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里也疑惑白锦跑哪儿去了,大半天不见回来。 正暗暗出神之际,房门处传来响动。 吱呀~ 骆凝迅速把玉佩收入袖子,转头看向门口,却见白锦走进屋里,把披风面甲取下,露出很严肃的白皙脸颊。 骆凝对这模样都习惯了,询问道: “去吃饭了不成?没给我带?” 薛白锦来到跟前坐下,平淡道: “刚才我在镇上,看见夜惊堂和一个女人,进了药铺旁边客栈……” ?? 骆凝一愣,坐直些许,怀疑白锦是不是在开玩笑逗她。 但白锦从来不开玩笑,骆凝眼神儿顿时变了几分,先是准备起身,又迅速坐好,摆出镇静自若的模样,询问道: “夜惊堂也在这里?身边是谁?” “就是上次在黄明山遇上的那个女子,冬冥大王。” “他们俩在做什么?” 薛白锦褪下鞋子,在床铺上盘坐: “你管这么多作甚?得马上去江州,早点休息吧。” “……” 这我能睡得着? 骆凝轻轻吸了口气,心中急转,想想开口道: “夜惊堂是我发展的教众,既然在这里,于情于理我都得过打个招呼。你先睡吧,我去打探下情况。” 说着不紧不慢起身,走出了房门。 薛白锦瞧见此景,暗暗摇头,自然没多过问…… …… 另一侧。 房间里烛火幽幽。 梵青禾趴在枕头上,服药过后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额头挂着些许汗珠,乱七八糟的毒药解药作用下,有点晕晕乎乎。 在等待不知多久后,外面传来脚步,继而房门打开。 夜惊堂提着两桶热水进来,用脚把门带上,询问道: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有点晕,睡一觉就好。” 夜惊堂把热水桶放下,又下楼去找了好几条干净毛巾,来到床铺跟前,挑开幔帐坐下: “拔完火罐不能见水,待会用毛巾擦下身子。背后怎么样了?” “没事了,帮我拔了吧。” 夜惊堂见此用手按住后背,将竹筒拔了下来。 啵~ 梵青禾皮肤极白,拔火罐祛毒后,后背上出现乌紫红痕,还带着血珠,看起来可谓触目惊心。 夜惊堂瞧见后微免皱眉,用干毛巾轻柔沾去血珠,询问道: “疼不疼?” “怎么会疼,感觉浑身都舒服了一大截,就是看起来严重罢了。” 梵青禾趴在枕头上,偏头看着夜惊堂小心翼翼的眼神,心头有点不好意思,正暗暗酝酿话语之际,忽然听到外面过来里传来脚步。 踏踏~ 夜惊堂动作一顿,觉得脚步声有点熟悉,转头看向门口。 而门外之人,发现屋里没了动静,轻声说了句: “是我” 而后便快步来到门前,把门推开了。 吱呀~ 梵青禾正琢磨是谁,着实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推门,连忙想要滚进被窝躲藏,但瞧见门口露出的绝色脸颊——这不夜惊堂相好吗? 梵青禾在床铺上忽然撞见夜惊堂媳妇查房,自然不敢往被窝里滚了,可能是为了防止误会,连忙坐起来,想摆正身形,但…… 骆凝在楼梯上,就听出两人在疗伤,本来还抱着‘别瞎想’的心思。 但推门瞬间,她就看到床铺上坐起来个白花花的女子,啥都没穿,还有两团气死人的物件,当着她的面弹了几下。 咚咚~ 波涛汹涌。 ?! 骆凝表情一呆。 梵青禾也是趴迷糊了,坐起身来才发现不对,手足无措又连忙把被子拉起来遮挡,脸色涨红: “你别误会,我……我们什么都没做……” 得,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连夜惊堂都开始心虚了。 夜惊堂就侧坐在跟前,本来在帮梵青禾擦背,梵青禾忽然翻起来,又拉起被子的场景全落在眼底。 虽然心头刹那百转千回,但夜惊堂并未失了分寸,连忙扶住肩膀: “你有伤,别乱动。” 而门口的骆凝,虽然震惊于这女子脱了比穿着还大,但柳眉倒竖的场景并未出现,毕竟她上次在黄明山里,已经看到这花枝招展的女大王,和夜惊堂共度良宵了。 骆凝迅速进屋把门关上,保持镇静神来的跟前,询问道: “她受伤了?背上怎么回事?这么严重?” 梵青禾猝不及防白给,无地自容之下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她被扶着趴在床铺上,根本不敢面对床前的冷艳侠女,只是低声道: “我没事,骆姑娘怎么来了……嗯……你们先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 夜惊堂知道梵青禾慌的要死,但再慌也不能不顾伤势,见凝儿来了,便把毛巾递给她,起身拉上帘子: “刚拔火罐祛毒,你帮她擦擦。” “不用不用……” 梵青禾想死的心都有了,抬手想把帐子合上。 但骆凝可没那么扭捏,心里默认这姑娘是新来的妹妹,自然拿出了夜夫人的气场,在床铺上曲腿侧坐,把帘子合上,继而就抬手在扭来扭曲的臀儿上轻拍: 啪~ “趴好!” 口气算不得凶,但挺威严,和训小云璃似得。 幔帐里顿时安静下来。 梵青禾眼底有些难以置信,但窘迫至极的情况下,还真不敢说啥,本能老实趴好,心里只觉得夜惊堂这相好真凶,怪不得能把惊堂哄到手…… 而幔帐外,夜惊堂听到里面的动静,右手微抬、眼神也是难以置信。 本来他制止有点无礼的凝儿,但瞧见梵青禾真老实趴着了,自然没再多嘴,只是抬手揉了揉额头,先行下楼又开了间房…… …… 窸窸窣窣~~ 骆凝脸颊冷冰冰的,办事倒是相当麻利,把后背擦拭干净后,见梵青禾因为中毒出了点汗,身上还沾着点泥土灰尘,就很贴心的让夜惊堂用木盘装着热水,把毛巾浸湿拧干后,帮忙擦拭。 梵青禾本想自己来,但瞧见凝儿姑娘严肃的脸色,实在不太好开口。 起初擦脸还好,她只是闭着眼睛装死,但慢慢就发现凝儿姑娘一点都不见外,顺着脖子擦到锁骨,甚至还在往下擦。 虽说都是女人,但梵青禾显然没妖女那么放得开,脸色尴尬开口: “这……要不算了……” 骆凝正在暗暗目测尺寸,见梵青禾还害羞,就询问道: “那让夜惊堂来?” “嗯?” “夜惊堂,过来。” “诶!不用不用……” 梵青禾有点不理解凝儿姑娘的脑回路,连忙把毛巾接过来,含笑: “凝儿姑娘真贤惠,多谢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骆凝见此也没再插手,转头把帘子挑开,结果此举把梵青禾吓的不轻,连忙拉起被子遮挡;好在夜惊堂也没守在帐子外面等惊喜,坐在了茶案旁目不斜视。 骆凝穿上绣鞋,起身把帐子合拢,来到夜惊堂跟前,本想说话,但回头看了看床铺,又往外走去。 夜惊堂自然心领神会,起身跟着来到房间外,把门拉上,转头就看见凝儿站在过道中,双臂环胸,摆出了生气媳妇的清冷架势。 夜惊堂来到跟前,想搂住肩膀。 骆凝却是微微扭肩,不让夜惊堂抱,还来了句: “屋里那个又白又大,你抱我做什么?” 夜惊堂微微抬手:“嘘,别乱说。刚才要不是你进来把梵姑娘吓到,我什么都看不见,发现不对,我马上把眼睛转开了……” 骆凝半点不信,偏过头去不搭理。 夜惊堂也有点无奈,拉起手儿询问: “你晚上还回不回去?” “白锦在客栈,我怎么可能不回去?我只是过来和你打声招呼,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夜惊堂肯定是舍不得凝儿走的,略微琢磨,抬手揉了揉左肩: “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聊聊天,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 骆凝瞧见这动作,眼神微微一凝,拉开夜惊堂的衣领查看,发现里面还包着绷带,顿时急了: “你受伤了?” “没事,就是被断声寂来了一枪,不严重……” “你……” 骆凝满眼恼火,连忙扶着夜惊堂,来到隔壁的房间里,坐在了凳子上: “有伤你还出来打架?不要命了?那女王爷把你当驴使唤不成?” 夜惊堂顺势搂着凝儿坐在腿上: “真没事,已经差不多好了。再者是我自己出来的,靖王拦都拦不住……” “你还给她说好话?三娘也真是,明知你有伤还不拉着,我回去非得收拾她……” 骆凝把绷带解开,发现伤口确实不严重,已经快好了,才暗暗松了口气,又开始上下摸索,看其他地方有没有问题。 夜惊堂自然任由凝儿乱摸,含笑道: “真没事,就是今天打来打去,有点腰酸背痛,你要不帮我按按?” “……” 骆凝岂会不明白这小贼的用意,轻轻吸了口气,但最终还是心疼居多,把夜惊堂拉着摁在床铺上,跪坐在跟前揉按肩背: “你看看白锦,从出山到现在没受过伤,从来都是她打人,就没有人打她的份儿,多让人省心。你倒好,到一个地方,不杀两人受点伤骗个姑娘,就和白来一样……” “杀人受伤是碰上了没办法,我哪有一路骗姑娘。”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呵呵……” 夜惊堂无奈一笑,想了想转过头: “你要去江州?” 骆凝觉得不方便,就骑在了后腰上,捏着宽厚肩膀: “明后天就走,然后就回南霄山了,过两年有缘再会。” 夜惊堂可不相信这话,毕竟小云璃还在他手上,他翻了个身,躺在了枕头上,握住凝儿的手: “薛教主不能一个人去?” 骆凝骑在肚子上,可能是怕压着不舒服,就往后坐了些: “一个人走江湖多孤单?以前我一穷二白的时候,她带着我到处闯荡,从未嫌弃过我不能打还娇气;如今有了依靠,我就不管她了,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也是。不过去江州一个来回,少说一两个月,嗯……我这几天搞定断声寂,就没什么事了,回京城后,看能不能争取一下,送太后回江州省亲……” 骆凝目光微动,显然也想和夜惊堂一起回故里,带着真相公去祭拜下列祖列宗,她想了想道: “太后回乡不是小事,岂能和江湖人一样说走就走,要走估计也开春了。过年还有几个月,我催着白锦跑快点就行了,咱们等下次吧……” 夜惊堂嘴角轻勾,看着凝儿有点不舍的眼神,握着手把她拉近了些: “你待会还得回去,要不边聊边按?” 骆凝看起来不情不愿,但还是低头亲了下,自己放下了幔帐,而后按照夜惊堂的眼神示意,往前趴在了些,手握西瓜,略显嫌弃的望向别处: “死性不改~也不怕闷死。” “就骆女侠这斤两,也想闷死……呜呜……” “哼……” 第十八章 陆冰河 月亮投下惨白光芒,在松林间留下纵横交错的斑驳倒影,也照亮了满地战痕和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噗噗噗~ 毛茸茸的大鸟鸟,穿过山林落在了松树枝丫上,举目眺望周边。 随后不久,白衣如雪的提剑女子,便缓步走入了松林,夜风勾起帷帽白纱,露出红润朱唇,合欢剑的阴阳鱼徽记,也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早上夜惊堂和梵青禾相伴追向东南,迟迟未归,船上之人自然都担心两人安危,等待入夜还没回来,东方离人便坐不住了,让璇玑真人出来寻找。 鸟鸟自高空往东南方侦查,没有找到人,但松树林被破坏的太严重,从天上看去,雪林中有个明显的黑色大圆圈,所以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里。 璇玑真人观察松林的蛛丝马迹,可以确定夜惊堂中了七绝阵,破掉阵法已经离开,性命无忧;但从随手丢在地面的银针来看,应该也受了伤,没立即返程,只能说是在某处医治。 璇玑真人虽然运气不好,找了鸣龙图十年都没收获,但能咬住梵青禾大半年,追踪能力并不差,在松林里观察片刻,找到了两人留下的细微脚印,通过深浅力度判断方向和跳跃距离,算出下一步落点,往山林外追踪。 但刚追没几步,璇玑真人便发现两个人留下的足迹,变成了一个人,从夜惊堂脚印深浅来看,不是扛着就是背着。 “……” 璇玑真人双眸动了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正暗暗琢磨之际,耳根微动,听到山坡上方传来轻微动静。 嚓嚓~ 而树上的鸟鸟,也警觉起来,抬头望向山坡上方示警: “咕~~~咕~~……” 夜鸮的幽远啼鸣,在松林林间传开,并不突兀,只是让荒山野岭间多了几分森然诡谲。 璇玑真人提着合欢剑立在林中,抬眼望去,可见山坡顶端走出来两道人影。 为首是个着文袍的老者,旁边则是一名披着黑色披风的枪客,彼此正在轻声交谈: “你若是直接过来,中午便能撞上夜惊堂,辅以七绝阵,他必死无疑……”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山坡上的老者与枪客,察觉不对,都看向了满地狼藉的松林,目光落在林间无声无息犹如白衣幽魂般的帷帽女子身上。 呼呼~~ 夜风吹拂林地,带动了女子的帷帽面纱,除此之外再无杂音,似乎又变成了最初的无声死地。 断声寂早上得到消息,刚急急赶过来,在战场遇见不明人,心底自然生出谨慎先是打量女子的气势,又望向提在手中的佩剑,正确认此女身份之际,松林间便传来的一道声音: “千机门沈霖沈护法,倒是好久不见,您老怎么也来了大魏?” 声音轻灵空寡,带着三分玩世不恭,听起来就好似天上散仙,斜依云端低头对话凡人。 沈霖起初也在猜测此女是不是南朝的道老二,但听到这妖里妖气的嗓音,目光便是一凝,显出三分火气: “原来是你这妖女!三年前,你私闯我千机门禁地,伤我门人盗走文献,老夫寻遍大梁都未曾找到你踪迹,原来你藏在南朝……” ? 断声寂从佩剑认出这是帝师璇玑真人,正犹豫要不要先走,以免身份暴露影响往后布局;听见沈霖都话这话,他不免一愣,微微偏头沙哑询问: “陆冰河还去过千机门?” “绝对是她,这口气化成灰老夫都认识……” 璇玑真人对于沈霖的指控,倒也没有否认的意思,毕竟她这些年为了找鸣龙图,和梵青禾一样,几乎把各大门派的书房仓库翻了一遍。 这些事大部分都算在了北梁盗圣头上,但千机门不一样,千机门负责给朝廷研发军械、修筑城防,掌握的东西重要性可想而知。 璇玑真人身为南朝帝师,摸北梁情报是分内之时,她潜入千机门,自然是逮啥拿啥。因为吃相太难看,和梵青禾作风差别太大,才被千机门发现是两个人。 眼见沈霖怒火中烧,璇玑真人回应道: “沈护法想如何?还准备让我赔罪?” 沈霖听闻对方是璇玑真人,新仇旧恨国仇家仇皆在,也没什么好说的,望向断声寂: “她认出了老夫,若是放走,对你我往后行事不利。速战速决。” 断声寂见此也没有多说,头戴斗笠面蒙黑巾,提枪走下松林,摆出了和左贤王李锏差不多的架势。 璇玑真人觉得这枪客应该是断声寂,但没看到面貌路数之前,也没法笃定,当下只是提着合欢剑笔直站立,平静望着山坡上走来的人影。 嚓~嚓…… 月色如霜,踩过积雪的轻微脚步,从松林间传开。 松林间的积雪,被白天的风波掀起,露出的黑土地边缘呈圆形,其内全是光秃秃的树干。 断声寂步步如山,目光锁死璇玑真人,很快走到了黑土边缘,在右脚踏入松软黑土之时,脚尖悄然发力! 轰隆—— 松林间传出一声闷雷,黑土地面骤然下陷出凹坑。 原本不紧不慢的断声寂,身形如脱缰龙蟒,一点寒芒在前,几乎刹那横穿松林,余劲硬生生在地上拉出一条凹槽。 呛啷—— 也在此时,林间响起空灵剑鸣。 持剑而立的璇玑真人,未见如何出手,身形已经犹如飞雪般无风而起、倒飞而出,手中三尺青芒出鞘,精准无误点在刺来的枪尖之上。 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声音如风铃般清脆澄澈。 断声寂一枪前刺,气劲尚未爆发,距离仅有丈余的白衣女子,便身随剑走,刹那拉开了距离。 此景给沈霖的感觉,就好似断声寂全力一枪,刺中了无根飞叶,不光没能着力,甚至都没感觉到那白衣女子展现出任何气势,就如同身体真的没重量,单纯被枪风推了出去。 飒飒飒—— 断声寂一枪出手,便是双眸微凝,右手猛旋枪出如龙,在身前带出数十道枪影,追击前方的白衣女子。 但前方的女子,显然不是什么无根飞叶,而是实打实的八魁第三! 叮叮叮…… 松林间闪出一串火星。 璇玑真人手持合欢剑连点枪尖,身形也随之退出数十丈,在抵达黑土地边缘时,脚尖轻点忽然飞身高跃,躲开直刺一枪,剑锋前点取眉心。 断声寂拿着九尺出头的长枪,不可能被一把剑在枪锋之外点中眉心,见此直接长枪上崩攻其下盘。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身着半空的璇玑真人,距离尚有一丈,长剑便直接刺出。 飒—— 尖锐破风声中,三尺合欢剑如同脱弦强弩,自手中激射而出,剑尾带出了一条白色水袖,犹如白蛇出洞直扑面门。 此招是软枪的手法,来势极快防不胜防,换做寻常人当场就得交代。 但断声寂面对璇玑真人,没有半点轻敌大意,情况不对,上崩长枪当即改为上抬托鼎,以枪杆弹开合欢剑。 铛—— 脆响声中,拖着白色水袖的合欢剑被绷向半空。 而璇玑真人身形尚未落地,左臂已经前甩,另一条白色水袖,带着骇人劲风直击断声寂胸腹。 白色水袖质地柔软,但放在璇玑真人手中,却好似钢鞭,破空而去直接带出‘啪——’的一声爆响。 断声寂没有贸然硬接,当即侧扬偏身躲开胸腹一击,哪想余光却见水袖下闪出两点金芒,而后肋下传来针刺般的触感。 呲呲—— 金针瞬间没入皮肉! ?! 断声寂显然没料到堂堂八魁第三、道门老二、天子帝师,竟然如此不讲武德用暗器,迅速一枪横扫,脚步后撤拉开距离。 而璇玑真人并未追击,落地之时,合欢剑已经被弹到了身后,当下直接脚扎大地、身如崩弓,手中水袖猛然一震,又往前全力猛抽。 轰隆—— 松林间横风骤起! 丈余长的白色水袖,在浩瀚气劲拉扯下,瞬间化为了柔韧软枪,合欢剑便是三尺枪头,以开天辟地之势朝着前方的黑土地抽下。 枪势刚起,刀削般的劲风便随之前压,待到合欢剑落地,面前的黑土地瞬间被抽出一条凹槽,气劲倾泻而出,把横在合抱圆木从中轰碎化为了两截。 嗙—— 断声寂无愧为兵击一道的当代魁首,面对这种花里胡哨的鬼东西,依旧方寸未乱,在璇玑真人劈枪之时,身形已经侧移,试图攻其侧移。 但璇玑真人刚柔并济切换自如,根本不和他正面交手,软枪抽出后就恢复成了轻柔水袖,整个人往侧面飞旋,两条水袖在周身转成了圆环。 如果只是半空转圈圈跑,那也只是好看。 但飞旋之中,时而有铜钱、金针在水袖掩护下激射而出,目标不是双目就是心门气海眉心,招招直取命门! 飒飒飒—— 断声寂飞身后仰躲开偷袭,依仗松树闪转腾挪,尚未找到近身突防的机会,眼底忽然一沉。 只见璇玑真人旋身落地,白色水袖已经贴在了地面。 白天夜惊堂硬撼大地,把漫天飞针掀飞到了四周,全散落在冲击波外围。 璇玑真人以水袖贴住满地毒针,手腕轻旋,便把水袖转成了螺旋之状,地面飞针松针等物,被旋风卷入其中,汇聚在中心飞速旋转。 呼呼呼~ 断声寂瞧见此景脚步猛地一顿,心头暗道不妙,当即飞退。 “想走?” 璇玑真人水袖飞舞,犹如托着两条飞旋白龙,卷起地面毒针便是双手前崩! 嘭! 气劲爆震,裹挟在水袖中的数百根毒针松针,犹如破空而去的蝗群,瞬间扫过前方松林。 咻咻咻—— 断声寂飞退之间,九尺长枪在身前飞速回旋,带起强风,试图卷开了铺天盖地的毒针。 但璇玑真人并未撒手不管,脚不沾地在树林间左右穿行,两条水袖凌空截住飞出去的毒针,又行云流水般射了回去。 咻咻咻—— 松林里破风声不断,外人只能看到一上一下两道飞驰的黑白身影,不过刹那之间,断身寂手脚上就挨了几下。 沈霖知道璇玑真人厉害,但没料到底子这么稳,眼见断声寂很被动,当即大喝道: “走!” 断声寂面对妖蛾子般的璇玑真人,不能说不好打,而是完全有力没处使。 明明一枪就能搞定,但璇玑真人不像夜惊堂一样爷们,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主打一个拉扯放风筝,根本不给他硬碰硬的机会。 几次尝试无果后,断声寂也打消了越级打怪的想法,卷开毒针朝着山坡飞身急退。 璇玑真人长袖如龙在树冠之间腾挪,眼见断声寂打不过想跑,当即右手轻拉,合欢剑便回到手中,右脚重踏身旁松树。 轰隆—— 合爆粗的树干剧颤,拦腰踹成了崩弓,树冠碎枝当场炸裂! 而原本身若浮萍飞雪的璇玑真人,也刹那化为一条白线,从松林间洞穿而过,瞬间追到了断声寂近前,右手合欢剑再度掷出! 飒—— 白色水袖化为软枪,甚至当空急颤,三尺青锋如同游蛇乱窜,根本没法捕捉落点。 断声寂险之又险一枪格开飞剑,几枚毒针就扑面而来,眼见璇玑真人咬着不放,心头不免暗骂了沈霖这老不死一句:“刚才都准备走了,你非要速战速决,结果你他娘光看戏不动手,打不过了就喊走,这是说走就能走的事儿?” 好在沈霖作为北梁千机门的首脑,也没有缺德到这一步,表面上仓皇逃遁,但璇玑真人追到山坡上半部分时,袖袍下的手却屈指轻弹。 咻…… 嘣~ 白天夜惊堂被困住,朝着外面突围,破坏了山坡下方的陷阱,而接近上坡顶端的部分并未受波及。 沈霖屈指探出一枚飞针,击中白天布置的细丝,松树上方顿时掉下了两个球体。 璇玑真人听到声音不对,左手水袖已经缠住了后方松树,把身体拉了回去,而下一刻,不远处的空中就爆出剧烈火光,震耳欲聋的巨响也在山林间传出。 轰隆—— 飒飒飒—— 满天飞针往四周激射,交手两人都闪到了松树之后躲避。 而沈霖自己布的陷阱,显然了如指掌,在触发机关瞬间,已经回过身来,袖中摸出一枚金管,提气蓄力单手猛甩。 咻~ 纤细黑针自管内激射而出,混杂在漫天飞针之间,声音被巨响遮掩,以骇人速度贯入璇玑真人藏身的松木,洞穿而过,直接刺入肩背。 嚓~ 璇玑真人后背传来刺痛,眉头一皱,未等漫天飞针落地,便猛蹬树干,身形往山坡下飞旋而去,半空卷起漫天飞针,往后猛甩,扫向断声寂所在位置。 噗噗噗—— 黑土地面顿时被钉出一排凹坑,树干也瞬间化为刺猬。 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山林间又恢复了死寂。 断声寂等射过来的飞针停下,才从松树后显出身形,可见原本躲在树后的璇玑真人,已经跑到了半里开外。 他目送璇玑真人远去后,又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几根毒针: “不愧是八魁第三,功夫着实厉害,就是手太脏,配不上道门高人的名号……刚才你用什么东西偷袭?” 沈霖恢复了老成持重,望着璇玑真人遁去后方向: “摧心针,中了主脉,通常半个时辰内便会心里衰竭而死,不过这妖女底蕴深不可测,应该能抗住,可惜了……你情况如何?” 断声寂知道排在他前面那几个都是怪物,靠暗器不可能搞死,他刚才中了一堆暗器,能面不改色纯靠武魁意志力强撑,当下随口道:“还好,快走吧,夜惊堂这时候冒出来就麻烦了。”说罢下去收起王冲的头颅,快步离开了松林。 而璇玑真人全速飞驰,直至离开山林到了安全地带,才抬手摸了摸肩背,只觉气血沸腾心跳如奔马。 千机门的奇门暗器,毒性相当烈,比梵青禾那些过家家的物件霸道太多,她才练浴火图几天,有点压不住,便没有再飞驰加重身体负担,在江边找了个隐蔽之处,开始打坐压制沸腾气血。 “叽叽叽……” 一直在高空盘旋的鸟鸟,紧随其后落在了身侧,见璇玑真人脸色不对,急的直打转。 璇玑真人把合欢剑插在身边,端正盘坐手掐道门子午诀,见鸟鸟干着急,开口道: “我没事,往江边方向找,先确认夜惊堂的安全。他也要治伤,离此地应该不会太远。” “叽!” 鸟鸟见此,连忙飞上了高空,盘旋一圈儿后,朝着有灯火的地方飞去…… ……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客栈房间里,梵青禾自己擦干净身子,穿好衣服躺在枕头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到现在还回想着刚才坐起身来,在夜惊堂和凝儿姑娘面前甩团团的场景。 因为太过羞耻,梵青禾都恨不得配一副失忆的药,把刚才的事儿忘了,顺便给夜惊堂和凝儿姑娘也吃一点,彼此就当没发生过,但这显然不可能。 上次黑灯瞎火摸一下就算了,这次近在迟尺看了个清楚,清白不是全毁了吗…… 梵青禾辗转难眠,都不知以后和夜惊堂碰面该怎么相处…… 而另一边。 不远处的房间里,按摩调理已经悄然结束。 夜惊堂靠在枕头上,指尖在西瓜上画着小圈圈。 骆凝脸色残留着红晕,因为刚才怕梵姑娘听见,闷不吭声憋的相当不容易,此时忙完了,还有点如释重负之感。 发现夜惊堂指尖不老实的画圈圈,骆凝抿了抿嘴,不悦道: “你不是嫌小吗?手拿开。” 夜惊堂可从来没有嫌小,小西瓜又不是小苹果,比三娘梵姑娘小一捏捏罢了,凝儿身形苗条,细枝硕果,视觉冲击力还相当强。 见凝儿因为方才一句话不满,他含笑道: “开玩笑罢了,我不那么说,你怎么会闷死我。” “哼……” 骆凝想说两句,但又怕嘀咕太久,夜惊堂又来劲儿了,到时候她肯定不好走,折腾到天亮才回客栈,就没法和白锦解释了。 为此骆凝稍作犹豫后,慢慢撑起身来: “天色太晚,我要回去了,你去伺候你的梵姑娘吧。” 夜惊堂也不好强留,便坐起身,在脸颊上一边啵了一下,啵的凝儿眼神微凶,才老实穿上衣服,去楼下打来热水洗澡。 骆凝洗的干干净净,确定待会不会被白锦闻出什么后,才穿戴整齐和夜惊堂一起下了楼。 到了后半夜,镇子上已经没了行人,四处黑灯瞎火,只有几个客栈还亮着灯。 骆凝身着青衣头戴帷帽,看起来就是个拒人千里的清冷女侠,和刚才还自己翘着,让小贼赏月品花的受辱侠女已经没了半分关系。 而夜惊堂则还没从温柔乡缓过来,握着袖子下的手儿缓步行走,想了想道: “新宅早就安置好了,可惜没住上几天,如今下雪,花园里应该很漂亮。” 骆凝听到这些话,就被勾起的相思,舍不得离开小贼了。她压住心神,平淡道: “我坐船路过京城,到时候我和白锦回家看看便是。” “薛教主身份可不一般,往京城跑怕是不太安全。” 骆凝想了想,觉得这是个问题,就抬手在夜惊堂腰间摸了摸,取出黑衙的牌子揣进自己怀里。 ? 夜惊堂眼神有点无奈,搂着凝儿肩膀: “骆女侠我倒是放心,但薛教主……嗯……你可千万别让她拿这牌子乱来。” “这我自然知道?” 骆凝把牌子收好,又从腰间取出块牌牌,上面写着‘燕魂不灭、烈志平天’,放进夜惊堂腰间: “这牌子以后你拿着吧,我让白锦再给我刻一块。虽然你是武魁了,朝廷也保着你,但终究不全面。有了这块牌子,你就是双头龙……” ?? 夜惊堂表情一呆,难以置信看着旁边的高冷凝儿。 骆凝话语也是一顿,觉得哪里不对,略微回想,才想起这个词,是在侠女泪上面看来的,指的是一次连接两个受害者的刑具…… “……” 骆凝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几分,继而又是一冷,抬手在夜惊堂腰上拧了下: “你这小贼,整天看那些不正经的书,还非拉着我一起看,害得我……以后再让我瞧见,我真给你烧了!” 夜惊堂看着凝儿把自己说的恼羞成怒的样子,有点想笑,但不太敢,连忙握住手道: “好好,我知错。其实这形容没问题,意思很明确,我确实是脚踏三只……三头龙……” 骆凝都不知道自己在聊什么鬼东西,想想把这事儿揭了过去,继续道: “白锦和你没什么情份,因为我的关系才联系在一起;而朝廷却对你礼待有加,你是武魁也不用依靠平天教,还和女王爷不清不楚,怎么看都是朝廷的人。 “虽然我一直解释你对平天教忠心耿耿,但白锦不可能完全相信,没避开你,只因为你确实能帮平天教,以后形势不对也能通过你和朝廷交涉。 “白锦对我很好,我不想她伤心,但也不想你们有朝一日反目成仇,或者天下大乱打仗。所以你以前答应我,想办法从中说合把两家化为一家的事儿,一定要记在心上……” 夜惊堂点了点头:“我一直记得,只要给我时间,平天教不忽然失心疯公开起兵造反,我肯定能把这问题解决……” 两人随口闲谈,还没走到客栈,远处的山野间,忽然传来一声: “唳——” 鹰的叫声,远处的高空传来,距离很远。 夜惊堂眉头一皱,当即飞身跃上房顶,双手放在嘴边: “咻——” 口哨声传出,在镇上引来几声嘈杂,不远处的薛白锦也被惊动,从窗口现身朝这边打量。 而在夜空飞驰的鸟鸟,听见回应,当即转身朝着码头飞来,在头顶上转了圈,就往山里飞去: “叽叽叽……” 夜惊堂瞧见鸟鸟十万火急,就知道出事了,当即飞身跃到街对面,开口道: “劳烦教主帮忙照顾一下梵姑娘和凝儿,我过去看看。” 骆凝感觉是出事儿了,想跟着,但以夜惊堂的速度,她完全跟不上,也不能抛下受伤的梵青禾不管,便站在房顶上遥遥叮嘱: “你还有伤,当心些。” “我知道分寸,有事马上让鸟鸟回来求援……” 说话之间,人影已经消失在镇外山野之间…… 第十九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鸟鸟在前方带路,夜惊堂紧随其后,沿着江岸快步飞驰过山野。 离开镇子,沿江两岸便全是起伏山岭峭壁,到了深夜江道上已经没了船只,藏于山间的村落也早已没了灯火。 夜惊堂朝着江道上游行进,跑了约莫七八里后,拐入了茂密林地,来到了一片枫树林中。 马上入冬,枫林中枝叶早已落尽,地面上盖着一层白雪,下方则是满地枫叶,踩上去便会发出细碎声响。 夜惊堂近乎踏雪无痕,跟着鸟鸟在林中寻找,搜索不过片刻,便在林地阴暗处看到了一把剑。 通体雪白的合欢剑,孤零零插在昏暗林间,旁边便是一个的雪堆,远远看去,就好似葬着一名剑客的坟头…… “叽?!” 鸟鸟瞧见此景浑身一震,显然是被吓到了。 夜惊堂看到坟头般的雪堆,也是心头剧颤,脑子都懵了下。 “陆仙子?!” 哗啦啦…… 夜惊堂飞驰过雪地,半途直接滑到了插着佩剑的雪堆之前,双手触碰雪堆,又贴在上面侧耳倾听,发现里面还有隐隐心跳声,才缓过来一口气,连忙用手挖开雪堆。 嚓嚓—— 在挖开了不过三两下后,雪堆中就显出了白裙的衣襟。 夜惊堂抬手摸了摸,却见衣襟滚烫,心跳声如同在胸腔中擂鼓,甚至肉眼都能看到布料的细微颤动,已经超过了寻常人能承受的范围。 夜惊堂又往上把雪堆扒开,露出那张亦正亦邪的清丽脸颊;与平日的风轻云淡不同,此时脸颊已经呈现出涨红色,雪堆刚扒开,脸颊上的残雪便开始融化,冒出了淡淡白色水雾。 “水水?” 夜惊堂轻声呼唤间,按住脖颈探查,却见她体内气血已经沸腾,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 鸟鸟此时也飞到跟前,发现璇玑真人和躺在蒸锅里一样,看起来都快熟了,连忙用翅膀煽风帮忙降温,但这显然没什么用。 夜惊堂让鸟鸟去高处警戒,又翻开眼皮,观察起璇玑真人的瞳孔。 璇玑真人并未昏厥,只是心跳过速头晕胸闷,在闭目凝神放缓气息,靠着白雪降温。 夜惊堂扒开雪堆倒没什么问题,毕竟这点雪起不到太大作用;而夜惊堂过来,她不用分心注意周边风吹草动,可以全身心投入压制摧心针,还比刚才轻松了点。 但夜惊堂扒开看也就罢了,还动手动脚到处摸,璇玑真人心浮气躁之下,本想把毛毛糙糙的夜惊堂摁住,但眼睛被掰开,落入眼帘的场景,却让她愣了一瞬。 圆月当空,上方便是光秃秃的树冠。 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跪坐在跟前用手扶着她的脸颊,额头挂着汗珠、表情焦急,但双手却极尽温柔,就好似捧着一朵风吹即散的蒲公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那双原本锋芒毕露从未有一刻动摇过的眸子,此时全是不知所措和焦急。 璇玑真人在山上修行多年,逛遍天南海北,自认早已看破红尘,所行所作无非游戏人间。 但看到这双汇集万千情绪的眸子,她才忽然发现,这世上还真有她没见过的东西。 这双眸子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这眼神的情绪未免太重了,更像是父母抱着幼年溺水的她一般,肉眼可见的彷徨无措、焦急担忧到撕心裂肺。 但夜惊堂显然不会把她当溺水的女儿看,那眼底这份让她没法承受的情绪,又是把她当什么才显露出来的呢…… 啪啪~ “陆仙子?水儿?” 璇玑真人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双眼,直至脸颊被轻拍了两下,才回过神来,桃花美眸微微一凝。 扑通—— 夜惊堂正在尝试唤醒愣愣出神的璇玑真人,忽然发现面前的眸子恢复了神采,继而就反手扣住了他手腕,直接把他摁在了雪堆上。 “诶?是我是我!” 夜惊堂见璇玑真人醒了,连忙出言提醒,以免被误伤,毕竟璇玑真人现在情况可不是虚弱,而是和吃了强效兴奋剂一般,浑身气血沸腾,直接变成了炸药桶,控制不住一巴掌抽下来,他很可能飞出去七八丈远。 璇玑真人呼吸粗重,把夜惊堂摁在雪地上: “我又没死……呼……你这么紧张作甚?” 夜惊堂被压着,也不敢动,微微抬手道: “你怎么回事?中了什么毒?怎么心跳越来越快?” 璇玑真人感觉到了夜惊堂的如释重负,头晕目眩之下,放松手臂直接趴在了宽厚胸口,闭着眸子道: “中了千机门的摧心针……呼……此针强催心脉,让人心脉失衡,寻常人很快就会心力衰竭而死,不过我没事……呼……你帮我把针拔了……” 夜惊堂没听说过摧心针,但瞧见璇玑真人的异样,便明白了此物的霸道,当下坐起来,低头在身上寻找: “毒针在什么地方?” “背上。” 夜惊堂让璇玑真人趴在腿上,仔细寻找没找到,又捏住白裙的后衣领一扯: 刺啦~ 雪色白裙当即撕裂,露出了线条完美的雪背和白色肚兜系绳。 璇玑真人背后一凉,眸子睁开了些许,偏头道: “你就不能好好脱衣服?呼……撕了我待会穿什么?” “呃……” 夜惊堂是怕璇玑真人介意,才把衣服撕开一条口子,听见这话,他想恢复也晚了,便在背上寻找,很快在后腰上方发现了一个小点。 毒针并未完全贯入皮肉,但因为刺中背部主脉,贸然拔出必然损伤气脉,夜惊堂看了看询问道: “该怎么拔?” “把……把气脉封住,拔掉就行了。” 夜惊堂见此右手作剑指,在雪白脊背之上连点穴位。 咚咚~ 璇玑真人身体晃了下,继而就脱了力,软踏踏趴在了腿上。 夜惊堂按住雪腻肌肤,略微用力便拔出了黑针,皮肤上渗出一点黑色血珠。 “嘶~” 璇玑真人抽了口凉气,神色还算宁静。 夜惊堂瞧见血珠颜色不对,知道有毒素残留在体内,他买了火罐的,但过来没带,当下又托着璇玑真人,低头吸出残存毒血。 滋滋~ 璇玑真人感觉背上传来温热,眉梢微蹙,但也没制止,而是略微回头道: “你倒是自觉……等这机会很久了吧?” “呸……” 夜惊堂这种时候,哪有心思和璇玑真人开玩笑,迅速把毒血吸出,直至渗出的血珠化为鲜红,脉搏心跳也开始减速后,才暗暗松了口气,沉声询问: “你被谁打伤的?” 璇玑真人肢体尚未恢复,听闻此言,略微偏头瞄向夜惊堂: “什么叫我被打?我刚才怕你出事,过来寻找,撞上了断声寂和千机门护法沈霖,以一敌二把断声寂打的抱头鼠窜,最后沈霖出招暗算,他俩才侥幸逃出生天。你要不来,我什么事都没有,最多半个时辰就生龙活虎了……” 夜惊堂半点不信:“你都这样了,还嘴硬逞强?我不来你指不定就埋这里了,还半个时辰生龙活虎……”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怀疑她的实力,倒也没介意,毕竟她看得出夜惊堂话语间的后怕和关切。 璇玑真人稍作沉吟,在怀里翻了个身,因为衣服背面撕开,身前衣领滑落,显出了绣着酒葫芦的白色肚兜;她把衣襟往上拉了些,遮住身前春光,望着夜惊堂道: “你不信也罢,下次遇见断声寂,我再打一次给你看便是。” 夜惊堂暗暗摇头,继续道:“武艺高也得谨小慎微,才能驶得万年船。你这都第几次了?光我救你都三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玩砸了……” 璇玑真人靠在胳膊上,目不转睛望着夜惊堂的侧脸: “你就这么在意我?” 夜惊堂话语一顿,低头道: “你和我相识已久,又是靖王师尊、凝儿好友,我肯定得在乎你安危……” “就只因为这些?”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 “不然呢?” 璇玑真人半靠在肩头,淡淡哼了一声: “山下凡夫俗子,总是被七情六欲所惑,你也一样。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对本道动了情丝,懒得点破你罢了。” ?? 夜惊堂没料到璇玑真人如此直白,微微摊手道: “有吗?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璇玑真人确定有,可能刚刚萌生不自知,也可能是蓄谋已久,但刚才唤醒她时,能露出那般肝肠寸断的揪心眼神,就一定有。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不承认,正想询问方才眼神的事儿,却发现耳边传来: 扑通扑通~ 逐渐加剧的心跳声,没她这么严重,但还是比平时快了很多。 璇玑真人低头看去,才发现说话时手放下,散开的衣襟又滑下去些,又露出了白色薄纱肚兜,从侧面能看到半圆轮廓,和微凸。 而夜惊堂和她对视,显然是发现了这些,眼神再正经,心跳也骗不了人。 璇玑真人微微眯眼,把衣襟拉起来几分: “夜惊堂,你心跳怎么变快了?” 夜惊堂察觉到了身体有反应,想了想道: “这摧心针着实霸道,我只是吸出毒血,竟然都被影响……” 璇玑真人淡淡哼了声:“摧心针强行扩张血管,加剧气血流动,又不催情。你只要心如止水,根本不会有反应;但受到男女之事刺激,反应就会非常大。” 璇玑真人说话间,往外稍微挪了挪,臀儿从坚硬如铁的刀柄上移开: “心跳加快是因为毒针,那这儿呢?你敢说你没有对我心生邪念?” “……” 夜惊堂感觉自己确实受到了药物的影响,当下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端正盘坐: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你也知道我是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受了刺激才如此,并非本意,我这就压下杂念。” 璇玑真人微微颔首,而后把脸颊贴在夜惊堂胸口,听着心跳的律动: “动情第一步就是动心,不动心,又岂会心术不正?看吧,心跳的越来越快了,夜公子到底是在压下杂念,还是在偷偷心猿意马?嗯哼~?” 最后一声嗯哼,语调柔媚中带着三分邪气,听起来就好似林中白狐,靠在赶考书生怀里,撩拨着凡夫俗子那本就不多的定力。 夜惊堂又不是神仙,睁开眼睛无奈道: “陆仙子,你不要乱我道心,你这样我怎么静心凝神?” 璇玑真人听见这话,嘴角勾了下,抬起眼帘: “连正视本心都做不到,还道心,你一个十八九的小屁孩,哪儿来的道心……诶?” 话语戛然而止。 璇玑真人正说话间,忽然发现近在咫尺的俊朗脸颊微微一沉,继而就直接低头朝她凑了过来。 ?! 璇玑真人措不及防,迅速抬指拦住嘴唇,摆出冷艳仙子的架势: “夜惊堂,你想做什么?!” 夜惊堂理直气壮: “按照你说的,正视本心。我一大老爷们,又不是太监,怀里抱着衣衫半解的美人,除了想着摸摸亲亲,心里心还能想什么?你让我正视本心,怎么又不乐意了?” 璇玑真人觉得这话有点道理,但不多,她认真道: “我让你正式内心,又没说我会配合。世上求而不得之事十之八九,你正视你的,我拒绝我的,你求而不得便强行冒犯,属于被欲念驱使,入了魔道……” 夜惊堂微微摊手:“意思是你骚里骚气挑逗我,我不搭理是没正视本心,搭理了你又不肯,我用强就是入了魔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算正道?” 璇玑真人拉起滑下的衣领,做出师长姿态: “所谓正视本心,就是让你认清自己诉求。你看上了姑娘,坦坦荡荡说出来,我答应,你便水到渠成如愿;我不答应,你也可以就此该放下心中执念,不再去想。想要不敢说出口,是错;想要便去强取,更是错。发乎情止乎礼、敢争取不强求,才是正道,你明白吗?” 夜惊堂觉得陆仙子这大道理简直一套一套的,而且还真不好反驳,便顺着话道: “好,那我按你说的来。” 夜惊堂转头正视璇玑真人的眼睛,坦坦荡荡道: “陆冰河,我看上你了,你给我个痛快话,答应就答应,不答应我就把这事放下,你也不许再逗我。” 话语一出,松林里安静下来。 夜惊堂本来是想为难璇玑真人,但话说出口,忽然发现不太对——这不表白了吗?我怎么就三言两语被绕进来了…… 夜惊堂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想改口把话收回去,但说都说了,再认怂改口,岂不是徒增笑料? 于是他继续用灼灼眼神望着水儿姑娘,想把她弄的窘迫不好意思,把这事儿揭过去。 但…… 璇玑真人靠在肩头,也没料到夜惊堂这么勇,说正视内心就原形毕露,直接把话挑明了,逼她做选择。 她答应吧,似乎有点草率,三言两语把自己玩进去了…… 但不答应,夜惊堂都坦坦荡荡开了口,她当做玩笑拒绝,怕真如方才所说的,夜惊堂‘明白’了她的意思,会放下执念,不再去想这些是乱七八糟…… 璇玑真人望着近在咫尺的双眸,眼底情绪变幻,出现了纠结迟疑。 虽然尚未说话,但面对男子求爱时,能出现犹豫迟疑,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彼此对视片刻后,夜惊堂发现事情走向不太对,目光动了动,先行转开脸颊,扫视起昏暗雪林: “嗯……那什么……” 璇玑真人脸颊一如既往的平静,思量许久之后,抬手掰回夜惊堂的脸颊: “夜惊堂,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开玩笑?” “……” 夜惊堂说开玩笑好像有点过分,说真心话更不对劲,想了想望向近在咫尺的双眸,询问道: “你觉得呢?” 璇玑真人眨了眨眸子,稍作沉默后,略微起身,缓缓凑近,在夜惊堂侧脸轻点。 啵~ 雪林中忽然寂静下来,只剩下淡淡风声。 ?! 夜惊堂双手微抬,眼神满是意外。 璇玑真人停顿片刻后,又慢慢分开,看着夜惊堂的脸颊: “无论你怎么想,我反正是当真了。看在你对本道情根深种,又救援及时的份儿上,这下算是赏你的,让你了结这段孽缘。以后记得收心,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敢动歪心思,我便接的住,惹出事情我可不管,你自己去和身边的姑娘们解释。” “……” 夜惊堂发现璇玑真人不是在逗他,心态自然变了,沉默片刻后,扶着她的胳膊起身: “嗯……有陆仙子这话,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再敢撩我试试……” 璇玑真人站起身来,抬手摁住滑落的裙子,随意道: “我不想让你得逞,你连手指头都摸不到,试试又如何。” 夜惊堂轻轻摇头,有点心乱如麻,没有再说话,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了璇玑真人背上,而后半蹲搂住腿弯背起来,顺着积雪往外走去。 嚓嚓嚓~ 璇玑真人手里提着合欢剑,趴在男人背上,不再面对夜惊堂目光,神色间也出现了几分异样,想想从腰后取下朱红酒葫芦,凑到嘴边抿了口。 “受伤了还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生贵在及时行乐,想这么多作甚。” 璇玑真人喝了口烈酒后,把酒葫芦凑到夜惊堂嘴边: “你要不要?” “唉……咕噜咕噜……” “呵呵~……” …… 两人渐行渐远,在雪面上留下一行脚印。 远处枝头放哨的鸟鸟,见状也飞了过来,又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竹叶。 而东方的天空,也在此时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第二十章 汇合 天蒙蒙亮。 客栈里悄无声息,窗外的街道上多了些许走动之声。 房间之中,梵青禾躺在枕头上,双手叠在腰间闭目熟睡,半梦半醒之际,门口忽然传来: 哒哒哒…… “嘘~别闹。” “叽……” 梵青禾睁开眼眸,转头看向门口,却见房门被挤开,大鸟鸟钻了进来,一头扎在桌上的斗笠里,当场没了动静,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而后夜惊堂便走了进来,背上还背着个人。 梵青禾略微打量,见背着的是璇玑真人,眼底微惊,撑起上半身询问道: “她怎么了?” 夜惊堂用脚带上房门,把醉醺醺的璇玑真人背到床铺跟前放下: “她被断声寂和千机门的人偷袭,中了摧心针,你帮她看看情况。” 梵青禾听见中了摧心针,神色凝重了些,握住璇玑真人手腕仔细检查片刻: “脉象不稳,大抵还好,就是需要休养……她中了摧心针,你怎么还让她喝酒?” 璇玑真人只是喝飘了,并非晕厥,听见两人交谈,还似醉非醉接了句: “醉中生梦中死,可是难得的幸事,他又管不住我……” 说话间,璇玑真人睁开眸子,左右看了看两人,又扭动身体,把梵青禾往里挤了挤,在外侧留出位置,抬手拍了拍床铺: “夜惊堂,你忙活一晚上,累了吧?要不也躺下歇歇?” 夜惊堂说实话真想躺上去,给水水一个铭记一生的教训,但梵姑娘并排排躺在跟前,他肯定不能这么来,当下只是当做没听见,询问道: “梵姑娘身体如何了?” 梵青禾身体倒是没事,但脑子里全是夜惊堂见过她奶奶的事情,妖女刻意挑逗开这种大被同眠的玩笑,脑子里就更怪了。 梵青禾偷偷瞄了夜惊堂一下,见夜惊堂目无邪念,似乎并未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才暗暗放心了些,微笑道: “我好多了,睡一觉就好。我来照顾她吧,你一晚上没睡,也休息会儿。” 夜惊堂见此也没多说,来回打量几眼,确定两人没什么大问题后,起身帮忙把帐子放下,抱着睡成死猪的鸟鸟出了门。 吱呀—— 房门关上,夜惊堂站在过道里,望了眼窗外,本想去和凝儿报个平安。 但天都快亮了,凝儿和薛教主肯定在休息,他跑去门口把凝儿从被窝里往外拉,想想不太合适,便抱着鸟鸟进隔壁房间。 结果刚准备开门之际,忽然又听到话语传来: “衣服都不知道脱……咦?你怎么穿着夜惊堂的衣裳?” “衣服破了。” “哦……他把你衣服撕了?!” “毒针在背上,不撕难不成全脱了?” “你可是靖王师父,他半个丈母娘,身子能给他看?” “你还他姨呢……” “我又没给他……看过,一边去,别挤我……”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心头有点古怪,摇头扫开杂念进了门…… …… 中午时分,码头上逐渐忙碌起来,南来北往的江湖客,在酒楼餐馆内汇聚,议论声比昨天更加热烈: “据说夜大侠身边,还跟着个半大姑娘,用着把大刀,刀竖起来比个头都高,长的是美比天仙、灵气逼人,和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哦?莫不是夜岳父闺女?” “夜大侠才二十左右,怎么可能是闺女,要我看,可能是红颜知己。据说那姑娘,长的不输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蟾宫神女……” …… 嘈杂议论声中,一艘商船顺着江道缓缓驶来。 肤白貌美的小云璃,双臂环胸听着夸赞声,心底难免美滋滋。 不过说不输师娘,她还是觉得有点吹过头了,毕竟她才十六,比师娘维度小一圈儿,脱光光躺一起,那根本没的比。 而折云璃身后,裴湘君做夫人打扮,眺望码头寻找夜惊堂的踪迹,眼底带着隐隐担忧,和云璃站在一起,很像是年轻夫人带着闺女倚栏望夫。 很快,船只靠在码头畔,岸边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走出了一道人影,遥遥招手: “三娘。” “惊堂哥~”折云璃见状,连忙挥手。 裴湘君瞧见夜惊堂安然无恙,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从踏板走下,询问道: “惊堂,你昨天去哪儿了?没出事儿吧?” “就是遇到了埋伏,我没事,不过梵姑娘和璇玑真人受了点轻伤,都在客栈休息。” 夜惊堂来到跟前,扫了眼船上的黑衙捕快,询问道: “靖王她们呢?” “昨天你彻夜未归,靖王和太后都担心坏了,刚刚才睡下。你先去报个平安吧,我去崖州堂的刘香主那里打听点消息。” 夜惊堂见此,就往船上走去,还不忘给云璃说了声: “集市中间的茶楼,正在讲断龙台的事儿,那老先生口才极好,我昨天听了半晚上……” “是吗?” 折云璃正愁没事干,当下便和三娘一道进了小街。 夜惊堂目送两人行去后,登上甲板和佘龙等人打了个招呼,沟通了下岜南镇走私窝点的事情,让佘龙带队去查扣镖局里藏的违禁物品,以便朝廷结案时当做证据。 等事情交代完后,夜惊堂才独自进入了船楼。 而船楼二层,卧房之内。 昨天晚上夜惊堂彻夜未归,太后娘娘自然是一夜没睡,虽然恼火于夜惊堂的无法无天,回来了还不遵守约定冒犯,但忽然失联,这些情绪还是被担忧所取代,一直在辗转反侧等消息。 等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太后娘娘目光微动,起身披上披肩,在窗口瞄了几眼,确认夜惊堂没什么异样后,又来到房门处,想等夜惊堂路过时,刚好开门,然后不冷不热的打个招呼。 但可惜的是,太后娘娘显然忘记了夜惊堂感知力有多好。 夜惊堂和在准备早膳的红玉打了个招呼后,来到二楼过道里,尚未来到门口,就听见门后传来深深吸气、压下情绪的动静,他见此便默默压下了脚步声。 踏踏…… 门口处,太后娘娘手放在门上,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动作,但侧耳聆听片刻,却发现脚步声上了楼梯就不见了。 ? 人呢…… 太后娘娘眨了眨杏眸,等待片刻没动静,便把门打开一条小缝,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结果可好,她刚凑到门上查看,就发现近在咫尺的门外,有一张俊朗阳光的脸颊,正面带笑意望着她。 ?! 太后娘娘心中一惊,想把门关上,但显然为时已晚。 吱呀~ 房门被推开又关上,身着黑袍的夜惊堂已经进了屋。 太后娘娘后退两步,双手扣在腰间,昂首挺胸想摆出一国之母的威严气态,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瞧见比她高好多的男人,径直走到面前,捧住了她的脸颊。 “你放肆……呜……” 太后娘娘柳眉倒竖,被含着红唇躲不开,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就紧紧咬着贝齿,用宫鞋去踩夜惊堂脚尖。 结果太后娘娘显然吃了身高的亏,她尚未踩到脚尖,夜惊堂就单手搂住后腰,把她给抱了小腿悬空、双脚离地。 “呜……” 珠圆玉润的太后娘娘,整个人贴在怀口,还被捏着下巴躲不开,心底恼火羞愤又紧张,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闭上眸子不做半点回应。 夜惊堂倒也不粗鲁,抱了一下,见太后娘娘紧张的要死,还来回走了两步,目的是想让她放松。 但这么羞死人的处境,反倒是把人姑娘弄得更羞愤欲绝了。 太后娘娘发现夜惊堂和哄小孩似得抱着她,心底感受可想而知,又睁开眸子,扭了几下肩膀: “嗯呜~!!” 夜惊堂这才住嘴,把太后娘娘放下来,含笑道: “放心,我没事,不用担心。” 太后娘娘呼吸急促,以袖掩唇瞪着夜惊堂,半天才缓过气来,露出了恨其不争的模样: “夜惊堂,本宫对你如此忍让劝导,你却屡教不改接连冒犯,你……” 夜惊堂见此,又抬手抱了抱,轻拍后背安慰: “好啦好啦,我就是看你担心……” 本宫担心你,你就亲本宫? 你这不恩将仇报吗! 太后娘娘火气未散,但夜惊堂又抱她,可能是怕被继续摁着轻薄,态度还是软了下来,偏过头去: “离人担心你一晚上,你赶快过去看看。”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见太后娘娘不搭理他,便先行告辞。 太后娘娘合拢披肩站好,摆出了母仪天下的架势,但夜惊堂刚出门,就迅速来到门前,把门拴上了。 咔哒~ 夜惊堂心中暗笑,没有再打扰太后娘娘,来到了船尾的房间里。 东方离人从断龙台回来后,被满船女子堵门口抓了个现行,本来就睡不着,昨晚夜惊堂彻夜未归,又熬了一晚上,早上才撑不住睡下,船上人自然也没人敢打扰,房间周边很安静。 夜惊堂来到门口,本想敲门,但听到里面传来均匀呼吸,还没是吵醒,只是轻柔把门推开看了眼。 房间里很整洁,桌上放着几幅画卷,还有没动的点心茶水。 东方离人侧躺在床上,和衣而眠,腰间搭着薄被,头上的玉簪取下,导致满头黑发披散在背后,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英气,但多了很多娴雅书香气,如果不是身段儿大起大落,远看去就好似个熬夜苦读中途睡着的斯文小姐。 夜惊堂极少瞧见笨笨温柔的样子,在门口望了片刻后,又悄然来到跟前,在床侧坐下,帮忙把薄被往上拉了些。 嗦嗦~ 东方离人熬夜等待,刚睡下没多久,并未被轻柔动作惊醒,但潜意识里应该是意识到夜惊堂在跟前,眉宇间的忧色稍微放缓了些。 夜惊堂坐在旁边,瞩目了良久后,起身放下幔帐,以免光线太强导致笨笨没睡好,而后才悄然离开了卧室…… …… 岚河码头是崖州西部的主要港口,顺清江而下可去云州,自岚河往上则到崖州腹地。 红花楼的主要产业都在富饶地带,崖州这边的规模不是很大,和梁洲堂基本上一个体量,不过在岚河码头上还是有几家铺面,算是堂口的联络点,平日里经常和云州北部的黄烛夫人接头。 夜惊堂昨晚就找到了位置,只是忙了一晚上尚未过去,等从船上下来后,直接来到了码头上的一家当铺外,刚走进后院,便听到茶厅里传来交谈声: “自从远鸣身故,堂主这些年一直都在注意着断北崖的情况,不过武魁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摸清行踪,确实不容易……” 夜惊堂来的门口打量,可见三娘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杯,旁边则是此地的老香主刘洪,已经年过半百,正在面带愁色说着话。 上次红花楼开年会,香主都到了场,刘洪也见过夜惊堂,瞧见夜惊堂出现在门口,连忙起身迎接: “少主,您也来了……” “都是一家人,刘叔不必如此客气。” 夜惊堂还礼招呼一句后,来到三娘跟前坐下,旁听了片刻,询问道: “关于鳞纹钢的消息,刘叔知道多少?” 刘洪刚才已经和裴湘君大略聊过,对此回应道: “鳞纹钢是大禁之物,在官府中没人,不可能弄到手,如果说断北崖在做这些生意的话……嗯……我估摸和金阳城的王虎有点关系。 “王虎往年从过军,人情老练,据说和很多高官将领关系都不错,十来年前靠着关系,在城里收贡钱起家,近几年忽然发迹,置办了好些产业,但又很低调。 “若不是近年堂口入不敷出,堂主为了给门徒发月钱,出手了家里一片茶园,又恰好被王虎的侄子卖去,我都不知道王虎底子这么厚。 “光靠占着几条街收点贡钱,不可能短短几年攒下这么大家当,但我也没听说王虎有江湖背景,这幕后之人,有可能就是断声寂……” 金阳城在岚河上游,算是边军重镇,崖州的矿区都在那边,距离岚河码头两百多里,算不得太远。 刘洪说着消息,字里行间也不忘吐苦水说堂口穷,堂主都变卖家产发工资了,目的自然是想楼主和少主体贴分舵,把今年贡钱减免点什么的。 裴湘君希望夜惊堂接班,这种拉拢人心的事儿,她自然没表态。 夜惊堂虽然对生意不怎么在行,但好歹在镖局当过好多年少东家,这些人情世故自然了解,问完消息后,便又询问起了堂口近年的情况…… 第二十一章 双娇 码头小街,一家茶肆里。 “铛铛铛~” “话说那楚豪,使一杆丈二蟠龙点钢枪……” 江湖卖艺的乐师,在茶桌旁弹着三弦。 一张小案摆在茶肆中间,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手持折扇,老气横秋说着江湖典故。 折云璃做寻常姑娘打扮,头上带着个斗笠,在二楼墙角的桌子上就坐,翘着二郎腿,长刀放在身侧,面前是茶水瓜子,正聚精会神听着段子,时不时还跟着听客一起拍手喝彩。 虽然才年仅十六岁,但这匪里匪气的模样,不输茶肆里的任何江湖老油子,整个茶肆就她一小姑娘,硬是没出现违和感。 但在码头听书的人,多半是随波逐流的江湖闲汉,而折云璃则是平天教的大小姐、山下第一人薛白锦的嫡传徒弟,行事风格这么接地气,显然有点不合适。 就在折云璃全神贯注,听到正精彩之处时,面前忽然一暗,有道身影挡住了视野。 折云璃斗笠遮挡没看到脸,便想偏头绕过去看,但脑袋刚动,又觉得不对,顺着前面的袍子下摆往上看去——来人穿着一袭白袍,披着灰色披风,身材和女王爷差不多高,胸脯裹着要平一些,斗笠下的脸颊带着玉甲…… ?! 折云璃嗑瓜子的动作一僵,不动声色把翘着的二郎腿放好,变成了柔柔弱弱的乖乖女坐姿,连神态都带上了几分书香小姐气: “呃……师父,你怎么在这儿?师娘呢?” 薛白锦一直很正经,但并不严厉,因为凝儿很凶,把云璃收拾的服服帖帖,完全不需要她这师父操心管。 但在折云璃心里,对师父的敬畏,明显比师娘高很多。 毕竟师娘再凶,也是奶凶,再调皮也无非鸡毛毯子打屁股。 而师父不一样,活生生的山下第一人,俗世江湖霸主,连惊堂哥都能摁着打的天纵奇才,折云璃记事以来的绝对榜样。 有这种师父,徒弟完全不怕挨打,只怕师父失望;调皮的事候被发现,那负罪感和紧张,比被师娘抓现行大太多了。 好在薛白锦并没有管教徒弟的意思,在桌子旁边坐下来,开门见山道: “出来办事,碰巧路过,你师娘忙去了。我和你师娘要去江州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折云璃听见这话眼前一亮,不过马上
相关推荐:
大胆色小子
【综英美】她怎么不讲wood
镇痛
学霸和学霸的日常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天下男修皆炉鼎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兄弟战争同人)梦境
甜疯!禁欲总裁日日撩我夜夜梦我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