊你?!” 女帝被吼了一句,眼神倒是怂了几分,抱着衣袍不让夜惊堂乱看,轻声道: “我没事。” “你还没事?!” “……” 夜惊堂想训两句,但江里面确实不适合说话,怕钰虎身体又出大问题,反手就把她背在了背上,快步朝着江岸飞驰而去…… 第九章 头皮发麻 噼里啪啦—— 暴雨砸在船篷上,发出密集脆响,小船在江涛中随波而下,朝着下游东湖湾飘去。 夜惊堂顶着暴雨把锚绳收起,而后钻入乌篷船内,从腰后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打量一眼见蜡封完整没进水,才把手擦干打开,用火镰点燃。 哒哒~ 刺啦啦…… 昏黄火光出现在船篷里,照亮了角角落落。 女帝裹着黑袍靠在船篷里,大战过后泄了一口气,气色肉眼可见的虚了下来,不过大抵上还好,只是大白腿从袍子里漏了出来。 等到光线亮起,女帝把腿缩了缩,又把衣襟合拢几分,见夜惊堂脸色冰冷很是恼火的模样,先行开口: “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 夜惊堂坐在跟前,握住手腕号脉: “那可是薛白锦,反贼头子,你亲自出马跑去单挑,真不怕被打死?要是靖王还有朝廷知道,你这辈子还想单独出门?” 女帝知道夜惊堂惊的不轻,柔声道: “薛白锦背后上万条人命,我把脑袋伸过去让她砍,她都不敢下刀。我只是想招揽罢了,刚才你不来,她赢不了……” 夜惊堂半点不信这鬼话:“你身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你能撑多久?打了半天,薛白锦还活蹦乱跳,我要不来,就最后堪比左贤王的气势,你自己说你能顶几下?” 女帝眨了眨眸子:“我至少能抗十几下,她一下都扛不住,只要能中要害……” 夜惊堂微微抬手:“她一下都扛不住,刚才打那么久为什么没躺下?是你故意放水,还是全被她架住,要害一下没碰着?前面都这样,你赌她后面一定会露破绽?十几招接完,薛白锦半点机会不给,你能耗死她?” 女帝其实知道局势,她练了六张鸣龙图,但明神、长青两张是假货,瑕疵会逐渐拖垮身体,打久了便是不战自溃。 而薛白锦就算没有鸣龙图,持久性也没她这么短,哪怕劣势,只要不被打死,最后都能把她拖死。 为此她其实也就是十招的机会,十招薛白锦不露破绽,她就该跑了。 胜负全压在薛白锦会不会失误上,对寻常武人来说等同于十零开,毕竟巅峰武魁交手出现失误的几率,比走路摔一跤都小。 但女帝并不认为自己会输,毕竟她不是寻常武人,十招之内抓到机会的自信还是有。 而且她优势在鸣龙图,缺陷也在鸣龙图;如果没有十年前的解燃眉之急,她现在是无伤之躯,纯靠天赋稳扎稳打,她同样有自信按住薛白锦。 但这些显然都是自我琢磨,今天没打出结果,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孰强孰弱只能下次见分晓。女帝复盘片刻,开口道: “薛白锦年纪和我差不多,单凭肉体凡胎能和我打成这种局面,确实不辱没奉官城的评价,我认可她是同水平的对手。不过武艺很好,武德不行,打急眼了竟然和泼妇一样撕衣裳……” 夜惊堂听到撕衣服,脑子里便有些头疼。他上次在西海诸部,见过平天大教主打架,那身衣裳看起来就不便宜,和他一样带护腕,双锏硬撼左贤王的马槊,袖子都没见破的。 今天衣服稀巴烂,只可能是刚才洗完澡后,回去刚换了身轻便常服,就被钰虎找上门了,然后吃了个闷亏。 念及此处,夜惊堂又看向钰虎: “女人家打那么狠作甚?荒郊野外没人也得讲点武德,见人家衣服破了就该停手。还有你,你穿这样像是出门打架的?小裙子一撕屁股蛋都……嘶~!” 女帝抬起右手,拧着夜惊堂的腰眼,严肃道: “我看她是女人,才没欺负她,穿着便装和她来荒郊野外打。若是男的,我就把麒麟金甲穿上了,刀枪不入加金鳞玉骨,站着让她打她都赢不了。 “你都知道裤子穿结实点,免得打架的时候破了甩来摔去,以为女人行走江湖都没脑子,明明走外家路数,还不知道注意防护? “她那么猛的膝撞,裤子都没见破,如果不是交手中顿悟了点东西,突破了瓶颈,导致没掌控好气劲,裹胸都不会坏。打成光溜溜,只能说是她自己的问题,技不如人还反过来扒我裙子,没武德的是她才对。” 夜惊堂以前裤子也坏过不少次,后来发现轩辕朝上半身坦胸露背、下半身全甲的奇葩造型,才顿悟武魁穿软甲毫无意义,衣袍尽碎只剩软甲,说不定更丢人,穿条好裤子才能无论输赢都保住体面,从那往后他基本上就是袍子随便穿,裤子一定要结实了。 虽然知道两人平时交手,不可能和今天这样奔放,但夜惊堂还是心有余悸,开口道: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女人打架,能打到衣不遮体,都是有身份的人……” 女帝凑近几分:“山下无敌的绝世女侠,外加本姑娘,让你看了个饱你还有意见?你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薛白锦飞出去,你猴急猴急上前把人接住,我飞出去,你闭着眼看都不看,任由我栽水里,你什么意思?嫌弃?” 夜惊堂肯定有意见,平天教主最后那句‘你给我等着’,显然是对他说的,待会会不会过来把他打死真说不准,谁没事想撞这桃花劫? “你们俩莫名其妙打起来,稍有不慎就死人,我自然得冲过来拉架;拉住发现你们俩光着膀子较劲儿,我还敢再接?你是觉得我抱她没抱你,吃醋不成,要不现在我还你?” 说着便要抬手抱住。 女帝发现夜惊堂情绪不太稳定,怕真被抱着长个大记性,也不敢再开玩笑了,老实靠在船篷上,闭目凝神。 夜惊堂不清楚平天教主有没有被打伤,心里同样有点操心,往外看了看后,又抬手把钰虎衣领合拢。 钰虎发现夜惊堂在胸口动手动脚,睁开眼眸: “你做什么?我还没晕,你就准备脱衣服?” “我帮你穿好,脱什么衣服。” 夜惊堂抬手整理衣袍,结果发现黑色外袍湿透了,贴在钰虎身上,虽然看不见肉色,但半圆轮廓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顶端有小凸。 ? 夜惊堂下意识往下瞄去,果然看到了白玉老虎的轮廓…… 女帝眼睁睁看着夜惊堂乱瞄,抬手下巴挑起,蹙眉道: “你看什么?” “唉……” 夜惊堂闭上眼睛,帮忙把腰带系好后,一言不发把钰虎横抱起来,冲出了雨幕。 女帝本来用手遮住衣襟,见外面瓢泼大雨,夜惊堂飞驰间还不忘替她挡雨,又抬手坐凉棚,给夜惊堂遮住额头: “你这么着急跑过来,是怕我打死那薛女侠,还是怕我被打死?” 夜惊堂低头看了眼:“你说呢?” 女帝其实看出夜惊堂这么火急火燎情绪激动,九成都是怕她出事儿,剩下一成或许是担心薛白锦把她打死了惹祸上身。她凝望夜惊堂侧脸几眼后,轻声道: “好啦,我知错啦,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了吧?” 夜惊堂听见这服软的话语,有再多心神不宁也不好多言了,轻轻叹了口气,抱着钰虎快步飞驰过江岸,来到了国公府,不过瞬息之间就回到了客院。 客院之中人比较少,梵青禾已经从回来了,独自坐在桌前,双手捧着下巴看着雨幕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哗啦—— 夜惊堂快若奔雷,从窗口一跃而入,落在了房间之中。 梵青禾转眼瞧见夜惊堂闯进来,着实惊了下,本能双手捂住胸口,以免被这登徒子用强;但瞧见怀里的女皇帝,又是脸色微变,站起身来: “她怎么了?” 女帝就是虚,具体也没啥,此时闭着眼眸没有说话。 夜惊堂快步跑到床前,把钰虎放在枕头上靠着,又拉起被褥盖住: “她身体老毛病又犯了,梵姑娘快给她看看,好好照顾,千万别让她乱跑。” 老毛病犯了? 梵青禾见女皇帝穿着夜惊堂的衣裳,里面显然只有薄如蝉翼的小衣,眼底明显狐疑,暗道: 莫不是马上风了…… 这种事情,她一个山大王也不敢多问,只是来到床边坐下,给女帝号脉。 夜惊堂把幔帐放下来,而后就打开衣柜,询问道: “梵姑娘,你衣服放哪里的?” 梵青禾蹙眉认真号脉,以为要给女帝找衣裳,也没细想: “就在衣柜下面的箱子里。” 夜惊堂半蹲下来打开箱子,看到花花绿绿的衣裳,随意拿起两件儿,就准备起身出门。 女帝见此睁开眼眸,转头看着幔帐: “你做什么?” 夜惊堂倒也坦诚,回过头来: “想办法招安,就算不成,我也得赔个礼不是,不然明天准被打死,你总不能让我在家里等着人家来算账吧?” 女帝看到夜惊堂抱着平天教主,还捏人家那儿,知道这事情不好善了;而且她确实欣赏薛白锦的能力,如果能把人劝降,今天不讲武德的事儿她倒也可以既往不咎,便点头道: “用点心,承诺只要不过火,朝廷都能答应,你看着办。” 夜惊堂见此也不多说,拿着衣服就冲出了窗户,消失在雨幕中。 梵青禾有点莫名其妙,本来还想发问来着,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迅速起身跑到衣柜前看了看,而后脸色微变,起身跑到窗口: “诶?夜惊堂……” 窗外风雨潇潇,哪里还有人影…… …… 哗啦啦—— 时间过去不久,暴雨也没小几分。 夜惊堂怕衣裙打湿,直接抱在了怀里,在雨幕中沿江飞驰,往着上游摸进。 薛白锦衣服碎了,撕的裙子也成了布片,跑的方向还是逐渐远离江州城的上游,时间也过去没多久。 夜惊堂估摸薛白锦衣不遮体偷偷绕回城里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应该在往上游摸索,寻找村落或者无人船只。 而事实也不出他所料,夜惊堂刚冲过两人交手的地带不过片刻,就发现江畔飘着艘废弃乌篷船,里面没任何动静,但从吃水情况来看,尾重头轻,看起来是有人在其中。 夜惊堂距离尚有数十丈,就停下了脚步,开口呼喊: “薛教主?” …… 噼里啪啦…… 乌篷船中,薛白锦长发披散在背上,以红包为裹胸缠在胸口,香肩腰腹皆露着;腿上穿着白色薄裤,在乌篷船里手掐子午诀认真打坐,清冷脸颊上依旧带着淡淡怒色和红晕。 搏杀永远是武人最好的老师,方才和女皇帝一战,薛白锦感受到了奉官城之后从未有过的压力,但又不像奉官城那样让人绝望到无计可施,她持双锏都碰不到衣角;三拳两脚被女帝逼入下风后,她忽然就抓住了一丝契机,摸到了这些年枯坐山巅一直未曾摸到的东西。 薛白锦不像夜惊堂那样,虽然在搏杀中迅速成长摸到了契机,但底蕴不够撑不起来,还在半山腰涉猎百家积累。 她对俗世武学早已经融会贯通,只是江湖无敌太早,奉官城过后没人当她对手,缺乏同水平的搏杀压力,距离武圣也就只缺一个契机而已。 在抓到这种感觉后,连她被夜惊堂看光都暂且放去一遍,脱离战场后就在这里独自参悟,认真把那种洞悉天地本质的感觉融入骨血。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只要在这一步站稳,大魏就变成了一仙三圣七大魁,她可能是武圣中的垫底门神,但最次也和左贤王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也是几朝以来最年轻的女武圣,女皇帝在她眼里…… 好像还是打不动…… 薛白锦以前不知道女帝有多强,直到今天才发现,正常武夫是一人压一国,而女帝则是一国压一人,先不论天赋,那底子完全是集一国之力堆出来的怪物。 先不说只有皇帝能私藏的鸣龙图,雪湖花这种武魁都难求三钱的神药,估计被女皇帝当饭吃,打不动不是她实力不行,而是谁来都一样。 不过薛白锦知道女皇帝肯定有暗疾,因为真长青图在她手上,女皇帝不可能内外无暇同时练六张。 自行推演鸣龙图必然是死路,因为个人对武道乃至天地大道的理解,远没有到创造鸣龙图哪位先辈的高度。 按照鸣龙图来走,确实能跟着先辈的指引,顺风顺水走到本不属于自身的高度。 但照猫画虎自行推演,就是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去创造一件自己尚未理解的东西。 天赋超凡者可以蒙对大部分,但不可能九张全蒙对;能全蒙对,说明自身对天地的理解,已经到了鸣龙图创造者的高度,那就不是蒙了,而是自身悟出了那条通天之路。 为此历史上没法凑齐九张图的武道至圣,对鸣龙图的看法都是随缘,有就用,没有也不强求,慢慢摸索武道真谛;自行推演鸣龙图,完全是饮鸩止渴的行为。 薛白锦知道女帝自行推演鸣龙图,是为了当年逼宫夺权,敢同时推演这么多张,她也佩服女帝的悟性和胆识;但为了俗世皇权断自身武道,弄成如今这幅表面无敌,却不知还能够活几天的模样,她同样也为之可惜。 毕竟世上高人很多,但能和她争锋的女子,世上又有几个? 薛白锦腰背笔直盘坐,闭目凝神练功的同时,脑子里也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用以压下心底的那一抹难言回忆。 但还没坐多久,薛白锦就听到了江岸传来飞驰脚步,继而一道熟悉的清朗嗓音响起: “薛教主?” 薛白锦听到夜惊堂的声音,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几分,眼角也抽了抽,双手微动看起来是想出去教育下座下护法。但她这样,显然出不去,便不悦开口: “你还敢过来?” 声音冷傲威严,不沾丝毫人间烟火气。 夜惊堂站在江边,用手遮住雨水,开口道: “我真不知道她会过来,薛教主没受伤吧?” 薛白锦握紧双手,平静回应: “我没事,她死了没?” 夜惊堂见薛白锦气息正常,稍稍松了口气,而后便不悦道: “薛教主也算江湖高人,难道不明事理?你打她能有什么好处?万一真出事儿……” “她主动上门找茬,难不成我就该站着挨打?” “……” 夜惊堂想想也是,便点头道: “没事就好。我给教主拿了衣裳,放在船头,我闭着眼不乱看。” 薛白锦满头黑发无风自动,看起来是快压不住体内气息了,她想了想,尽力心平气和道: “夜惊堂,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夜惊堂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见这话了,闭着眼睛道: “我是怕你们俩打出事,急急冲过来阻拦。如果你或者她真重伤濒死,难不成因为衣不遮体,我就闭眼背上保持距离?况且我也不知道薛教主能把衣服打烂” “你以为我想?” 薛白锦哪怕尽力维持山巅枭雄的气态,语气中还是多了几分女子的恼火: “今天你莫名其妙在街上打架,我出来阻拦,衣袍全被雨淋湿了。回去换了身便装,刚在客栈外面喝了半杯茶,她就打上了门,我难不成还能说一句‘你等等,我先回去换身结实衣裳’?” 夜惊堂把衣袍放在乌篷下,又退开距离,点了点头; “错在我,没把人看好,刚才情况危急,我其实也没注意太多,还望薛教主别往心里去。” 薛白锦知道那种情况下,谁都避免不了,想想压下杂念,看了下放在外面的衣裙,伸手接过来,转开了话题: “上次请你帮忙打听的事,可有线索?” “御史馆和六扇门,都没找到有用东西。不过在北梁一个学生口中,倒是得知龙正青,有可能和萧山堡有关系;花翎死前,也说过棋子、幕后棋手之类的话,还说龙正青知道实情……” 夜惊堂站在江畔,说着乱七八糟的消息,本想问问平天教主知不知道些内情。 但刚说不过几句,就发现气氛不对。 呼呼~ 江畔风雨大作,从天而降的雨线,似乎被无形之力扰动,变得有些混乱,一股骇人杀气,也在乌篷船里逐渐浮现。 ?? 夜惊堂心头一紧,下意识握住腰间佩刀,眼神也化为了凝重: “薛教主?” 轰—— 话语刚落,靠在江边的乌篷船便四分五裂化为碎屑。 一道高挑身影,从江面上冲天而起,满头长发随风飘舞,冷冽双眸配上冰山般的容颜,就好似被触怒的江河水神,现身便震开了雨幕,如果能悬停于空,那场面就是真神现世。 不过船内女子显然还没到那一步,冲天而起后,便当空落下,径直朝江岸砸来。 唰—— ?! 夜惊堂感觉这真是杀气,反应相当迅捷,不过刹那之间,已经闪身数十丈,半途抬起手来: “女侠且慢!” 薛白锦眨眼以至身前,按回了犹豫要不要拔出的佩刀,继而扣住手腕,盯着夜惊堂: “你什么意思?” 薛白锦个子很高,和笨笨相仿,但面对面看夜惊堂还是稍微抬眼,不过气势上确实居高临下。 夜惊堂看出了薛大教主眼底的隐怒,心底满是茫然: “我怎么了?我站这么远,没偷看,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 薛白锦把左手抬起,手里拿着如云似雾的红色纱衣,胸口处还绣着两朵牡丹花,不说穿身上,看着都让人浮想联翩…… 我草?! 夜惊堂都愣了,看了看镂空纱衣,又看了看面前的大冰坨子女教主,发现她穿着红黄相间的华美裙子,还有点短,才想起这些衣服是从梵姑娘箱子里随手一把抓的。 梵姑娘怎么能把这东西放衣柜…… 不对,这不放衣柜放哪里…… …… 平天教主为人向来直来直去,冷冷注视夜惊堂,发现他眼底陆续闪过‘震惊、茫然、无辜、无措’等情绪,就知道夜惊堂并非故意,心底的翻江倒海稍微压下来些,松开手道: “你从哪儿拿的?” “在随行女大夫那里,我着急出来,当时真没注意里面还有这衣裳……” 平天教主听见这话,再度把穿了比不穿还骚的薄纱小衣举起来: “你管这叫衣裳?这能遮体还是能御寒?” 夜惊堂知道都做不到,只能挑逗男人,他抬手小心翼翼把纱衣拿回来: “误会误会,疏忽了。” 平天教主其实挺欣赏夜惊堂,心底也为闺蜜凝儿找了个好归宿高兴,如今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哪怕不太想多嘴,为了凝儿幸福考虑,还是认真说了句: “夜惊堂,你既是侠客也是君子,私下里也当表里如一。凝儿是江湖女子,性格保守贞烈,你若是敢强迫她穿这些,让我知晓……” “……” 夜惊堂已经让凝儿穿了,凝儿还挺喜欢那战袍,见薛教主说起这些,摇头道: “教主多虑,我怎么可能强迫凝儿。” 薛白锦刚站了片刻,衣裙便又被雨水打湿了,当下也不多说,转身道: “我先回去了。萧山堡是江州豪门,和天南离得近,若是与其交恶,教内想买兵器铠甲都找不到地方。你是白道身份,有时间帮忙查查,那里面有个高人坐镇,如果你消息无误,我猜测可能就是龙正青。” 夜惊堂来江州,目的就是找龙正青问问情况,当下自然点头: “行。” 薛白锦腰背挺直走向江州城,想想又回头道: “那女人刚才过来,拿了两把金锏,还放在码头,我拿走会不会出事?” 夜惊堂走在了跟前,蹙眉道: “拿人家手软,教主要是肯当大魏的侯爷,拿了估计没问题,若是暂时不乐意,还是不要贪一把兵器。” 薛白锦不是贪兵器,而是双锏为大燕传承之物,她想带回去放着。 薛白锦以前都不想屈居人下,如今被女帝找茬,她还把女帝裙子撕了,让座下护法看了个爽,女帝肯定不会饶过她,她再归降不是找罪受。 见夜惊堂这么说,她也不再挂念: “你给她带回去,和她说一声,我只忌惮她座下那张椅子,论武艺,她练满九张鸣龙图,也……也不是没可能打过我,若是想切磋,我随时奉陪,下次让她穿好衣裳,我可不会再让她半分。” “切磋还是算了,打赢不敢往外宣扬,打输吃大亏。嗯……不知道薛教主文采怎么样?你们可以文斗……” 薛白锦快步行走,听见此言脚步微动,回过双眸,昂首挺胸: “你觉得我像是爱读书的人?” “……” 夜惊堂倒是被这话问住了,说不像肯定不合适,便模棱两可道: “像吧?薛教主一看就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 薛白锦衣服尺寸有点紧,身子太挺怕把衣襟崩开,又稍微收了些,继续行走: “云璃是我嫡传徒弟,她什么性子我便是什么性子,江湖中人,和人切磋文采,不是自取其辱?不过你除外,那几首对联挺好。” 夜惊堂笑了下,听见薛教主说和云璃一个性子,他倒是半点不信;毕竟云璃撩起来比水水都吓人,而薛教主一看就是不通情趣的冰坨坨,两人唯一相同的地方,估计只有不爱抄书了。 这些家长里短的,夜惊堂也不好多说,相伴回到江州城附近,目送薛大教主回了客栈后,又按照指引,来到了码头集市的茶肆里。 距离两人交手,其实也没过去太久,夜色还不是很深。 夜惊堂顶着大雨来到茶棚下取回兵器,却见茶棚里坐了个老头,发现他过来还往外看了看,而后询问道: “谁赢了?” 夜惊堂把黑布包裹的双锏拿起来,本想随口应付一句,但转念回想方才的战局——钰虎被扒了裙子,还没收服部下,显然没讨着好;薛教主就不用说了,亏吃的他都满心惭愧。 而他…… 夜惊堂卸下了心底压力,难免回想起些不该回想的东西,比如两个绝色美人扯衣服掐架什么的,想想如实回应: “俩都输了,我占了点便宜。” 老掌柜看出夜惊堂不是一般人,当下若有所思点头: “后生可畏。” 夜惊堂短短两刻钟时间,摸摸看看了六个西瓜,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又白,确实有点稳不住心神,便在茶桌前坐下,翻开茶杯倒了碗茶: “过奖。掌柜的看起来也是有故事的人,可否给晚辈讲讲,长个见识?” 能在码头开茶馆的,多半都是健谈之人,老掌柜也是如此,提着开水给茶壶换上新茶: “唉,也没啥可说的。当年在江州一亩三分地闯过江湖,混出点名气,年轻时和令狐观止还在望海楼打过几架……” 夜惊堂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想了想道: “令狐观止……听起来耳熟,好像是个厉害人物,不过记不太清了……” 老掌柜回到铺子里坐下,眼底带着三分感叹: “一代新人换旧人,江湖人再厉害,风光也不过短短几十年,你这年轻人不知道也正常。在三十年前,令狐观止可是名震南北,江州第一豪侠,座次也就在轩辕朝后面。” 夜惊堂刚端起茶碗,动作便是一顿,眼神凝重起来: “上代八大魁?” 老掌柜靠在躺椅上,点了点头: “八魁老末,也就比柳千笙厉害点,但也是八大魁。后来燕州的陆截云出了山,以三十四岁高龄打武魁擂,虽然年岁有点大,但令狐观止玩鞭子,打陆截云那翻天蛾子,当真是鞭长莫及,在望江楼抽了半个时辰,最后力竭被陆截云一招制敌。 “其他武魁都是‘某圣、某魁’,唯独陆截云被戏称为‘陆跑跑’,就是因为武艺赢了,但太恶心,当时满场都在骂娘,陆截云依旧面不改色满天飞,那脸皮是真厚……” 夜惊堂知道陆截云的‘跑魁’名声,因为死者为大,还是他打死的,也没嘲讽,只是摇头一笑,询问道: “老掌柜能和八大魁交手,这往年名声想来不小。” 老掌柜摇头道:“算有点名声,见燕州人赢得太难看,不服气跑去找场子。结果发现,八大魁还是八大魁,陆截云只是打其他武魁满天飞,打我们这些个‘高手’,脚都懒得离地。 “当年我撑了两拳一掌,就躺截云宫山门外了,伤了根基,也散了心气,就此退隐,这时间一晃,便是三十年,武艺早就荒废了,如今的江湖,都是后辈了,也不知能不能亲眼看到山上那三个老头子,被人拉下来……” 夜惊堂看得出这江州老游侠,年事已高早以没了当年风采,即便有雪湖散治好暗伤,也不过是个寻常老头,当下也有点唏嘘,又闲聊良久,直至雨势减小,才付了茶钱,告辞离去…… 第十章 三娘,你看看她 时间到了后半夜,雨势渐小,国公府内寂静下来,唯剩客院之中还亮着一盏孤灯。 女帝经过一番调理后,已经在幔帐间安然入梦。 梵青禾虽然也有点倦意,但显然不敢睡,独自坐在面向窗口的书桌前,双手托着下巴,颇有种望眼欲穿之感。 在等了不知多久后,梵青禾已经眼皮打架,外面忽然传来破风声,继而一道人影从围墙跃入,落在了庭前廊道里。 唰~ 梵青禾瞧见夜惊堂杀回来了,顿时清醒过来,起身轻手轻脚来到门外,先把门关上,才跑到了游廊里询问: “你……你去哪儿了?” 夜惊堂就穿着黑色内衫,浑身湿漉漉的尚未干透,不过神色相当正常。他来到近前,先看了眼房间: “出去办了点事情。她怎么样了?” “气血已经压下来了,就是有点虚,刚睡下。” 梵青禾说了一句话,上下打量夜惊堂的身体,看起来是在观察有没有被打;确定安然无恙后,眉宇间显出三分恼火: “你把我的衣裳送谁了?拿衣裳也不知道挑一下……” 夜惊堂见解释道:“给凝儿的朋友应急,明天我去给你买几套新的。” 梵青禾倒是不在意几件衣裙,但忍痛花好多私房钱买的小衣,就只穿过一次,便被夜惊堂拿去送人了,心头自然有点肉疼。她稍作犹豫,询问道: “你全给人家姑娘了?” 夜惊堂知道梵青禾犹犹豫豫的想说什么,从怀里一摸,取出了如云似雾的红色薄纱: “没有,当时没注意里面有这个,差点被揍一顿……” ?! 梵青禾瞧见夜惊堂手里的红色纱衣,脸色顿时涨红,连忙一把夺回来藏在腰后: “你还敢拿回来?” “这东西挺贵重,我总不能随手丢了。” 梵青禾想了想道:“我早就想把这东西丢了,根本没准备再穿,只是被事情耽搁忘了……你没和人家说这是谁的吧?” 夜惊堂确实没说,但薛大教主见过梵青禾,光看衣服尺寸估计都能猜到是谁。他见梵青禾满眼窘迫,柔声解释: “没有,只是说从女医官哪里拿的。再者这衣服本就是私密之物,款式新点罢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梵姑娘若是不喜欢,我帮你扔了,明天让三娘给你买套新的送过来。” 说着准备把红纱抽回来。 梵青禾一愣,连忙往后退出半步,靠在墙上把手藏好,瞪着夜惊堂,却不敢说什么,看起来是怕夜深人静的,把夜惊堂惹毛,又摁着她揉揉亲亲。 夜惊堂把手收回来:“开个玩笑罢了。这衣服就拿着看了下,我护的很好都没淋到雨,确实没必要丢。等回京城后,我再赔给你一套新的。” 梵青禾目光微动,忽然觉得夜惊堂的口气,有点像是在哄媳妇。她抿了抿嘴,转身走向房间,嘀咕道: “不用。我是你姨,赔给我这东西像什么话……” 说着快步进屋,把房门栓上了。 夜惊堂本来还想进屋看看钰虎情况的,见门都拴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跟进去,心中暗叹,道别过后,转身隐入雨幕,朝着国公府外行去。 梵青禾捏着小衣躲在门口侧耳倾听,确定夜惊堂走远后,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如云似雾的纱衣,脑子里不免回想起上次在新宅,她穿着这东西,在夜惊堂脸色大秀团团和小凹的羞人模样…… 或许是察觉到,夜惊堂还挺喜欢这衣裳,生怕她丢了,梵青禾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来到床头的妆台前,把薄纱小衣展开,在胸口比划了下,心中暗暗嘀咕:这么伤风败俗,有什么好看的…… 可能是心事重重,梵青禾都忘了旁边还有人,她正看着铜镜仔细打量之际,忽然发现不对。 余光看去,却见已经睡过去的女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把幔帐挑开了一截,眼神古怪打量着她。 ?! 梵青禾表情一僵,也没敢转头,轻咳一声,做出无事发生过的模样,打开衣柜开始整理起衣裳。 女帝见此暗暗摇头,倒也没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眸子…… …… 沙沙沙…… 城内小雨如酥。 夜惊堂孤身穿过街巷,不过片刻中,已经来到了城西的元青镖局内。 因为天色已晚,陈家大宅里已经没了灯火,夜惊堂在房舍上侧耳倾听,见小云璃都老老实实睡了觉,一点动静都没有,便知道凝儿肯定回来了。 崖州一别便再未见面,夜惊堂心底自然思念,快步朝三娘院子里行去,但路过水水的院子时,却发现里面有两道呼吸声…… ? 夜惊堂脚步微顿,眼底闪过意外,想想转身轻手轻脚进入院中,推开了主屋的房门。 房间就是昨天饱受摧残的房间,他早上离开后,梵姑娘估计收拾了好久,不仅把床铺弄结实了,连地板都擦了一遍,看起来很是整洁。 此时里屋的架子床前,摆着两双绣鞋,款式差不多,一双绣着竹叶,一双绣着梅花;而两件裙子,则搭在床铺跟前的衣架上,一青一白。 夜惊堂本来只是看看凝儿在不在,瞧见此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杂念,又从心底冒了出来,稍作迟疑,缓步来到幔帐外,手指勾起帐子往里扫了眼。 幔帐之间放着两个枕头,凝儿睡在外侧,四平八稳睡相很是保守,国色倾城的冷艳脸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珠微动,看起来在做梦。 而水水则侧躺在里面,脸颊上残留三分酡红,看起来又喝酒了,被子还撩开了些,露出了修长玉腿,夹着被子在睡觉,能看到曲线浑圆的臀峰,以及蝴蝶结…… 两个女子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一个妖里妖气,一个恬淡贞烈,但外表气质上倒是相仿,都是体态纤长、冷艳若仙的清冷美人,区别仅是凝儿的小西瓜稍微大一点,而水水睡梦中仙气更浓。 夜惊堂仔细打量几眼,用了不知多大毅力,才压住躺进去的冲动,半蹲下来,隔着幔帐呼喊: “凝儿?” “……” 骆凝正做着些乱七八糟的梦,听到熟悉的男子声音,眸子便睁开了,本想挑起幔帐打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化为冷冰冰: “你来做什么?” 夜惊堂听见这口气,就明白水儿估计暴露了,他含笑道: “听说你回来啦,我就过来看看。嗯……刚才薛教主在江边打架,打的很厉害,我过去帮忙解了个围……” “嗯?!” 骆凝正想摆出‘哀莫大于心死’的委屈女侠模样,听见这话顿时回神,侧身把幔帐挑开,看向只穿着内衫的夜惊堂: “白锦和谁打架?还需要你解围?” 夜惊堂只是为了打断凝儿施法,见凝儿担忧焦急,便凑到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骆凝听见白锦跑去找女皇帝的麻烦,心底自然一惊。 而在背后装睡的水水,也睁开眼眸,略微撑起上半身,露出绣着酒葫芦的肚兜,蹙眉道: “结果如何了?钰虎出事没有?” 夜惊堂见两人都惊了下,连忙抬手示意,柔声道: “没事,我及时赶到拦了下来,都没受伤。嗯……朝廷其实有招安薛教主的意思,刚才交手,也是想让薛教主心服口服……” 骆凝显然没料到她刚走,白锦就跑去作死,本来还想训小贼几句,这时候也被这消息弄的没心思管了。 听见白锦没事,骆凝松了口气,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夜惊堂,又看了看眉头轻蹙的水水,稍作迟疑后,并未说话。 璇玑真人知道凝儿冒雨跑过来,是想和情郎私会,加上她昨天确实被搞怕了,当下倒是很是善解人意,开口道: “行了,知道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出去走走,你好好陪陪凝儿。” 说着便想起身。 夜惊堂微微抬手,笑道:“大下雨的,出去走什么。我过来就是说点事情,也不准备做什么,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去换身干净衣裳。” 说着合上了幔帐,转身往外走。 骆凝和夜惊堂这么久了,岂能不明白色胚小贼的性子,见夜惊堂怕她不高兴,真准备出门不打扰了,终还是开口道: “你等等。” 夜惊堂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璇玑真人本来松了口气,听见这话不免一愣,转眼望向凝儿,意思估摸是——你还真想一起? 骆凝并没有奖励夜惊堂的意思,但有点想收拾下背地里偷她男人的水水,开口道: “这么晚了,还换什么衣裳,过来躺下。” “……” 夜惊堂有点受宠若惊,轻咳一声,转身回到架子床跟前,准备借坡上凝凝。 骆凝眼见夜惊堂如此自觉,眼神微冷,抬起手儿撑在胸口: “躺里面去。” 璇玑真人见脸皮薄的凝儿都敢这么野,她哪怕心里有点慌,表面上还是做出了‘我有什么不敢干的?’的模样,往后缩了缩,抬手拍了拍两人中间的位置: “嗯哼?” 夜惊堂瞧见此景,着实有点如梦似幻之感,怕言多必失,便不言不语,翻过去躺在了中间,抬起胳膊想一手一个。 可惜,骆凝直接把夜惊堂的手按住了: “你再乱动试试?” “呃……”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放下胳膊躺好。 璇玑真人躺在旁边,脸颊其实也有点红,手儿撑着侧脸上下打量,疑惑道: “凝儿,你都让他上来了,又不让他动,这不为难他吗。” 骆凝可没有为难人的意思,翻身抓住璇玑真人的手腕,往过一拉,就把璇玑真人拉的趴在了夜惊堂胸口,严肃: “夜惊堂身体有问题,火气重,需要时常调理。你自己跑进门,就得守为妻之道,别还端着世外仙子的架势捏捏扭扭。开始吧,我教你怎么给他调理身体,你起来,坐腰上。” 骆凝口气很认真,把三娘以前训她的话,对着水儿重复了一遍,本意是想为难水儿,让她自己动,给她点苦头尝尝。 但哪怕相识多年,骆凝还是小看了水水的道行。 璇玑真人看了夜惊堂不少带小人画的杂书,自然知道凝儿意思,心底有为难之处,但脸上却面不改色,还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璇玑真人抬起修长左腿,跨坐了夜惊堂腰腹,不等凝儿凶巴巴指挥,就双手撑住枕头两侧,微微附身,用绣着酒葫芦的肚兜,自下往上顺着肋下蹭到胸口,红唇还顺势在夜惊堂耳边吹了下: “呼~” 嘶——! 夜惊堂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耳垂被呵气如兰吹拂,如同中了狐妖魅惑之术,整个人直接僵直了,望着战五渣水水,表情都变成了被妖女调戏的无措少侠模样。 而冷眼旁观的凝儿,瞧见此景自然是红唇微张、双眸瞪的老大,也愣住了。 璇玑真人虽然菜,但不妨碍她会玩,吹了一口气后,瞧见夜惊堂满眼惶恐的模样,又抬起手指在脸庞上刮了刮: “舒服吗?” “舒服……嘶~我错了……” 骆凝反应过来,抬手拧住夜惊堂的腰,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你还敢回话?你教过她?” 夜惊堂双手微抬,解释道: “没有没有,这是第三次,水儿以前都不乐意,还骂我用强来着……” 璇玑真人瞧见凝儿失算的模样,眼底显出笑意,把夜惊堂脸颊转过来,继续呵气如兰道: “我哪次没满足公子?公子说这般话语,就不怕水儿寒心?” “怎么会,我没这个意思……” “喜不喜欢?嗯~?” “呃……那什么……” 夜惊堂彻底乱了阵脚,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骆凝小西瓜鼓鼓,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反到被水儿羞的脸色涨红,可能是觉得自己完全降不住这玉虚山妖女,银牙暗咬,对着外面道: “三娘!” “?” 夜惊堂一愣,转头看了看,嘴都不敢插。 璇玑真人见凝儿竟然搬救兵,倒是有点怂了,想翻身下去躺好,继续装受辱仙子。 但凝儿显然不答应,坐起身把她腰扶住,冷声道: “你挺会嘛,继续呀,刚好教教我和三娘,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说着就帮忙解开背后的系带,以及腰侧的蝴蝶结,还把小布料丢在了夜惊堂脸上。 璇玑真人心里素质确实过硬,见凝儿想让她认怂,气态反而更嚣张了,懒散来了句: “你脸皮薄,确实得多学学,看好了。” 说着手托软团主动往夜惊堂脸上凑: “那~” “呜……” ?! 骆凝侧坐在跟前,见状都惊呆了,想在藏着一线粉梅的白月亮上打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踏踏踏~ 很快,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房门推开,裴湘君慢条斯理走进来,看向里屋的幔帐: “怎么了?惊堂回来了?” 骆凝把帘子挑起来,眼底有些羞愤: “三娘,你看看她。” 裴湘君本来神色如常,转眼看到幔帐间不好描述的场面,脸色便是一红,连忙偏过头去: “你有毛病?我看这些做什么?真是……我回去了。” 骆凝觉得三娘要是走了,她得看水儿显摆一晚上,当下起身来到跟前,把门拴上,而后拉着三娘就来到床榻前,往上面推: “来都来了,你跑什么?” “你做什么?羞不羞……” “她都不羞你羞什么?” “唉,你别扯我衣裳,我……我自己来……” …… 夜惊堂只能看到白皙脖颈,也说不出话来,为此只是默不作声,独自承受着一切…… 第十一章 等一下 翌日。 东方亮起霞光,白墙青瓦间炊烟袅袅,墙外也响起了市井嘈杂。 客院之内,折云璃睡眼惺忪翻起来,揉了揉有点饿的肚子,又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嗯~……” 懒腰伸到一半,却感觉胸口有点闷,睁开眸子打量,才发现师娘给她绣的鸟鸟肚兜有点紧了。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起身来到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把夜惊堂送的长刀,杵在地上比划了下身高,而后便显出几分失望: “唉……” 折云璃作为武人,心里最崇拜的人莫过于师父,自幼梦想就是长成师父那样,而到了京城后,梦想模板又多了个女王爷。 毕竟女王爷虽然武艺平平,但也是腰细腿长胸脯大的身板,气势惊人,和惊堂哥站在一起,哪怕她不怎么喜欢,也觉得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为了长快点,折云璃这大半年下来可少吃,练得也勤,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个头没见蹿多少,体态看起来反而越来越娇柔了,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姐似得。 折云璃对着镜子打量片刻,幽幽叹了气,颇有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幽怨感,慢条斯理换上小姐裙,洗漱过后,独自离开小院,想去街上吃个早点,顺便给师娘也带一份儿,免得师娘见她不长眼色,又考她功课。 天色刚亮,太阳还没露出山头,陈家大宅并没有多少人。 折云璃走出院门,顺着过道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发现旁边的院子里有些许动静: “等一下~……” 好像是陆姨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疲惫…… 折云璃眼底显出狐疑,往院门走去,看向主屋: “陆姨?”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而后师娘的声音便从屋里响起: “云璃?你起来了?我和你水儿姨闹着玩呢。” 闹着玩? 折云璃脚步顿住,眼底显出三分古怪,但也不敢去想两人在做什么小孩子不该知道的东西,想想转身道: “我去吃早饭,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不用了,我待会自己去吃。今天天气不错,允许你到处逛逛,不用抄书了。” 折云璃眼前一亮,怕师娘后悔,转头就要往出跑,不过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 “师娘,那个……嗯……” “你师父在西郊码头住着。” “哦好,师娘我走啦~!” 折云璃头也不回,提着裙子就小跑了出去。 踏踏踏…… 脚步声渐行渐远。 主屋睡房内门窗紧闭,旖旎味道尚未散去。 床榻的幔帐依旧垂下,不过已经没了昨天的整洁,地上丢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裳,喝完了的酒葫芦,也在地上滚出了一段儿距离。 夜惊堂赤着上半身,半蹲在地上,屏息凝气,悄然捡着地上的衣物。 旁边的幔帐露出了一道缝隙,三个各有千秋的姑娘躺在其中。 水儿道长被强行拉起来做法好几次,此时早已经懵了,保持刚才的姿势趴在枕头上,可以瞧见雪腻脊背和纤细腰肢,再往下则是一轮白色满月,带着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双眸似醉非醉,脸颊酡红满面,眉宇间还带着三分无可奈何的哀怨。 如果从床尾看,能看到吃饱了的白玉老虎,唇角慢慢淌出白沫…… 三娘缩在里侧,手儿捏着薄被遮挡西瓜,状态要稍微好些,此时大气都不敢出,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凝儿则坐在外侧,脸色涨红一片,轻手轻脚穿着小衣;确定脚步声远去后,才松了口气,用手里的小布料丢了夜惊堂一下: “你这小贼,云璃来了你不知道提醒一声?” 夜惊堂把布料捡起来,看起来神色如常,但实际上脑子也有点懵。 毕竟平时他还能注意外面,昨晚上则直接变成了被女侠围殴的大恶棍。 其过程无非是水儿倒了,凝儿和三娘顶上,两个人有点累,发现水儿要死不活躺在旁边半天,又把水儿拉起来折腾,折腾完两人也休息的差不多,又继续提枪上马,如此车轮战,完全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夜惊堂手和嘴基本上没空下来过,想张口说句话,都被善解人意的三娘堵住了,怕顾此失彼,只能勤奋的如同地主家的老黄牛,哪里还有闲心去注意外面的风吹草动。 云璃差点撞见,夜惊堂确实有点惭愧,笑道: “我没注意,下次肯定不会了……” 骆凝战斗力也不强,如果不是水儿在场,躺着有气无力的就是她了;乱来一晚上,此时被云璃吓醒,满心都是窘迫,闻言眼神微冷: “你还想下次?以后你想都别想……” 夜惊堂听见这话,自然不乐意,起身坐在跟前,想哄哄凝儿。 璇玑真人已经在梦游了,发现夜惊堂又过来,有气无力的嘀咕: “不要了,睡觉了……” 骆凝瞧见昨天气势汹汹的水儿,变成了这幅模样,又转过头来: “你昨天不是很厉害,要教我们吗?继续‘嗯哼’呀?” 璇玑真人闷不吭声装死。 裴湘君知道璇玑真人外强中干,比凝儿都不如,眼见她知道水深火热了,开口打圆场道: “算了吧,刚进门的小丫头片子,这么折腾她作甚,让她叫声姐姐,好好歇息。” 骆凝其实也有点怂,不过气势还是保持着,当下晃了晃水儿肩膀: “说,姐姐我错了。” 璇玑真人闭着眸子,在缓了片刻后,若有似无开口: “诶。知错就好……” ?! 骆凝眼神一呆,继而眼神就冷了下来,要给皮痒的水儿一点教训。 裴湘君也没料到,水儿道长菜就算了,还这么勇,也不帮忙说话了,在衣服堆里摸索,想找‘出入平安’的镇妖法器。 夜惊堂虽然很想继续陪着三人切磋,但也知道再不知怜惜,水儿事后就该揍他了,当下打圆场道: “好啦,天都亮了,来日方长,下次吧。你们好好休息,我去弄得吃的。” 说着在凝儿和三娘脸上啵了下。 水儿见终于熬过来了,也精神了些,略微抬头,让夜惊堂一亲芳泽,而后瘫在了枕头上摆手: “去吧~” 夜惊堂满眼笑意,又来回啵了几口,直到凝儿推他了,才用被子把三人盖好,出门买早点打热水洗漱…… …… “包子……” “糖葫芦……” 雨后初晴,西郊码头逐渐忙碌起来,随处可见南来北往的商贩,茶馆酒肆里还能听到江湖闲汉的瞎扯: “真的,昨天晚上乱石滩那块,有蛟龙出世,声音惊天动地,几里开外都听得到……” “确实,我昨天好像也听见了,怪不得晚上雨忽然下那么大……” “早上我还壮着胆子过去看过,碎石滩中间有个方圆十余丈的圆坑,石头都碎成粉了……” …… 折云璃做娇娇小姐打扮,穿过来往人群,听见这些言语,不由心生好奇,想去上游的江边看看。 但尚未穿过集市,街边客栈的二楼,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云璃。” 折云璃脚步一顿,眼底闪过惊喜,转身跑进客栈,顺着声音来到二楼房间的门口,推开门打量。 吱呀~ 客栈房间不大,桌上放着斗笠帷帽和随身包裹,里侧床榻收拾的整整齐齐。 身着红黄相间衣裙的高冷美人,在床上手掐子午诀盘坐,腰背笔直衣襟高挺,墨黑长发披散在背上,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孤傲霸气,但多了一抹仙气,哪怕衣裙并不得体,也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折云璃悄悄探头,瞧见此景略微愣了下,继而便进屋把门关上,来到床榻跟前: “师父,你怎么穿着梵姨的衣裳?” 薛白锦平日里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在徒弟面前还多了几分长者的古井无波,睁开眼眸道: “昨天晚上练功,在外面弄坏了衣裳,你师娘给找的。你怎么来了?” “师娘让我过来的。” 折云璃说到这个,倒是想起过来时的狐疑,在跟前坐下,小声询问: “师父,师娘是不是……嗯……是不是喜欢女人?” ? 薛白锦没没料到小徒弟,竟然会询问这种问题,她想了想: “问这个作甚?”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发现师娘和陆姨……就是璇玑真人,两个人睡在一起,还……” 折云璃也不知到怎么形容那场面,就做出娇羞哀怨之色,学着来了句: “等一下~” !!! 薛白锦饶是行走江湖多年,也被这骚媚入骨的口气惊呆了! 她用手拧住小云璃的耳朵,眼神薄怒中带着些不知所措,模样就如同孤身带娃的单亲妈妈,忽然发现向来乖巧听话的闺女,私底下其实是善于玩弄感情的渣女一般…… 折云璃被拧着耳朵,都不敢动,连忙解释: “啊,师父我错了,我就是学陆姨……” 薛白锦觉得云璃这勾死人的小模样,可不像随意模仿,她又不是没见过陆冰河,人家妖气归妖气,但眼神儿哪里有这么到位? 没点丰富经历,能练出这火候? 云璃可才刚十六…… 念及此处,薛白锦严肃起来,把云璃肩膀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 “云璃,你是不是已经和男子行过房了?” 哈?! 折云璃表情一呆,继而就是脸色涨红: “师父,你瞎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瞒着你和师娘在外面乱来,真是的……” 薛白锦见云璃反应不似作假,暗暗松了口气,又询问道: “那你这模样是跟谁学的?” “跟陆姨呀。” 折云璃很是无辜:“我刚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声,学给师父看罢了。师娘是女的,陆姨也是女的,两个人偷偷摸摸在屋里……” 薛白锦知道凝儿的性格,见色忘义之辈,怎么可能喜欢女人,心中估摸肯定另有隐情。 不过因为昨晚的事儿,薛白锦目前对夜惊堂比较敏感,也懒得去深思,随口道: “璇玑真人向来疯,还爱喝酒,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小姑娘家的,不要去关注这些。” 折云璃也算了解陆姨,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当下不再多说,转而询问道: “师父到江州来,是做什么呀?陪师娘回去扫墓?” “过来办点事情,明后天可能要去萧山堡一趟,你就在江州老实待着。” 薛白锦说到这里,想起来什么,转头询问:“对了,夜惊堂教你练鸣龙图没有?” 折云璃眸子一喜,挺起胸脯笑眯眯道: “惊堂哥对我可好了,现在我练了五张鸣龙图,就差一张明神图,只要找齐,我就成了当世最强女武夫,说不定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薛白锦听见此言,眼底确实意外,没料到夜惊堂这么实在。 能凑齐这么多鸣龙图,哪怕天赋平平慢慢练,也足够制霸一方了,更不用云璃天赋超凡,和夜惊堂也就差两年岁数和机缘气运。 不过鸣龙图三张为一组,‘筋骨皮’缺一张,就存在明显短板,只有凑齐才会变得无懈可击。 而‘精气神’也是如此,练五张内里也缺点东西,留有明显罩门;只有凑齐六张,才能变成女皇帝那样,内外无懈可击,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慢慢刮痧。 薛白锦显然是在乎徒弟的,眼见徒弟距离未来的女武神就差一张图,心头自然动了帮徒弟找齐的心思。 不过四海茫茫,找鸣龙图这种东西纯看运气,薛白锦也没明说,只是含笑道: “有了机缘就得抓住,往后要好好念功。山上皆是气运通天的神仙,可不要觉得有了几张鸣龙图,就已经天下无敌了。” “这我自然知道。” 折云璃自从和师娘偷偷离开南霄山后,就很少和师父相处,聊了两句后,又微微挺胸: “师父,今年我长大了好多,师娘给我买的衣服穿着都有点紧了,要不咱们去逛街买点衣裳?” 薛白锦低头看去,觉得云璃长的确实快,去年还平平无奇,今年都有女人味了。 当年她和凝儿结伴闯江湖的时候,和云璃差不多大,而云璃还是个两三岁的小丫头片子,整天站在南霄山上,等她回去带好吃的。 瞧见云璃都到了能出嫁的年纪,薛白锦心底不免生出几分时过境迁的感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起身道: “好啊,昨天借了人家衣裳,总得归还,待会去买件儿新的,你帮忙带回去。” 折云璃见此连忙起身,帮忙从包裹里找干净衣服。 薛白锦要陪徒弟逛街,自然不好在戴个面甲装作男人,当下解开了衣服,换上了得体的白色长裙,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和云璃站在一起,就像是高冷大姐姐,带着古灵精怪的小妹妹,两个人相伴离开了客栈…… …… 另一侧,国公府。 夜惊堂身着黑袍,腰悬佩刀走向东湖湾的秦家大宅,和煦阳光洒在脸上,眼底稍微有几分走神。 连夜苦战一宿没睡,作为巅峰武夫,身体不觉得多困乏,但心湖显然没那么容易平静下来。 昨天短短一晚上,夜惊堂都数不清摸了多少个西瓜,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齐人之福,整整享受了半晚上,侠女泪都不敢写这么花。 从元青镖局慢慢走回国公府,夜惊堂还在江边站了片刻,才把满心杂念压了下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模样,走向秦家大门。 尚未走到门口,夜惊堂便发现大舅哥秦伯冲,带着随从自里面出来,门口还停着马车。 瞧见夜惊堂过来,刚登上马车的秦伯冲眼底一惊,又连忙下车,拱手道: “夜国公怎么一个人在外行走,秦某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夜国公见谅……” “秦兄免礼,私底下不必这般客气。” 夜惊堂来到跟前还了一礼,见秦伯冲准备出门的样子,本不想过多打扰。 但秦伯冲却没着急走,反而示意撞在后面车架上的木箱,开口道: “水师的兵刃,用了有十来年了,近年北梁那边在换新军械,家父也给江州的几个大作坊下了令,让他们研制新式刀枪铠甲,替换水师装备,这年底了,下面陆续送来了样品。 “军械好坏关乎将士性命,秦某正准备去找行家检验,夜国公是当代武魁,对此想来在行,要不帮忙掌掌眼?” 夜惊堂在书画方面确实是外行,但兵器好坏显然看得出来,他见此也没推辞,转身来到后方的马车旁,打开一个箱子查看。 箱子里放的都是崭新的战刀、铠甲、枪头等等,为防有人走后门,上面并没有明显标识,谁家铸造只有秦伯冲等人知道。 夜惊堂扫视一眼后,拿起了一把雁翅刀,尾部带有环绳,以便绑住手腕,在风浪中作战不至于脱落。 夜惊堂拔出雁翅刀屈指轻弹,雪亮刀身顿时发出嗡鸣,声音极为通透。 叮~ 嗡嗡嗡~~ 秦伯冲在旁边负手而立,询问道: “这是金湖山庄送来的刀,夜国公觉得如何?” 金湖山庄就还令狐观止以前所在的门派,虽然早已经没落,不过毕竟出过武魁,在江州还有不小影响力。 夜惊堂觉得手感造型都不错,当下又左手捏住刀尖,右手握刀尾,不见用多大力,三尺出头的雁翅刀,就从中慢慢化为半圆。 秦伯冲见此眼神一惊,往后退出半步: “夜国公当心……” 铛~ 话未说完,便是一声脆响。 雁翅刀从刀柄连接部位断开,崩飞了护手,在木箱上砸出一个破洞;后方的随从见状,暗暗抽了口凉气。 夜惊堂表情倒是平淡,拿起断掉了木柄打量,开口道: “不算老鼠尾,但硬度太高韧性不足,寻常武人用着可能不会出问题,但放在生死战场上,还是存在风险。” 秦伯冲身为武将,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当下招了招手,让师爷从小册上划掉名字。 因为检验起来也不费事,夜惊堂也没觉得麻烦,又从箱子里拿起一把刀检查。 结果这次刀没断,但松手后弹回,刀身明显有所弯曲。 “这个更差,还不如方才那把刀。” “划掉……” 夜惊堂依次检查过几把刀,基本上都没能入眼的,直至拿起一把鱼皮鞘的直刀,眼底才闪过异色。 直到刀长三尺三,重量不到三斤,比螭龙刀都轻,但出鞘后锋芒逼人,质感极好,并没有粗制滥造的痕迹。 夜惊堂挥舞了几下,暗暗点头,又捏着刀尖把直刀崩弯,结果弯成一个圈儿都未曾断开,再松手便是: 唰~ 嗡嗡嗡…… 刀身笔直颤鸣。 “好刀。” 夜惊堂眼底闪过讶异,虽说这把刀用的材料,和他腰后这把百年老刀没法比,还是太软了,可能用不了几年就得严重磨损,但工艺上确实不是一个世代的东西,宗师以下的刀客拿来用,完全没任何问题。 夜惊堂收刀归鞘,丢给秦伯冲: “这把刀是谁打的?” 秦伯冲接住刀,笑道: “萧山堡送来的,估计是堡主萧宗元亲自出的手。此刀什么都好,我拿着都爱不释手,但比户部给的预算高了两成,朝廷不一定拨银子。” 夜惊堂见此,忽然明白秦伯冲为什么找他检验军械了,想了想道: “多花两成的银子,拿双倍质量的货,在我看来比用一般货色划算太多。我想办法给圣上谏言两句,不过我也不是朝臣,能不能批下来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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