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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过去一样,完全分不出谁写的。 不同的笔画,也保持着整体的风格,璇玑真人自己或许能感觉出不同,但换个人来,肯定没法区分真伪。 夜惊堂写四个字,比琢磨几个时辰功夫都累,不过成就感很高,拿起纸张弹了弹,仔细对比后,又递给璇玑真人: “嗯哼?这算好还是算坏?” 写的一模一样,就没法评价好坏。 璇玑真人接过纸张打量许久,又瞄了瞄夜惊堂: “嗯……你这字写的,太大材小用了,而且和书法理念背道而驰。你就算写的完全一样,也不过是在效仿前人表象,不知其内里,永远成不了开宗立派的大家……” 夜惊堂一个武夫,又不指望靠书画名留青史,能拿出来撑门面就行了,当下靠在椅背上: “你就说好不好吧。” “……” 璇玑真人哑口无言,能写的和她一模一样,拉出去少说吊打京城九成的文人,文无第一,剩下一成,也不敢说稳压,这放谁来看也算好字。 夜惊堂见水水不说话,露出了笑容,抬手扶着柳腰,把水水横移到了面前。 璇玑真人自己挖的坑,咬牙也得填上,当下只是仔细端详着纸上字迹,随口道: “你这样,不觉得有辱斯文?” “愿赌服输,可不能出尔反尔。” 璇玑真人既然躲不过去,也没露出小女儿的怯懦之色,只是如同书香美人般,斜撑桌案看字。 点缀红梅的裙摆,被微微拉起来些,白皙小腿顿时呈现在了烛光下。 夜惊堂确定水水没踹他,也没露出太过火的表情,只是如同鉴赏无暇美玉,借着烛光打量。 很快,纯白的蝴蝶结,彻底映入眼帘,布料严丝合缝,屋子里光线感觉都亮了几分。 !! 夜惊堂抬眼看了看,发现璇玑真人脸颊还是有点红的,只是被酒后酡红遮掩了。 璇玑真人看起来随遇而安大大方方,但心底怎么可能没半点波澜,随意扫着字迹,等待片刻后,轻声道: “看够没?” 嗦~ 话音未落,璇玑真人便发现臀侧一松,她眼神骤变,当即摁下白裙,但还是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 夜惊堂被脚儿蹬开,撞在了椅背上,手藏在身后,认真到: “够了够了,就这样吧……” 呛啷—— 房间里寒光一闪。 璇玑真人脸色冰冷,犹如被触怒的冰山仙子,三尺青锋架住夜惊堂脖子: “还给我。” 夜惊堂感觉水水好凶,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明天去给你买一套新的,就当做赔偿,这件被我手弄脏了……” “你还不还?” 璇玑真人眼神微冷,看起来是准备起身硬抢。 但她还没动手,就发现院子外面传来密集脚步,还有话语声传来: “太后娘娘大驾光临,婢子有失远迎……” “不用这般客气,本宫只是晚上无事,出来走走。云璃,你陆姨不在家?” “刚才还在花园,怎么不见了。惊堂哥~太后娘娘来了……” …… 璇玑真人冷若冰霜的表情一僵,瞪了夜惊堂一眼后,迅速把剑收起来,无声从后窗飞跃而出,然后就出现在了侧面的院墙上,闲散恬淡的话语传出: “出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去接你。” “本宫临时起意,刚和离人打过招呼……你怎么不下来?” “呵~凉快罢了……” “凉快?” …… 夜惊堂也没料到太后娘娘会过来,迅速起身把白色布片收起来,整理衣袍往外走去,走出两步又连忙回头把‘春闺难耐’等作品收了起来。 太后忽然登门,三娘和梵青禾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璇玑真人轻飘飘落入院中,虽然气态和往日没区别,但走路姿势淑雅了很多,看起来有点不敢迈开腿。 夜惊堂从书房出来,可能是怕挨打,都不敢乱看陆仙子,来到跟前拱手一礼: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带着红玉站在院中,仪态十分雍容,看到夜惊堂也没露出太多表情,只是左右打量: “鸟鸟呢?听说它喜欢吃烧鸡,刚才让红玉买了只,就当你封爵的贺礼,你别嫌弃。” 夜惊堂岂会不明白太后娘娘的心意,哪里会嫌弃,把油纸包接过来,转眼寻找,结果发现刚被丢出窗户的鸟鸟,孤零零背对众人蹲在围墙上,看模样还在生闷气。 夜惊堂有点无奈,让云璃去安慰下鸟鸟,他则准备带着太后去客厅就坐。 太后娘娘跑来夜惊堂家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心底里确实感觉和参观婚房似得,才不想去屋里坐着,自然而然挽着三娘的胳膊,在院子里打量起来。 三娘和太后娘娘体型是较为相似的,都是丰腴动人的葫芦身段儿,外在看起来和姐妹花似得,只有搂着才能发现区别,一个常年习武很有弹性,一个则很软。 璇玑真人陪着闲逛,看起来很仙儿,只是抱着合欢剑左右打量;而梵青禾发现妖女今天有点文静,心里奇了怪了,一直在偷偷观察,还悄悄凑到跟前,关心道: “妖女,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喝多了点罢了。” …… 几人就这么闲庭信步,很快把院子转了一圈儿,太后娘娘还到书房看了眼,发现她的‘小贩买鸡图’挂在很中间的位置,心里说不出的满意,而后又到西厢瞄了瞄。 裴湘君和梵青禾刚才在检查彼此物件,没时间收拾,东西都放在桌案上。 太后娘娘随意扫了眼,本来不想进去,但看到桌上的一样东西后,微微一愣,又抬步走了过去。 身侧的三娘,脸色微微一僵,还倒是太后娘娘瞅见了她的摆件儿,连忙给夜惊堂使眼色。 夜惊堂也想拦一下,结果发现太后娘娘径直走到了小案前,拿起了一根少女戴的珠钗打量,神色也变得有点恍惚。 夜惊堂瞧见此景,瞬间明白了这根簪子是谁埋的了。 虽然有点意外,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他瞄了太后娘娘一眼,小声道: “我以前在宫里捡的。” 太后娘娘看到幼年佩戴,进宫后又埋在银杏树下祈福的发簪,心头可谓刹那间百转千回。 虽然不知埋在树下的簪子,为何出现在了夜惊堂手里,但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对她来说好像都是树老爷显灵,或者说是天注定。 太后娘娘摩挲了几下簪子,开口道: “这簪子是江州那边的款式,倒是少见,可不可以送给本宫?” 夜惊堂感觉太后是要私下和他聊聊簪子的事儿,当下自然是点头。 彼此走出房门,见外面灯火绚烂,夜惊堂又开口道: “外面挺热闹,要不一起去街上转转?” 话语刚落,夜惊堂忽然发现脊背凉飕飕。 余光看去,可见陆大仙子提着合欢剑,眼神很危险,就连忙补充道: “陆仙子,你要不去换件衣裳?打扮的太仙儿,出门肯定满街都在看你。” 璇玑真人这才满意,转身就去了外面的竹院…… 第三十二章 你又来! 云安城东,关头镇。 蹄哒、蹄哒…… 六匹快马自官道飞驰而来,在夜色掩护下进入小镇,停在了镇上车马行对面的客栈前。 风尘仆仆的曹阿宁,回到前半生大起大落的地方,心头难免感慨,翻身下马后,示意对面的车马行: “这以前是燕王世子暗地里的产业,血菩提刺杀靖王失败,就在这里藏身养伤。后来血菩提不知是不是脑袋被马踢了,跑去刺杀夜惊堂,死的那叫一个壮烈……” 许天应走在身侧,指向视野尽头的玉潭山: “那里就是玉潭山庄,我师父还有滕天佑这些高手,合谋去刺杀女帝,结果被夜惊堂孤身一人拦住,全部死于其手,现在都不知埋骨何处……” 六人为首的贾胜子,是左贤王的门客,本身也算有勇有谋的智将,但这一路走一路听两人诉说夜大阎王的恢宏战绩,走到云安后,甚至都有点半只脚入土之感。毕竟和陆截云、司马钺、断声寂这些顶尖枭雄比起来,他毛都算不上,跑来刺杀夜惊堂,这不是找死。 贾胜子虽然对左贤王忠心耿耿,但再忠心也不能白送,他眺望远方的城池余晖一眼后,开口道: “夜惊堂这等人物,不是我等能对付的,稍有不慎就是死无全尸。你们切勿冲动行事,特别是天应你,杀师之仇再大,也得懂得隐忍,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许天应微微颔首:“贾老放心,我自有分寸。” 贾胜子还是头一次来京城,等在客栈住下后,在窗口看了看远方的云安,又道: “这是大魏地头,市井之间,不知埋了多少眼线,前面那打更的,有可能就是夜惊堂手下的耳目,我等需万分小心。” 曹阿宁认真点头:“明白。” “朝廷的队伍,后天就能到此地,我等是先锋军,首要任务就是摸清夜惊堂的动向。阿宁,你是暗卫出身,对云安地形和官场情况应当了解,此事交由你去办……” 曹阿宁神情严肃道:“夜惊堂耳目通神,据说方圆半里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我也不敢贸然近身,不过只摸清大概动向的话,应该也不难。这找到人后,朝廷那边准备如何处置?” 贾胜子在茶案旁坐下,轻抚胡须道: “侍郎李嗣看不起我等江湖出生的门客,把我等当耗材用,只安排事情,其他一字不提,具体该如何对付,老夫也不是很清楚。 “他李嗣看不起人,我等也不必报死志,能打探的消息就打探,风声不对直接跑即可,到时候事败,这罪责也算不到我等头上。” 曹阿宁听见这个,心头不免为难,毕竟贾胜子进入不了幕僚层,他就没法获取北梁高层的具体布局,女帝事后记功劳簿,他不就打酱油了。 曹阿宁稍微琢磨了下,觉得还是得展现点能力,让李嗣认识到他们这六人的重要性,当下开口道: “我对京城了如指掌,手上还捏着几个小吏的把柄,我先去打探消息,如有情况,及时给贾老汇报。” “去吧,万事小心。” …… …… 沿河两岸灯火绚烂,一艘小画舫顺着南薰河逆流而上,穿过一座座白石拱桥。 画舫里摆着瓜果茶盘小酒壶,衣着鲜丽的少妇少女在其中围坐,玩着京城流行的‘酒筹令’。 大概意思就是把各种要求,写在竹签上,摇出签子的人,就得按照上面的方式表演,表演不出来就得罚酒。 这种玩法有荤有素,素的是唱歌跳舞吟、诗作赋等风雅之事,而荤的不言自明,签子上写‘当场西瓜推’都算保守。 太后娘娘在场,还有云璃这种小妮子在,姑娘们玩的没那么花,但依旧不算含蓄,起身跳舞或回答羞人问题什么的,基本上轮谁谁面红耳赤。 画舫里坐着太后、璇玑真人、三娘、梵青禾、小云璃,还有红玉秀荷萍儿等丫鬟,莫说坐进去陪着喝,光是在旁边看着都养眼。 但夜惊堂和姑娘们关系比较特殊,真坐进去,玩荤的还能当道具,玩素确实不好把握尺度,为此只是在后面撑船,听着里面欢声笑语。 而鸟鸟显然玩不懂这些,此时站在撑杆之上装鱼鹰,还不时叽叽两声,意思估摸是看夜惊堂也被撵出门了,在幸灾乐祸。 画舫沿着繁华河岸横穿京城,到了文德桥一带,夜色也比较深了。 太后娘娘倒是想坐着船折返,去夜惊堂家里过夜,但当朝太后夜宿臣子家中,传出去就不是满城哗然那么简单了,几千年后估计都有人在琢磨,魏太后那晚到底和武安公干了啥。 太后娘娘为了后世风评考虑,在画舫抵达文德桥附近后,还是念念不舍下了船,往皇城折返;夜惊堂自然是自告奋勇担任护卫,护送太后娘娘回宫。 雪已经在不知不觉停了,夜间的天气,倒是更冷上了几分。 巍峨宫墙外的道路上,夜惊堂手按腰刀走在身后半步,打量着城池余晖。 太后娘娘喝了个微醺,肩膀上裹着红色披风,因为后面跟着红玉和黑衙护卫,沿途不太好言语,只是独自“嗯哼哼~”唱曲,手里还摩挲着一根簪子。 夜惊堂眼见已经到了皇城附近,觉得太后娘娘大晚上跑过来,总不能手都没暖就让人回去,便回头道: “红玉,你带着护卫先回宫城,让杨澜准备步辇迎接。太后娘娘喝了点酒,走回去身体吃不消。” “哦。” 红玉自然是言听计从,抱着鸟鸟往朝阳门方向跑去。 而几个黑衙护高手,自认跟着夜大人,完全是当挂件儿被夜大人保护,当下都护卫红玉去了。 太后娘娘本来还挺悠闲,瞧见此景,眼神便是一慌,停下哼唱,想埋头快步追上去。 但刚走出一步,面前就横出一只胳膊,挡住了去路。 太后娘娘身形微顿,迅速摆出母仪天下的气态,抬眼望向身侧的俊公子: “你放肆。” 语气挺凶,但声音不大,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夜惊堂挡住面前,低头打量微红脸颊,微笑道: “娘娘手冷不冷,我帮你暖暖?” 太后娘娘有点慌,把手藏在腰后,正色道: “夜惊堂,你再这样胆大妄为,本宫真叫人了,你别以为本宫不敢。” 夜惊堂半点不怕,把太后娘娘勾过来,握住小手十指相扣,转身继续行走。 太后娘娘有些懊恼,稍微挣了下,发现挣脱不开,便也由着他去了,转而严肃道: “夜惊堂,你老实交代,本宫的簪子,你从哪儿得来的?” 夜惊堂笑道:“我义父临终前告诉我,说祖师爷在前朝末年,把浴火图埋在了银杏树下面。我跑去挖,结果没找到,反而挖出了根簪子,我当时还以为某个妃子埋的呢,没想到是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晚上一直在想这事儿,她轻哼道: “那簪子是本宫小时候戴的,本想遇到中意的人,就送出去当定情信物,后来守了寡,就埋了……你私自挖出来,可知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 夜惊堂转过头来,想了想道: “我既然挖出了簪子,肯定是得补上意中人的空缺……” “你想得美。” 太后娘娘只是想把簪子的来历说给夜惊堂听罢了,说完之后,因为马路上牵手太紧张,就想抽手快点回去。 夜惊堂对此自然是拉着不放。 太后娘娘也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夜惊堂,在雪山上,本宫是看你手冻红了,才帮你暖着,结果你倒好,不感动也罢,还赖上本宫了。早知如此,本宫就不该关心你。” 夜惊堂摇头一笑,握着小手放到自己怀里: “我也没说让太后娘娘暖手,是帮你暖,知恩图报嘛。” 太后娘娘又不能摸摸捻捻,可不觉得暖手有意思。 她想把手抽出来,但手儿动了动,却发现夜惊堂怀里还揣着手绢。 手绢布料柔滑至极,好像还是女人用的…… ? 太后娘娘倒也不是吃醋,就是好奇谁送的手绢,想抽出来看看。 夜惊堂揣着块小布料,也没啥特别感觉,等太后娘娘准备往出拿,才猛然想起,方才急急慌慌出门,往身上揣了不得了的东西。 ?! 夜惊堂表情一僵,眼看要身败名裂,不假思索便低头往红唇凑去。 太后娘娘措不及防,双眸微张,连忙躲闪: “诶?!你……呜!” 啵啵~ 夜惊堂搂着后腰,低头堵住话语,把太后娘娘抱了个双脚离地。 太后娘娘直接懵了,起初还想反抗下,最后发现反抗不了,就变成了逆来顺受,而后晕头转向,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后,夜惊堂才松手。 “呸呸呸……” 太后娘娘重新落地,脸色涨红又气又恼,不说手绢,自己在哪儿都快忘了,瞪了一眼夜惊堂后,低头就往城门快步走去。 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怕吓到太后娘娘,也没追赶,只是跟在后面慢慢走,待到了城门附近,红玉等人出现在视野里,才驻足开口: “太后娘娘早点休息,卑职先行告辞。” 太后娘娘咬牙恢复了自然仪态,但脑壳依旧有点懵,都不敢停留,登上了步辇后,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扶着额头装醉,被抬着进入了宫城…… …… 等回到天水桥,夜色已深。 各家铺面都已经关门,街面上空空荡荡,唯独镖局里还亮着灯火。 夜惊堂扛着胖鸟鸟,你一句我一句哼哼叽叽,走过镖局前门时,可见陈彪和杨朝坐在屋檐下,中间放着酒桌。 今天跑来送礼的的杨冠,竟然也死皮赖脸坐在小板凳上,喝的是脸色通红,听着杨朝诉说: “走到荒骨滩那片儿,黑旗帮的帮主,带了三两人手过来打秋风,佘龙酒量好尿也多,半途跑去上茅房,直接撞上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打头那喽啰,翻身下来对着脖子就是一刀,只听嚓啦一声,把佘龙尿都吓回去了,松开雀雀一摸脖子,屁事儿没有……” “好家伙……” …… 夜惊堂在外面听了两句,有些好笑,也想进去凑个热闹。 但梵姑娘定了规矩,每天至少调理一次,多瞎扯一会就少调理一会儿,瞎扯久了就明天了,于是还是压下了唠嗑的冲动,走了过去。 残云遮月,街面漆黑一片,只有某些铺子的灯笼下有点光亮。 夜惊堂走到暗处,见鸟鸟自个飞回去了,本来还想把白色蝴蝶结布料拿出来看看,但手刚放进怀里,耳根就是一动。 呼~ 街面近乎死寂,看似没有任何活物,但隐隐却能听到微弱气息声。 夜惊堂眼神微凝,手轻描淡写的放在了刀柄上。 结果不曾想,他这世间最快刀客还没来得及动作,一道声音就从粮铺的窗户里响起: “别别别,是我……” 夜惊堂一愣,松开刀柄,走到了粮铺外面,注意着周边风吹草动,询问道: “使臣队伍后天才到,你今天就来了?” 曹阿宁不清楚北梁朝廷的高手到没到,也没公然露头,只是在窗内道: “左贤王派的六人,被北梁朝廷当了马前卒,让我等先过来打探情报,估计都没指望我等帮忙。想获知北梁朝廷的具体布局,得先让我们几个得到重视。” 夜惊堂负手而立,蹙眉道:“你意思是给点情报,你带回去交差?” “对。最好是夜大人饮食起居、日常行程的情报,三分假七分真,且要有迹可循,别心血来潮忽然去龙吟楼一趟,来证明我等情报准确。” 夜惊堂负后的手指轻轻摩挲,斟酌片刻后,开口道: “知道了。明天晚上,你去巡捕衙门的停尸房取消息。” “停尸房……夜大人倒是念旧。我刚听说,夜大人今日受封国公?” “确实如此。” “恭喜恭喜……” “只要你用心为圣上尽忠,圣上能给你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唉,我这条命都是从夜国公刀下捡的,哪里敢奢求太多。曹某先行告退。” 夜惊堂原地驻足,直至脚步声远去后,才皱了皱眉,仔细思索片刻后,才回到了新宅。 …… 三娘她们坐着画舫提前到家,因为都喝了不少,回来就回房歇息了。 此时宅子里只有绣楼里还亮着灯,窗口能看到小云璃在左右互搏,鸟鸟蹲在窗口歪头看戏。 夜惊堂路过游廊瞧见此景,倒是想起出门前和璇玑真人聊书法才聊一半。 夜惊堂今天一通研究,发现写好字比练好功夫简单多了,获得奖励后,甚至有点欲罢不能。 云璃都在努力,他自然不能懈怠,想了想便快步回到了梅花院,准备先和水儿老师聊下书法,再完成今天的调理任务。 梅花院中灯火熄了,不过正屋还留着门。 夜惊堂进入院子看了眼,发现东厢房的窗户今天没打开等他,门也关着,便来到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门栓着。 ? 夜惊堂可不记得武艺高强的璇玑真人,有拴门的习惯,还倒是因为傍晚抢裤裤的事儿生气了,便抬手轻敲。 咚咚~ 很快,里屋传来起床的动静。 窸窸窣窣…… 踏踏…… 夜惊堂负手而立在门前等待,本来还在思索待会该用什么书法骗奖励,但很快又觉得不对——这脚步声,听起来…… 我靠! 夜惊堂猛然反应过来了不对,但还没来得及偷溜,脚步声就到了面前。 咔哒~ 房门打开。 女子脸颊呈现在了门内,不施粉黛,但艳丽不减半分,酒后的一抹酡红,甚至更添了三分颜色。 女子身上披着外裙,身上则穿着红色宽松睡衣,并不透明,但布料极为绵软,把玲珑曼妙的豪放身段衬托的峰峦起伏,可能是酒后有点热,领子还解开了些,能看到锁骨下的雪白肌肤。 女子双手扶着房门,本来睡眼惺忪带着三分醉意,但看到面前高大俊朗的贵公子后,眼神肉眼可见的清醒了过来,也瞪大了几分,继而眼底就显出仿徨无措。 “呃……梵姑娘……” 夜惊堂抬起手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梵青禾都懵了,完全没想到夜惊堂白天道歉,晚上又跑她屋里来,门都拴了还硬敲开,就算是找妻妾侍寝,上门也不带这么勤的吧? 梵青禾本想连忙关门,但又觉得毫无意义,便抱住胸口,羞愤难言道: “你……你又来!你再这样……”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看梵姑娘喝多了,过来看看你睡着没有……嗯……抱歉,我先回房了。” 夜惊堂满心尴尬,说完后就转身往正屋走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梵青禾抱着胸口,眼底甚至有点委屈,目送夜惊堂老实进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关上房门,本想把门拴上,但觉得夜惊堂若真对她志在必得,她不说拴门,搬到城外去都没用。 明晚他又摸过来怎么办…… 好女怕缠郎,天天晚上这么来,迟早得习惯了…… 这可怎么办…… …… 第三十三章 自学成才 翌日。 夜惊堂着黑色官袍,骑着大马来到鸣玉楼附近,在衙门外翻身下马。 门口站岗的捕快,见状连忙跑上来接住缰绳,恭敬招呼: “拜见夜大人!” “免礼免礼……” “鸟大人早!” “叽~……” 夜惊堂在门口客套几句后,扛着鸟鸟进入衙门,刚进门就看到总旗王赤虎从里面走出来,遥遥笑道: “哎呦,夜老弟来了,这都国公爷了,怎么还亲自来衙门……” 王赤虎虽然官职低,但生父便是镇国公王寅,又是圣上靖王的表兄,夜惊堂不说封国公,封靖王妃都得叫大舅子,目前也算是黑衙唯一敢叫夜惊堂老弟的人。 夜惊堂来到跟前,笑道:“王兄别说笑,你都在给靖王鞍前马后,我哪里敢在家里歇着作威作福。我听说王兄明天也得去外使馆?” 王赤虎是镇国公嫡长子,以后得接班,这些和北梁高层拉扯的场合肯定得送进去历练学习。他点头道: “得去走个过场,到时候咱们喝咱们的,话让陈侍郎去说即可。哟~这鸟出远门一趟,咋一点没瘦,还是圆的?” “叽?!” 鸟鸟当场炸毛! 夜惊堂连忙把鸟鸟按住,也没耽搁王赤虎忙公事,转而询问道: “靖王今天没去上朝?” “今儿没早朝会,靖王在鸣玉楼歇着,研究诗词歌赋。你先忙着,我去街上巡一圈儿,免得靖王待会又说我偷懒……” “呵呵……” 夜惊堂目送王赤虎离开后,进入衙门内,先让衙内主薄帮忙寻找了点资料,而后来到了衙门侧面的疗养院里。 佘龙和伤渐离受伤后,经过一旬多休养,虽然还不能挂职出任务,但文职足以胜任;因为在家闲着也没事,便在衙门里休养,享受衙门福利的同时,审阅各种案子。 夜惊堂在书房里探望了下伤渐离,而后又去找佘龙,结果发现佘龙完全闲不住,跑到了鸣玉楼下方的地牢里,在和柳千笙聊天。 柳千笙并非关押在地牢,而是经历过一次刺杀后,出于安全考虑,被安排了仇天合一样的职务,住在黑衙每天帮忙送饭。 夜惊堂进入地牢,就发现身着头发雪白的柳千笙,提着个大饭桶,沿着过道缓步行走。 佘龙右胳膊挂在肩膀上,边走边说着: “蒋札虎不愧是柳老的徒弟,一手通臂长拳,打的夜大人头皮发麻,回去硬生生憋出了一招‘黑风毒龙钻’,以身为枪直攻命门,霸道至极,勾陈大王就死在这一招手上。柳老觉得,夜大人这招,能不能破蒋札虎的拳脚?” “破是能破,但夜大人那是一招鲜的功夫,在司马钺身上用过,就不会有第二个武魁再中招。” “是嘛……诶,夜大人!” …… 夜惊堂来到跟前,抬手行了个礼,而后含笑插话: “柳老可不地道,蒋札虎有招柳老教的独门招式,能破听风掌,没告所我。我这次出门撞见,就吃亏在那一招上,差点被打死。” 柳千笙提着饭桶,眼底闪过傲色: “蒋札虎再怎么着,也是老夫嫡传徒弟,怎么可能不会两手绝活儿;老夫纵横江湖八十载,真功夫藏的多,近二十年的新感悟,连蒋札虎都不会,不过年纪大了健忘,朝廷想全学去,可得有点耐心。” 夜惊堂不是徒弟,也知道柳千笙把家底全掏出来,就把命交到朝廷手上了,肯定不能催,只是道: “我对这招挺好奇,柳老可否点醒一二?我看能不能自己琢磨出来……” 柳千笙作为老拳魁,可能年纪太大身体跟不上了,但拳脚造诣可不会少半分,藏着的绝活远不止这招,当下也没吝啬,抬起右手平举: “老夫只喂一招,能不能悟出东西来,全看夜大人造化了。” 夜惊堂面色凝重了几分,当下左手负后,右手抬起做格挡之势,暗暗运用听风掌法门感知。 柳千笙左手提着饭桶,平举右手,指尖点在夜惊堂掌心,仪态轻描淡写。 夜惊堂接触柳千笙指尖,本来一切如常,但某一瞬间,忽然发现柳千笙身形一变,手上凝聚的气劲在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被强行抽空。 他尚未感知明确,消失的气劲又以数倍威势猝然冲出,手指弯曲化为拳头,一记寸拳落在掌心,气劲当即爆发开来。 嘭~ 一声闷响。 夜惊堂身体肉眼可见的一震,护腕系绳都被直接震断,整个人顺着黑石地砖往后滑出半丈有余,驻足后可见掌心被震的通红。 柳千笙一拳过后,甩了甩右手,感叹道: “体格真结实,和钢板一样。感觉如何?” 佘龙完全没看懂,只瞧见柳千笙轻描淡写硬把夜惊堂震退了半丈,眼底不由显出惊艳: “好功夫!” 夜惊堂也甩了甩右手,仔细思量过后,点头道: “确实是好功夫,没几天时间研究不出门道。” 几天? 柳千笙花了好多年,才从无数江湖武学中,凝练出这么一手绝活,听见这话,直接无语。 但见识过夜惊堂的悟性,他还真不好说夜惊堂不知天高地厚,当下转身走进牢房,指点道: “习武便如同书画,起初都是临摹大家皮毛,而后悟其内里,等百家之长皆烂熟于心,想成为一代宗师,无非是在自身积累中摸索,找到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 “世间九成九的人,都倒在‘悟性’这关,根本悟不出其内里,为此只能死练硬想;而你有这悟性,实属老天爷赏饭吃,如今就该多学,不管好坏,皆烂熟于心,等集百家之长于一身,这些独门‘绝活儿’,对你来说无非看一眼就会的小把戏罢了……” 夜惊堂如今确实在往百家皆通方面走,听这些过来人的讲解,也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正暗暗思量之际,忽然发现囚室的井口下传来呼喊: “哎哟!夜大人!您老可算来了!你要不罚我兄弟俩去服苦役吧,这地方真不是人待得……” 夜惊堂一愣,低头打量,发现下方囚室里是已经有些面生的燕州二王,转头道: “他俩还关着?” 佘龙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呃……夜大人的意思是?” 说着抹了抹脖子,询问是不是该偷偷处理掉。 夜惊堂一想也是,就这俩憨货犯的事儿,关三四个月就放了未免太仁慈;直接宰了又确实有点滥用刑法,当下便道: “北梁暗中派了不少人过来,光靠衙门人手,不一定能全查到。让他们轮着出去当不良人,找花翎这些北梁高手。刑期按二十年算,找到一个减刑一年,找不到罪加一等关到死。机会已经给过了,握不住就别怪朝廷不讲情面。” 佘龙觉得这法子可以。衙门捕快再尽职尽责,也是在办公事,不可能让捕快立军令状,查不到就砍了;而囚徒不一样,查不到就求死不能,这主观能动性还不得上天。当下连忙去安排起来…… …… 鸣玉楼顶层,宽大书房里。 东方离人坐在宽大书桌后,面前摆着几本册子,是宫里送来让她点评的事迹,以及通过各种渠道从北梁送来的书画。 书房之中,还坐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为城内国子监大祭酒的闺女,十年前也算京城响当当的才女,不过如今早就嫁了人,很少再露面,外人一般称作周夫人。 此时周夫人坐在书桌前方,打量着各种书画,说着: “大魏武德充沛,民间多出豪杰,文气也不弱于北梁。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圣上和殿下才气太盛,这两年京城都出什么才女冒头。 “而燕京那边则不然,出了个奇女子,号称‘小棋圣’,琴棋书画四绝,这次好像还跟着使臣队伍过来了。如果北梁刻意挑衅,云安无人能接,到时候怕只能殿下去应对了……” 东方离人看着手上的一副雪景图,目光极为认真,眉宇间还带着三分凝重,显然意识到了北梁的来势汹汹。 北梁使队入关,私底下的尔虞我诈暂且不论,明面上确实是在交流沟通,互惠互利。 而交流的方式,是北梁外使带着本朝的才俊,来云安客居学习一段时间。 比如学医的去拜访王老太医、学裁缝的去拜访范九娘、学书琴棋的去拜访大儒名家等等。 两朝常年明争暗斗,一般不会把真东西教给敌国学子,为此这几乎是年轻才俊唯一接触对方学术泰斗的机会,张景林当年就通过这种方式,在王老太医那里学习过。 而大魏也不是老好人无偿教学,北梁精善旁门左道、奇淫巧技,虽然武人觉得不讲武德,但朝廷也明白这些东西出现代差,后果有多严重。 为此也有不少年轻人才,到燕京去留学,拜访仲孙锦等人物,至于学不学的到真东西,能不能成功带回大魏,双方都是各凭本事。 出于这些原因,哪怕明知道使臣队伍里有杀手潜伏,朝廷也不好光明正大审查抓人;毕竟你抓我也抓,双方一般黑,动手一损俱损,最后受苦的只有那些背井离乡为国尽忠的忠心之士。 双方能收拾的,也就只有花翎这类人。把顶尖高手往对方京城送,还不提前报备,怎么算都有刺驾之嫌,北梁不好解释动机,大魏即便找出来宰了,双方台面上也是当做无事发生过。 双方都默契遵守规矩,不动来使,那跑到敌国拜访的正常学子,肯定不是一般的嚣张。 就比如比武对弈什么的,都是不留情面把对手往脚底下踩;女帝或者梁帝若在旁边看着,那踩的更狠。 前朝时期,就出现过下十番棋,被北朝零封的大场面,把前朝皇帝直接气病了,事后还得咬牙夸奖北朝的年轻人。 今年比武什么的,有夜惊堂这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才俊在,北梁肯定提都不敢提,而其他方面必定会变本加厉,把脸面找回来。 东方离人看到这燕京第一才女墨宝,就知道局势不妙,云安根本找不到能接招的才女,最后恐怕只有她上,她上也不一定压得住。 东方离人仔细研究对策,还没找出明显弱点,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女来到门口躬身禀报: “殿下,夜公子来了。” 周夫人久闻夜惊堂大名,今天过来陪着靖王探讨书画,自然是想见见这才貌双绝的当朝新贵,闻言目光微动。 但东方离人知道夜惊堂相貌气质有多绝,周夫人又嫁人了,可能是怕闹出什么大问题,并未让夜惊堂上来,而是道: “本王在待客,让他等上片刻。” “是。” 周夫人见东方离人王爷架子这么足,心底不由敬佩,开口道: “殿下果真是女中豪杰,我若是有这么厉害的郎君,哪里敢让他等着,时时刻刻跟在身边端茶倒水,都会担心遭郎君嫌弃。” “周夫人太自谦了……” 东方离人嘴上说的风轻云淡,实则心里早飘到夜惊堂身上去了,又故作镇定聊了片刻书画后,才让侍女送周夫人回府。 东方离人在露台上目送,直至周夫人消失在游廊之间,才整理了下衣冠,快步来到楼下寻找。 鸣玉楼四层是卧室,下面三层则是收藏室,一楼放兵器,二三楼是各种秘籍,当然也不乏各种墨宝。 东方离人在放武功秘籍的房间里找了下,没发现夜惊堂人,正疑惑之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 “在这儿。” 东方离人保持仪态不紧不慢来到楼下的房间,却见夜惊堂身着黑色官袍,站在书桌之前,面前摆着一副字画认真研究,旁边还有笔墨。 ? 东方离人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缓步来到跟前,调侃道: “刚封国公,就开始学附庸风雅了?过几天是不是要再纳几房妾室撑门面?” 夜惊堂刚才在楼中等待,闲来无事便研究笨笨的收藏品,想找个比较厉害的书法学学,回去坑骗水儿老师。 不过这心思,夜惊堂自然是不好名言,他把椅子挪过来,扶着大笨笨的肩膀坐下,而后站在背后询问: “技多不压身,就是随便学学,免得坠了殿下脸面。这字是谁写的?真漂亮。” 东方离人在习武方面,确实是大笨笨,但琴棋书画那是真名家,墨宝能拿去赏赐臣子那种,可不像是宫里某人,只敢拿去赏赐夜惊堂。 见傻堂堂好奇询问,东方离人摆出了名家大儒的架势,左手拂袖,提笔在白纸上写字,笔风和字画异曲同工,同时讲解道: “这是前朝书圣赵松庭的真迹,其字严谨工整、险绝冷峭,嗯……就和你长相一样,俊而不妖、严而不厉,为世间难得的佳品,承安殿里那块‘长乐无极’的匾额,就是赵松庭的手笔,为圣上心头宝,每天都要观赏几遍……” 夜惊堂站在背后,仔细观察笨笨的手法,暗暗拆解一笔一划,笨笨在说什么其实都没听清。 东方离人不紧不慢把一幅字抄完,说了半天不见夜惊堂回应,还道是夜惊堂和她习武一样,听懵了不知道说啥,也没责备,把笔放下,拿起纸张看了看: “你觉得如何?” 夜惊堂知道笨笨写的肯定好,形韵暂且不提,字里行间明显有‘灵魂’,能看出笨笨的个人风格,这造诣比他高十万八千里。 不过为了逗姑娘,夜惊堂并未直接夸赞,而是抬起手来: “要不我试试?” 东方离人眨了眨眸子,有些好笑,把笔递给夜惊堂: “你武学天赋之高,本王自愧不如,但书画方面,本王随手一笔,你都得斟酌好几年……年……” 刷刷刷…… 夜惊堂站在椅子背后,微微俯身,下笔干净利落,在纸上空白处,把笨笨的字迹抄了一遍。 东方离人本来还昂首挺胸,但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她蹙眉仔细打量,又回头看了看,还抬手捏了下夜惊堂的脸,估计是在怀疑背后这俊美无双的公子哥,是不是诈尸的赵松庭乔装的。 写的像赵松庭的人,东方离人见多了,但一模一样,连发挥失常的地方都完美复刻的人,她真是头一次见,若不是夜惊堂站在背后,她都能以为是印刷作坊里拓印出来的。 夜惊堂写完一行字后,就停了下来,挑了挑眉毛: “如何?有没有赵松庭的神韵?” 东方离人瞪大眸子,明显有点懵,半晌后才转头打量字迹: “你这是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 夜惊堂持笔转了一圈儿,稍显得意: “这笔就是枪,纸就是人,以我的枪法,想在纸上留下一模一样的痕迹,还不是轻而易举?” “……” 东方离人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对夜惊堂的天赋,还是太低估了。 这也行? 东方离人仔细研究片刻后,觉得写的真好,但还是有哪里不对,想了想才摇头道: “字不是这样写的,你写成这样,只能蒙蒙外行,或者去造假。真正的行家,不说自成一派,至少得有自己想法,岂能不管对错好坏,全部临摹……” 夜惊堂微微耸道:“我一个游侠,写这样不错啦,殿下不奖励也罢,还说我,唉……” 东方离人张了张嘴,觉得也是,当下又点了点头: “本王没说你不好,就是还有进步的空间。嗯……你要什么奖励?” 夜惊堂低头瞄了眼胖头龙,又抬起目光: “这个肯定得看殿下的意思。” 东方离人自然注意到了目光,微微吸了口气,胖头龙更胖了。 不过看在夜惊堂给她惊喜的份儿上,她也没说什么,左右打量一眼后,把领子微微拉开,露出里面质地丝滑的小衣。 夜惊堂低头往深不见底的领子里瞄了眼,还想抬手摸摸,结果东方离人就把领子合上了,起身拿过来几幅字画: “你手这么准,光临摹别人,太大材小用了。本王教你个法子,这是历代书圣的字画,本王给你指各大名家的部分优点,你只记优点,不要管其他,最后把各大名家的筋骨神韵结合起来,自成一体。 “只要你能做到,写出来的字,即便还是照猫画虎没自己的风格,也能镇住国子监的大儒;就算书圣来了,也最多说你集百家之长尚未自成一派,还有成长空间,没法说你写的有问题。” 常言大道殊途同归,夜惊堂听到这个,倒是觉得和习武是一回事,如果能把各大派武学的筋骨神韵结合起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那结果不就是融会贯通,返璞归真嘛。 怪不得说写字就是练功,书法就是剑法…… 夜惊堂神色认真了些,当下俯身,仔细看着笨笨讲解纸上的一笔一划。 “书法一道,最出名着无非赵松庭和吴正源,‘赵如枪、吴似剑’,说的就是两人的书法风格……” 东方离人本来还怕夜惊堂听不懂,说的很详细。 但讲了几句后,她就明白为什么没几个宗师敢教夜惊堂了。 这夸张的理解能力和举一反三的悟性,很烦容易让师父觉得自己和夜惊堂的差距,比和猴子的差距还大。 东方离人教了片刻,甚至有点害怕,毕竟要是把夜惊堂教的文武双全,她不真成除开胸大一无是处的大笨笨了。 不过毕竟再厉害也是自己情郎,东方离人也没藏私,讲述了半天后,夜惊堂端来茶水,她润嗓子的功夫,又抽空道: “北梁使臣过来,肯定会在琴棋书画上找茬,可惜你是朝廷的主官,算是大魏这边的‘尊长、名士’,只能当裁判,亲自下场算以大欺小不合规矩,不然准能让那些个恃才傲物的北梁蛮子惊掉下巴……” 夜惊堂站着有点累,便把大笨笨抱起来坐下,然后让她坐在腿上,蹙眉道: “打架我还行,这些小手法,也就能逗姑娘开心,哪里敢拿出去献丑。” 东方离人坐在怀里,因为心情好,也没拧夜惊堂,还自己靠在了胸口,喂夜惊堂喝了口茶: “可别妄自菲薄,能让本王觉得悟性好的书生郎,可没几个。嗯……对了,你不是看了很多杂书吗?记不记得那种很难的对联,外面没听说过那种,本王过几天可能要用……” 夜惊堂见笨笨有求于他,还比较温柔,手自然而然滑进了蟒裙,轻轻捻着红珠,做出蹙眉思索之色。 “喔~……” 东方离人直接肌肤接触手指,没有任何布料相隔,被刺激的茶杯都抖了下。 不过她并未制止,而是用霸道御姐音,声音微冷提醒: “夜惊堂,你今天要是想不出来,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呜~……” 夜惊堂捻了半晌,直到大笨笨脸色涨红想跑了,才开口道: “记得一个,嗯……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行不行?” 东方离人眼前一亮,觉得这对联能把那燕京第一才女为难死,当下点头道: “不错,下联呢?” 夜惊堂微微蹙眉,又做出苦思冥想之色。 ? 东方离人见状不由愣了,北梁才女对不出下联,她也对不出来,那不成平手了,拿出来有什么用? 见夜惊堂苦思冥想,东方离人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催,发现夜惊堂瞄胖头龙,才明白了意思——这色胚是要打赏。 东方离人暗咬银牙,最终还是觉得战备要紧,转了个身,变成面对面骑在腿上,保持昂首挺胸的模样,眼神颇凶,却闷不吭声,默默学着侠女泪上的动作,自己托着,凑到夜惊堂脸上。 ! 夜惊堂见笨笨这么懂事,借坡上离的老毛病有犯了,靠在椅子上道: “侠女泪上,好像不是这么写的。” “……” 东方离人自然知道,侠女泪上没穿,她眼神微冷: “你得寸进尺是吧?今天要是想不出下联,你信不信本王把你那什么剁了?” 夜惊堂见此只得悻悻然作罢,示意继续。 东方离人轻咬下唇,微微挺身上前,抱住了夜惊堂脑袋。 因为彼此身高差不太多,这个动作很顺,把夜惊堂脸埋的严严实实。 “呜……” 夜惊堂感觉被钳住了命运的咽喉,根本没法呼吸,但乐在其中。 在埋了半天后,他才顺着脖颈滑上去啵了啵,凑在耳边说了起来。 东方离人面红耳赤,不过听到答案后,还是心满意足点了点头,抱着询问: “还有没有?” “嗯……这个……” “你这色胚,有完没完?” “确实想不起来了,我又不是读书人……” “你……” 东方离人毫无办法,憋了半天,还是只能连亲带哄,不择手段勾搭起面前的恶棍…… 第三十四章 使臣到了 长夜未尽,黎明之前。 晃晃荡荡的船队,自清江顺流而下,首尾船只承载着护卫队,中间则是北梁官船,船上都是远道而来的学子。 能随着朝廷使队前往他国交流的年轻才俊,家境都不差,即便本身出身低微,走到这个位置也缺不了赏识的贵人。 来大魏一趟,时间最短也得三四个月,如果不带仆役书童或保镖等等,可能连生活起居都是问题,为此每个人身边,多少都有同行的随从甚至长辈。 各行各业的年轻才俊加起来并不多,但算上随从以及北梁朝廷的官员,整个船队看起来就相当庞大了,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北梁商队,放眼望去望去看不到船队末尾。 天色未亮,船上的人多半都在休息,只有些许北梁军卒,在各艘船只上例行巡视。 正中心的大官船上,礼部侍郎李嗣,独自走出船楼,站在了甲板上眺望江岸,眼底带着淡淡的羡慕之意。 常年在云州生活的人,并不觉得这地方有多特别,而李嗣身在对立面,却明白云州这地方的霸道。 云泽平原几乎是三面环山,无论从哪个方向打,都是易守难攻,唯一的破绽在南方,偏偏天南地理环境太差,根本掀不起风浪。而且平原上不缺雨水、土地肥沃,不依赖其他州就能自给自足,可以说只要内部不出问题,就不可能被敌国从外部攻破。 而北梁的纵深要比南朝大,但地势好过头了,大部分地方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大魏铁骑一旦冲进来,就只能且战且退、据城而守。 为此历史上北方一直都比南方更着急,特别是南朝忽然冒出个天降猛人的时候。 李嗣身为北梁宗室子弟,很清楚夜惊堂如果成长起来,会多可怕。先不提个人武艺或仇怨,光是重新把西海诸部拧成一股绳,就足以让北梁头皮发麻。 毕竟西北王庭重建后,为了填饱肚子必须扩张,往南打只能收获鸟不生蛋的梁州沙州,根本没意义。 而往东打,过了天琅湖就到了湖东道,那是北梁的鱼米之乡,西北王庭脑子正常,都知道该打那边。 李嗣知道必须除掉夜惊堂,但该怎么除掉目前却毫无头绪,就在他吹着寒风,暗暗思量对策之际,江面水波轻颤。 啵啵~ 一道人影自江畔而来,无声无息跃上船只,落在了不远处,拱手道: “李大人。” 李嗣转眼看去,可见是带着斗笠做江湖打扮人的贾胜子,他开口询问道: “可是有了消息?” 贾胜子在左贤王帐下地位挺高,被李嗣当做跑腿的喽啰看待,心头颇为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取出一张纸: “老夫手下之人,这两天打探了些情报,过来给李大人过目。” 李嗣挺敬重左贤王,但对于这些花钱养的江湖人,就如同大魏的户部尚书,看黑衙那一群吞金兽,心头是真没太多好感,更不用说当自己人对待。 李嗣抬手接过纸张,略微打量,可见纸上写的是云安城的消息。 比如夜惊堂受封国公,被定为此次接待的臣子;下午会去外使馆赴宴,可能乘车走竹籍街经过等等。 纸上内容很详细,夜惊堂近两天的日程安排都有推测,字里行间可见打探消息的人,对云安城街巷,乃至官场开衙散衙时间都很熟悉。 李嗣瞧见这些,对贾胜子等人倒是高看了几分,但队伍尚未抵达,他也没法验证消息证伪,当下只是点头道: “不错,继续打探,如果此事办成,本官必会替贾老乃至麾下部众请赏。” 贾胜子见此也没多说,拱手一礼后,便飞身离去。 而此时天空,也亮起了鱼肚白,玉潭山的轮廓,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李嗣转身道:“到地方了,让所有人都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登岸。” “喏。” …… …… 城外主港千帆汇聚,天色刚亮便已经人头攒动,四处可见行人骡马呼出的白色雾气。 “包子……” “卖煤咯……” 码头集市的嘈杂声,自清晨的寒风中传入茶楼。 夜惊堂站在二楼窗口,做江湖游侠打扮,手里拿着两个大肉包子:睡眼惺忪的鸟鸟,则闭着眼睛在吃包子肉馅。黑衙的十余名人手,也乔装打扮成贩夫走卒,在码头各地来回,皆已经就位。 昨天早上去靖王府,本来是做日程安排,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就跑去聊诗词书法去了,硬抱着大笨笨摸了一天,等到把正事儿忙完,再把情报送去停尸房放着,便已经到了深夜。 按照北梁船队的速度来看,今天早上就能到云安。 夜惊堂不用去接待,只需出席今天的晚宴,但明知花翎等高手可能潜伏其中来暗杀他,他也不可能睡得安稳,早上四点多,就从三娘怀里爬起来换了衣裳,去黑衙点人手,来西城港等着。 此行目的是在暗中观察,看能不能从过来的队伍里,提前锁定可疑目标。 西城港是云安主港,到这里来的多是官船或漕运船队,女帝的奢华宝船都停泊在港口里,还有水师护卫巡逻。 因为要接待北梁人,朝廷自然得彰显泱泱大国的底蕴,码头上焕然一新,不仅船只停泊井然有序,连街面都擦得干干净净,沿岸还悬挂着大魏龙旗。 鸟鸟还没睡醒就被摇起来上班,看起来很蔫儿,蹲在胳膊上吃着包子馅,还不停嘀咕,估计在吐槽夜惊堂越混越回去了。 毕竟往年在红河镇,只要入冬大雪封路,就开始放年假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一直到开春才会重新开工,哪像现在这样,摇床摇到后半夜,大冬天还得天不亮就起床干活。 夜惊堂认真注视逐渐靠岸的船队,并未注意鸟鸟在吐槽什么,在等了片刻后,便瞧见礼部侍郎陈贺之,带着官吏和整齐划一的禁军,出现在港口。 而北梁的船只,也陆续驶入西城港,船楼上露出无数男女老少的面容,中心宝船上出现了一队身着官袍的人。 两朝外使去对方京城,第一要务就是展现大国形象,不能让对方看扁了;无论是护卫队的人选,还是船只、铠甲等等,都属于女帝仪仗队级别的,看起来很是壮观。 为此云安城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同样不少,江边几乎人满为患。 因为人数太多场面有点复杂,夜惊堂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使臣队伍里有什么可疑人物,反倒是瞧见茶楼下方的街道上,出现了道人影。 人影穿着如雪白裙,头戴帷帽,提着雪白长剑,在人群中闲庭信步,不时打量两侧窗户,显然是在找人。 鸟鸟也瞧见了,但却转身背对,不想搭理。 夜惊堂则是一愣,把鸟鸟放在了窗口盯梢,他快步下楼,在门口呼唤: “陆仙子,你怎么来了?” 小街上,璇玑真人腰后挂着朱红酒葫芦,也在遥遥打量江面的船只,听到声音,才缓步来到茶楼前: “本道乃当朝帝师,你能过来盯防贼子暗中潜入,我就不行?” 夜惊堂感觉水儿又不开心了,当下来到跟前,陪着一起行走: “这种杂活儿,我和衙门捕快来就行了。那什么……这两天确实有点忙……” 璇玑真人可不觉得夜惊堂能忙到,抢完她的小裤裤后,一天两夜连登门的时间都没有。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前天晚上你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好好练字?我昨天认真研究了下……” 璇玑真人抬起右手打住话语,淡淡哼了声: “夜公子倒是挺健忘。你前天晚上说把我衣服弄脏了,昨天去给我买件儿新的赔礼。本道昨天等了一天,东西呢?” ? 夜惊堂表情一僵,暗道不妙——他被水儿拿剑指着,为了保住小布料,匆忙说了一句,而后事情太多,确实忘记嘱咐三娘去买了…… 夜惊堂自知理亏,诚恳赔礼: “是我疏忽,唉……我待会回去就给陆仙子买两件新的送来……” 璇玑真人可不是那么好哄,微微偏头看向江边: “这里我帮你盯着,你现在去买。” “现在?” “对,你答应的是你去买,就得说到做到。不许嘱咐丫鬟或三娘,我只穿你亲手买的,要是买不回来,我就回玉虚山,明年再见。” “呃……” 夜惊堂表情微僵——亲手去买?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当代武魁兼武安公,亲自跑去范家铺子,找范九娘闺女买那么色气的小裤裤…… 这还不得身败名裂? 夜惊堂并不想失言,但这事儿比让他去挑衅奉官城都难办,当下只能委婉道: “我一个大老爷们……” 璇玑真人伸出右手勾了勾: “那把旧的还我。” “……” 把到手的纪念品还回去,好像比亲手去买新的还难以接受…… 夜惊堂张了张嘴,再度和颜悦色道: “我也不知道陆仙子喜欢什么款式,大男人能买回来什么好东西?要不这样,待会我陪陆仙子过去,你随便挑,挑完了我去付银子,如何?” 璇玑真人此行出来,是因为青禾要战备,需要买点药草配置各种解毒药,拉她一起。 她想起前天晚上的事儿,就自告奋勇把跑腿事情揽下来了,特地跑来找夜惊堂一起逛逛,哪里会真让夜惊堂一个大男人去买内衣。 见夜惊堂这么说,璇玑真人自然点头允诺,而后询问道: “夜惊堂,你拿我的衣服,做什么没有?” 夜惊堂略显疑惑:“做什么?” 璇玑真人隔着薄纱帷帘,扫视正气凌然的夜惊堂: “就是凑在脸上闻,嘿嘿嘿傻笑,就和市井泼皮偷寡妇肚兜一样。嗯哼~有没有?” ?! 夜惊堂站直几分,严肃道: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做了也不会对外说是吧?” 夜惊堂着实招架不住水水,微微抬手道: “我就逗逗你罢了,拿回去好好放着,真没干别的。” 璇玑真人半点不信,不过也没再调侃,转而双臂环胸抱着合欢剑: “下不为例。前天太后娘娘忽然过来救了你一次,算你运气好。你要是再对为师有不轨之举,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 夜惊堂知道陆仙子有这本事,虽然他无怨无悔,但嘴上还是点头: “明白,我以后尽力注意分寸。” “哼……” 璇玑真人沿途闲聊,教导着心术不正的晚辈,目光则在码头的人群中打量。 只可惜寻常武夫,肉眼能看出是不是练家子,而到了宗师往上,刻意隐藏不显山露水的情况下,仅凭外在很难看出藏得有多深。 两人从清晨看到接近中午,直到使队全部离港,先头队伍已经进入京城,依旧没发现花翎等顶尖高手的踪迹。 夜惊堂晚上还得去赴晚宴,下午就得回去收拾打扮,前往礼部衙门与官吏汇合,当下也不再耽搁,交代黑衙捕快跟着使队后,便和璇玑真人一道返回了云安城…… …… 咕噜噜~ 晃晃荡荡的车队,自东正街驶向西城。 沿街两侧皆是围观的百姓,以书生小姐居多,毕竟使臣队伍后面跟着的都是北梁的当代人杰,些许人的名声在大魏都不小;场面就好比夜惊堂忽然带着使队去燕京,燕京的年轻人,肯定得跑来看看到底长啥样。 随行学子中女学生不多,也就三十多个,虽然南北朝风气都比较开放,但女儿家终究比较含蓄,都坐在车轿之中,很少能看到长相,而书生郎则是骑马佩剑走在外侧。 北梁官吏的车架在最前方,靠后一些是学子中的翘楚,其中有俩马车,挂着万宝楼的徽记,旁边还有两个骑马的护卫。 为了低调,车厢原本装饰用的珠玉都摘了,除开宽大也看不出特别,此时车帘挑起来了些,露出一个书香气很浓的丫鬟脸颊,正好奇张望街边的布庄: “华宁,这栋布庄怎么回事?” 马车外的华宁,身材颇为高大,不过打扮是寻常家丁模样,闻言扫视布庄,可见布庄大部分地方完好,但石狮子被打掉了脑袋,廊柱上还被穿出来一个洞,故意留着没修补,痕迹旁边还写了行字——刀魁真迹。 这些痕迹,是夜惊堂打徐白琳的时候,不小心把布庄砸了留下的。 布庄老板获得补偿后,本来自认倒霉自己修了,哪想到夜惊堂唰唰唰一飞冲天,直接成了名震大魏的豪雄。 这么好的噱头,不用白不用,为此布庄老板又把打烂的石狮子,从垃圾堆捡回来了,摆在门口展览。 不得不说,这法子极为有用,随着夜惊堂名头越来越大,布庄老板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华宁是华太师府上的高手,眼力不差,略微打量几眼,便开口解释道: “南朝的夜惊堂,以前在这里和高手发生过冲突,故意留着痕迹。不过看起来,夜惊堂这身手力道,没传闻中那么无敌……” 丫鬟对此道:“盛名之下无虚士,那么大的名头,应该也不会太差。我听说夜惊堂长得很俊,他在不在云安城?我们这次能不能瞧见?” 车厢之中,传来一道轻柔话语: “夜惊堂是武夫,传言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和我大梁还有灭国之仇。若是在,你们切勿跑到近前碍眼,他或许不敢打杀外使,但私下折辱一番,你们也毫无办法。” “知道啦小姐,我就说说而已。” 丫鬟悻悻然收起念头,又在街面打量几眼,询问道: “华宁,你去打听下王老神医住在什么地方。听说王神医架子大,过几天太医院的学生都跑去了,肯定忙,咱们还是提早过去拜访的好。” 华宁闻言也没多说,上前到官吏队伍中禀报了一声,而后就离开队伍,汇入了街市…… 第三十五章 诶?公子…… 小雪过后天气放晴,白墙青瓦的环绕的文德桥,多了不少衣着靓丽的小姐夫人。 此地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女眷容貌多半差不到哪里去,配上精心打造的街道宅邸,风景可谓赏心悦目。 夜惊堂做寻常武人打扮,在街边缓步行走,本来还在欣赏街边美景,结果没走几步,就发现几个结伴闲逛的贵夫人,投来了饶有兴趣的目光,弄得他只能改为目不斜视。 璇玑真人并未摘下帷帽,发现夜惊堂摆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调侃道: “躲什么?文德桥独居的贵夫人可不少,而且放得开,只要上去打个招呼,指不定今晚能被三五个美人伺候,明早还给你银子,不过去试试?” 夜惊堂虽然吃苦耐操,但这种要玩命的辛苦钱,还是不敢挣,微微抬手道: “嘘,别乱说,当心毁了妇人名节。” “就你我二人,又没人听见。” 璇玑真人靠近几分,继续道:“难不成为师在跟前,不好意思搭腔?” 夜惊堂无奈摇头,并没有接话,抬眼望向了街道中心地带的范记裁缝铺。 范家在外面的铺面挺多,但都是徒弟辈儿经营,主家不做开门生意,文德桥也没店面,远看去只是一栋宅子,王侯之家的夫人小姐,一般都是登门量身定做。 今天天气好,到范家订冬衣的夫人小姐相当多,门口停满了车轿;些许家世不够显赫的小夫人,甚至还得在外面排队等着。 夜惊堂瞧见一大堆谈笑甚欢的少女少妇,心头难免有点压力,询问道: “我陪陆仙子一起进去?” 璇玑真人是有让夜惊堂帮忙挑选的意思,但堂堂当朝帝师,带着徒女婿去买内衣,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为此很善解人意的道: “我自己挑,你去帮忙买点药材,青禾要用。” 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从袖中取出银票,放到璇玑真人手里: “你慢慢选,那我在外面等你。” 璇玑真人说好了要让夜惊堂赔新的,自然不会客气,把银票收了起来,说了需要的药材后,便转身去了范家。 夜惊堂在原地目送,待白衣倩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摇头一笑,回头进入了同一条街上的王家医馆。 街上闲逛的人挺多,不过医馆这种地方,生意好坏显然不受天气影响,登门的人并不多。 中午时分,和煦阳光自门窗照入,在医馆大厅门内留下了斑驳光影;几个学徒在后院捣药,发出‘咚咚咚~’的轻响,使得药香弥漫的大厅更显幽寂。 身着冬装的王夫人,斜倚在百子柜前的柜台上,手里没摇折扇,转而捧着个小香炉,正仔细聆听着患者的轻声诉苦: “刚成婚那两年,我不给,他还买首饰哄我;如今可好,我买文玩字画哄他,他都装傻充愣,半个月不碰一次……” “你是不是圆房的时候,都闷不吭声闭着眼睛一趟,什么事都不干?” “嗯……我是女儿家,还能做什么?” “唉~我教你哈,你待会去范家铺子……” …… 夜惊堂闲庭信步,走到门口听见这闲谈,心头恍然大悟——我清纯可爱的骆女侠,原来是被王夫人带歪的…… 念及此处,夜惊堂眼底不由显出了三分敬仰。 敬仰并非感谢王夫人带歪凝儿,而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大多不知情趣,也羞于启齿向外人询问;丈夫身为官吏,也不好提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法,新鲜感一过夫妻自然成了陌路人。 王夫人作为大夫,认真指导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看似不务正业没治病,但无形中却不知延续了多少对夫妻的感情,也提前掐断了‘病由心生’的不治顽疾,这对夜惊堂来说,不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夜惊堂在门前驻足,本不想打扰王夫人开导过来求医的小少妇。 但男子忽然出现在门口,王夫人还是停住了话语,眼前一亮;小少妇则是回头看了眼,脸色微红,提着几袋药从侧门离开了医馆。 夜惊堂打扰了人家行医,不太好意思,进门拱手道: “王夫人。” 王夫人面对男患者,仪态要正经的多,把香炉放下,面带笑意欠身一礼: “夜国公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 “唉,王夫人太客气了,不嫌弃的话,和以前一样叫少侠就行。” “呵呵~” 王夫人没料到夜惊堂会过来,先是上下打量,而后询问道: “听说夜公子出门受了伤,可是过来拜访王太医?” 夜惊堂来到柜台前,摇头道:“伤势也不重,基本痊愈了,不敢劳烦王太医大架。过来是买点药材,拿回家备着。” 因为要买的药材有三十来种,口述不好记,夜惊堂便从柜台上移来开方子的纸笔,把所需之物写下。 王夫人在旁边等到,也在观察夜惊堂气色,想想询问道: “两个多月没见凝儿姑娘了,她没在京城?” “是啊,和闺中密友跑去江州探亲了,年前应该会回来。” “哦……夜公子的身体不一般,需要时常调理,凝儿姑娘走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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