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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可能会大怒,想过老和尚被轰出来,甚至想过可能还有小妖现身,但没想过老和尚说的这些。 “大师不会弄错吧?” 老和尚摇了摇头。 “这位郑施主气数不凡且颇有慧根!” 宿平客栈后方的一处民居所在,于欣梅就坐在屋中床上,这会终于是松了口气,这一下午的念经声听得都快烦死了,这老和尚也太能念了,他好像都没停下来喝两口水的吗?不过这老和尚不会以后天天来吧,这招也太损了,于欣梅承认她有些受不了,可是近日她也不太敢轻易露面啊。 正在这时,于欣梅忽然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从床上站了起来,本想冲到客栈却又强忍住了冲动。 宿平客栈所在一队官兵忽然冲了进来,吓得厅中顾客纷纷面露惊色,掌柜的更是从柜台走出来。 “各位军爷,发什么事了?” 领头的官兵环顾四周,又看向掌柜。 “郑怡明是不是在这?” 掌柜心头一跳。 “这,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事关朝廷要案,钦差大人马上就要到平州,命我等先到平州控制所有相关人等,他在不在?若知情不报,同罪论处!” 掌柜的被吓得面无人色。 “呃在,在柴房.” “走!” 数名官兵冲向后方,而此刻柯小发已经飞奔到了柴房中。 “郑公子,外头来了很多官兵,他们啊.” 柯小发话都没说完,已经有官兵冲到了柴房中,看到了那边坐在桌案后柴草被褥上的书生,他捏着笔一脸惊愕,一旁是一個客栈小伙计。 “军爷,这是” 郑怡明想要问一下,但为首的官兵只是把手一挥。 “拿下!” 数名官兵上前,不由分说直接将郑怡明按住,随后将之押解拖走. 第808章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我犯了什么罪,我犯了什么罪——” 郑怡明惊慌大喊着,但他虽然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可又怎么能比得了官兵,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你犯了什么罪,等钦差大人到了就知道了!” 几个官兵架起郑怡明,拖着他直接去了客栈前厅,里头的客人纷纷避开,掌柜的也是呆呆看着,待到郑怡明被拖出去带走,柯小发也从后面冲了出来。 “郑公子——郑公子——” “小发,看好我的书——” 郑怡明在那边只来得及喊一句,嘴巴就被人用布团塞住了。 柯小发一下冲出客栈,还没等他追呢,身子就被人从背后猛得抱住。 “别去,孩子别去!” 柯小发剧烈挣扎着,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掌柜的将他给抱住了。 “掌柜的您放开我,您放开我啊,他们把郑公子带走了” “你去有什么用啊,究竟什么事都不知道呢!” 客栈附近,不但是里头的客人都在看着,街上的行人也都望着,直到官兵远去了都在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客栈后方的民宅中,于欣梅虽然没有到冲到客栈去,没有亲眼所见,但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公子被官兵抓走了!牵扯到朝廷要案?于欣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科举舞弊,而且那秘信还是她送到京城去的,算算日子或许真的是调查科举舞弊的钦差到了。 可是他们怎么先来抓了郑公子?于欣梅到底是对人间还不够了解,亦或者她或许多少还是受到了大庸朝廷的影响,即便这里不是大庸,但科举在任何国度都应该是重中之重。 会不会是为了保护郑公子呢? 于欣梅虽然也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但她也没有什么信心。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既有剑仙又有大妖出现,乌孙恒那个家伙还又找了个和尚,这会郑怡明又被抓走,让于欣梅的心有些乱。 钦差虽然还没到,但圣旨和文书却已经先到了,更是有大队官兵到了平州城,比平州衙门的衙役要多好几倍不止。 平州衙门处,平州知州这会是战战兢兢,连领头的官兵都统都不敢得罪,对方要用人给人,要征用牢房也配合。 大牢里,郑怡明被官兵拖到了这里,随后押着他进牢房。 “给我老实待着——” 官兵说完,又是“嘭”地一下,狠狠一脚踢在郑怡明背心。 “呜” 郑怡明背后吃痛,一下子趴倒在了牢房中砖床上,这时候他的手也被松开了,才有余力颤抖着将塞住嘴巴的布团拿掉,随后看向周围,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你们,你们为什么抓我——为什么——” 郑怡明冲到了牢门处,伸出手对着外头呼喊,但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平州城外,官兵开道马车后行,威风无两派头十足的钦差队伍在黄昏时分进入了平州城,随后便直奔平洲衙门。 平州知州以及之前秋闱的主考官带着一众官员在衙门中迎接,不过宣读圣旨的时候只是次要的,在官署内部的会晤才是主要的。 衙门主官的官署所在,钦差坐在办公桌案后面,桌外则站着几名官员,有平州知州,也有到现在腿伤还没好的贡院考官。 除了钦差和其带来的人,下面官员一个個噤若寒蝉。 “嘭~” 钦差狠狠拍了拍桌案,吓得一众官员一抖的同时,自己手也被反震得生疼,也让他的怒容更加扭曲几分。 “科举舞弊的秘信都到京城去了,甚至惊动了圣上,平州这次科举真是好大的胆子!” 几个官员站在那脸上都是冷汗,贡院主考官小心地抬头看向上方,钦差大人此刻是怒不可遏,不过后者正看向一边的都统。 “刘都统,人都带回来了吗?” 武官拱手回答。 “回大人,在平州城中以及附近的都已经找到并带回,还有一些已经回乡的,也派人去了,不日就可带回!” “嗯!不能漏了一个!” “大人放心,定不会有任何差错!” 钦差点了点头,又看向下面的官员,或者说只是看向贡院主考官,只是被他盯着,后者脸上的汗珠就肉眼可见的增多。 “赵大人您,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钦差皱了皱眉,看了看在场几个官员,在卖弄了这么久官威之后,终于向着几名官员招了招手。 这动作一出,至少贡院主考官是心头微微一松,他率先凑了过去,而平州当地的官员心头虽然发紧,但也下意识跟了过去。 钦差神色严肃道。 “此事绝不可闹大,甚至不能坐实,至少不能坐实成圣上想的那样!否则就不是你们这几颗脑袋的事情了!” 见到几个官员脸色比死了娘还难看,钦差冷笑一声道。“若是处置妥当,你们也不用死,若是协助得当又有对朝廷赤胆忠心的诚意.说不定.” 钦差眼睛一眯,看着几个官员,贡院主考官立刻反应过来。 “下官定不会忘记大人的大恩大德,会倾力以报!”“呃下官也是!”“呃对,下官亦然!” 钦差点了点头。 “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但是!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纰漏!我带着一营兵马到平州,也不允许有任何纰漏,谁出了问题,就是死罪!” “是!”“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哪些人家之前使了钱的,派人都去叫来,贡生和他们当家的都得来!” “是,下官立刻就去办!” 几名官员用袖子擦着汗,知道钦差大人这既是要通气,那些富贵人家也免不了要付出一些钦差口中的“诚意”了! 平州城,王宅处,府衙的衙役到了这里,被王家下人请进院中。 来的衙役不少,足足有八人,看样子是不顺从就会用强。 没过一会,王兴福和王世财到了客厅中,在一阵低语之后,从官差口中得知与科举有关的王家父子,带着忐忑不安的神色随着官差离开了家。 虽然没有到前院去盯着,但这一切也都被乌孙恒知晓,这会他正和金光大师一块在屋中一边喝茶一边下棋论道。 王家前院动静一出,两人都没有动,但是乌孙恒开口了。 “看来科举舞弊的事情是事发了,这下王家不用担心妖孽了和香火问题了” 老和尚知道乌孙恒的意思,科举舞弊事发,王家父子怕是得一起掉脑袋,确实不用担心妖怪害人了。 “唉!我佛慈悲!” 老和尚也只是这么叹息一句,但朝廷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管,这只能说有因有果。 只是当一个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王家前院又有动静,那动静着实让后院的乌孙恒和金光和尚也为之一惊。 两人下棋的动作都停下了,乌孙恒看向老僧道。 “大师,我去去就来,看看怎么回事!” 老僧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乌孙恒已经在此时起身,身形一闪纵掠出门,眨眼已经到了前院,障眼法施展之下也无人觉察。 王家前院处,王世财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而王兴福本就舟车劳顿,白天虽然休息了一下却也没调理好,这会回来更是脸色有些苍白。 父子两等进了屋到了客厅,王世财终于是忍不住了。 “爹!这可是我王家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啊,就这么拱手给了别人以后可怎么办啊?” 王兴福手也在微微颤抖。 “怎,怎么办?儿啊,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这一劫过去,你还是平州解元,更是又多一层关系,以后我们王家还是能飞黄腾达,钱财能回来的记住先别告诉伱娘” “唉,这好吧” 王家父子在厅堂一阵颓然,外头阴影处的乌孙恒眉头紧锁。——差不多的时候,平州衙门的大牢中,郑怡明还处于半夜的半梦半醒状态,但牢房外头有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听脚步声人数不少。 郑怡明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立刻跑到牢门处,却见那边有一些人到了他的牢房门前,他也就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一把椅子摆在外头,一条凳子放在牢门前,有人落座有人站两边。 灯火并不明亮,郑怡明甚至看不清都有谁,一个官差模样的人手持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骤然对着牢房里喊着。 “郑怡明——” 这突然的一吼吓得郑怡明一跳,只是愣愣看着外头,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犯了什么罪?” 坐在椅子上的官员冷笑着问了一声,随后厉声道。 “郑怡明,你为求功名,妄图贿赂贡院考官,被言辞拒绝之后,考官念你有几分学识,并不拦你参考,谁知你心思歹毒,行贿作弊不成,竟然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伙同多人一起向京城以秘信荐举科举舞弊.” “是也不是?” 郑怡明一下就瘫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外头,这群人,这群人“冤枉,冤枉啊——我根本没有贿赂过考官,凭我才学何须贿赂?是他们,他们换了我的卷子,我本该是平州解元——颠倒黑白的是他们——在下冤枉啊——” “嘭~” “一派胡言——” 外头的官员厉声怒斥,同时心中则是猛然一惊。 这郑怡明竟然知道自己被换了卷子?此事是怎么走漏的? 第809章 你以为只有一条路? 换成别的人,钦差也就让下面的人去操办了,但郑怡明这个原本的解元他决定自己来处置,也是为了确保万全。 不对簿公堂,不人证物证到齐,只在这大牢里审讯,显然一切都不合规,但它就是发生了。 钦差在这里审讯的时候,平州知州和贡院考官等官员就在不远处的牢房转角,只是远远在那看着听着,不在郑怡明眼前露面。 当听到郑怡明的喊话,发现他竟然知道自己卷子被换,不论是钦差大臣还是平州原本在的官员都是心头猛跳。 “一派胡言,讨打——” 钦差怒喝的同时,已经有官兵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郑怡明怎么可能会认,但人家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有人会认。 屈打成招这种事嘛总得试一试,郑怡明就算是在家会干农活但毕竟也就是一个书生,怎么经得住官差拷打,拳脚鞭子下来就晕厥过去,再被旁人捏着手画押就算是认了“哗啦啦~”一声。 一盆凉水下来,郑怡明身子一抖,又被人泼醒了,他身子微微蜷缩,看着身边几名官兵,又隔着栅栏看着外头,想要起身却已经被人一脚踩住。 “郑怡明,你已经签字画押了!” 郑怡明心头一惊,奋力抬头看着栅栏外,在略显昏暗的灯笼光辉下,那张纸上赫然签着他的名字,还压着一个手印。 “我没有签字,这不是我的字迹——” “不,这就是你的字迹,不过本官见你言辞激烈,似乎另有隐情?” 郑怡明微微愣了一下,挣扎都弱了几分,而外头的官员凑近栅栏一步,蹲下来对着他道。 “或许是有人要陷害你?” 郑怡明只是看着官员不说话,这会也是今天晚上他第一次看清这位官员的长相,对方看着脸色肃穆,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 “害你之人肯定与此案有莫大关系,或许就是告诉你被换了卷子的人,他以此欺骗你,然后让你检举科举舞弊,实乃是借刀杀人啊!若是能交代此人关键之处,本官许诺,定会还伱清白” 书生嘛,尤其是这种贱民小生,毫无阅历天真烂漫,总有些文笔也是成天空想的主,不论是好的坏的都会往极端处想,还是比较好糊弄的。 或许如果是那个刚从下河县来参加秋闱的郑怡明,此刻的他在惊恐之下会把钦差的话当成救命稻草。 只是如今的郑怡明却不是曾经的郑怡明,更是看过很多寻常圭国儒生这辈子都未必能看到的书,其中还有楚航在承兴末年写的书,那时的楚航更热情激进,对人如此吏治如此。 在看到那官员看似严肃的脸,听清他的话,郑怡明只是维持着被踩着的姿态,呆愣在地上,仿佛痴傻了一样。 沉默维持了的许久,久到外头的官员变了脸色,失去了耐心,他坐回椅子上,看看旁边的狱卒。 “用刑,上夹棍!” “是!” 刚刚只是拳打脚踢还挨上几下马鞭,这会是真的要上大刑了! 当狱卒拿着夹棍过来的时候,郑怡明惊恐有之,愤怒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哀郑怡明的身体已经没有被踩着了,他挣扎着想要后退,但也无法抗拒众人,除了左右拇指之外的八指皆被束缚在夹棍上。 “用刑!” 官员在外头声音平静,左右两名狱卒立刻奋力拉拽抽绳。 “呃啊——” 痛苦的来临没有任何缓冲,一瞬间就让郑怡明发出惨叫,而随着狱卒加大力度,那痛苦变得越来越夸张.“啊——” “你说是不说?” 郑怡明跪在地上想要趴倒,但双手被夹棍束缚,整個痛苦得浑身都在抽搐,牙齿都似乎要被咬碎了,身体彻底被汗水打湿.“说是不说?本官乃是皇上定的钦差,代表的就是皇上,你的罪呈递御前,别说皇上多半不会看一眼,就算见了也就是一阅而过,说出人来,让你少些痛苦!” 郑怡明脸色惨白,只是看着那官员,但此时竟然都不再发出声音,两边的狱卒对视一眼,死命加大力度。 “嗬呃.嗬嗬呵呵呵呵呵.” 这种时刻,郑怡明竟然惨笑起来,此前真正理解圣贤书,又读到来自大庸的奇书的那种喜悦,彻底消失不见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满腔热情不见了。 郑怡明的惨笑十分瘆人,让牢房内外的几人竟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加大力度!加力!” 听到外头官员的命令,两个狱卒脸上的横肉都要扭曲了,斜着身子死命往两边拉.郑怡明笑不出声来了,但扭曲的脸上依然咧着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又流淌到嘴里。 郑怡明惨笑不是只是笑自己,他是笑这钦差,笑这朝廷,他心中的希望没了,这大圭朝廷已经是沼泽污泥.书生倒了下去,两个狱卒也下意识撤了劲。 “怎么了?” “大人.他晕过去了.” “那就泼醒!” “唉是!” 有人又端来一盆冷水,但是这次泼水下去,郑怡明没有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牢房中已经是静悄悄一片。 自白天雷雨过后,外头始终阴云密布,这会也没有星月之光,即便大牢过道的油灯是唯一的光源。半下沉的牢房透气窗处,一只猫坐在那看着下面,牢内的人趴在那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只是眼皮微微此时也抖动了几下。 郑怡明从昏厥中醒来,意识恢复的瞬间双手就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他只是想要动一动手指,更加剧烈的痛楚就差点让他疼晕过去。 “嘶呃嗬” 指骨或许已经断了郑怡明呼吸都带着颤抖,他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此刻更是充满绝望,但绝望的不只是自己,更是对朝廷。 他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不外乎一死,只是自己死后娘亲该怎么办,没有人为她养老送终了,一个朝廷钦犯的娘,可想而知也没有什么亲眷会照顾她的。 悲凉之中,郑怡明又想到了宿平客栈,掌柜的足够精明,或许会没事,但想到柯小发,就又心中发紧。 这孩子淳朴善良,不知道会不会做傻事,如果行检举之事那便正中下怀,只能寄希望于客栈掌柜能觉出不对劲。 “死都要死了想得再多也无用.” 郑怡明自嘲着喃喃,但也是此刻,一个带着几分熟悉感的女声从牢房通道处传来。 “你不会死的!” 郑怡明微微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安静的牢房中,随之而来的脚步声也分外清晰。 一袭白裙首先出现在外头昏黄火光的照射下,郑怡明用手肘手臂撑起上半身,看到了于欣梅出现在外头几步远处。 于欣梅终究还是忍不住现身了,管他剑仙,管他大妖,真的出现我也不是不敢和他们斗一斗。 “于姑娘?你,你怎么会在这?” 郑怡明一直以为于欣梅本就不是平州人,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却不想还能再见,更没想到是在这。 “郑公子,对不起是我将秘信送到了京城,我以为朝廷会彻查科举舞弊我以为能帮你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郑怡明心情复杂,但也明白对方本意是好的,更是大概推测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能来去京师秘信荐举,又能入了这大牢,还能是什么人呢?“原来于姑娘还是一位江湖女侠.” 于欣梅站在栅栏几步之外,看着郑怡明强忍着痛楚凭借惊人的意志力站起来。 “恩郑公子,我来救你出去!” 郑怡明坐到了床上,惨笑着摇头。 “我已经是朝廷钦犯,他们屈打成招污蔑罪责,朝廷上下官员坑瀣一气,我能逃去哪里?我逃了,我娘怎么办?我在乎的人怎么办?” “救一个是救,两个三个乃至十个二十个也是救,我能救你也能救别人!” 郑怡明看着于欣梅,侠女豪情快意恩仇,果然是江湖性情中人,但他笑容中的悲惨却没有消减。 “那又如何?我能去哪?我活着还有何意义?社稷破碎乾坤腐败,我辈儒生不能报国不能兴邦,不能救这天下万千黎明,我何处可去?” 于欣梅看着郑怡明,这才发现他的气数破了.她一下捏紧了拳头。 “怎么不能去了?你可以去大庸啊,大庸科举之严不是这破地方能比的,以你的才学定能重新来过,定能得到赏识,只要有本事,未必不能入朝为官!” 郑怡明又笑了笑。 “大庸能人辈出,数代人中多有盖天下之英豪,确实是好地方.即便千山万水之遥能过,可那里不是我的家!大庸人不知圭国灾祸中流民四起,不知我大圭黎民受饥挨饿” 郑怡明看着于欣梅,心中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或许于女侠是从大庸而来,无法体会这片土地社稷之苦百姓之苦,你武功高强来去自如,若是可以,帮郑某向娘亲,向小发他们带几句话,也当是遗言了.” 郑怡明已经心存死意,是报国之志破碎之后的绝望。 于欣梅受不了了,她直接快步上前贴近栅栏,两手伸入栅栏内虚握一抓。 下一刻,牢房内好似起了一股风,郑怡明的身姿不受控制地滑了过去,衣襟直接被于欣梅抓在左手,还不待他反应,左边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光。 “啪~” “救黎明于水火难道只靠科举为官吗?圭国社稷腐败不堪,那你可以造反啊——流民忍饥挨饿已无活路,也无惧一死了,你郑怡明不是也不想活了吗,那你为什么不拼一把?” 这一巴掌力道大得离谱,郑怡明直接被打得晕头转向,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如雷。 “嗡~” 郑怡明胸口一道白光亮起,那柄解不下来的小剑刹那间射向触碰到他身体的于欣梅。 “叮~” 于欣梅的右手捏住了飞来的小剑,剑上的白光忽明忽暗,也照得郑怡明面色闪烁。 “郑公子!你想得未必就都是对的,路也未必只有一条,就算前路已绝,难道不会开路而行么?你看,本姑娘不是什么江湖任侠,那法师说得不错,本姑娘是妖!” “咔嚓~”一声,小剑已经被于欣梅捏断。 第810章 劫狱而走 郑怡明下意识想要捂住被打的脸,但手指的疼痛让他做不到这么简单的事,而他的眼睛还是呆愣愣看着栏外的女子,也看着她手中捏断的小剑。“妖?” “是啊,妖,山中修炼几百年,修成人形下山的妖,怕吗?” 于欣梅说话的时候左手松开了郑怡明的衣襟,但是却发现他并没有如想象中的第一时间后退,再看向郑怡明那伤势可怖的手指,也让于欣梅微微皱眉。 不会是我打得太重,给打傻了吧? “社稷腐朽,山河犹在,饥民遍野那便再造乾坤.” 忠孝也是圭国读书人一直以来从书文和夫子处受到的教育,也是天下儒生礼义廉耻中最基础的存在。 于欣梅脱口而出的造反言论,对于郑怡明的冲击是非常大的,但只要能让他有生的希望,于欣梅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别说什么就算要报恩也还可以有下辈子,这种事于欣梅此刻想都没去想。 听到郑怡明的喃喃声,知道他没被打傻,于欣梅赶紧又补充一句。 “对,可以再造乾坤,你想的是济世救民,想的是重整山河,左右这朝廷昏聩社稷败坏,又不是只有愚忠求死这一条路!你死了以后千千万万圭国百姓就不会死了吗?你只是在以死逃避!你懦夫!” 当初在真君庙被姐姐逼着同苏家姐妹一起学习的成果在此刻就体现出来了,若没有那时候的学习和之后的经历,于欣梅就算想劝解八成也说不出这么一串话来。 郑怡明的气息平静了下来,眼神也从于欣梅身上移开,视线没有焦距,只是心神内敛状似沉思。 良久,郑怡明无声地笑了笑,心中既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也有一种难言的冲动,同时也依然存在着一些原本溃散的期盼,但最最关键的是,理智回来了! 于欣梅在外头没有出声,小心地想要观察郑怡明的表情,虽然牢房昏暗,那点火光也不能使得里面明亮,可她要看清人的表情还是不难。 可是不得不说,此刻郑怡明的表情在于欣梅那还是太过复杂,或者说有一种意义难明的感觉在里头。 好几息时间之后,于欣梅忍不住问了一句。 “郑公子,你还想死么?” 女子的声音明显略带小心,也让郑怡明回了神,他咧了咧嘴看向牢房外。 “又有谁会真的想死呢?” 能说出这句话,那郑怡明的心已经活了过来,于欣梅不由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那我救你出去?” “我若出去了,岂不立刻成了逃犯?我娘和小发他们或许也立刻受到牵连,或许可以暂时留在牢中,毕竟他们还需要记录卷宗上承刑部再回执平州,纵然要对我处以极刑也还有时间,姑娘既然能来去大牢,正好可以先帮我几个忙!” 郑怡明才说完就见于欣梅摇了摇头。 “郑公子,你不用想这么多了,我已经知道他们不会让你活那么久的,更活不到上承刑部,我是怕今晚不来怕明天就可能见不到伱了!” 郑怡明微微一愣,随后又自嘲一笑,也是,自己太天真了。 “那请姑娘现在就救我出去!” “好!” 于欣梅笑容灿烂,伸手在牢门锁链上一指,锁链和锁头就在“哗啦啦”一阵声响中滑落在地。 郑怡明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走出了牢门,出了这个牢门,他就坐实了朝廷钦犯的身份,不管之前他没有没有参与科举舞弊。 于欣梅看着此刻面对面站在一起的郑怡明,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郑公子,我刚刚说我是妖怪呢,你不怕么?” 郑怡明抬起八指被夹断的双手笑了笑。 “人要害我,你要救我,何惧之有?不过郑某倒是也确实想问问,姑娘为什么要帮我?” “欠你上辈子的!” 于欣梅笑着这么说完,随后一把抓住郑怡明的手臂。 “我们走!” 话音落下,牢房之中起了一阵妖风。 “呜呼.呜呼” 郑怡明只觉得脑袋有点昏沉发晕,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只觉得似在梦中快速移动,一下子就随风卷过牢房,也见到了一些似乎是昏睡中的狱卒,随后一下就出了大牢升空而起到了外头才发现,原来此刻乌云已经消散了一些,天空中正好露出月亮,也将夜间的平州城照亮了一些。 于欣梅不敢带着郑怡明飞太高,离开大牢没多久就直接在外围的屋顶显出身形,然后抓着郑怡明的手臂几下纵掠就去往远离大牢的方向。 这个过程中牵动身体,难免让手指的痛楚更加强烈,郑怡明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而这种仿佛踩着风在天上滑行的感觉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片刻之后,于欣梅带着郑怡明竟然回到了宿平客栈的后院,并且直接进入了郑怡明此前一直暂住的柴房。两人一进入柴房内部,于欣梅便松开了手,郑怡明踉跄几步才站稳。 郑怡明看向周围,借着前门和窗户照进来的月光能看到床铺还铺在柴草上,桌案也还在,只不过文房四宝已经被收拾好,书本也被收拾整齐放在一边,一切只是整理了一下并未被拿走,仿佛还在等着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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