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幼稚可爱的一面,忍不住发笑,调侃她:“呦,有精神了?不哭鼻子了?” 言清漓登时尴尬起来。 早上也不知怎的,被裴冲嫌恶时,她就觉得分外委屈。 她这辈子真心对待过的人不多,虽然最初接近那小孩是心怀目的,不过在与他相处的时候,也的确用了几分真心。 她很少在人前哭,可是那一瞬,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忽地就冲了出来,实在忍不住了,可哭过后,又觉得心头轻松多了,但是…… 居然被陆眉这厮看到她哭鼻子的样子,真真是丢死个人。 她没好气地道:“……要你管。” 接着,她听到陆眉又在身后发笑,正要与他斗上一斗时,又听到他好像低低说了句:“傻丫头。” 她的心莫名就漏跳一下,脸慢慢红了。 这一路,陆眉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有好几次他想问问她身上到底藏有什么仇恨,当初她为他向麟王求情时,就说自己肩负仇恨,而今又对裴冲那个小屁孩说,她与苏家有仇。 他也想问问她,是不是昨夜二人重新说过话,就算冰释前嫌了?做不成别的,那么今后,可以……至少……也能算是友人? 不过直到到了要与她分别的岔路口时,那些话都没找到机会问出口。 陆眉在心里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又向她伸出手。 言清漓犹豫了一瞬,将手搁在他手里,由他半扶半抱着下了马。 “多谢陆公子了。”她淡淡道谢后,又拍了拍雪美人,转头就走,谁知手却没抽出来,被陆眉给攥住了。 言清漓又抽了两下,陆眉还是不撒手,那头青果与玉竹已经迎过来,她不由恼怒:“陆青时,你到底要干嘛!” 陆眉一双长眸中终于有了笑意,松手道:“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我今后再见时,要如何相处?” 还能怎么相处? 又听陆眉问:“是以……友人的身份,还是继续形同陌路?” ……不以友人的身份,还能以什麽身份? 言清漓正要答,却忽然想起当初她巴巴地跑去青楼找陆眉时,却换来他一句“断绝往来”,真是令她好生没面,必须得扳回来。 她傲然道:“那自然是形同陌路,谁要与你再见,你我最好别见。” 她这幅模样,这个语气,倒是令陆眉安心了,他“嘶”了一声,亮出扇面的“学富五车”:“清漓妹妹,话可别说得太死,你我这缘分你也瞧见了,那根本就不是你想不见,就能不见的。” 言清漓撇嘴:“那除非巧合,否则,我是绝不会再主动去见你的。” 陆眉朝她的背影挑眉,嘴角也上扬:“哦?那你若是主动来见我了,又当如何?” 根本没这个可能,言清漓不屑地摆摆手:“那我就当小狗!” …… 回到言府后,她就知道自己被陆眉给摆了一道。 陆夫人过几日过寿,给她送来了帖子,她还真是……不得不去。 第三百章柳锦瑶追去军中 陆府是清流门第,陆大人在朝中一向独善其身,闲时也就与张阁老等人议议国事、论论学问,对于开门宴客这种事,陆大人向来不喜,所以,这次陆夫人办寿宴,也算件稀罕事。 送到言府的帖子中邀了言国公的两位侧室夫人与府中三小姐。 吴氏是靠言如卖给言清漓那一丝人情,才得到今日的身份地位,她自知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个没有娘家依仗的翻身姨娘,去到陆府那等权贵云集之地,难免会遭人冷眼排挤,且同为侧夫人,必然还会有人将她与孟氏做比较,于是她推脱身子不适,没有去自讨无趣,反正言府有两位夫人,去一即可。 事实证明,吴氏十分明智,孟氏因着言婉嫁得好,颜面有光,拉着娘家来的两位弟媳明里暗里一通炫耀,又与几位熟稔的夫人们说说笑笑,扬眉吐气,好不热闹。 而言婉坐在一众年轻女子中间,神情孤傲,眉眼间也是自得意满,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喂鱼的言清漓,似是在嘲笑她形单影只。 细看去,凉亭中那些女子们,除了像言婉那般已为人妇的、或是有亲事在身的,其他未出阁的女子都很是脸生。 实际上,陆家这次寿宴的目的人人心知肚明――寿宴是其次,为陆家那纨绔相看才是主要。 陆眉年岁不小了,婚事至今无着无落,陆夫人始终惦记,陆大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愁。 只不过,没有谁家愿将嫡出女儿嫁给陆眉那等不学无术又没有功名在身的浪荡子,可陆家毕竟财大气粗,这家产以后总是陆眉的吧? 陆家又代代出名家大拿,陆大人还有个“天下文人之首”的美名,这样的门庭,若忽略陆眉那等草包不计,也是人人争相以求的。 既然舍不得嫁嫡女,那嫁个不受宠的庶女过去,总也能捞得好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是这么说,可庶女就甘心被人摆布吗?这世上又有哪个姑娘不想嫁如意郎君?虽说陆家的小妾们都被遣散了,但这更加说明那陆公子绝情无义,并非良人,今后他必定还会抬人补空,谁又愿意今后与十几二十房的妾室争宠? 是以,当陆夫人亲眼见到那些庶出的小丫头们,一个个在她面前怯生生的,眼神游移不敢抬头,她又实在不忍心强人所难。 言清漓出嫁前就名声不佳,嫁人后没多久又和离,自然不是闺中少女们效仿的对象,没有慕晚莹在场,她就被孤立了,一人坐在池边撒面喂鱼,倒也清静。 她听到身后不�h的亭子里有人问言婉:“黄少夫人,您这条璎珞可真好看,时而呈粉紫,时而呈红蓝,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呢。” 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儿,不难听出语气中的羡慕。 言婉又不经意地朝言清漓那边瞥了一眼,摸着璎珞笑道:“这是七彩琉璃宝珠打造的,确是有些难得的。” 众人一听,立刻如言婉预料那般,对她投去倾羡的目光。 七彩琉璃宝珠千金难求,要知道,黄家可不像陆家这般家底丰厚,有着能供纨绔子挥霍的万贯家财,而黄少夫人居然还能一身翠羽明珠,足见黄家人对她的看重,这也变相说明她在黄家过得舒心滋润。 也难怪,谁让那黄通是个傻的嘛,黄家自然要将这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供着。 不过傻的也比那位陆公子强,至少傻的听话。 黄家尚有庶子未曾婚配,嫁去黄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场有些女子动了心,便愈发奉承起言婉。 被众星捧月,言婉心中得意――在言清漓那个小贱人回府后,她在外面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般关注过了。 她与那些小姑娘们从衣裳首饰说到女红刺绣,然而,说到刺绣,那必然得提一提盛京绣技最好的柳家三小姐――柳锦瑶。 言婉再度暗瞥言清漓,勾了勾唇角,与众人惋惜道:“就是可惜了,前些日子柳家要给柳三小姐定亲,她不想嫁,偷跑了。”她叹了一口气:“那柳三小姐知书懂礼,看着也不像是能做出这般出格举动的女子,如今外头世道这么乱,她一个孤身女子,多危险啊,再者她这一走……” 言婉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人人都明白――女子名节大于天,柳锦瑶这一跑,就算是毫发无损被找回来,那清誉也是毁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柳家虽然极力压着此事,但也传出了风声,在场有知情之人也跟着叹气:“柳三姑娘的留书只说让家人勿寻勿念,也没说去了哪里,但我听说……”她稍稍压低声音:“她的贴身婢女被严刑拷打坦白了,说她家小姐是追去军中,找裴家小爷去了。” 这耳朵怎么就这么好使呢,言清漓蓦地一僵。 鱼儿在她面前摇尾聚拢,瞪眼张嘴,兴高采烈地等着饵料,而她手中的面渣却�W�W没有再洒下去。 她与柳锦瑶没什麽交情,只知道她看似柔弱,却是个有几分傲骨的姑娘,还知道她悄悄爱慕裴凌。 没想到她也有这番胆量…… 她并不讨厌柳锦瑶,曾经也希望她能替代她,成为裴凌的心中人,只是……当真听到柳锦瑶抛下所有去找裴凌了,她也不知为何,胸口闷闷的,喂鱼忽然就失了兴致。 众人都对柳锦瑶的做法十分不解,或有鄙夷,或有惋惜:“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这柳三姑娘怎得如此傻呢?好歹也是正房嫡女,这般追去,不是凭白叫人看轻?莫非……”说话之人倒抽一口冷气:“莫非她与裴家小爷早就私下有往来了?” 马上有人想起来了:“还真有这种可能!我记得裴家老夫人最早相中的孙媳,正是柳三小姐呢!” “啊!那早前裴家小爷忽然和离……” 说着,便有人觑向那边的言清漓。 言清漓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突然噤声,定是都在看她。 陆夫人寿宴,她不想生事,扔了鱼食起身去别处躲清静了。 她一走,众人便肆无忌惮起来,也都看出言婉与言清漓关系不睦,就有人开始说,当初她与裴凌那场轰动满城的迎亲,还都以为她很得裴家小爷的喜爱呢,却没想这么快便被厌弃云云。 言婉等人都说够了,才抚了抚发髻说道:“哎,我那三妹妹就是性子不讨喜,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头十八年都被养在外面,无人教导,粗鄙无知了些,若非我兄长可怜她,将她收在母亲名下,她至今还是个私生女呢。” 说着,又与另外一家的少夫人感叹:“咱们这些做正头夫人的,哪能以色侍人,明理持家才能长久,想必我这三妹妹就是被我那前妹婿看透了本性,这才将她嫌恶。”接着,又苦口婆心地教导起那些小姑娘:“诸位妹妹可要引以为戒,莫要学我三妹那般啊,否则可寻不到好夫郎!” 坐在旁边一直在认真看曲谱,没有掺和其中的黄家大小姐蹙了蹙眉,终于受不了言婉了。 “大嫂,这背后乱嚼人舌根的毛病,与你这正头夫人的身份也不相符吧?” 还明理持家,都快将她黄家败坏空了,怎么有脸说出这四个字。 黄小姐阖上曲谱:“虽然你嫁了我大哥,是黄家人了,但方才那言三姑娘毕竟是你娘家妹妹,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嫂嫁过来之前难道没人教过吗?你在外人面前贬损自家妹妹,只会令人觉得你也是你口中所言那般粗鄙无知,没有教养。” 陆夫人之前中意过这位黄大小姐,因她酷爱音律,而那不孝子旁的不行,对音律倒颇有研习,想着两人既有共同雅趣,说不定能投缘,且这黄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虽性情耿直了些,但这样的姑娘通常没心计,好相与。 什麽门第样貌都无妨……陆夫人对儿媳的要求没有别的,唯一个人品好。 之前黄夫人带黄小姐来陆府借阅曲谱时,陆夫人便特意将陆眉扣在家中,让他与黄小姐见了一面。 黄小姐早就知道陆眉臭名昭著,心里是十分抵触的,但是陆家有许多绝迹的曲谱,便随她娘来了一回,正巧见到那日陆眉坐在树下抚琴。 翩翩君子、洒脱不羁,琴声悠扬且�h,引人入胜,一曲毕,黄小姐差点被琴声感染到落泪,认为陆眉琴艺�h在她之上,登时对他改观不少。遂主动上前,不耻下问,询问他是以何种心境抚琴,才能将琴声弹奏得如此令人动容,身临其境。 陆眉说:“在下抚琴时,只一心想着如何能吸引小娘子,就凭着这股信念,多年如一日,终习得一手精妙绝伦的琴技,这不,就将黄小姐你给引来了。” 仙乐顿时变成了淫曲,黄小姐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与黄夫人说她与陆眉根本不是同道中人,头也不回地回府了。 黄小姐看不上陆眉,但是对陆夫人还是敬重的,陆夫人下帖相邀,实难拒绝,只不过来了就躲陆眉�h�h的,没有上前凑热闹,也幸好没去凑热闹,不然指不定她这大嫂还会说出什麽惊骇之言。 这黄小姐对言婉早就不满了。 她大哥黄通是嫡长子,不能无后,但因为痴傻,多年来一直未能成功说亲,她这位大嫂嫁过来后,也抹了几天眼泪。黄家觉得委屈她,便事事顺她,哪怕她极尽奢靡,要东要西,黄家也忍了,只图她能对大哥好,早日诞下大哥的子嗣,结果肚子还没动静呢,银子倒是花得毫不客气。 黄大小姐瞪了言婉一眼:“大嫂,这是在陆府呢,还望你谨言慎行,莫要丢了我们黄家的脸面。”说着又睨向其他人,冷哼道:“今日来的夫人们可不少,都在背后说人是非,传出去看谁还敢娶。” 这番话令那群小娘子们一个个面皮火辣,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被小姑子当众教训,言婉脸面尽失,气得手指头发抖,想要驳斥回去,奈何人家黄大小姐已经避她如瘟疫,迅速丢下她走了。 第三百零一章“骇俗之言” 陆夫人这边,各府夫人们自然比家中子女有分寸,即便心里瞧不上言清漓,明面上对她也是客气的。 后来她看出来了,这些夫人根本就是冲着言琛来的,十句有八句都与言琛有关,起先她还应着,渐渐的,便有些不耐了。 “我兄长他吧……性情有些冷漠,满脑子都是带兵打仗,从未对哪名女子有过笑模样,即便是我这个妹妹,他也是不怎么亲近的,真要叫诸位夫人失望了,我对兄长,其实也不甚了解。" “兄长早晚要回封地西川,做我未来嫂嫂的女子,想必要能忍得与父母的别离之苦,还要奈得住我兄长的不解风情。” 再问便是--"自古儿女亲事都由父母做主,夫人们与其向我探寻,不如直接问一问我父亲。" 谁不知这言国公府倒行逆施,天下独一份的“老子尚在,儿子做主",言琛唯一定过的一门亲事,从赐婚到退婚言国公都没插上一句嘴,若非看在言琛独独对这位三妹有点特殊的份上,谁会纡尊与她一个声名狼藉的晚辈套近乎。 诸位夫人神色怏怏,也没先开始的热络劲儿了,陆夫人打圆场,将言清漓叫到自己身边坐:“不说你大哥了,倒是你,今后可为自个有过打算?” 知子莫若母,陆夫人早瞧出她那不孝子对这姑娘有意,他嘴上越不承认,便越能说明他并非抱着轻浮玩弄之心,在陆夫人眼里,浪荡子终于有了真正的心上人,那是极为难得的事。 她原也属意言清漓做儿媳的,可在武英候府见证了她与裴澈暧昧不清的关系后,又有些担忧,怕外头那些传言非虚,怕她在感情上尚未处理清楚,无法一心一意。 不过这会儿想太多也没用,说不定人家姑娘根本就瞧不上她家那混账东西呢。 陆夫人想先探探言清漓的口风,听听她对陆眉的看法,可是尚未想好如何开口,便已有旁人掩唇笑道:“瞧瞧,这陆夫人与三姑娘坐在一处,真真像是一对母女,陆夫人,您不会是想为你家青时,与三姑娘牵线搭桥吧?若是如此,那我等今日可都要失望而归了。” 这一下,陆夫人倒是不好直接开口了,毕竟今日这些夫人特意带自家女儿过来,是要与她儿相看的。 陆夫人只好婉转一些:“清漓,琅姨本是想着,你陆伯父的翰林院中有些人品上佳的青年才俊,可是后来一想,又觉得他们的性情闷了些,整日之乎者也的挂在嘴边,怕你会觉得无趣,是以,才想问问你喜欢什麽样的儿郎?今后琅姨也好为你留意着。” 她和离后,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为她考�]过今后的事,倒是陆夫人如此关心。 言清漓有些感动,但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多谢琅姨替我费心了,只不过,阿漓今后都不打算再嫁人了。” 陆夫人先是一怔,后以为她只是还没有从和离中走出,安慰道:“孩子,你才十九,今后的日子且长,先莫要气馁,早早就说如此傻话。” 旁人也都劝说,有好意的,也有阴阳怪气的:“是啊,三姑娘你现在还年轻,国公爷在时,尚可养你在府中,可未来呢?难不成你要随着兄嫂,要兄嫂养你到老不成?虽只是多添副碗筷的事,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也有人打趣说:“三姑娘如此笃定不会再嫁人了,难不成是已有打算去庙里做姑子不成?可千万别这般想不开。” 还有人说:“既身为嫡女,自然要尽嫡女之责,不可任性妄为,结一门对家族利好,于父兄仕途有益的亲事才是正事。” …… 言清漓含笑听完,最后才道:“照诸位夫人这么说来,身为女子,便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才是好的了?” 诸人均笑着看她,那意思大概是:不然呢? 她便反问:“那若是没有寻得良婿,遭夫君冷待,豢养一屋子妾室通房与你争宠,日子过得不顺遂,夫君又不愿放妻,又当如何呢?” 陆夫人冷不丁被她那句“豢养一屋子妾室通房”说得耳热,默默将自己家的浪荡子给对号入座了。 默了半晌,听到有人说:“那自然是要早早诞下长子,有子傍身,今后就是依仗,再说了,身为当家主母,若是连个妾室通房都管不住,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言清漓知道与这些墨守成规的夫人小姐们大抵是说不清的,就像她娘也总是说她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在家中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不能胡言。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生只能为了老子、夫君、儿子奉献,在世人眼里,包括大部分女子的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不过。 言清漓不想与她们争论孰对孰错,只是为这种“理所当然”感到悲哀:“阿漓好歹是圣上亲封过的掌医女史,料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开医馆开药铺,无论怎样,养活自己想是不难,即便今后不嫁,也无需倚靠父亲兄长。” 也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句:“呦,险些忘了三姑娘曾经做过女郎中的,只不过,如今你的身份可不同了,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难不成要出去开医馆药铺?” 那位夫人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心想难怪裴家公子会与她和离,以长者口吻与她说道:“当官行商、抛头露面,那些都是男子该做的事,三姑娘,你一介名门淑女,还是恪守本分些好,凭你的容貌家世,想必再嫁应也不难,就听些劝吧,早做打算,这也是为着你好。” 言清漓听出讽刺之意,轻笑道:“男子能为官入仕,四海经商,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女子却只有相夫教子这一个选择,还真是……” 不公啊。 前头听了言婉等人的闲言碎语,正堵心着,她深吸一口气道:“阿漓倒也并非认为相夫教子就不可取,若能寻得良人,与夫君琴瑟和鸣,阖家美满,自然是一桩极好的事,可这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做到的……” “譬如我,我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与人共侍一夫,我这种,在世人看来,应当算不得‘贤妻’吧?但我熟读医经,能倒背如流,在我手中痊愈的病患多不胜数,自问当世许多医者都不及我。我晚莹表姐自幼习武,她的功夫身手,京中儿郎败于她手的也不在少数。对了,我在越州时,还曾识得一位商户之妾,亲历夫郎亡于贼匪之手后,一力担起押送货物的重任,重信守诺,坚持为亡夫将货物送到买家之手……” “恪守本分,这‘本分’到底是由何人界定的?若为能者,女子就不能行医经商吗?就不能征战�⒊÷穑客�是一只鼻子两只眼、有手有脚的人,又怎知女子会不如男?天高海阔,鸿鹄之志,难道女子就不能拥有吗?” “阿漓斗胆想问一问各位夫人,若有朝一日,这天下不再禁锢女子,不再对女子们的‘抛头露面’指指点点,女子们亦可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该行医的行医,该开绣坊的开绣坊,该考功名的考功名……那么诸位可就真的情愿只守着后宅那一方四角天地,终日提防妾室,勾心斗角至终老,再让你们的女儿,继续重蹈覆辙吗?” 这番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场中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言清漓见状,又立刻后悔自己话太多了,怕是要扰了陆夫人的寿宴,心想稍后无论面临什麽驳斥,她都决计不再吭声了,谁成想,那些起先还对她冷嘲热讽过的夫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这世间的确有许多女子的心志堪比,甚至远胜于儿郎,只不过无人像她一样,敢说敢做罢了。 陆夫人听得心潮澎湃,一面感慨自己没有看错这姑娘,一面又担心她这般“口无遮拦”,这番话传出去后,对她恐怕不是件好事…… 她正想转圜一下,为她说点什么,这时却有下人来禀:“夫人,宣王妃来了。” 第三百零二章都要,不行? 因立储之事,宣王曾几番笼络陆大人。有这位名倾天下的翰林大人谏他为太子的话,天下的文人志士自然也会为他群起发声。 奈何,陆大人虽然劝昌惠帝早立太子,却从不谏立谁,对宣王也是避而不见。今次,陆夫人也并未给宣王妃送帖子,但人家既带着贺礼前来,总不能再给请出去。 陆夫人去迎宣王妃,言清漓不想再回到贵女堆里,便去逛园子了。 陆家家境殷实,府邸却修建得古拙朴素,没有言府的雕梁画栋,只有幽幽长廊,还有随处可见的诗词题刻,尤其这后园,已经接近内院了,更是清静。 她驻足在一株大槐树下,树身粗壮约三四人才能合抱,摸了摸开裂的树皮,犹记当年这棵树还没有如今这般繁茂,树下也没有这张石条案。 此时正值槐花绽放的季节,小小的槐叶簌簌落了满地,铺就成一张花毯,微风拂过,清雅宜人,实为一道难得的美景。可她眼中无景,老毛病还犯了,弯腰低头,两眼放光地挑拣起地上的槐叶。 槐树是宝啊,皮枝花叶都能入药。 正聚精会神地挑着捡着,忽然,身后有人咳嗽了两声。 言清漓登时惊了一大跳,差点将盛满槐花的帕子给扔出去。 方才过来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会儿扭头看去,只见陆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懒洋洋地倚着树,手里还握着一卷书,向她笑道:“清漓妹妹,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言清漓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鬼麽?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我来的?” 陆眉“啧”了一声,满脸都是冤枉,他朝树后扬起下巴::“打你过来时,我就坐在这树后乘凉看书,我还没嫌你惊扰了我。”顿了顿,又笑咪咪的像是只老狐狸:“诶?我怎么记着有人说过,若再来见我,就是小狗?” 言清漓来的路上就想好应对之策了,冷哼一声:“那又不是我要来的,是陆夫人邀我来的,我怎好不来?” 看到陆眉手中持书,她觉得稀奇,这厮不去花楼,居然有雅兴读书? 这让她不禁想起当年年仅十岁的陆眉,文质小少年一个,安静坐在这棵树下看书,还嫌弃自己的名字像女子,严肃纠正过她:“医女姐姐,烦请叫我陆小公或者青时小公子,不要叫陆眉小公子。” 她在心里忍不住泛起得意:这厮怕是永�h都不会知道,自己小豆丁时的模样都被她瞧见过,他还曾唤过她一声姐姐呢。 啧,年幼时一本正经的小青时多可爱,可比现在讨喜多了。 言清漓嫌弃地瞥大青时一眼,继续埋头捡槐树叶,边捡边嘀咕:“性情长歪了,在树下看书的习惯倒是没变。” 陆眉耳尖微动,诧异地问:“怪了,你怎知我有这个习惯?” 本是一句低声自语,哪知道陆眉耳朵会这般灵,言清漓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紧张地眨眼:”啊,那个,听……” 不行,不能说陆夫人。 “就是方才在园子里,也不知是哪位夫人说起的,我就稀里糊涂听了一耳朵。” 也不给陆眉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她忙指着他手上的书问:“你这是看的什麽书?我还听说了,你们陆府中的藏书可比宫中都多呢。” 说着,就去拿他的书,陆眉攥的紧,她还用力一扯。 陆眉张开嘴,才说了一个“等”字,书卷就已经被她夺了去。 言清漓故作好奇地翻开,略略一扫。 ――许生搂定女尼,纵身扑开花蕊,女尼眼波朦胧,万种难当,娇声婉转间,蕊心一翕一动,许生登时魂出九窍,几欲升天,狂念道:“仙姑,魂�⒘耍�小生要被你魂�⒘耍� …… 此页最下方还贴心地绘了张彩图――山间小路中,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搂着一名灰衣光头女子,二人下身赤裸相缠,颠鸾倒凤甚是激情,画得惟妙惟肖。 言清漓大惊失色,急忙阖上书,这才看清书名――《春闺宝鉴》。 陆眉耸耸肩,很是无辜:“清漓妹妹,这可是你非要抢去看的。” 今日陆府这般多的宾客,陆眉居然在庭院里堂而皇之、光天化日、不分场合地看淫书? 言清漓无语极了,可算理解陆大人那般儒雅的一介文人,为何总被陆眉气得吹胡子瞪眼,撸胳膊挽袖子地追着他打了,若她是陆大人,直接一包毒药,肃清门户算了。 陆眉做过的荒唐事又何止这点,想当初她“未出阁”时,这厮还爬墙来为她做淫诗,送她春宫图,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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