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排。” 秋长歌使了个眼神给梅香,梅香堵在门口,呵斥道:“娘子让你先走,你就走,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这般不懂规矩,快走快走。” 那小厮被梅香赶走,两人连忙关了门。 秋落霜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起身就要收拾箱笼,还是她身边的嬷嬷看出秋长歌神情有异,问道:“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秋长歌点头:“如今这时辰,就算我们快马加鞭地赶回盛京,城门也早就关了。那小厮不过是想诓我们出道观而已,出了道观,外面还不知道是何光景。这人是不是四老爷身边的人还难说呢。” 众人大吃一惊,脸色骤变。 秋落霜慌道:“诓我们的?老太爷没事?” 秋长歌眯眼:“他们不会拿一戳就破的谎话来诓我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只怕萧公是真的出事了。不过就算萧公出事,府上人人自查,也只会是萧茗派人来请我们回去。 我们出府时,一切还好好的,前脚刚到道观,后脚就出事……” 秋长歌皱起眉尖,萧公的事情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但是有人利用萧公的事情在浑水摸鱼,外面的小厮背后的主人是冲着她来的。 秋长歌起身走到窗台边,看向对面亮着灯火的屋舍,说道:“我记得,我们进道观的时候,听到观中小童说,后院还住着别的香客,道观四周还有侍卫守着,梅香,你和嬷嬷拿上几碟子糕点过去敲门,就说我们胆小,怕夜里进贼人,所以还望大家彼此关照一下。” 梅香和嬷嬷赶紧装了几碟子糕点到食盒里,拎着去敲门,对面开门的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嬷嬷。 秋落霜急得团团转,紧张说道:“七娘,要是对方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会不会夜里来掳人啊?” 如今这世道乱着呢,又不是在盛京城,城外道观内,山贼来掳人,打家劫舍的并不少见,可恨她们出门时,只当是出来小住几日散散心,并未带侍卫。 秋落霜此刻才知道权势的重要性。她在萧府地位卑微,七娘身边也没有护卫,这要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秋落霜看着她那张闭月羞花的脸,只恨自己为何要提议来上清观。 秋长歌冷静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对方要是想掳人,就不会派人来诓我们出道观,应该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想悄悄地办,但是忌惮道观四周的侍卫,若是对方住的是勋贵人家的女眷,夜间有护卫戒严,熬过今晚,明日我们便能派人送信到萧府。” 最危险的是今晚。 秋长歌此刻也有些服气,本是想着避开萧霁,没有想到出城第一日就遇到了贼人,想想只觉得好笑。 她倒是不害怕,就怕连累了秋落霜等人。她一人可护不住这么多人,况且她一连几日给萧霁冷脸,没补充到多少精力,没准说晕就晕,真是一屋子老弱病残啊。 秋落霜六神无主地点头,小声念着三清真人保佑。 很快,梅香和嬷嬷就拎着食盒回来,兴奋道:“娘子,对面住的是一位顶顶富贵的夫人,我按照娘子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还送上了咱们带来的茶点,对方收下了,说让娘子和姨娘夜里安心睡下,夜里她们带来的护卫会在外院值守,别说贼人了,连只蚊子都进不来。” 嬷嬷点头,小声说道:“那位夫人看着十分的气派,但是衣着却十分的朴素,像是修道多年的勋贵人家的夫人,但是老奴眼拙,猜不出是哪家的。” 梅香:“对了,娘子,那位夫人说很喜欢我们身上熏的沉水香,还赠了我们一小罐茶叶和香片。” 秋长歌的衣物熏的都是沉水香,主要是用来安神助眠的,梅香和嬷嬷身上多少带了一点香味。 没有想到那位夫人鼻子那么厉害,竟然闻了出来。 秋长歌见梅香取出食盒里的茶叶和香片,看了看那精致的青花瓷罐,微微眯眼,又看了看瓷罐底部的印章,心中已然明了对方的身份。 这种仙鹤祥纹的青花瓷一向是宫中贵人所用,民间百姓用不起,也不敢用。鹤也,羽化飞仙的象征,而五爪龙饰则象征着王权。所以对方出身极贵,即使不是宫中贵人,也应该是皇亲国戚。 秋长歌拿起那香片,是极上乘的沉水香。 她心中有数,放下那青花瓷罐和香片,叮嘱梅香好生收好。 “姑母,对方既然答应和我们彼此照看,今晚应当是无事的。若是万一出事,你们只管去对面夫人的屋子躲避,等到天亮就派人去给萧霁送信。 嬷嬷,你去和观中的道长们说一声,就说后院住着贵人,谨防夜间有贼人作乱,给他们提个醒。” 嬷嬷点头出门去。 因这一桩事情,众人出来小住几日的心情尽数被毁掉,连带着炭盆里的红薯烤的清香扑鼻,秋落霜都无心食用。 秋长歌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她知晓自己出了盛京,以萧霁的脾性,定然会安排暗卫跟着来,虽然一时猜不到是何人想诓骗她出道观,但是左右不会是萧家人。 只要对方忌惮观中的贵人,她们便会安然无恙。 秋长歌用筷子将炭盆里烤的金黄酥烂的红薯夹出来,放在一边吹凉,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声。 “娘子在吗?我家夫人闻到了红薯的香气,想起年少时曾和家中姐妹一起食用红薯,特派老奴前来讨要一二。” 梅香去开了门,进来一位十分威严沉稳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进了屋,看见屋内的秋长歌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珠玉明亮,那女娘宛如天上皓月,美的端庄明艳。 难怪她们会来寻求庇护,这女娘的美貌,确实很招人惦记。 秋长歌连忙吩咐梅香用纸包了两个红薯。 那嬷嬷态度十分的谦卑,再三谢过,又留下了一锭银子,才离开。 秋落霜:“这位夫人为何要来讨厌红薯?又要留下银子?” 秋长歌将剩下的红薯分开,与她们一起分食,淡淡说道:“来讨要红薯说明她们时刻注意着咱们这边屋子的动静,此举是为了让我们安心。 留下银子是钱货两讫,不想占咱们的便宜,是个极有原则的夫人呢。” 秋落霜和梅香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三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果然安定了许多,分食完红薯,洗漱完便挤在一起睡去,夜里也不敢熄灯,一直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861章 还有后招 秋长歌这边人心惶惶,萧府内亦是人心惶惶。 老太爷突然昏倒,宫里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就是查不到病因。全府上下全都心急如焚,巴巴地等在清风堂外,惶惶不知所措。 一贯没心没肺的萧璧都苦着一张脸,蹲在清风堂外面的廊下,巴巴地看着阴沉着脸的萧霁。 “兄长,咱们能从外面请大夫回来吗?这些宫中的庸医一贯都是囫囵着治,不敢说病因,也不敢用重药,这样拖下去,祖父何时才能清醒过来呀?” 萧霁垂眸站在廊下,面无表情地吹着冷风,对于他的话如若未闻,反倒是出来的御医们脸集体黑了。 “小郎君,不是我等不敢要说病因,不敢用重药,关键萧公昏迷的病因十分蹊跷,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做了美梦。 若是不知道萧公昏迷的原因,根本无从用药。不如小郎君查一下府中上下,看能不能问出一二来?” 萧璧“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府中有人下药毒害祖父,老东西,你是活腻了吗?” 那御医被他骂的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萧茗走出来,冷冷呵斥道:“萧怀玉,祖父尚且还在昏迷,你这是要闹的全家上下不得安宁吗?” 萧茗朝着御医拱手道:“舍弟年轻气盛,忧心祖父,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那御医哪里敢受萧茗的礼,连忙说道:“萧将军言重了,萧公昏迷,我等亦是心急如焚,只是萧公年岁已高,我等不敢贸然用药,陛下还等着回话,不如萧将军派人去宫中一趟,我等继续留下来照看萧公。” 萧茗点头,今日太医院值守的五名御医全都被请到了这里来,于礼不合,说出去,只要要被人说萧公功高震主,小小昏迷之症竟然请了所有御医过去,若是此时宫中哪位贵人不舒服,找不到御医,定然又是一场风波。 萧茗深谙朝堂黑暗,说道:“祖父这边留一名御医看顾就好,还望大人回宫细细禀告萧府的情况,我也会在府中彻查所有人等。” 那御医点头,留下一人,余下的趁着夜色匆匆忙忙回宫去。 萧茗看着深浓的夜色,一字一顿沉声道:“来人,查府中上下。” 先是从清风堂查起,清风堂里都是跟了老太爷几十年的人。 老太爷贴身的老仆人:“今日老太爷休沐,晨起时和往常无异,先是在院中练了一套五禽戏,然后烹茶看卷宗,午时用的午膳也不多,老太爷每日吃食都有详细记录,并无异常之处,老太爷午睡起来,还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后来在书房内突然晕倒,余下的,二郎君,您都知晓了。” 老仆人取出老太爷今日的起居录,吃了什么膳食,一清二楚,全都是府中小厨房做的,并非吃任何外来食物。 萧茗看向屋檐下的萧霁和萧璧等人,见萧霁始终垂头站在夜色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问道:“今日祖父可有见什么外人?” 老仆人:“并无,老太爷休沐时,不喜见外客,尤其今年来更是谢绝所有访客。” 萧茗皱眉,饮食无异样,没有见外客,祖父突然晕倒,连御医都查不出来,这也太奇怪了。 萧茗:“今日府上可有人员异动?” 老仆人:“刚已经和各门房都确认过了,今日府上和往常无异,只四老爷房中的秋姨娘带着七娘子出府去城外的道观去了,搬了好几个箱笼,在府前耽搁了很长时间,旁的并无异常。” “七娘,七娘去道观了?难怪我没看到她。”萧璧陡然叫道。 一边的萧霁听到她的名字,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浓如鸦羽的睫毛垂下,轻哼了一声。 萧茗敏锐地捕捉到萧霁的异常,问道:“兄长,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霁冷淡说道:“长歌和我闹脾气,这才搬到了城外道观想清净几日,她和祖父的事情无关。既然御医查不出病因,不如请江湖郎中来,万一是这群狗东西明明查出来了,却不敢言说呢?” 萧茗目光锐利地看向唯一留下的史御医。史御医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惴惴不安地擦了擦汗,辩解道:“竖子好生无礼,我等是真的查验不出,萧将军尽管请江湖郎中来。” 这萧家的庶长孙怎的感觉比嫡子还要嚣张?说话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比萧家的混世魔王还要气人。 史御医哪里知晓萧霁此刻心情恶劣到极致,没提刀砍人都算是好的了。 “不用请江湖郎中,我们府上就有一个大夫,还是药谷的大夫。”萧璧暴躁地叫道,“你们无用,不代表所有的郎中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史御医:“……” 真是气人,气死人了!萧家这些年轻郎君真是狂到没边了。可恨他是真的没查出来病因,不然定然要将药箱砸在这纨绔的脸上。 萧茗派人去请碧霄过来。 说话间,人就到了。 清风堂内只留下寥寥数人,除了二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女眷都焦急地等在外面。 萧璧拽着萧霁进了清风堂内室。 内室里,老太爷毫无知觉地昏睡着,面容安详,不见一丝痛苦,脸上还洋溢着一丝笑容,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妙的事情。 碧霄上前诊脉,查看了一下老太爷的眼睛和舌苔,然后皱眉在老太爷身上闻了闻,诧异道:“老太爷平日里用香吗?” 老仆人上前,飞快说道:“老太爷从不用香,书房内也不熏香,唯有墨香。” 萧茗急道:“先生可是看出有什么问题?” 碧霄点头,郑重道:“老太爷脉象正常,确实不像是中毒,像是熟睡,但是睡的这般昏沉,面带笑容,还身带奇香,应当是中了秘药。” “秘药?”史御医和萧璧异口同声地叫道,“什么秘药?” 碧霄却没有言明,而是在书房内四处寻找着。 众人见状屏住呼吸,见他从老太爷的床榻一直找到了书房的书桌上,终于闻到了一股奇香,问道:“这里是何物?” 老仆人连忙说道:“里面都是老太爷的心爱之物,都是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之前大公子送给老太爷的一小根凤凰木。” “凤凰木?”史御医失声叫道,听着心惊肉跳起来,想起二月前,除夕夜宴上闹的腥风血雨的那一小截木头,不仅废掉了一个皇子,还牵连了多少人?他们太医院就被砍了好几个脑袋,不然也轮不到他上位。 怎么萧公这里也有这一小块凤凰木? 萧茗脸色陡然沉下来,看了一眼跟了祖父几十年的老仆人,却见碧霄已经找到了装凤凰木的匣子,打开一闻,顿时屋内众人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奇香。 “确实是此物。”碧霄沉声说道,“没有想到时隔百年,竟然真的能见到这等秘药。” 萧璧叫道:“先生你快说,这凤凰木有何不妥?这奇香我们闻了为何没事?祖父得到这凤凰木已经快有2个月了,要出事不应该早就出事了吗?为何要等到今日?” 碧霄:“三郎君莫急,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小截凤凰木上浸泡的确实是漠北秘药,萧公年迈,若是长时间把玩这凤凰木,闻到这奇香,时间久了就会致幻,陷入幻境,悄无声息地死在美梦中。此药便叫梦杀。” 萧璧话音未落,那边萧茗已经一拳狠狠砸在萧霁脸上,怒道:“萧济安,这小块凤凰木是你除夕之夜献给祖父的,你居心何在?” 萧茗这一拳打的有十分力度,萧霁没有躲闪,被打的嘴唇破裂,俊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萧霁,二老爷、四老爷纷纷发难。 二老爷怒道:“萧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老爷:“当日你带这一截凤凰木回来,要献给父亲我便觉得奇怪,这等奇物你是如何得到的,又怎么会献给父亲,直到后来宫里因为这一凤凰木出事,我更觉得不妥,只是父亲不听我言,不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萧宣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没说话,也没有吱声。旁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清楚吗?二哥打萧霁更多是为了私怨,萧霁蛰伏这么多年,若是真的想害祖父还用等的到今日? 不过他觉得萧霁被打的不冤,他早就想揍他了。 萧璧见父亲和四叔咄咄逼人的模样,急着挡在萧霁跟前,说道:“父亲,你怎么也跟着四叔胡闹,兄长是不会害祖父的。兄长,你说句话啊。” 萧璧急的跺脚,偏偏萧霁只是冷笑着不言语。 萧璧恨不能吐血三升,他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以他对萧霁的了解,萧霁杀人从来是不屑用毒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的,他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阴谋阳谋用起来,别说父亲了,他们萧府全部人加起来都不敌他一个脑子。 四老爷痛心疾首道:“二哥,你看看你这个不孝子,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维护包藏祸心的人,你怎的生了如此是非不分的儿子?” 二老爷羞的脸通红,气的要拿鞭子来抽萧怀玉,清风堂内眼见就要闹成一团。 萧霁忽而冷笑了一声,冷冷说道:“史御医可查验清楚了,这块凤凰木和三皇子私藏的那块凤凰木是否一模一样?”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史御医,只见他在角落里拿着那块凤凰木细细查验,闻言险些摔了手中的木匣子。 史御医慌道:“下官不曾见过三皇子私藏的凤凰木,大公子莫要开玩笑。” 萧霁凤眼幽深如墨:“当日太医院十二位御医都曾为三皇子诊断,也接触过那致使三皇子疯癫,在大殿上拔剑砍人的凤凰木,史御医便是其一呢。” 萧家子弟纷纷看向那史御医。 史御医内心简直是日了狗一样,后悔没有跟院正大人一起回宫复命,竟然留在了萧府,被掺和进这一桩事情里。 原以为萧公只是年迈误食了什么导致昏睡不起,谁能想到萧府竟然也有一块凤凰木,萧公还日夜把玩这块凤凰木,导致致幻不醒。 这一桩杀头的祸事就直接掉在了他的头顶上。天要亡他! 萧茗脸色一沉,眉眼威压道:“史御医,难不成你要我奏请陛下,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一并请来,辩一辩此事?” 萧璧怒斥道:“快说,不然今日休想出我萧氏的大门。” 史御医浑身一哆嗦,慌张道:“此木头确实是凤凰木,和之前三皇子私藏的那块木头一模一样,只是又不太一样。萧公的这块木头要小很多,木头内里呈金色丝线状,三皇子的那块凤凰木,木头内里却是黑色丝线状,味道也不太相同,虽然都有奇香,但是这块凤凰木闻着有甜味,三皇子的那块凤凰木带着微微的苦味。” 史御医满头大汗地说道:“一样,却又不一样。” 萧霁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就去查,为何不一样。当然此事定然有陛下圣裁,史御医只需要如实禀告便是。陛下自会派监察司去查。” 史御医腿一软,到了此刻若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天底下第一号蠢蛋了。萧公昏迷这件事情,不简单呐,也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进来,监察司的大狱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史御医恨不能两眼一翻,就此晕倒。 那边萧家四老爷脸色微变,双眼锐利地看向萧霁,仿佛今日才认识这位大房庶子。他怎么会知道除夕夜宴发生的内情,知晓有十二位御医为三皇子诊脉,又查看过凤凰木? 萧霁字里行间,字字句句都将父亲昏迷一事往三皇子的事情上引,难道他的目的是再查三皇子一事?查出三皇子圈禁案背后的真相? 四老爷惊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早就尘埃落定,没有想到竟然还能被人挖出来。 他早该想到,父亲留着那块凤凰木不妥?但是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太巧合了,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四老爷捏紧拳头,如坠冰窟,隐隐间有了不祥的预料。不会,应该不会,之前大哥一事他安然无恙,三皇子一事他应该也能安全脱身,毕竟他姓萧,他若出事,整个萧府都会出事。 萧家必会投鼠忌器! 四老爷瞬间底气又足了起来。 那厢,萧茗也琢磨出这件事情的利害之处,说道:“那就烦请史御医陈情陛下,萧公昏迷的来龙去脉,请陛下着监察司彻查。” 史御医身子踉跄,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一边的碧霄笑眯眯地扶了他一把:“恭喜大人,立了大功,若是萧公因此得救,整个萧府只怕都感念大人的大恩。” 史御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哪里是大功劳,这是不见底的深渊啊。 “下,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史御医在萧茗的威压之下,双手发抖地去写陈情的折子。 那边二老爷这才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不是质问萧霁吗?怎么好端端地要陛下查三皇子的事情。 “不是,这事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凤凰木是萧霁献给父亲的。” 难不成就这样简单地放过萧霁? 三老爷见他至今都没有转过弯来,暗暗叹了一口气,大哥、二哥这些年在朝堂上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全靠父亲殚心竭虑,可见父亲这些年是多么的累! “二哥,此事陛下自有圣裁,父亲一事会由监察司接手。我们还是在家中得消息吧。”刚归京不久的三老爷,清癯儒雅地朝着碧霄行礼道,“还望先生妙手回春,救救父亲,萧府上下感恩大德。” 碧霄连忙回礼:“萧大人无需多礼,在下定当极尽全力,救治萧公。萧公虽然中了漠北秘药,万幸吸食的药性并不多,是以昏睡不醒。 我可以施针为萧公引出体内的药性,只是老太爷毕竟年岁大了,身体未必能扛得住,所以还需要寻几位药引,先以药浴入体,徐徐图之。” “全凭先生做主。” 那边史御医见他竟然知晓如何解这漠北秘药,正要向他请教一二,结果见萧家几位郎君如狼似虎地瞪着他,硬是将到嘴的话逼回去,双手发抖地将奏疏写完。 萧茗派亲卫送奏疏入宫,此时已然是深夜,人人疲倦不堪。 萧茗见众人折腾了大半夜,便让二叔等人先回去休息,又吩咐萧璧去跟祖母说清楚这里的事情,再派萧宣去严禁府上出入,如此安排一番,清风堂内唯剩下萧霁和他,还有看的最清醒的三叔。 萧茗甚至在想,祖父是不是早料到了这一遭,所以驱逐了父亲,将最聪明能干的三叔从外地调任回京来主持大局? 否则以他一人之力,要想支撑这个家,属实有些困难。 今日之事只是开端,明日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战场。 萧茗:“三叔,祖父这边有我和萧霁,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免得耽误明日的朝会。” 三老爷这些年一直未归家,见萧茗已经独当一面,又见长房庶子一身气势不逊色于萧茗,今日一番言论和萧茗里应外合,直接逼着御医写奏疏,逼着陛下彻查父亲和三皇子一案。 三老爷只觉得这府中的水深,朝堂的水更深。 这两个侄子只怕谋的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就是不知道父亲是否也参与其中。 三老爷看着躺在床榻上年迈的父亲,双眼微红,哽咽道:“茗儿,你祖父就全仰赖你了,这些年三叔不在京中,也帮不上忙。” 萧茗:“三叔回京,就是帮了大忙了。明日朝堂之上,还望三叔咬死了父亲和三皇子一事有牵连,让陛下给我们萧府一个交代。” 三叔不似父亲糊涂,也不似二叔胆小怕事,更不似四叔心机叵测,不给萧氏拖后腿,就已然是帮了大忙了。 三老爷郑重点头:“放心,此事我晓得。” 三老爷回去养精蓄锐。史御医去煎药,碧霄在为老太爷施针,清风堂内,萧茗看向一直站在窗前的萧霁,冷冷说道:“这一切可是遂了你的心愿了?” 原来他今日闹这么一出,就是想将祖父昏迷一事和那块凤凰木牵扯上关系,萧济安啊萧济安,这难道是他们萧氏欠他的吗? 祖父这般年岁都以身犯险,为他铺路。 若是有一日萧济安,辜负祖父,辜负萧氏,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萧霁俊美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因被他打了一拳,显得还有些凄惨落魄。 他抬眼看着被乌云遮去的皎月,淡漠道:“所以我受了你那一拳。” “那是你应受的。你的野心,为何要拉着别人来为你涉险!”萧茗神情微微愤怒,声音微颤,那可是朝野上下人人敬重、清廉为公的萧公,是养育他、藏匿他十多年的祖父。 野心吗?萧霁闻言嗤笑了一声,神情寂寥,他也不知道这是野心还是什么,但是这些年来,他如同一具傀儡,一具行尸走肉,背负着数万条冤魂的重量,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他不敢停,不敢回头看,怕自己身后都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是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可以死,可以败,但是有些人也该万劫不复。 “萧公大义。”萧霁冷冷淡淡,没有情绪波动地吐字道。 萧茗见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想到祖父一生清名,为他谋划至此,不惜以身犯险,恨不能再打他几拳,看能不能将他打清醒一些。 奉了一个这样的主子,站了一个这样的队伍,他真的……又气又恨! “公子。”窗外传来雪鸮压低的声音。 萧霁神色微动,哑声道:“说。” 雪鸮看了一眼萧茗,垂头低声汇报着暗卫传来的消息:“上清观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冒充四老爷身边的小厮,请娘子回府调查萧公昏迷一事,被娘子拒了。” 萧霁和萧茗脸色俱是一变。 萧霁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什么时候的事情?” 雪鸮头压的更低,不敢抬头:“一个时辰之前。” 当时萧公昏迷,所有人都在清风堂,事关重要,所以他没有上报。因为他知晓,在公子心中,秋娘子要更重要一些,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清风堂这边刻不容缓,需要公子主持大局,半点都耽误不得。 第862章 围困之势 萧霁脸色阴沉,眼底积蓄着无尽戾气,冷冷看着他:“说后续。” 雪鸮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浑身紧绷,低声汇报着:“暗卫已经查明,上清观外潜伏着几十名好手,就等着娘子出观,便将娘子一行人掳走。 由于夜深,暗卫无法查明那些人的身份,只得传信回来,幸好娘子警觉,察觉不对劲没有出观。” 萧茗急道:“你真是糊涂,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住不报!就算秋娘子察觉到不对劲,没有出观,她们一行小娘子如何抵挡的住这么多人?只要天黑,这些人便能直接闯入观中,强行掳去。 萧济安,若是她出事,便是被你害的!” 萧霁脸色阴沉,面容半隐在阴影处,没什么表情,但是屋内气氛压抑,气压极低,低的人喘不过气来。 雪鸮额头的冷汗滴下,飞快说道:“公子和二郎君莫急,娘子无事。最近上清观内有贵人清修,娘子察觉不对劲,便吩咐丫鬟和婆子给那位贵人送了茶点,想求庇护,那贵人欣然答应,吩咐侍卫们值守上清观。 娘子又派人告知观中道人,让他们警醒一些。想必那一伙人正是忌惮那贵人,所以没有直接强掳,而是用诡计哄骗娘子,继而被娘子察觉。 属下接到消息就已经派人前往上清观。此刻应当早就到了。” 雪鸮气都不敢喘,一口气说完,到现在还隐隐后怕,若是秋娘子出事,那后果他不敢想。幸好秋娘子聪慧,不仅觉察,还片刻之间就想出了御敌之计。 “自己去领罚,三十鞭刑。”萧霁冷冷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萧茗见他头也不回地出府,彻夜赶往上清观,不甘示弱,想要与他一同前去,内室传来碧霄的声音:“二郎君,在下已经为萧公施完针了。” 萧茗身形一僵,看了看内室昏迷不醒的祖父,看着这偌大的萧府,终是无法迈出那一步。他不能,也无法弃祖父不顾,弃家族不顾。这家中还需要 他来撑着,他无法任性。 萧茗低低自嘲地笑出声来,原来他才是最身不由己的那个人呐。以前他嘲笑萧霁,觉得他是一只被仇恨和身份困住的可怜虫,原来真正可怜的是他呀。 萧茗看了一眼窗外的碧霄,冷冷说道:“若是秋娘子运气不好,今日上清观没有来清修的贵人,秋长歌也没有那么警觉,她已经被人掳走,成为你家公子致命的弱点了。” 雪鸮大惊,浑身被冷汗浸湿,一言不发地去领了三十鞭刑。 * 萧霁策马出城,一路直奔上清观,等到上清观时,上山的道观灯火通明,人仰马翻。他心里一惊,吹了个口哨,顿时有暗卫现身,各个身上带伤,说了半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 山中不比萧府,尤其是道观的厢房比较潮湿阴冷,秋长歌夜里睡得不安稳,起来拨了几次炭盆之后,就毫无睡意。 她看了一眼秋落霜和梅香等人,两人睡得香甜,唯有嬷嬷年纪大觉轻,此刻见她醒了,也穿衣下床,走过来低声问道:“娘子,怎的不睡?” 秋长歌摇头:“有些睡不着。” 她心里堵得慌,看着时辰莫约是到了丑时,这个时间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夜最深的时候。 “阿嬷,我记得我们睡之前,后山还有各种虫鸟的叫声,还听到野狼的声音,你有听见吗?” 嬷嬷点头:“确实听见了。姨娘当时吓的不行,说想是一回事,真的住下又是另一回事。” 秋长歌神情有些凝重,因为此刻别说虫鸟的声音,就连山里狼嚎声都没有了,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声响。这于山里来说,是十分异常和危险的。 如果她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有人假借萧府的名义诓她出道观,若是对方只是忌惮对面厢房住的贵人,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会深夜强攻,抢了人就走。 快进快出,就算闹到天翻地覆,只要掳走了人就是成功。 秋长歌掌心隐隐有汗,低声说道:“嬷嬷。你去喊姑母和香香起来,动静小点,先穿上衣裳。” 嬷嬷脸色骤变,连忙去喊秋落霜和梅香。 秋长歌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对面厢房已经熄灯,院内静悄悄的,廊下漆黑一片。 道观不比盛京城,夜里廊下都点着灯,这边生活朴素,道人们都十分的节俭。 昨夜还是大意了点,应该表明身份,托那位贵人的护卫送信到萧府,再与她同住一屋。现下已经是来不及。 秋长歌抿唇,正在想着脱身之法,只见窗外传来一声异动,一道极淡的影子投影在窗户纸上,对方压低声音说道:“娘子,属下是公子的暗卫,山中道观已经被人围住了,对方有四十人之多,个个都是好手,准备强攻道观,时间紧迫,属下速送娘子离开。” 秋长歌脸色微变,却十分的谨慎:“是谁派人来的?” “渡鸦大人。” 秋长歌确认了他确实是萧霁的人,脸色稍缓:“你们有几人?” “只我一人。”对方声音愈发急促,“对方应该已经进入道观了,娘子,此时若是不走,就走不掉了。” 平日里都是渡鸦大人亲自跟在娘子身边,不过今日娘子出府,渡鸦大人要贴身保护公子安危,于是派他先来顶一下,明日等萧府大事尘埃落定,再换回来,谁能想到就这一夜的功夫,竟然有人觊觎娘子,派了这么多好手来掳人。 电光火石之间,秋长歌已经拿定了主意,飞快说道:“道观易守难攻,你速去制造混乱,敲响道钟,说有山贼强攻道观,然后去山上鸣烟示警,去找监察司或者都城卫的人来救援。 速去。” 最后两字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和镇定。对方人太多了,她这边只有一个暗卫,如何能以一敌四十?与其弃走道观,在山中被活捉或者遇到狼群,不如在此死守,道观里有道士还有那贵人带的护卫,只要这边动静足够大,拖的时间足够长,必能等到救援。 没准她还能推算出来者的身份。 那暗卫咬牙:“娘子保重。” 窗台上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很快万籁俱寂的夜里传来清晰浑厚的道钟声,夹杂着一道清晰惊恐的示警声:“贼人来袭……” 于是安静的道观瞬间就被惊醒,各处都有了动静,对面的厢房也亮起了油灯。 秋落霜和梅香吓得双腿都发软,胡乱穿上衣服,说道:“七娘,是那伙贼人要攻进来了吗?不是说有侍卫在吗?” 秋长歌:“先前是我预估错了,那伙人并不忌惮对面的贵人,他们的目的就是我,姑母,你们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快跟我走。” 与此同时,对面厢房的嬷嬷前来敲门,声音急促:“小娘子在吗?我家夫人让你们速去汇合。” 嬷嬷开了门,四人被寒风一吹,全都彻底清醒起来,飞快地进了对面厢房,厢房内布置的十分雅致,一位衣裳朴素的中年美妇端坐在屋中,见她们进来,淡淡说道:“诸位娘子莫怕,在屋中静候即可。” 那美妇看见秋长歌一愣,纵然嬷嬷回来告知她,说对面厢房住的小娘子貌比西子,我见犹怜,但是真的打了照面,她才知晓嬷嬷说的还是太谦虚了点,这女娘美貌确实能招来祸害。 她在这道观中清修多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住几日,从未遇到过山贼来袭的事情,明知道道观内有侍卫,这些贼人还是要来强攻,看来是冲着这美貌的小娘子来的。 中年美妇观察秋长歌的同时,秋长歌一眼扫过去,确认了这位夫人的身份,看她年龄和清修茹素的样子,应该是宫里的太妃娘娘,也就是先帝的妃子。 如今要借她的势,秋长歌必然不会隐瞒,上前来福了福身子,说道:“秋家七娘见过夫人,今日之事全是因我而起,围住道观的大约有四十来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身手不逊色于夫人带来的护卫,不知道夫人带了多少护卫,战力如何,是否能等到都城卫的救援?” 此言一出,满室震惊,秋落霜失声叫道:“四十余人?” “都城卫?”章太妃目光一深,“你与萧家是何关系?冲着你来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梅香飞快说道:“我家姨娘乃是萧府四老爷的妾室,七娘子九日后便要嫁入萧府,嫁的是长房庶长子。” 秋长歌:“来人是什么身份我并不知晓,这些消息都是我贴身的护卫探来的,我已派他前去求援,今日之祸是我连累了夫人,只是这伙人不怕萧府,不怕夫人这些出身御林军的护卫,想必也是不惧怕夫人的身份,今日一旦被擒,对方就会杀人灭口,谁都不放过。” 人心难测,强敌环伺,若是这位太妃娘娘惧怕了,派人先将她们拿下献给贼首,那她就是出了虎穴入狼窝。所以阐明利害攸关最为重要。 秋长歌点破她的身份,说出被擒下场就是想和她死死绑在一起,她要是被擒,所有人都会被灭口,让这位太妃娘娘毫无退路。 老嬷嬷厉声道:“放肆,这位乃是章太妃娘娘,尔等也敢冒犯。” 秋长歌早就猜出她的身份,面不改色,身后的秋落霜等人却又惊又惧,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呆滞地挤在一处,看着七娘和这位太妃娘娘周璇。 章太妃眼里闪过一丝的赞赏:“小娘子昨日夜里便看出了我的身份,所以前来求援?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是如何看出我的护卫出身御林军的?” 秋长歌哑然,她不是看出来的,她昨日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护卫,心里就有了这个答案,很多事情像是印刻在心中,根本不需要解释,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 “娘娘送的青花瓷罐乃是宫廷制式,唯有贵人和皇亲国戚方能使用。” 章太妃娘娘微愣,原是如此。这小娘子真是有趣,长得这般美貌,又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难怪来道观借住一日,就引来了这般的觊觎。 既然她是萧府的人,那这件事情就不仅仅是简单的劫色,极有可能是跟朝堂斗争有关。对方既是朝中大员,就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这是打算连她也一起处理掉呢。 章太妃心中暗暗冷笑,她已经躲避到山中来了,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还是不放过她,若是先帝还在,这些魑魅魍魉哪里有容身之所。 当今陛下登基才短短十几年,这世道就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章太妃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愤慨不甘,还是因为怜惜眼前的小娘子,淡淡说道:“娘子放心,这世道的错,不该怪在小娘子身上。既然对方不把我这个太妃当一回事,那我便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 她十多年前就见过一场宫闱厮杀了,那时候宫墙边的沟渠里流的水都是鲜红色,宫人们冲洗三天三夜都洗不掉满地的鲜血,而她也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那一战之惨烈,如今已经无人提及,只余下她和道观外那些沉默幸存的御林军,在这山中苟且度日。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又该等什么,只是知道不该就这样轻易地死去。若是能救下一位这样美貌的小娘子,也算是给这枯燥如死水的日子增加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吧。 秋长歌见她极有胸襟胆识,顿时大喜:“敢问娘娘,护卫有多少?” “十二人,这是当年先帝驾崩一役中仅存的御林军,十二人,皆是老弱病残,不过人人英勇,可以一敌十。” 说话间,只见道观中的老道匆匆前来,急道:“诸位施主,有贼人攻入了道观,前面已经抵挡不住了,各位施主还是随我去后山暂避吧。” 与老道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盔甲染血的侍卫,来人沉声说道:“太妃娘娘,来人人数众多,各个身手不凡,不是寻常的山贼,是有备而来。” 来人说着看了一眼秋长歌,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杀人灭口的还是冲着这小娘子来的,无论如何,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敢问小娘子,刚才鸣钟示警之人可是娘子的人?” 秋长歌点头:“是我的护卫,他已经前去救援了。” 那侍卫长双眼锐利地看向门外,只见一个极淡的身影出现,低声说道:“娘子,属下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只是此地距离盛京,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时辰,就算向都城卫求援,也来不及,属下一走,便无人保护娘子安危。” 秋长歌这才看清他的模样,是一个极年轻,面容清秀的小郎君,瞧着年岁估计只有二十出头,一身黑衣,身上带伤,黑衣都被鲜血渗湿。 秋落霜等人一脸震惊,只是来不及问,便被吓住了,看着御林军和黑衣暗卫一身鲜血,这才意识到,如果那群人攻进来,她们只怕是真的会命丧此地。 秋长歌快速问道:“后山地势如何?可有易守难攻之地?” 老道飞快说道:“后山有一处陡崖,乃是我们平素坐悟观云海之地,那里最是易守难攻。” 秋长歌:“带路。” 她看向那年轻的暗卫:“你沿途留下记号。” 侍卫长看了一眼发号施令的秋家小娘子,见她头脑清晰,安排的井井有条,见章太妃也没有开口否决,飞快地打出撤退信号。 侍卫长和年轻的暗卫护着章太妃等人,随着老道前往后山的坐悟之地。 夜里山路难行,一群老弱妇孺艰难地随着老道上山,御林军的人一点点地撤退收拢,等到山顶坐悟之地时,十二人只有四人赶了上来,其他八人不知生死。 御林军的人赶来,攻山的黑衣人也尽数赶来,夜色中黑压压瞧着竟然有二三十人之多。 秋落霜等人眼前一黑,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失去力气,站都站不稳,只觉得我命休矣。 秋长歌也爬的精疲力尽,她体弱,如此短时间内爬上坐悟之地,全靠身后那年轻的暗卫时不时搀扶一把,否则…… “尔等是什么人,竟然敢截杀当朝太妃娘娘?就不怕被诛九族吗?”章太妃身边的老嬷嬷厉声叱喝道。 人群里发出一声冷笑,一个带头的黑衣人走出来,冷笑道:“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太妃娘娘,你们挟持的小娘子乃是我家郎君的逃妾,只要你们交出秋家小娘子,我们便饶你们不死。” 章太妃冷笑道:“贼人巧言令色,就算你家主子到本宫面前来,也不敢这般颠倒黑白。既是你家郎君,想必年岁不大,不知是哪家的勋贵子弟,可敢报上名来。” 那贼人很是警觉,说道:“别跟爷废话拖延时间,此地距离盛京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时辰,何况城门已经关了,就算你拖延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秋长歌站直身子,深深喘了一口气,嗤笑了一声:“既然你们知道无人来救援,怕什么?不如让我来猜一猜你家主子是何许人也? 我入盛京不过数月,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在萧府,偶尔出门身边也有萧家郎君陪同,你家主子是何时见到我的?我又是何时成为你家主子的逃妾的?” 梅香在一边壮着胆子“呸”了一口:“我家娘子由萧公做主,亲口许给了长房的大公子为正妻,九日后便是婚期了。萧府上下都在筹备这门亲事,怎么就成了你家郎君的逃妾? 你家郎君是什么东西?也配和萧家的郎君相提并论?不过是见色起意,想掳我家娘子,还说的这般狗屁不通。羞也不羞。” 那黑衣人被一个小丫鬟指着鼻子骂,气得脸色铁青,阴沉道:“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不用等九日后,等我们抓到秋家小娘子,你家娘子今日就能和我家郎君洞房,至于你这个小丫鬟,不如我划花你的脸,割了你的舌头,挑断你的手筋脚筋,送给老叫花子做小妾?” 梅香吓得脸色惨白,躲在秋长歌身后。侍卫们闻言气愤不堪,拔刀护住身后的章太妃和秋家娘子。 秋长歌不怒反笑:“看来你们家郎君颇有势力,连两朝元老的萧公都不怕,除夕夜宴上,三皇子疯癫杀人遭陛下圈禁,牵连出一众朝中大员。满朝文武无主心骨,折子如雪花般递到了陛下的案前,全是要萧公出来主持大局。 陛下也亲下圣旨,这才请的萧公回朝。你们强抢萧家的孙媳,不是皇子也是皇亲国戚了。 不巧的是,我恰巧曾和一位皇子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此言一出,黑衣人面露惊惧之色,只觉得这娘子聪明至极,竟然能三言两语就猜出了他家郎君的身份。 秋长歌语速飞快地说道:“你们跟踪我们出了萧府,本想等我们到了道观,做成山贼血洗掳人的假象,结果意外发现了章太妃娘娘也在道观中清修,发现太妃娘娘身边还跟着十二个不畏生死的侍卫。 知晓若是强取,必会引起骚动,于是不敢轻举妄动,派人伪装小厮,想诓骗我出道观,在路上动手,可惜被我识破。 你们一计不成,只得回去请示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可不怕先帝的太妃,于是这才让你们深夜强攻,我说的对不对?” 黑衣人俱是一脸震惊,就连章太妃的侍卫们也纷纷侧目,不知道该怨这个小娘子,还是该佩服她! 黑衣人首领脸色漆黑,哑声道:“小娘子好厉害的心思手段,只是就算你说破天,今日也无人来救你们,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秋长歌嗤笑了一声,强撑着有些发虚的身体,淡笑道:“谁说没有人来救援?你们派那小厮诓骗我们出道观的时候,我们就派人去盛京求援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她说时看了一眼年轻暗卫,见他神情微微惊讶,知道自己猜对了。 此刻她该庆幸自己招惹的是萧济安那个疯子。那人狂妄自负、偏执成性,满身戾气,对她除了霸道了点,其实算得上是极好。 在道观中,秋长歌发现自己身边有暗卫之后,就知道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以前跟在她身边的是渡鸦,想必今日萧府有大事发生,所以渡鸦并未跟着她出城,而是派了一个年轻的小暗卫。 这小暗卫死都不跟离她半步远,可见萧霁对她应该是极为重视的,所以怎么会坐视她被人掳走呢。那人,可是十分骄傲的人呐。 满盛京,谁敢招惹监察司的百鬼之首? 秋长歌话音未落,只见黑黝黝的深山之中,夜色之下,一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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