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来。 萧璧翻白眼,冷嗤道:“这事是个人都知道,也值得夸耀?有能耐,你倒是说说先太子是生是死,日后哪位皇子能继承大统啊?” 隔壁雅间安静如鸡,那郎君笑道:“我等不敢揣度圣意,不知郎君有何高见?” 萧璧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地说道:“陛下找先太子找了这么多年都无果,那先太子必然是凶多吉少,不用指望了。” 秋长歌垂眸,喝了一口茶,眼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萧霁,萧霁面容冷峻,对此毫无反应。 隔壁雅座纷纷赞同。 萧璧继续说道:“当今陛下膝下有七位皇子,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五皇子幼年时便落了残疾,七皇子年幼,如今最有能力争夺储君之位的就要属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 三皇子最是得宠,也最是平庸,这江山若是到了他手中,那不得……啊哟,兄长,你踢我做什么?” 萧璧正说的忘乎所以,被萧霁一脚踢的眼泪都险些落下来。他哥下手也太狠了点,他说的是实话啊,谁都知道老三是个草包,他还妄想和萧府捆绑在一起,助他夺嫡,美死他了。 秋长歌给他倒了一盏茶,微微笑道:“三郎君,隔壁在诓你呢。” 皇储一事本就敏感,对方还是引诱萧璧胡说八道,其心可诛。 萧璧一听隔壁在诓他,顿时撸起袖子冷笑道:“小爷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敢诓爷?” 往日里他就没怕过,今日有兄长在,他更是有恃无恐。 他一把推开挡着的屏风,正要狠狠收拾对方,摆一摆他萧府三郎的威风,看清隔壁雅座坐着的人,表情一僵,叫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隔壁雅座,萧宣冷笑道:“只许你来千香楼?不许我和二哥来会友?” 萧茗今日一身月牙白的锦袍,俊俏如潘郎,不像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倒像是文质彬彬的儒生。 萧茗淡淡说道:“三弟,既是碰到了,不如一起坐吧,日后出门在外莫要乱说。” 同座的两位世家郎君好奇道:“萧兄,另外两位是?” 两人看向萧霁和秋长歌,等看清秋长歌的长相,呼吸齐齐一窒,惊艳的险些打翻茶盏,这,这小娘子竟然生的这般美貌?像是天上皎月落到了凡间一般,又像是春水碧波里的芙蕖,美貌不可方物。 “这是我兄长萧霁,这位是秋家娘子。”萧茗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太常寺少卿赵瑜,这位是太府寺卿郭恒。” 皆是他的至交好友,也是世家大族中入朝为官的翘楚。 两人纷纷起身见礼,见萧霁回过头来,莫名被压的矮了一截。他们皆是天之骄子,名气虽然不及萧茗,但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朝堂的肱股之臣,但是在他这个庶长兄面前,莫名有一种被全方位压制的感觉。 真是奇了怪了。 萧璧大大咧咧地笑道:“原来你们也没有订到雅间,那就拼桌吧,如此还显得宽敞一些。” 萧霁剑眉微皱,好心情尽数被破坏掉。今日他本是想和长歌单独相处,结果再三被这些人打扰,真是晦气。 萧璧喊来管事的,将两个雅座,拼成了一处,顿时地方宽敞了一倍,推开隔门就能去外间走廊上看冰封的雪湖。 两桌拼成了一桌,气氛陡然有些尴尬。 太常寺少卿赵瑜见无人说话,只得开口说道:“近来陛下想重修仁帝的皇陵,太常寺卿大人想将先太子的陵寝一起修了,让我上书陛下,萧兄,这事您以为如何?” 萧璧:“……” 萧璧怪叫一声:“不是吧,今儿是大年初一,你们出来就是商议朝事啊?” 太府寺卿郭恒笑道:“我们这也是难得见萧茗一面,三郎君不知,你这二哥在朝堂中炙手可热,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如今见到两人自然是要讨教一二的。” 两人说着对视一笑。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朝堂之事要商议,只是今日萧茗突然喊他们出来喝茶,然后有雅间不去,故意在这露天的雅座等人,好不容易将萧璧一行人等来了,又让他们出言吸引萧璧等人的注意力。 如果之前他们不知道萧茗打的什么主意,在见到那么漂亮的小娘子之后,谁还能不清楚?他们也是有心想在秋家娘子面前显露一二,于是就说起了朝堂之事。 女子,大多是慕强爱脸蛋的,权力的魅力要更胜于脸蛋。 就算萧家庶长孙长得再俊美,也是比不上他们这些为官入仕的人,何况他们出身权贵世家,身份各个比萧霁尊贵。所以赵瑜和郭恒都有意无意地开始孔雀开屏。 萧璧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蔫巴巴地喝茶。 萧霁讥讽一笑,没吱声,看向身侧的长歌,见她垂眸装温柔贤惠的模样,就知道她有些不耐烦了。 萧宣说道:“你上官定然是揣度了陛下的心思,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日也没有外人,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的,难不成真的将这江山拱手还回去? 不过陛下怕天下众生悠悠之口,不敢做的太明显。你若是上书修先太子的陵寝,必是记大功的。” 赵瑜和郭恒都不说话,看向萧茗。 萧茗淡淡说道:“赵瑜,你上官不是让你上书修先太子的陵寝,是让你上书说先太子已死,陛下该立储君了。” 萧茗此言一出,赵瑜惊出一身冷汗来,说道:“上官害我。我不过是一个少卿,这种事情何时轮得到太常寺来管?” 这种事情必是上面授意的。众人往深处一想,俱是一惊。 朝堂诸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先有凤凰木的天降祥瑞,后有太常寺卿上书修先太子陵寝,这分明是一桩事情。陛下想立皇储。 萧宣:“难不成凤凰木一事竟然是盛京的手笔?” 萧茗摩挲着茶盏,淡淡说道:“未必,水太深了,看不清水下多少条鱼。不知道兄长可有什么高见?” 萧茗目光如炬地看向萧霁。他对萧霁的身份一直持疑,况且凤凰木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他却有一截凤凰木,并且献给了祖父。此事与他必有牵连。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萧霁。 萧霁只看着秋长歌,给她添了一盏茶,说道:“七娘,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去长廊上看看盛京的雪湖。” 人前他从不敢她闺名。人后他都是乱喊。 秋长歌听的昏昏欲睡,差点就要睡着,波光潋滟的水眸微张,淡淡说道:“嗯,不打扰诸位郎君商议朝政。” 她起身推开隔门,去外间的长廊上吹风看雪景。 赵瑜等人见她竟然走了,大失所望,觉得这萧家庶长孙也太没眼力劲了。可恨的很。 “就是,哥哥们,咱们能不能聊聊风花雪月、吃吃喝喝的事情,你们看,七娘都觉得无趣了。”萧璧无聊道,“不如看胡姬献舞呢。” 萧璧话音未落,只见楼下高台上已经响起了丝竹声,身着薄纱的胡姬们,面覆轻纱,露着雪白的小蛮腰,赤脚跃上高台,衣饰上的铃铛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众人看着这血脉偾张的一幕,全都燥热了起来。 萧茗这一桌,除了看热闹的萧璧,全都十分的冷静。 若是搁以前,这种身娇体弱的胡姬确实能吸引人的眼球,但是珠玉在前,有那样绝美冷淡的小娘子在,这些胡姬就像是月华边上的米粒,不值一提。 萧茗淡淡说道:“稍后再议吧。” 萧茗不喜欢胡姬,更不喜欢胡旋舞,余光飘向外面的长廊,见萧霁出去还带上了隔门,目光陡然深邃了几分。 赵瑜和郭恒都看出了几分。萧茗何时这样怅然若失过。两人看向萧宣,低声问道:“这位秋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之前从未听闻过?” 她和萧家郎君们一起出现,莫不是萧氏的姻亲? 这等美貌的女娘,若是他们是萧茗,只怕几年前离开盛京的时候就会先订下来了。 萧宣眼底又妒又怒,抿唇说道:“她数月前才来盛京,是我四叔院中姨娘的亲戚,如今已经被我祖父许给了长兄萧霁。” 赵瑜和郭恒闻言呆滞了一下,许,许给了萧霁?萧公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萧家庶长孙无权无势,如何在这盛京护住这样的美人? 郭恒:“听说前段时间,萧府的赏梅宴上,三郎君和四郎君为了一个女娘大打出手,拒了夕颜公主,不会就是秋娘子吧?” 萧璧一边看胡姬跳舞,一边兴奋地点头:“就是七娘啊。” 萧宣阴鸷着脸,不说话。那时候萧茗还未回盛京,是以并未赶上这种热闹。 赵瑜和郭恒深以为,若是萧茗在,那估计就不是两位郎君大打出手了,萧家二郎也要被卷进去。 赵瑜:“可惜了,你们家老太爷怎么想的啊?” 美貌乃是稀缺资源,这女娘不仅美,而且气质更是冷淡,只坐在那里就天生自带光芒,让人神魂颠倒,这样的女子许给庶长孙,老太爷怕不是昏了头吧。 萧宣冷笑:“祖父老糊涂了。” 估计是对萧霁心有愧疚吧,为了那点子愧疚就无视孙子们的想法,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孙子。 萧茗沉默不语,祖父不是老糊涂了,祖父是太清醒了。如果他猜的不错,萧霁的身份贵不可言,是一座青云梯,也可能是一副下炼狱的锁链。 他蛰伏多年,必有别的身份。 因为此次回盛京,他在萧霁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威胁,闻到了只有血战沙场的人身上才有的血腥味。 萧茗看向被合起来的隔门,目光微冷,门外毫无动静,也不知道萧霁出去做什么。 萧茗想起除夕夜下,那人肆意放浪亲吻的画面,顿时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一扇门之隔,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 里面叫好声一片,外面冰天雪地,秋长歌被萧霁困在长廊小小的角落里,水眸微睁。 第852章 鱼钩还是鱼饵 千香楼的四方厅和外面长廊只有一排雕花木门相隔。 秋长歌出来,被外面冷风一吹,看着白茫茫的冰封雪湖,整个人瞬间就清爽了起来。 里面人太多,气息太杂,让她有点难受。 秋长歌出来不久,雕花隔门再一次被人打开,她抬眼看着跟着出来的萧霁,微微惊讶:“你怎么也出来了?” 萧霁:“里面太吵了。” 本就不算宽敞的露天长廊因他一来,瞬间就觉得狭窄逼仄起来。秋长歌往后退了几步,给他挪了挪位置,结果对方凤眼幽暗,步步紧逼,直接将她逼到了墙角。 她水眸微睁,伸手拦住他,抿唇说道:“你做什么?” 萧霁微微低头,俯身看她,凤眼微眯地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犹如占有欲极强的兽王,要将自己的所有物染上自己的气息,警告其他的兽类,否则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 他伸手,指腹摩挲着她雪白的脸颊,低声吐气道:“你和昨日不太一样。” 秋长歌:“……” 提起这事,她就有些恼怒。昨日除夕,见他在夜里孤苦伶仃一人,一时心软被他钻了空子,累的她今日嘴唇还没好呢。 “不愿意说话,还是懒得说?”萧霁被她瞪了一眼,低低愉悦地笑出声来,指腹有些着迷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怕她肌肤嫩,留下印子,大手往下移,掐住她的后腰。 两人近的气息交融,鼻尖相抵。 秋长歌被他身上霸道侵略的气息扰的有些心烦意乱。诚然萧霁长得俊美,身材高大劲瘦,肌肉块垒分明,上手就知道力度有多强,确实是她的菜,但是这青天白日的,一墙之隔还有萧家的人,她还不至于那么色令智昏,臣服在他的美男计之下。 萧霁见她不甘示弱地瞪他,知晓美男计失败,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沙哑柔软,带着几分的蛊惑:“秋娘子可真是铁石心肠啊,刚才里面那么多郎君为你孔雀开屏,只求你看一眼,你一个都不看,难道是家中还藏了别的郎君吗?” 他大掌摩挲着她柔软无骨的细腰,掌心炙热,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若非是白日,若非是在外面,他决计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一旦尝了她的味道,只要一靠近她,他就有些不能自控,萧霁觉得这女娘应该是在他身上下了降头。 秋长歌知道他心眼小,但是不知道他心眼这么小,冷淡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今日听到的两桩事都很有趣。大公子不觉得有趣吗?” 萧霁凤眼微暗,哑声道:“娘子说说看。” 对她,他有的是耐心。萧霁盯着她粉淡的唇瓣,见唇瓣昨日被他吻破了,如今还没有全好,顿时有些恼怒。昨日是他一时失控,日后成了亲,他会克制,不会只吻她这一处的。 秋长歌努力忽视着他炙热幽深的凤眼,盯着他高挺的鼻梁,压低声音吐气道:“凤凰木这一局确实很高明,编一个天降祥瑞的故事,只要樵夫将凤凰木卖了出去,为了这凤凰木不砸在自己手里,后面的人也会谎称自己梦到了凤凰真身。 况且那凤凰木上面的香气有些古怪呢。何况谁会愿意承认自己不是天选之子嗯?人人都梦到了凤凰真身,就算有个别人没梦到也不会承认的吧。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传的人多了便成了真的。如此天降祥瑞的事情传到了盛京,如何不被有心人利用。 现在那块凤凰木应该被送进了宫里吧。公子觉得这是祥瑞还是要命的鱼钩?” 她笑盈盈地看他,吐气如兰。 萧霁大掌陡然收缩,将她扣紧在自己怀里,凤眼幽暗地说道:“七娘以为呢?” 她一眼就看破了他设下的这一局,没错。所谓的凤凰木不过是他编的一个荒诞无稽的故事罢了,但是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这世界本就是如此荒诞不是吗? “是鱼饵呀。”她微微一笑,“水太深了,撒点鱼饵才能引出大鱼来,鱼鱼相斗,岂不是很美妙?” 她说着脸上的笑容消失,因为萧霁没有否认,这也意味着凤凰木确实是他做的局,这个局要网的是帝宫里的鱼。那么他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她本该想到,他的身份绝计没那么简单。 到底会是什么人,能让官至一品、权倾朝野的萧老太爷小心翼翼藏匿了十多年,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怕招来一丝一毫的注目?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张口就能让老太爷点头娶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娘,能在萧府内大兴土木,能让萧家老太爷用那种慈爱、敬畏且愧疚的眼神看他? 不仅凤凰木,就连死去多年的仁帝、民间关于先太子的流言重现,这些应当都是他的手笔吧。 萧霁,就是传言中那个死在藩王之乱中的先太子,被萧家老太爷藏匿在这盛京城内十多年,一点点的长大成人。 所以他亲族死绝,只剩下夺他皇位的叔父和觊觎他皇位的堂兄弟们。所以他身边能人异士众多,还有祖上传下的万贯产业,所以他满身戾气,投身黑暗,因为他本就在黑暗之中。 秋长歌脑海中的脉络一点点地清晰,点亮,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隐藏的副本,原来他这一世的戾气源于此呀。这戾气确实足以冲天,毁灭一切。 若非她一直是旁观者的心态,若非她脑海中时时刻刻都在解读着萧霁,她恐怕看不透他的这层身份。 也是因为,他没有想过瞒她吧。 萧霁呼吸急促,看着她微微震惊的神情,知晓她猜出了一切,他呼吸炙热,心脏似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紧张、刺激、兴奋乃至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将她嵌入自己的怀中,哑声道:“你真是上天给我的惊喜。两个月太漫长了,我想明日就娶你。” 他要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思想,她的呼吸,她的一切,他第一次这样渴望一个人,想要掠夺她的一切,让她成为他的,独属于他的。 他一定是孤独了太久,所以这样亢奋,这么激动。 这么多年了,她是第一个看穿他的人。所以她得里里外外都要成为他的。 秋长歌腰被他勒的生疼,见他目光炙热疯狂,用目光一点点地侵入她,身子忍不住轻颤,真是疯了。大白天的,他到底发什么疯。 她眉尖皱起,推着他,说道:“你松开。” 萧霁目光幽暗地看她,哑声道:“那你亲我一下。” 秋长歌偏过头去。 萧霁抿唇道:“那我亲你一下。” 他话音未落就低下头,炙热的薄唇埋进她的锁骨间,将一个深吻落到了她的衣裳里面。 秋长歌被他吻的身子轻颤,眼眸微阖。 “大哥,你们吹够冷风了没?”萧璧的声音隔着雕花木门传来,“人家来喝茶看胡姬跳舞,你们倒好,要是吹冷风干嘛不待在家里,出来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萧霁吻到了人,见她并没有特别抗拒,心情极好,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转身打开雕花木门,进屋去了。 秋长歌站在长廊上,扶着栏杆,这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她看了看自己的领口,见他是吻到了锁骨深处,隔着衣服看不出来,脸颊微烫。 怕里面的人疑心,她吹了一会儿冷风,也跟着进屋。 屋内胡姬的胡旋舞已经跳完,唯剩下清雅的丝竹声。 见她进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精神都振奋了一些。 萧璧笑道:“七娘,你刚才可错过了风靡盛京的胡旋舞,这些胡姬舞娘的舞唯有千香楼才能看到。” 秋长歌见他整日沉迷吃喝玩乐,要不就是各种新奇的物件,淡淡笑道:“胡旋舞确是盛京一绝,不过三郎君的造物局即将成为盛京最五绝,如今太常寺少卿和太府寺卿都在这里,三郎君何不像两位大人推荐一二。” 赵瑜和郭恒有些受宠若惊。 萧璧拍着大腿叫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现成的人脉,不用白不用,不宣传白不宣传啊。 萧茗问道:“造物局?是何物?” 萧璧得意地说道:“鲁班奇术中记载的诸多新奇之物,现在预订,价格从优。” 萧璧将自己最得意最喜欢的几件物件说出来,一边说一边急道:“七娘,要不你来画?” 众人纷纷侧目,秋家娘子还能作画? 萧宣眼睛微亮:“你会作画?” 他生平唯一爱好便是作画,自认为画技盛京敢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结果她竟然也会作画? 秋长歌冷淡说道:“七娘出身卑微,家中并未延请名师学画,琴棋书画俱是一窍不通,今日出来太久,唯恐姑母在家忧心,七娘先行告辞了。” 她福了福身子,转身便下楼了。萧霁见状,踢了萧璧一脚,起身跟上去。 “兄长,这就走了吗?”萧璧愣了一下,不是,造物局的事情他还没说清楚呢。 赵瑜和郭恒看的一愣,这小娘子也太冷漠了点,再看向萧茗萧宣等人,见萧家郎君似乎习以为常,顿时有些傻眼。 “秋家娘子一贯如此?” 萧宣眼中炙热,一字一顿道:“她对我们,向来不假以辞色。就是不知道她对兄长是否也是如此。” 萧璧灌了一口茶,冲着萧宣幸灾乐祸道:“七娘对兄长自是不同的,之前七娘刚认识兄长的时候,还去他院中剪过梅花,后来还给兄长炖梨汁甜汤喝,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萧璧见萧宣脸色铁青,心中暗爽,咬着茶点,神采飞扬地跟着萧霁下楼,回家咯。 萧宣脸色难看,赵瑜和郭恒见状亦是有些黯淡,看来秋娘子不爱权势爱好男色。 女子竟然也这般肤浅吗? 要说相貌俊美,身材颀长,他们确实不如萧家那庶长孙。 郭恒连忙笑着打着圆场道:“今日难得相聚,我们还是再看一场胡旋舞吧,呵呵。” 众人继续看新上的胡旋舞,只是那舞娘舞的再柔美,总是觉得不得劲,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不如那女娘清冷明艳,高不可攀。 * 从千香楼回来,秋长歌用过午膳,便借口小憩躺下。 只是她躺在罗帐中,翻来覆去睡不着,心绪起伏,难以入眠。初得知萧霁的身份,她尚未惊讶,只是如今细细想来,萧霁种种蛰伏、筹谋都表示他所谋的乃是自己的太子之位,是十多年前藩王叛乱的真相。 这必然是一条血腥之路。 那他为何要娶她,娶一个毫无助力的秀才之女? 他应当像秋意居所见的那位皇子一样,娶镇国公府的娘子,得到妻族的势力支持,这样不是更容易成事吗? 她从一早就选定了他,本不想沾惹朝堂是是非非,如今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否要助他成事? “娘子,您是有什么心事吗?”梅香见她在罗帐内翻来覆去,轻声问道。 “姑母回来了吗?”今日大年初一,秋落霜被四夫人拉去打叶子牌了,午饭都是在那边用的。 “尚未,需要奴婢去寻姨娘回来吗?” “不用,我从千香楼带了一些茶点回来,你送过去,再送个暖炉过去,看看姑母缺什么。” 梅香将食盒里的茶点拿去四夫人那边。 院内彻底地安静下来,秋长歌摒弃所有的杂念,这才入睡。 睡醒来已经是傍晚,不知为何这一觉睡得十分的沉。 秋落霜还未回来,梅香也不在屋中,许是和小姐妹去玩耍了,秋长歌打开窗户,院内空无一人,唯有一道淡淡的影子掠过。 “渡鸦。”她心福灵至地喊道。 果然一道极淡的影子落在院中的树荫下,男子低声开口:“娘子有何吩咐。” 果然是他。 秋长歌皱起眉尖,据她所知,萧霁身边的心腹,她见过的就有三人,雪鸮是明处的护卫,渡鸦是隐在暗处从不现身的暗卫,碧霄是他从灵药谷请来的医者,或许还有其他她没有见过的心腹,但是这些人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些或许是他幼年时期,祖上就留给他的资产,一直伴随他长大。 “萧霁呢?” “公子有公务在身,不在府内。” “我不喜欢有人跟在我身边,你自去萧霁那边吧。” 这一次渡鸦没有说话,那道极淡的影子消失在院内。 秋长歌本以为他夜里会来,结果一连两日萧霁都没有出现。 大年初四,她终于明白萧霁这两日在忙什么。 第853章 除夕惊变 直到大年初四,秋长歌才知道盛京这几日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三皇子被圈禁了。 事情传到萧府时,满府震惊。老太爷请了各房人到清风堂来,作为即将嫁入萧府的长孙媳妇,秋长歌也在被邀请之列。 等人都到齐了,老太爷这才看向萧璧:“怀玉,你将知道的消息告诉大家。” 众人纷纷看向萧璧,一脸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老太爷竟然如此郑重其事地将大家都请到清风堂来?难不成盛京要变天了?还要不学无术的萧怀玉来传话? 萧璧兴奋地喝了一口茶,见众人等到不耐烦,就连他爹都想抽他的时候,这才清了清嗓子,眉飞色舞地说道:“我这绝对是第一手消息,也是满盛京最准确的消息。大家别急,请听我慢慢说来。” 萧宣忍无可忍道:“祖父都在等着,萧怀玉!你要是再不说就憋死吧。” 他看了一眼萧茗。萧茗淡淡摇头。 这两日满朝文武都在休沐,并不上早朝,所以他也不知道朝堂中发生了何等大事,都城卫也没有接到任何调动的消息,唯一的异常大概就是监察司这几日频繁出入宫闱。 能出动监察司,宫里一定出事了。 老三难不成知道监察司的动向? 萧璧撇了撇嘴,说道:“四弟,你这耐心也太差了点,若是你知道这惊天大事,你只会后悔我说的太快。” 萧宣:“……” 他拳头都硬了。 萧家老太爷轻咳了一声:“怀玉,长话短说。” 萧璧这才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说道:“除夕之夜,三皇子被陛下圈禁了。” 众人大吃一惊。 萧家二老爷脱口而出:“你小子莫不是在浑说吧?这事怎的一点风声都没有?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编排皇家之事,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萧璧两手一摊:“行叭,我不说了。” 二老爷急红了眼。 秋长歌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今日她到时发现各房老爷夫人都在,唯独萧霁不在,他夜里也没有回来过,不然以他的恶劣程度,定然是要去她闺房扰她清净的,所以数日不归,除非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萧璧说的应该是真的,后宫最受宠的那位三皇子,失宠被圈禁了。 原来他这几日办了这样的大事,看来凤凰木的鱼饵变成了鱼钩,落在了那位身上。 萧宣:“你莫不是出去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好端端的,三皇子怎么会被圈禁?消息还瞒的这么严实?” 萧茗:“萧璧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大事上很少马虎,都城卫最近虽然没有调动,但是据我所知,监察司可一日没有停歇。” 萧茗说着若有所思看向萧璧,如果这件事情确实是监察司办的,他都不知道,萧璧是如何知晓的? “我儿快说。”二夫人等的火急火燎,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我萧氏没有尚公主,否则这一桩祸事就要牵连到萧氏了。” 众人俱是一惊。没错,若是之前萧家迫于陛下和丽贵妃的威逼,娶了夕颜公主,那么此事就很难分说清楚了。 萧璧神气地叉腰道:“母亲别急,这件事情还要从除夕夜宴开始说起。你们还记得兄长送给祖父的那小截凤凰木吗?” 众人纷纷点头,萧家老太爷微惊,从书房里取出那半小截凤凰木来。 萧璧:“这凤凰木在南地都被传成了神木,咱们久居盛京,自然是没有听说的,除夕夜宴的时候。兄长得到了这一小截的凤凰木,献给了祖父,但是真正的凤凰木则早早就入了盛京,被人献给了三皇子。 夜宴的时候,三皇子口出无状,在大殿上宛若得了失心疯一般,高呼他乃是凤凰真神选中的太子,当场拔剑砍伤了六皇子,血流了一地,羽林卫当场护驾。 后面监察司接手,彻查了三皇子的寝宫,发现了那截被雕刻成真龙的凤凰木,还发现了三皇子藏于寝宫中的龙袍,这一下陛下龙颜大怒,将疯癫的三皇子直接圈禁了。 当时参加夜宴的宗亲全都被监察司查了一遍,险些剥掉了一层皮。” 萧璧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众人听的瞠目结舌。大老爷只觉额头都是冷汗,脸色惨白道:“父亲,幸亏您今年未曾入宫,若是入宫,定然要被监察司那群恶鬼生生剥皮抽筋的。 那地方就是阎罗殿。” 大老爷心里如今都还有阴影。 大夫人见状,哽咽道:“那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可惜了老爷被那群恶鬼磋磨了小半月,回来时人不人,鬼不鬼的,父亲若是落到他们手中,那还得了。” 二夫人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嫂可别往大老爷脸上贴金了,难不成大老爷被革职查办,连累全家非祸事,还是好事?说的好似他替全家挡灾了似的。 萧茗眯眼问道:“当时参加夜宴人数众多,若是宗亲和三品以上尽数被拘在宫中调查,为何半点风声没有透出来?初一那日,我还见了太常寺和太府寺卿,可是半点没听说。” 萧璧飞快说道:“二哥有所不知,当时宗亲们在内殿,大臣和家眷们都在殿外,是以三皇子发疯,只皇室宗亲看见了,当时陛下要密查,所以三品以上大员只知道陛下龙颜大怒,不知道具体内情,直到监察司查到了实证。” 萧宣:“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真不是胡诌的?” 萧璧得意道:“我能骗你,还能骗祖父吗?等到年后上朝,你们就都知晓了。” 老太爷摸着胡子说道:“怀玉说的确实是真事,今日喊你们前来,一是告知你们,盛京风雨将至,小心关好门窗,莫要被风吹雨淋,平白遭了这场祸事。另一事就是,大郎既然卸任,留在京中无益,大郎媳妇,你们准备一下,这两日就回乡下,清明时节代我等扫墓祭奠。 三郎外放多年,也该归家了。” 大老爷夫妇脸色骤变,这是要他们回乡下老家,然后将三弟从外地调任回京。父亲好雷霆的手段! 萧宣脸色一喜,看向母亲。 三夫人面带微笑,对此毫不意外。他们夫妇二人为了家族,外放多年,父亲早就有意调任夫君回京,如今大老爷被革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清风堂内古怪地安静起来。 萧茗点头道:“祖父安排的是,父亲,您留在京中只会成为对手攻讦萧氏的靶子,不如和母亲回乡下暂避风头,三叔也该回来了。 京中一切有祖父和我,待京中形势稳定,儿子再接您二老回京。” 大老爷和大夫人见儿子这般沉稳出色,纷纷哽咽地点头:“那不孝子便携媳妇拜别父亲、母亲了。” 老太爷摆了摆手,叹息道:“去吧,盛京风雨将至,你们即刻上路吧。” 从清风堂出来,众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不过是一夕之间,盛京就变了天,原本盛宠的三皇子突然得了失心疯,被陛下圈禁,大老爷离京,三老爷归京,这里面字字句句都是惊涛骇浪。 而他们觉得这仅仅只是开始。 秋长歌从清风堂内出来,还未走几步路,就被人唤住。 “秋娘子,留步。”萧茗和萧宣从身后快步上前,问道,“秋娘子可知萧霁去了何处?” 萧茗目光锐利地看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自他归家以后,祖父也好,萧氏也好,似乎都变得和记忆里不太一样,有些陌生,有些暗涌在其中。 刚才萧璧说三皇子疯癫砍人,所有人都惊呼时,唯有她不动声色,面色如常,好似这样的大事都不能撼动她分毫,好似她生平见过太多的风浪,对此只当做是平常事。 越是观察,越是靠近她,萧茗就越觉得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谜团。外表柔弱,内里无比坚韧的弱女子。 秋长歌停下脚步,淡淡说道:“七娘不知道大公子的行踪。” 萧宣:“这么说,连你也没有见过萧霁?二哥,自从初一那日,萧霁就失踪了,我派人去问过金玉轩的下人,他已经三日没有回来住了。” 萧茗脸色微沉,以萧霁对秋家娘子的痴迷程度,若是三日不着家,不是死了就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大过年的,他竟然比祖父,比他这个都城卫将领还要忙碌。 萧茗觉得心沉甸甸的。 “萧怀玉,你知道萧霁去哪里了吗?”萧宣见萧璧哼着小调出来,一把将人逮住了。 萧璧眼神躲闪,左顾言其他道:“我怎么知道?我这几日都在忙着造物局的事情,你们找他做什么?” 兄长这几日在监察司忙的脚不沾地,连家都没回,就是为了查三皇子的案子,等监察司的折子呈上去,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家受到牵连。 不过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兄长今晚应当要归家了。 昨晚他去监察司的时候,兄长已经两夜没有合眼了,眼睛熬的通红,看见他时只问了七娘的生活起居,问她是否安好,可有问起他,总之,他觉得兄长也快要到极限了,不是身体的极限,而是,想见秋娘子。 萧宣冷笑:“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如今大伯出事,没准下一个就轮到二伯,你可别傻傻的分不清谁是家里人,谁是外人。” 萧璧顿时来气:“老四,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你是嫉妒萧霁长得比你俊美,能娶七娘为妻,还得祖父另眼相看是吗?大伯的事情跟萧霁有何干系? 怎么还能扯到我爹?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告诉祖父去!” 萧宣:“除了会打小报告,你还会什么?” 萧璧:“我还会踩小人。” 萧茗被他俩吵得脑袋疼,冷冷叱喝道:“别吵了,老三,你给萧霁带个话,无论他在做什么,最好谋定而后动,不要连累到萧氏,否则我都城卫的兵不是吃素的。 我知晓你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我们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兄弟,不是对手。不要把我和老四当假想敌。” 萧璧被他一番话说的有些服气,嘀咕道:“兄长从小在萧家长大,不会害我们的。” 否则以兄长的权势,要是想给他们下套,大伯还能从结党营私案子中脱身?四叔还能每天装模作样地装好人?光这一件事情,都能给萧氏一锅端了。 萧茗:“如此最好。” 萧茗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秋长歌:“秋娘子,你对萧霁真的了解吗?婚期不足两月,娘子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要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未来的路是否真的好走。” 他如今拿捏不准秋长歌知道多少,但是除了祖父,就连他都不敢轻易踏上萧霁的那艘小船。她想悔婚,还来得及。 萧宣补了一句:“你若是想悔婚,自有二哥为你做主。如今府中除了祖父,便是二哥当家,你无需担心什么。” 萧璧见状,气得撩袖子,这是趁着兄长不在,当他的面挖墙角吗? 秋长歌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盛京风雨将至,三皇子一事必会牵连到朝堂不少人,朝堂人心惶惶,众臣必会请老太爷回去主持大局。 恭喜两位郎君,萧氏此困局已解。” 她福了福身子,就此转身离开,对她和萧霁的亲事不置一词,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萧茗,盛京的这场风雨她看的清,他却未必看的清。 萧茗五指握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 萧宣:“二哥,她什么意思?” 萧宣有些震惊,刚才那么一瞬间,他从秋家七娘的身上看到了上位者才有的锋芒,只是那锋芒转瞬即逝,消失于风中,是他眼花吗? 萧茗沉沉说道:“她的意思,她看得清盛京的风雨,看得清萧霁为人,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无需我们多事。” 萧宣哑然,有一种脸颊被打的生疼的错觉,生出一丝的无力感。那小娘子从来就不是柔弱的菟丝花,而是风雪中怒放的寒梅。百花开时,她不开,百花杀尽,她于风雪中傲然绽放。 萧宣有些失魂落魄。 萧璧“噗嗤”笑道:“七娘可是天底下最有主意的女娘,你们不知道吧,我造物局那些鲁班奇术上的物件都是她画的图纸,萧霁在她面前都是一贯依着她的。你们还想说服她不嫁兄长,还是省省吧,别做那点子缺德的事情。” 萧璧见两人神情震惊,扬眉吐气地甩袖走了。 第854章 我说了,有奖励吗 “七娘,你等等我。”萧璧一路小跑追上来,见秋长歌站在游廊上等她,龇牙乐道,“兄长让我带句话给你。” 秋长歌冷淡道:“嗯。” 萧璧挠了挠脑袋,有些别扭道:“兄长说,三月桃花开的时候,成亲也很好。” 秋长歌:“……” 萧璧挤眉弄眼道:“婚期不是早就定好了吗?为何兄长又说桃花开的时候成亲?” 秋长歌慢条斯理道:“可能是他有病吧。” 那日在千香楼,他不是发病了吗?说不想等两个月,明日就娶她。结果一连消失了三日。想来他也是挺厉害的。 除夕那日,他姗姗来迟,应当是刚处理完三皇子疯癫砍人一事,然后竟然还能抽空回萧家,待了深夜,又继续回去处理后续事务。 他嘴巴可真是紧。 萧璧嘿嘿笑道:“兄长确实有病,病的不轻,我昨日。”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昨日去看他的时候,三天两夜没合眼,眼睛都熬成兔子眼睛,看见我就问我一句话,问你如何了。 啧啧啧,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七娘,你可千万别听旁人胡说八道。兄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家里人很好的,从小我祖父和父亲忙着朝事,祖母和我娘只会溺爱我,都是兄长教育我如何做人做事的。” 秋长歌闻言“噗嗤”笑出声来。萧霁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在萧璧眼中,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在贪官污吏眼中,他是阎罗殿的百鬼之首,在皇帝眼中,他是手染鲜血,摇尾乞怜的狗,这世间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 在她眼中,他只是身处深渊,又要杀出深渊之人。她想拉一把深渊里的人,就算有一日被深渊吞噬,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被萧霁影响了,身体里长出了一根反骨,或许那根反骨一直都在,只是她如今才渐渐发现它。 萧璧见她笑,也嘿嘿笑了起来,反正不知道她笑什么,总觉得她笑了,那一切就雨过天晴了。 萧璧将她送到院子门口,就甩着袖子回去了,秋长歌见他这般肆意张扬,没心没肺的模样,心生一丝的感慨。 整个萧府,或许唯有萧怀玉活的最是潇洒自在,活出了人生真谛。 那些朝堂风云也罢,权势富贵也罢,终究不过是被花草叶上,被晨曦照亮的一颗梦幻朝露,终是要消失的。唯有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活,才不算辜负此生。 秋长歌微微一笑,转身进了院子。 * 亥时,萧霁回了萧府。 临近子时,萧府静悄悄的,就连角门老仆人养的那只狗都已经睡下了。 萧霁一路进了院子,取出火折子,点亮了内室的灯台,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罗帐内熟睡的女娘。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三皇子的案子不算复杂,但是要铲除他的党羽,釜底抽薪就需要快狠准,加上此事远远不是终结。 以前他可以整月住在监察司,但是如今只是三日,他便觉得归心似箭。 萧霁撩开罗帐,凤眼赤红地看着熟睡的女娘,许是他身上带来的寒意太深,秋长歌皱了皱眉尖,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萧霁黝黑的瞳孔瞬间涌入了光彩,哑声道:“醒了?” 秋长歌是被他身上的气息惊醒的,冰冷、血腥还有黑暗中涌动的戾气,她的感知比一般人灵敏,对周遭的一切都十分的敏感,他进屋的那一瞬间,意识就开始清醒。 她眨了眨眼睛,三日未见,他憔悴了一些,眼底都是红血丝,俊美的面容满是疲倦,下巴还冒出了淡淡青色的胡渣,莫名有一丝战损性感。 秋长歌第一时间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萧霁见她没有一丝惊吓,反而像是一只柔软的小兽一样闻他的气息,五指陡然攥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微微暴起。 “闻我?”他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俯身让她闻个彻底。 知道她有洁癖,回来之前,他已经在监察司冲了个澡,三日没睡都要冲澡,回来时,他还记得雪鸮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他中了毒一般。 他确实是中了毒。 “有血腥味。”秋长歌声音哑哑的,说完之后闭上眼睛又接着睡。 萧霁低低地笑,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不带任何欲念,小心翼翼地贴了贴,低哑道:“在监察司审犯人,总是要见血的,我换过衣裳了。” 只是那种地方,常年阴暗不见天日,鲜血都冲刷不干净,就算日日沐浴焚香,也会带一身的血腥味。 秋长歌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个带着寒意的身躯上了床,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室内的烛火一暗。 秋长歌猛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见萧霁已经脱了外裳,闭眼抱住了她,高大昂藏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即使隔着被褥,她已经感受到他满身侵略的气息。 被他这一闹,她彻底醒了过来,轻轻推了推他:“梅香还睡在外面。” “雪鸮将她拎走了,以后别让你家那傻丫鬟睡在外室,我喜欢陌生人。” 秋长歌:“……” 他眼睛都没睁,沙哑道:“我就睡一会儿。” 秋长歌:“……” “我若是有兄长,你这种行为会被他打出去的。” 萧霁低低地笑出声来,她连忙去捂住他的嘴。 他睁开幽深的凤眼,攫住她的手,炙热的唇吻住了她的掌心,然后亲了亲她的手指。 秋长歌被他亲的心烦意乱,消失三日,一回来就乱发情。 “那我得多谢你没有兄长,不然少不得要麻烦一些。”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轻轻咬着她的手指,凤眼满是勾人的风情。 秋长歌微微闭眼,不去看他那张俊脸,转移着话题:“你这个月要住在外面?” “不希望我回来?” 秋长歌没眼看他,看着头顶的轻纱罗帐,低低问道:“你这次钓鱼的目标是老三?” 萧霁见她主动问起朝堂之事,有些惊讶,她以前知晓他是监察司司主时都没有过问一声,为何现在突然想理会那些琐事? 不过他很高兴。 她问,就说明她上心,她对自己慢慢上心了。 “不是,只是老三最蠢,上赶着咬鱼饵。”凤凰木确实是他做的局,从一开始那个樵夫就是他的人,那凤凰木也是山中奇木,寻常人不认识才能以假乱真。这个故事从南地发酵之后,凤凰木就落入了当地郡守的手中,至于他要送给何人,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也懒得控制,只是冷眼旁观地看戏。 有趣的是,这根代表祥瑞的凤凰木辗转到了萧家四爷手中,又被他献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得到此木,欣喜若狂,日日枕在枕边安睡,想梦一梦凤凰真身,后面的故事他们应该都听说了。 “凤凰木是谁献给三皇子的?” “四叔。” 秋长歌水眸一睁,若有所思道:“老三果然蠢。那木头上的奇香是不是有问题?” 萧霁见她一秒钟就勘破其中奥秘,心痒难忍,捉住她的小手,又亲了亲,哑声道:“是一种朔北的秘药,闻多了能让人丧失神志,沉溺在幻境中,不过除此以外,还被人浸泡了一种毒,毒入肺腑便会嗜血狂躁,唯有见血才能消停。” 他凤眼猩红一片,薄唇冷残地勾起,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原来他的嗜血症一直是毒,宫廷秘毒。这毒应该是他很小的时候就种在了他的体内,这些年来一点点地毒入骨髓,发病时就会失去理智地杀人。 即使没有藩王之乱,等到他成年,也会因为这种毒而行为失常,被人诟病,从而失去一切吧。对方心思之毒,由此可见一斑。 秋长歌微微一僵:“两种毒?所以老三才会神志不清,拔剑砍人?何人这么毒的心思?” 萧霁眼眸含笑:“你不疑心是我下的毒吗?” 秋长歌:“你应该更喜欢折磨人,而不是一刀毙命。杀人是很无趣的事情。” 萧霁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一丝雪亮的光芒,他们是同类吧,一定是同类。 “第二种毒是老六下的,目的就是借刀杀人,借着凤凰木的传言除掉最得宠的老三。这个计谋没准还是四叔贡献的呢。” 萧霁冷哼一声,还得多谢谢老三,若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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