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湖泊边,跪坐在湖边,褪下罗衫,露出满是血痕的肩头,用水清洗着身上的血污。那人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垂钓,她看不真切,只觉得背影修长,青衫落拓,像是个快意红尘的人。 冰凉的湖水冲洗着伤口,刺骨的疼痛传来,她疼的脸色发白,却没有落泪,寻思着这游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这种程度显然惊动不了他。 她垂眸看着身遍布的血痕,站起身来,一步步地朝着湖中央走去,湖水没过她的脚踝,漫过她的薄裙,一点点地没过她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就这样走下去,她是皇室的祭品,是联姻世家的工具,没有人在乎她,保护她,也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这个阴暗的念头在深浓的夜色中滋生出来,让她隐隐绝望,就在她要坠入黑暗中时,一道抽气声传来,似是打盹的人终于惊醒过来。 那人丢了鱼竿,从树上跳下来,将她从湖里捞了起来,抱到了岸上。 她呛了两口湖水,衣衫浸湿,贴在玲珑起伏的胸口,月夜下她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容,剑眉星目,十分的年轻,周身都带着快意恩仇的游侠气息,那时她才知晓,原来游戏是这样的,年轻肆意奔放且温暖。 她从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衣裳凌乱,双臂满是血痕,包括胸前都是凌虐的痕迹,一看就是遭遇了不幸,不堪受辱要寻死的可怜女子。 因为身体的伤做不了假,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取信了对方,后面的事情顺利到不可思议。 那个年轻的游侠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带她下山。她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姓名,甚至不肯说话,对方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带回了农家。 柏庆侯那边,她早就安排侍女禀告,说她去道观小住一段时间养伤。柏庆侯至少半个月都不会去打扰她。 那对农家老夫妇对她极好,可村子里是非多,一个年轻英俊的郎君捡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美貌女子回来,总是会令人想入非非,不出三日,村子里就已经有了流言蜚语。 不知道那人给她用的什么药,三日里她身上的血痕就已经结痂并且脱落,若是再用一段时间大约就没有痕迹了。 这三日里,她也知晓了那人叫做月四,月是他的姓氏,四是他在家中的排行,她知道不是真名,但是依旧喊了他一声“四哥”,除此以外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许是喊了这声四哥,第二天,对方就带着她离开了流言纷飞的村子,在雍州城内租了一个小宅院。 “这个宅院我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女娘若是没地方可去,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养伤。”那人说完冲着她灿烂一笑,然后洒脱地出门去了。 他花钱为她租了一年的小院子,但是并不住在这里,也没有再回到农家,而是去府衙接了一些悬赏的单子,住在外面的小客栈。 每天早晨她起来打开门,就见门口放着一篮子新鲜的蔬菜、鱼肉、米面一类的食材,而且还有几包的蜜饯糕点,是街头最普通的那种蜜饯,吃起来有些酸,用最便宜的油纸打包,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蜜饯。 月四每天都过来给她送新鲜的食材,若是拿到了悬赏金,就会在菜篮子里塞十两、二十两的银子,还会给她买醉仙楼的烧鸡和牛肉,但是从不久留,以此来无声地震慑街坊邻居的流言蜚语。 街坊邻居虽然对她的身份多加猜测,但是因为月四鲜少进屋,来去风风火火,又是雍州城内有名的赏金游侠,所以连带着对她都客气了几分。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日,侍女们传来信息,柏庆侯那边已经要瞒不住了,一旦柏庆侯发现她不在道观,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她接到来信,才恍然惊觉这十多日漫长的像一年那么长,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犹如普通的女娘一般,在市井小院内过着烟火气息极浓的岁月,她是孀居的妇人,他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隔着一扇旧色的小木门和一道墙,将那些暗涌的情愫尽数压下。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戏,后来才惊觉,习惯等待一个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月四接了一单悬赏,要去邻县,走之前来与她告别,说后日就回来。 她坐在院子的水井边,将新缝制好的青衫折叠的整整齐齐,递给他,低声说道:“要入冬了,多穿点衣裳。” 她的女工很好,年少时她也曾对未来充满幻想,一针一线缝制了大红的嫁衣,觉得自己将来要嫁的郎君,定然会与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后来嫁给可以做她叔叔的柏庆侯之后,新婚之夜,那人亲手撕裂了她的嫁衣,撕碎了她内心对未来所有美好的幻想。 本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她亲手缝制衣裳。 三年后,她却一针一线缝制了一件普通的青衫,用的是最普通的布料,里面塞满了雪白的棉絮,能抵御冬日的风霜,这样一件普通的青衫,却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所缝制。 那人站在门廊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身上洗的发旧的长衫,低沉说道:“多谢娘子,我出来时日有些长,难免邋遢了一些。这是这间院子的房契,以后娘子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也没有想到中洲物价这样高,下山时带的盘缠都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他只得去府衙接悬赏的单子,凑齐了银两买下这间院子,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她又是所有心思都藏在心里的人,若是再感受不到温暖和心意,很有可能会继续投湖。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面前的房契,所以他这些天接悬赏是为了买下这间院子吗? 她抬眼看着他俊朗不羁的面容,看着他脸上的数道伤痕和灿烂的笑容,内心不知为何酸涩难忍。 “我帮你上药吧。” 她取出他之前给她的药膏,让他坐在院子的水井边,素手一点一点地为他上药。 他身材高大修长,游侠过的都是快意恩仇、刀尖舔血的日子,他坐在水井边闭上眼睛时,却安静温柔如沉静的井水。 “你以前也接悬赏杀人吗?” “你害怕吗?”他睁开眼睛,眸光深邃,“我只杀罪孽深重的恶人,那些人身上业障缠身,杀一人可救百人。” 她眼眸微颤:“那你不怕造杀孽吗?” 他眉眼明亮地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金光透出老槐树的斑驳树影落在他带伤的面容上,勾勒出一丝极淡的温柔。 她垂眸:“药擦好了。” 她看着他起身道谢,然后大跨步地走出院子,走进外面熙熙攘攘的巷子里,一门之隔,却是两个世界,她站在门口想喊住他,想问他是否娶妻。 她想问他能不能带她走…… 天光一点点地照射下来,她的脚下却是一片阴影。 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吧,一个人在地狱,总好过两个人在地狱,他以后也许会遇到温柔的女娘,两人举案齐眉,如她梦里所想的那样,但是那个人却不会是她。 她心下凄凄,那人却陡然回过头来,大跨步地朝她走过来,带着满身的光芒,灿烂笑道:“阿弃,如果你孑然一身,无处可去,那便等我回来……” 她微微笑道:“好。”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她抬眼看了看灿烂明媚的阳光,觉得天好似下雨了。 她终是没有等月四回来,而是坐上了公主的辇车回了柏庆侯府。 这十五天已经足以慰藉往后余生了。 她要熬死柏庆侯。 本以为日子就继续这样一潭死水地过下去,直到七天后,雍州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她被柏庆侯折磨的半死之际,听见寒风从窗户里灌入,有雪白的雪花飘进来。 她隔着纷飞的帘帐,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心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穿自己缝制的青衫,有没有离开雍州,有没有去浪迹天涯做他逍遥快活的游侠。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门似乎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屏风后。 她身体有些战栗,低低地问道:“谁?” 侍卫从外面焦急说道:“侯爷,公主殿下,有外人闯入,放倒了好几个护卫……你们有没有事情?” 她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游侠,数日不见,他脸上又添了新伤,这一次他没有对她笑,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身上的血痕,然后提剑越过重重帘帐,朝着床榻走来。 柏庆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看着闯入的游侠,脸色大变,喊道:“来人……” 话音未落,一道温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她浑身发颤,看着年轻游侠拔剑刺进了柏庆侯的胸前,一剑穿胸,然后冰冷地拔剑,用帘帐擦了擦剑上的血。 她呼吸停滞,看着他视线落到她的身上,眼底浓的犹如化不开的墨。 他很快就转身从半开的窗户跃出去,冷冷说道:“雍州柏庆侯,作恶多端,草菅人命,有人花一两银子买他的命,杀人者,月四。” 外面传来侍卫的呼叫声和打斗声。 侍卫们冲进来时,柏庆侯已经气绝身亡,侍女们扶着浑身发抖的她下床,为她披上披风,她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大约是她人生里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他既然能找到柏庆侯府,定然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也知晓当初的初见,十多日的相处以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针对一个游侠设下的美人计罢了。 明知道是美人计,明知道是陷阱,他依旧义无反顾地来了,并且替她杀了柏庆侯。 她甚至都没有开口,他便已经那样做了。 她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人死了,总是要哭丧的。这个时候,她哭的很合情合理。 柏庆侯被游侠刺杀,在雍州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那段时间,盛京派专使过来了解情况,雍州城封城七日,听闻那个游侠被一路追杀,满身是伤地逃到了南边,最后一次据说是芦苇荡埋伏,那人身中数剑,消失在了冬日的湖水里。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听过任何有关月四的消息,就连同姓的人都没有听说过。 她后来回了一趟小院,院内积满了落叶,布满了灰尘,里面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唯有桌子上放了几包蜜饯和点心,因为时间放的太久,点心早就已经坏掉。 她打开包裹蜜饯的油纸,尝了一颗,腌渍的梅果在舌尖泛开,酸中带着微甜。 柏庆侯死后,皇室除了心腹大患,其他世家也终于有机会冒尖,重建九洲世家格局,曾经盛极一时的柏家便这样被皇室和世家大族联手吞下了,后来世人提起,总要可怜一下她,觉得孀居的妇人,就如同浮萍一样无依无靠,陛下心疼她,接她回盛京寡居。 没有人再提及那个消失的游侠,以及那短暂的十五日时光。 长公主殿下回过神来,觉得眼睛微涩,一定是年纪大了,喜欢追忆往事。四十年了,她没有回帝宫,而是寡居在城外的行宫,那人若是还活着,总该找过来,即使是问她一句,当年她是不是在利用他。 然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叩响那道门,也没有人回到雍州城的那间小院。 她知道,这是她要还的债,也是她这一世的执念。 她今日本不该来此,但是却依旧来了。活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无所畏惧,诸事看开了。 长公主冲着屋内的年轻女娘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听闻女娘姓月,来自南疆,不知道要来讨什么债,是为父母族人讨的吗?” 这一路走来,她也听闻了不少月明歌的事迹,也许他真的没有死,而是在南疆隐居了下来。 明歌见她气度雍容华贵,貌美如花,腰间的玉珏上刻有皇室的徽记,跟谷霁送她的那一块极像,想起和谷霁闲聊时,曾听他提过自己有一个姑母,性格娴静淡薄,却也有着不输男儿的杀伐决断。 他心情起伏不定时,去姑母那里静坐喝一盏茶,便能平心静气。 明歌猜出她的身份,却不知她的来意,点头微笑道:“只是讨一些陈年旧债,有的收的回来,有的收不回来,更像是了却一桩心事,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刑部侍郎父子已经清醒过来,看见大长公主,连忙上前去行礼,低声提醒道:“这位是大长公主殿下。” 林家兄妹惊的嘴里的茶点都掉了下来。明歌笑容未变,风眠洲依旧是清雅和煦的模样。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走到桌前,淡淡说道:“我不过是孀居的妇人,路过此地,听闻女娘这里的茶香气悠远,不知道能不能讨一盏茶喝。” 明歌起身为她倒了一盏茶:“夫人请用。”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只觉得那茶香沁人,带着一丝的苦涩,苦中又泛着甜,像极了她这一生。 大长公主不说话,明歌也没有出声询问,众人看着这诡异的局面,硬是憋着没说话。 一盏茶喝完,大长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女娘可认识月四?” 四长老?明歌瞳孔微缩,大长公主跟四长老也有旧恩怨吗? 众多长老们,三长老管刑法,最是严苛,对待小辈一视同仁,谁犯了错都得责罚,大长老管礼教,心肠最软,时常给她们小辈偷偷放水,六长老嗜酒如命,最是潇洒自在,四长老管钱财,最是视财如命,整日在藏书阁内翻阅典籍,想找出老祖宗藏在各地的宝藏,看还有没有没挖出来的,总之她这么爱财,就是受四长老的影响。 阿娘说,四长老以前来中洲游历时,被人骗光了钱财,过的很是辛苦,所以才爱财。一路乞讨回南疆的人,爱点财,很正常。 明歌迟疑地问道:“夫人认识我四爷爷?” 若是当年四长老来中洲历练时认识大长公主这样的人物,也不至于乞讨回南疆吧?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长公主闻言,指尖一颤,多年来一潭死水的心境陡然起了涟漪。四爷爷?所以,他真的还活着,一直隐居在南疆,娶妻生子过着平静的生活,并且养出了月明歌这样的女娘? 她捏紧指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嗓子微哑:“当年有过一面之缘,你是月四的后人?” 明歌弯眼笑道:“我四爷爷一生未婚娶,并无子嗣,按年龄的话,他是叔叔也可以,我喊四爷爷是因为他在族中的地位比较高。” 明歌意有所指道:“夫人是怎么认识我四爷爷的?” 风眠洲淡淡看了一眼大长公主,突然想起一些皇室传闻。 竟然一生都未婚娶吗?大长公主神情复杂,许久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说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四十年前,皇室为了拉拢世家大族,将我下嫁到雍州,嫁给了当时权势倾天的柏庆侯。 柏庆侯为人暴虐成性,喜欢虐杀妻妾,我被他折磨三年,痛不欲生时,有位游侠出现在雍州府,他为我,接了一两银子的悬赏,杀了柏庆侯。 我见过他杀人的模样,出剑很快,见血封喉,那是个初雪的夜里,大雪覆盖了鲜血,也给了未亡人一条活路。 后来他被世家大族和皇室联手追杀,一路追杀到了南疆,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五官明媚如少女,他为她买过一座院子,买过蜜饯和糕点,为她治好过心底的伤,让她等他回来,是她失约了,她没有等他,她回到了自己的牢笼中,所以他在初雪之夜,执剑前来,替她劈开了那座吞噬她的牢笼。 那段隐秘的情事永不会有人知晓,她时常梦到自己回到了那座小院子,坐在老槐树下,等着他回来,一等就是四十年。 第492章 注定是敌人 雅间内,众人鸦雀无声地看着大长公主,心头大骇,没有想到这位孀居的长公主殿下竟然有那样的过往,更没有想到四十年前出过那样行侠仗义的游侠,为十两银子杀一人,被世家和皇族追杀半年…… 若非柏家早已灭亡,真相恐怕永远不会被吐露出来。 明歌心里的震撼比风眠洲等人更甚,四长老?杀柏庆侯?印象里,四长老从未碰过刀剑,他只喜欢银子! 明歌难得呆滞地问道:“夫人,您的意思是,当年我四爷爷为了十两银子杀了您的夫君,然后从北到南,被追杀了半年之久?” 长公主殿下柔声说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明歌:“我很小的时候,阿娘告诉我,四爷爷是被人骗光了钱财,一路乞讨回的南疆。” 她和小草哒哒哒地跑去问四长老时,对方没有否认,只是笑眯眯地摸着她和小草的脑袋,说道:“小月牙,小草儿,一个问题一颗明珠,童叟无欺。” 她和小草当场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跑去找阿娘告状,说四长老骗小孩钱! 后来她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原来四长老不是乞讨回南疆的,是被人一路追杀回来的,这等辉煌拉风的过往,四长老竟然没有告诉她! 大长公主闻言错愕,随即愉快地笑出声来,她们月氏一族人,真是风趣。 明歌看着面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的猜测,四长老绝不可能为了十两银子就卖命,怕不是为了这位貌美又可怜的长公主殿下,才杀了柏庆侯吧。 一个深入简出的孀居妇人,为了四十年前的往事来摘星楼,只因为她也姓月? 长公主殿下对四长老也并非是她口中说的一面之缘吧,也许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可惜,大月国族人是不能与外族通婚的,不过,为了四长老,她可以写信给阿娘,问问有没有特例。 就算真的不能在一起,也要让他们知晓对方的心意吧。 她想努力一把! 明歌月牙眼弯起来,笑道:“既然我四爷爷当初收了您十两银子,那这便是钱货两讫的事情,夫人不欠什么,也不用来还债。” 大长公主欲言又止,知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今日她已经得到了四十年来最想知道的答案,知晓他还活着,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大长公主满眼慈爱地看着她,柔声说道:“我和女娘一见如故,也时常听太子殿下提起你,过两日,我在行宫设宴,望女娘亲至。” 明歌笑盈盈地一口应道:“好呀好呀,多谢多谢。” 想必这位长公主殿下想单独问她一些什么事情。 长公主殿下起身,看着明歌,示意侍女将带来的妆奁盒打开:“这是我皇祖母留给我的陪嫁品之一,我无儿无女,今日见女娘心生欢喜,便赠与女娘,望女娘日后姻缘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妆奁内是一只金灿灿的发冠,手艺巧夺天工,式样精美绝伦,不亚于皇后凤冠。 众人眼前一亮,“哇”了一声。 明歌正要拒绝,大长公主幽幽叹气道:“我已年华不再,这样美的首饰留在我的手中不过是在妆奁盒内积灰罢了。你若是推辞,便是瞧不上,也是,听闻你在钱塘喝茶听戏,出手打赏都是整颗的明珠,怕是不喜欢别人戴过的……” 长公主殿下说着就要哀怨地落泪。 明歌心里一突,连忙说道:“我要的,多谢夫人。” 长公主破涕为笑,起身柔声说道:“那我便在行宫等女娘来赴宴赏梅。” 等到这美貌温柔的长公主殿下带着侍女离开,众人才大口呼吸,看着桌子上留下来的那顶精美绝伦的黄金凤冠,又屏住了呼吸。 林家兄妹看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林音儿双眼冒光:“这顶凤冠比谢书的那顶还要美,主要是有一股富贵气。” 金灿灿的黄金打造的耶。 林泽感叹道:“没有想到明歌你祖上奇人辈出,你的那些爷爷奶奶收徒弟吗?看我天资还算可以吗?” 明歌噗嗤笑道:“你不如回去好好跟你爹学习如何接手家族事务,南疆那种瘴气深浓,毒虫遍地的地方,不适合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郎君和女娘。” 林家兄妹一听毒虫遍地,立马白着脸,打消了去南疆的念头。他们最怕毒虫蛇蚁了。 明歌见今日摆台子讨债之事实在是太轰动了,没有想到竟然会炸出这么多往事和故人,就连长公主殿下都出面了,要是再讨下去,族中的那些隐秘都被她挖出来,她怀疑自己回到大月国估计会被长老们揪着耳朵打! “时间不早了,今日的台子就摆到这里吧,回去吧,回去吧。” 风眠洲点头,看了一眼外面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淡淡说道:“确实该回去了。” 他怕再喝两盏茶,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来了。 一行人起身离开摘星楼,返回风家。 摘星楼内外犹如炸开了锅,慢了一步的刑部侍郎父子被重重围住。 父子俩看着坐车离开的明歌,想到今日所见所闻,有种恍然一梦的感觉。 晋国公府 “今日下午,刑部侍郎张一庭父子去了摘星楼,太医院的夏知秋带着一群年轻御医也去了摘星楼,寡居多年的长公主殿下也去了摘星楼,都是去还月氏的债。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交谈了什么,月娘子是申时离开的,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风家。” 管事一边小心翼翼地汇报着纷杂的消息,一边观察着秋慕白的脸色,下午陛下的旨意就到了,只字未提晋国公府犯的事情,只说他年事已高,由世子袭爵成为新一任的晋国公。 往后这里就是世子做主了。 秋慕白俊脸没什么表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今日一整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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