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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角,这时节正好可以吃个新鲜。” 小草有些错愕,她和崔玉壶私底下见的次数并不多,崔玉壶每次来都是送珍稀的珍珠和宝石,她也如数都买下来,但是崔玉壶一直都很懂礼数,知进退,在她面前一句夸赞暧昧的话都不会说,纯纯一个老实巴交的儒商。 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愿意见这位崔郎君的原因。 崔玉壶虽然做了商人,但是本质上还是有着初见时的文人风采。 只是今日,他为何表现的,这般亲昵呢? 小草看向谢景焕,谢景焕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只是本着教养,没有出言训斥。 她微微一笑:“多谢崔郎君,郎君若是想送些江南的新鲜吃食和小玩意,差了下人来就好,何必今日跑一趟。” 崔玉壶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微笑道:“崔某斗胆,今日是送菱角是其一,最主要是来解谢氏危机的。” 谢景焕眼里寒光一闪,人一如鹰隼一般扼住崔玉壶的咽喉,将人按在桌子上,冰冷说道:“崔郎君,胆子不小?世家大族的事情也敢掺和?” 崔玉壶被他扼住咽喉,瞬间无法呼吸起来,脸色胀的通红,艰难地看向小草。 小草皱起眉尖:“让他把话说完。” 谢景焕皱眉,松开他,冰冷地注视着他,若是这厮敢胡说八道,那他就将他扔到海船上去,这辈子也别想靠岸了。 第681章 被弃之如敝帚 崔玉壶捂住被掐的生疼的脖子,没有动怒,反而轻笑了起来。 他看向谢景焕,站稳身形,微笑道:“谢家主不用动怒,崔某虽然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但是这几年做海商,也算是攒了一些人脉和资金,知晓一些九洲的大事。 今日铁甲卫入城的事情,满城皆知,不如让崔某猜一猜,这些铁甲卫的目的?” 他褪去往日所有的伪装,不再装温文尔雅的书生,而是露出他狼性的一面。 “去年年底,九洲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有寒门子弟上书要开女子恩科,此事闹的九洲沸沸扬扬,谢家娘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寒门子弟是当今陛下一手扶持起来的,是陛下的先行卒,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陛下的意思。世人都说陛下想重用谢氏,重用娘子,但是崔某却以为陛下是想对谢氏动手了。” 他微笑地看向谢景焕:“谢家主这三年来一直都不在泉城,这件事情就算娘子百般隐瞒,终究是瞒不住的。盛京那边早就得知了消息,所以才会派铁甲卫前来一探究竟。 我猜一猜圣旨的内容,定然是夸赞娘子聪慧,封赏娘子为大盛朝第一女官,入京任职的,崔某猜的对不对?” 小草脸色凝重了几分,和谢景焕对视一眼,崔玉壶猜的一字不漏。 这人深藏不露,眼界确实和普通书生不同。 小草淡淡说道:“崔郎君,既然是封赏的圣旨,为何说陛下想对谢氏动手?这五年来,盛京和泉城一直相安无事,陛下想动泉城,恐怕要伤筋动骨吧?” 崔玉壶见她面不改色,娇靥如花,不仅沉的住气,还能不动声色地套他的话,顿时低低笑出声来,他看上的小娘子果然厉害啊。 “如果是之前,陛下想动游侠圣地的泉城,确实要伤筋动骨。不得不说,这几年,泉城在谢家主和娘子的经营下,确实成为了九洲最厉害的城池,泉城给了九洲游侠一个家,九洲游侠也成就了泉城的圣地之名。 只要泉城还是游侠圣地,陛下就不敢动泉城,因为天下人不允许,但是情况从去年开始扭转。 开女子恩科一事闹的九洲风风雨雨,若是因为娘子的缘故,女子恩科一事黄了,娘子就是毁掉了天下女子的生路,那么盛京铁骑挥军南下的时候,谁还会为谢氏,为娘子说话呢? 谁家没有娘亲和姐妹?游侠儿也有娘亲和姐妹,到时候寒门子弟口诛笔伐,一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人。娘子和谢氏也会成为史书上的罪人。只能说陛下好深的心机和谋算,将九洲一半人都当做棋子,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来布局,娘子和谢氏难道不危吗?” 崔玉壶酣畅淋漓地说完,微笑地等着小草和谢景焕的反应,今夜,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来的,所以没有半点隐藏。 这些话势必会触动到谢景焕,他也有可能会命丧于此。 但是他还是想赌一把。赌,谢娘子依旧是他当初所见的那个小娘子。 谢景焕脸色冷峻,冷冷地盯着崔玉壶,之前是他小看此人了,这人只当一个小小的商人,确实很屈才了。 很少人有这样的大局观,能分析出九洲的局势,能揣测出疯帝的心思,崔玉壶一介书生,全都做到了,而且他不知道秋慕白、谢氏以及大月山的往事,竟然还能猜的丝毫不差,此人聪明绝顶,若是入朝为官,绝对会是揣摩人心的好手,绝对会位极人臣。 “崔郎君,今日可是说了好多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依郎君所见,谢氏该当如何?” 崔玉壶沉默了数秒钟,看向始终没怎么说话的小草,低声说道:“此局是冲着娘子来的,娘子若是入盛京为女官,必会命丧盛京,或者会成为盛京控制泉城的工具。 娘子若是不想去,崔某有一个办法。” 小草眼眸幽深,说道:“别说了。” 崔玉壶说的那个办法,她知道。但是她并不想。 谢景焕急道:“小草,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盛京。” 小草眸光微微黯淡,她知道啊,她去了盛京,明歌会被疯帝控制,谢氏,六长老和长公主殿下都会被疯帝掣肘,她不能去。 但是她也不能接受崔玉壶说的那个办法。 “崔玉壶,你说的办法是什么?”谢景焕捏紧拳头,沉声问道。 崔玉壶看向面前年轻的世家家主,内心是无比羡慕的,谢景焕不知道那个办法,说明他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妹妹,从没有想过将她当做世家的工具。 这位谢家主沉迷剑道,也并不掺和世家那些勾心斗角之事,是个内心磊落的儿郎。 崔玉壶垂眸说道:“陛下出此招,意在绝杀,陛下给天下女子编织了一个美梦,那么要想破此招,便要娘子为天下女子编织另一个美梦。一个才子佳人的美梦。 若是娘子嫁人,那么自然就可以化解此次危机。且对方必须是寒门出身之人。如此才能自圆其说。 娘子这些年掌家证明自己,并非是为权,而是为情,是为了嫁给所爱之人。如此故事才会动听,天下人才会愿意相信。” 谢景焕怒道:“崔玉壶,你的意思,让我谢氏的娘子找一个样样都配不上她的寒门子弟?草草出嫁?你好大的胆子?” 崔玉壶苦笑道:“人选我都给娘子找好了,正是在下。泉城人人知晓在下出身卑微,和娘子相识多年,身份更是云泥之别,谢家主是决计不会同意我和娘子在一起,所以才有了三年之约。 娘子掌家,而崔某也弃文从商,努力攒下了万贯家财。 如今三年之期已满,盛京旨意又到了,娘子便将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说出来,让天下人做一个见证……这故事不动听吗?” 谢景焕面无表情地一脚踹过去,将人直接踹翻在地。 崔玉壶感觉自己全身肋骨都断了,吐出一口血来,擦了擦嘴角,目光如炬地看向小草:“娘子以为如何?” 小草攥紧掌心,崔玉壶编的故事比她想的还要动听,还要天衣无缝,这是一个投机取巧的破解之道,天下女子想出仕为官的不多,但是绝对都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想嫁一个有情郎。 她和崔玉壶认识三年多,也正是认识崔玉壶之后,才开始掌家,泉城乃至太原王氏、陆氏都知道她十分欣赏崔玉壶,这几年,崔玉壶也时常来谢府,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别说他人,她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如果嫁人才能破此招,那崔玉壶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最经得起查证的人选。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谢景焕脸色冰冷,若是需要小草出嫁才能换来和平,那他这三年所做岂不是无用功?泉城的守城军,海上的军队都是白养的吗? 小草神情淡漠道:“崔郎君,你的来意我们知晓了,我这就让人送郎君回去。” 崔玉壶怔怔地看着她,心口被人紧紧捏住,低哑说道:“崔某愿为娘子驱使。” 今夜他说了这么多冒犯她的话,也让她看到了他如此算计的一面,往后,往后,崔玉壶惨淡一笑,往后他们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小草没有再看他,冷冷说道:“郎君请回吧。” 崔玉壶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朝着她躬身作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走了两步路,突然回头,说道:“那菱角,娘子趁热吃,晚间时分才煮好的。” 小草别开视线,看着桌子上的食盒,突然之间眼圈就有些湿润,只觉得可笑,天底下竟是一些可笑的人,譬如谢景焕,譬如她,譬如崔玉壶。 他们都看着别人的背影,一颗真心被弃之如敝帚,从不知道回头。 * 崔玉壶走后,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谢景焕此刻无比后悔放崔玉壶进府,也后悔刚才只是踹了他一脚,没下狠手! “小草,崔玉壶的话,你别当真,这人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他不过是想……”谢景焕看着她有些冰冷的小脸,内心不知为何有些恐慌,恐慌她会听进了崔玉壶的话。 小草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强,她打定主意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草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知道他是害怕她嫁人还是害怕她嫁给寒门子弟,或者是害怕她草草嫁人,日后明歌会责怪他。 “崔玉壶不是那样的人。”她低低说道。她早就明白了崔家郎君的心意,只是这些年他不说,她便假装不知道,毕竟崔玉壶在今日之前,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 她以为崔玉壶这辈子都不会表露心迹,但是今夜他破釜沉舟地来了。她有些动容,也有些难过,更有些羡慕他。 他们都是一样可怜的人,但是崔家郎君比她有勇气。 如果,如果三年前,她也有这样的勇气,拒绝入谢氏族谱,那么结果会是怎样呢?她设想过的,谢景焕或许会震惊,会拒绝,但是更多的会因为恩情而接纳她,甚至会娶她。 成亲后呢,谢景焕大约一年都不会回来一次,他们会是天底下最客气最疏离的夫妻,而她也会渐渐被绝望折磨,陷入无底的深渊里。 所以,她放弃了。 她不想成为那样可怜的小娘子,不想日后见到明歌的时候,会哭着质问她,为何她会抛下她这么多年。 人呐,得不到和失去都是无可避免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着她的骄傲,孤独且冷静地活着。 “你如今真是被他洗了脑,他摆明了就是想攀附权贵,小草,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谢景焕动了怒,第一次对她生气,她怎么能相信那种穷书生,她从小就金尊玉贵,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大月山,根本不懂九洲底层人吃人的现象,也不懂人为了活会做出多么可怕又黑暗的事情。 穷山恶水出刁民,崔家那种环境,崔玉壶怎么可能会出淤泥而不染,这男人就是一朵黑莲花。 小草见他动怒,讥讽一笑,说的谁不会失望似的,这些年,她对他早就失望透顶了。五年,她在他身边五年,他的目光里永远没有她,这三年归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她以为她守着的是泉城,是谢氏,是他的家,是她那不为人知的可笑的感情,可到头来,没有人知道,她也只感动了她自己。 她对谢氏,对他也早就失望了。他甚至不如崔玉壶,至少崔家郎君每次来的时候,还会带她喜欢吃的吃食,知道她喜欢珍珠,每次都会挑最大最好的珍珠来。 就算她撵他出去,他也还叮嘱她要吃菱角。 而他呢!这五年,谢景焕又做了什么?不,他什么都没做,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喜欢他,她可真是天底下最可怜最可笑的人。 小草冷笑道:“崔玉壶说的办法确实是最优解,不然就等着我身败名裂,等着泉城由圣城变成人人唾弃的废城吗?如果编一个动听的故事就能解决,何必要搅得九洲战火不宁,尸横遍野?” 谢景焕哑口无言,握紧拳头,沙哑地说道:“那也不行,怎么能牺牲你的幸福?” “你在乎吗?”她抬眼,冷冷问道。 谢景焕错愕,明显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草见他迟疑的那一瞬间,遍体生寒,心底不住地冷笑,她还在期待什么呢?崔玉壶说的没错,她以嫁人为由拒绝去盛京,是最好的破解之道。 她出嫁,不再是谢氏掌权者,世家大族和疯帝自然也无法再发难。 崔玉壶确实是最佳的人选,身份地位过于卑微,祖孙三代都在泉城,容易被拿捏,这故事也编的动听。 “我怎么会不在乎你的幸福?那崔玉壶是什么人,根本配不上你,你如今年岁还小,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郎君,却早早就另嫁他人,那又该如何是好?”谢景焕眼尾发红,声音嘶哑。 他怎么会不在乎她,除了师父,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小草讥讽一笑,偏过脸,不想让他看清她的表情。没有那一日了,他不会懂,他永远也不会懂的。他的眼中,从未真正地看到她的存在,他看到的永远是明歌的妹妹,师父的侄女,谢家的娘子,他的妹妹,从未将她当做一个独立的人存在,只当她是来自大月山的小娘子。 “可是我想嫁了。”她只悲伤了一瞬间,就恢复了无坚不摧的模样,低哑平静地说道,“我不喜欢掌家,不喜欢九洲的勾心斗角,我有些累了,崔家郎君是个很好的人,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第682章 婚书,和离书 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谢景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伸手攫住她的手腕,逼迫着她看他,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的不情愿,但是没有,她神情平静,目光坦然,眼底半点情绪不显。 谢景焕身子颤了颤,有些踉跄地松开她细弱的胳膊,那一瞬间如遭雷击。 “你是认真的?” 小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点头。她确实有些累了,这五年,但凡他多写几封家书,但凡他归家时记得给她带一根糖葫芦,或许她都会犹豫,都会心存幻想。 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谢景焕从来只当她是妹妹,他可以给她权力富贵,给他所有的一切,唯独不能给她感情,因为他喜欢的从来不是她呀。 感情从来都是半点不由人的。 那她就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吧。 “你喜欢崔玉壶?” 小草沉默。 谢景焕脸色陡然煞白,有些失望地看着她,两人对视着,长久地沉默。 明明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生疏至此。 谢景焕只觉得心头剧痛,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只知道他好像要失去她了,好像再也没有妹妹了,他又要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这件事情我不同意,你再好好想清楚。”谢景焕丢下一句话,逃一般地出了院子,怕她再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语来。 小草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慢慢地擦了擦眼角,那里一点泪都没流。 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不哭了。 “娘子,你怎么会听信崔家那厮的话。”赵嬷嬷在门外从头到尾都听了去,见家主走了,飞快进屋,心疼道,“有些话覆水难收,不能说的。” 崔家郎君简直是白眼狼,娘子这几年处处帮衬崔家,若非有了娘子的这一层关系,崔玉壶在泉城怎么会这么快就崛起?如今他倒好,竟然妄想娶娘子,简直是恩将仇报。 “不能说吗?”小草心头的那口气突然散了,身子踉跄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向赵嬷嬷,“阿嬷,我不想在继续等下去了,我想换一种活法了。” 她没有说呀,她为了那点子可怜的自尊和骄傲,这些年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她很累,很累了,不想再给自己希望了。 她想斩断自己的后路,不再期待了。 赵嬷嬷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幽幽地叹气,扶住她,搓着她冰冷的小手,哽咽道:“老奴是怕娘子将来会后悔。” 小草低低一笑:“不会的,区区一个崔家,一个崔玉壶,我能掌控的,阿嬷教了我这么多年,我会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赵嬷嬷眼圈发红,笑道:“娘子如今可是九洲世家都忌惮的掌家娘子,自然是很厉害的,老奴已经不能教娘子什么了。” 赵嬷嬷哽咽道:“娘子,不如跟家主说了吧?” 小草攥紧掌心,乌黑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摇头说道:“他会可怜我的,以前他心里有明歌姐姐,后来他满心满眼都是剑道,说了,我便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座牢笼了。” 无爱之所,自然是牢笼。 “可家主是真心疼娘子,真心在乎娘子的,试问九洲,谁家会让娘子掌家,会放权至此?”赵嬷嬷低低说道,“娘子不会后悔吗?” “那日后后悔了再说吧。”小草低低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阿嬷,明天你帮我约一下崔玉壶,在千香楼的雅间见一面。” 赵嬷嬷知道她打定了主意,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点头应道:“老奴晓得,娘子风寒未愈,还是先躺着休息吧。” 小草点头,今夜这一番闹腾,早就觉得有些撑不住,早早就上床睡去。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谢景焕回到院子,呆呆地坐到了深夜,然后才唤来谢雨,细细地询问了崔玉壶的事情,他知晓谢雨是小孩子心性,说话有夸大其词的部分,于是只信了三分。 但是就是这三分都表明,小草和崔家郎君很是相熟,崔玉壶每次出海回来都会来谢府,这一个月更是来了四次,每次都带着不同的东西,或是农家的吃食,或是一两幅字画,或是千金难求的珍珠。 “娘子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好,每次崔玉壶来时,都会去娘子院子坐坐,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待遇。家主,我觉得崔家郎君厉害的很,若是再让他进府,娘子就要被他拐跑了。” 谢景焕沉默,如今已经要被拐跑了。 “崔家的近况呢?” “崔家前两年过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老弱妇孺就差没饿死了,全靠娘子时不时派人去救济,然后出海的崔玉壶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出手狠狠收拾了崔家二爷、三爷和四爷,将崔家二爷打的半死,扔进府衙的大牢里,每日吃管饿不死,其他的一概不问。 那崔家二爷在府衙大牢里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三个月后出来时都不成人样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进赌坊了。崔家三爷四爷是软骨头,见状吓都吓死了,哪里敢闹事,自此以后崔家就是崔玉壶当家,这日子也算蒸蒸日上了。 家主,这崔玉壶是顶顶有手段的,咱们不得不防。” 如何防?谢景焕浑身发冷,说道:“你去请赵嬷嬷来。” 谢雨:“嬷嬷和娘子是一条心的,必然会说他的好话。” 谢景焕冷淡说道:“不会,赵嬷嬷为人公正,你去请。” 谢雨只得去请赵嬷嬷。 更深露重。 赵嬷嬷知道家主今夜必会找她,还未歇下,一直等到深夜,见谢雨来了,便什么都没说,起身就随他去东院。 夜色里,年轻的谢氏家主端坐在桌案前,面容英俊,气质冷峻,只是赵嬷嬷在谢氏多年,知道这位谢家主实则是个外冷内热,极度宽容的人。 “老奴见过家主。” 谢景焕见她发髻一丝不苟,显然还未安歇,低声说道:“劳烦嬷嬷这么晚来东院,这些年,一直都是你贴身伺候娘子,有些话我便只能问你。” “家主请说。” 赵嬷嬷垂眸,沉稳地开口,内心隐隐叹息。 “崔家郎君是什么样的人?” 赵嬷嬷微愣,随即如实说道:“崔郎君是个读书人,懂礼,知进退,有手段,也有野心。” 虽然赵嬷嬷并不喜欢崔玉壶,也瞧不上他的出身和家里那些污糟的事情,但是平心而论,崔玉壶是个很出色的人,一个读书人只花了三年时间就成为了家财万贯的珍宝商人,这靠的不是胆识、谋略和不要命,还能靠什么? 崔玉壶此人,干什么事情都能成功。 难怪那年,长公主殿下只看了他的画,就说此人不简单。 赵嬷嬷寻思着,崔玉壶喜欢她家娘子至少四年,初次见面就喜欢,但是这些年硬是只字不提,却在谢氏,在娘子最危机的时候,提出这样逆天而野心勃勃的建议,只能说快狠准,令人佩服。 谢景焕闻言沉默,赵嬷嬷这评价和谢雨的完全不同,看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忽视小瞧了这位崔郎君。所以他也尝到了苦果,小草好像要被他拐跑了。 谢景焕心口闷闷的,如同被千斤重的大石压的喘不过气来。 “娘子喜欢他吗?” 赵嬷嬷:“娘子的心思,老奴不知,也不敢妄加揣测。” 赵嬷嬷欲言又止:“家主若是想知道娘子的心意,不如直接去问娘子。” 谢景焕沉默,他能干涉小草的选择吗?他没有那么狂妄自大,也没有那么自以为是,觉得他能掌控别人的人生。他只是表明他的态度,至于结果如何,他左右不了。 “嬷嬷以为,崔家郎君会是一位好夫婿吗?” 赵嬷嬷长久地沉默,抬眼看了一眼面前年轻英俊的家主,难怪娘子会那样痛苦,因为家主真的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娘子,家主的世界里只有剑道,再无其他。 赵嬷嬷低声说道:“会,崔家郎君很喜欢我家娘子,就算身份云泥之别,这些年,他也在努力一点点地靠近娘子。” 而且就快要给他成功了。 反之,家主呢。他是最近水楼台的那人,但是他只看到了天上月,却看不到唾手可得的最亮的那颗星辰。 爱与不爱就是这样明显。 赵嬷嬷后面的诸多话全都深藏心底,觉得没有必要说了。娘子出嫁,也许是好事,如果出嫁都能让家主无动于衷的话,那这一段感情注定是无望的,不如趁早割舍。 她现在无比赞同娘子的选择,只是可惜,娘子的选择对象太有野心了。 谢景焕再次沉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休息。 赵嬷嬷福了福身子,安静地走出东院。 * 诸事皆有痕迹。 小草夜里睡的十分不安稳,浑身忽冷忽热,夜里隐约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等她应的时候,却没有回应。不会有回应的,也没有人会喊她的名字,她在梦中不断地流着泪,泪水沾湿枕巾。 第二日是艳阳高照。 进入五月之后,每一日都是好天气。 “昨夜家主唤老奴前去,询问娘子和崔郎君的事情。”早膳之后,赵嬷嬷帮她梳着发髻,低声说道,“老奴如实回答的,说崔家郎君会是一位好夫君。家主长久地沉默,并未再言语。” 小草看着铜镜里有些陌生的小娘子,微微笑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心思从不与人说,他喜欢我姐姐时,也只是默默地守护着她,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命。 阿嬷,我从来不怪他,他没有错。” 他只是不喜欢她罢了。她何必去强求。 赵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一抹笑容:“今日娘子穿那套粉色的襦裙吧,裙摆上面绣的是小朵的海棠花,上衣是清爽的绿色,粉嫩和新绿,定然十分的好看。” 赵嬷嬷说着取出箱笼里最鲜艳的一套襦裙,这种配色,一般的小娘子穿定然俗气,但是娘子水灵。这几年,她时常穿素净的衣裳,如今都要出嫁了,再不穿鲜嫩的颜色,以后就没有机会穿了。 小草看着这套一直压箱底不曾穿过的襦裙,这么好看的颜色,精致的绣花,一直待在箱笼里,委屈她了。 “就穿这一套吧,阿嬷,你去拿纸和笔来。” 赵嬷嬷去取纸笔,小草拟完婚书,放下笔,等笔墨干了,吩咐赵嬷嬷去取一盒点心,前去千香楼赴宴。 崔玉壶一夜未睡,自从谢府回来之后,他也没有回城郊的庄子,而是就近回了城里置办的崔宅。 崔家人见他傍晚时分出门,径自朝着谢府去,晚膳之后才回来,回来时失魂落魄,坐在院子里不吃不喝也不睡,全家人都看傻了眼。 这小子是魔怔了不成? “我们家是不是要完了?”崔家三爷傻了眼,见大侄子这般反常,顿时犹如天塌了一样,他们家崔玉壶,那是铁面心肠的人,自己的亲叔叔说打就打的头破血流,说送大牢就送大牢,如今他这副天塌要死的模样,该不会崔家的生意黄了? 他们家的家财都要被拿去抵债了吧? “我们家是不是在前面欠债了?住不起大房子,要滚回山里去,要吃不起大米了?”崔家四爷跟着嚎起来,“爹,你倒是说话呀。” 崔家老太爷叹着气,他说个屁!这个家又不是他当家做主,早就是孙子当家了。若是钱财没了,那还好说,他们家从前也不富裕,玉壶还是撑起了这个家,怕就怕是精神和心理上的打击,这才真正能让人一蹶不振的。 “嚎个屁,都闭嘴。”崔家老太爷没好气地说道,“只要你们不在外面赌钱欠债,咱们家就不会出事。” 崔家二爷坐在门褴边,冷不丁地阴阳怪气道:“那谁还敢啊,钱庄打人最多打个半死,这小子能吊着你一口气,只要气不断就行。你们体验过在大牢里不生不死地待三个月的滋味吗?” 崔家人齐齐一震,不敢接话,反正自打老二从大牢里接回家之后,就不太正常,痛改前非是真,说话夹枪带棒也是真,时不时地神出鬼没也是真,总之崔家人只想当他不存在。 崔家三爷傻了眼:“那能是啥事啊?咱能不能先去睡觉?” “睡,睡你个头。”崔家老太爷一拐杖敲在他的膝盖上,“玉壶不睡,你们所有人都不准睡。陪也要陪着。” 崔家人哀嚎遍野,崔家老太太瞧着这情形,拉着媳妇儿直接就不露头了,回屋睡觉,反正天塌了还有家里的爷们顶着。 最后老太爷自己扛不住,偷偷跑去睡觉了,崔家三爷和四爷见状也跑了,只剩下崔家二爷抱了一床被子来,就在厅里一边睡觉一边盯着崔玉壶。 呵,这小子也有今天,对付他亲叔叔时,那么狠,他就爱看这小子伤心欲绝的模样,爱看,多看!天天看! 第683章 欢喜 崔玉壶在院子里呆坐了一夜,觉得人生大约就是如此了,日后就算赚再多的银钱,带着崔家重新崛起,从寒门重新回到世家的行列,也不会有半点欢愉。 因为在他人生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欣赏他的画作,为他雪中送炭的小娘子已经成了陌路人。 他这些年来努力的方向没有了,无异于天塌。这一场豪赌,他赌输了。 崔玉壶坐到浑身发冷,眼见着东方的天空一点点地亮起来,外面街道传来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炊烟升了起来,整座泉城慢慢地鲜活起来,而他却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双腿一点点地埋进了土里,有一种荒芜感。 “郎君,门外有人送了一封请帖过来。”门房小厮一路小跑地将拜帖送过来。 崔玉壶无动于衷,继续呆坐在院子中。 “好像是谢家的请帖。”小厮不认识字,但是认识谢氏的图腾,这请帖的封面上印了一个漂亮的家族族徽,满泉城谁不认识这个莲花图案? 崔玉壶如梦初醒,眼底迸发出光彩来,连忙去接请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请帖,确实是谢娘子常用的请帖式样,字迹也一模一样,邀请他今日去千香楼一叙。 怎么会这样? 崔玉壶心口猛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又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昨夜的自己就很疯魔,不然他说不出那样的话来,若是谢氏采纳了他的意见,那就是谢娘子也跟他一样,疯了。 崔玉壶猛然站起身来,因坐的太久,双腿发麻,险些摔倒,他捶了捶腿,径自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番梳洗,然后直接就去千香楼。 崔玉壶到的时间太早,千香楼还未开门,他就站在门口等着,也不吃饭,也不说话,路上行人和商贩认出他是近一年来风靡泉城的珍宝商人,好像以前还是一个落魄世家的读书人,都上前来与他打招呼。 崔玉壶视若无睹,沉默地等在千香楼门口。 众人暗暗称奇,果然是个书呆子,就算家财万贯做了珍宝商人,还是个呆的。 崔玉壶哪里管这些人的看法,这些年他受尽了冷眼和奚落,也不曾有人对他施以援手,不过都是追逐名利之人,他真正在乎的只有祖父祖母和娘亲,如今又多了谢家娘子。 等到日上三竿,街上人越来越多,千香楼开了门,掌柜的这才连忙将崔玉壶请到了四楼的雅间。 “崔郎君是吃茶还是用膳?”掌柜的听说他一大清早就等在门口,寻思着他应该还未用早膳,便笑眯眯地问着。 崔玉壶哪里吃的下饭,也喝不下茶,只呆呆地坐在雅间里,说道:“若是谢家娘子来了,劳烦请到楼上来。” 掌柜的见他这副模样,点了点头,无声地退下了。 小草到千香楼时,已经是午时,来的时候马车上悬挂了谢氏族徽的木牌,高调地到了千香楼。 盛京来的那一队铁甲卫如今就在城内,想必会四处打听收集消息,她这般高调就是不想给自己退路了。 小草带着赵嬷嬷一路上了四楼雅间,留她在外面守着,敲了敲门,进屋。 崔玉壶见她到了,还是孤身赴约,呆了一下,然后慌忙地站起身来,脸色发白地朝她作揖:“娘子安好。” 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只觉得她今日穿的粉嫩,如同一朵娇艳的海棠花,水灵灵的让人不敢直视,只是不知为何,他觉得谢娘子今日心情有些差。 小草冷淡点头:“崔郎君,请坐。” 她坐下,看着已经冷掉的茶水,刚才楼下掌柜说他到了有一个多时辰,应该是谢府的人送去请帖,他便直接到了千香楼。 以前她当崔玉壶是朋友,两人是君子之交,见到的都是彼此最好的一面,如今既然要合作,那自然会见到最冷酷无情的一面。 “我让掌柜的重新上一壶茶。”崔玉壶见她目光落在茶盏上,立刻说道。 小草微微一笑:“郎君倒是眼疾手快。” 崔玉壶见她露出笑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目光微微黯淡道:“只是因为心之所在。”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所以他自然能知道谢娘子的需求,只是这样的话是他断然说不出口的。 崔玉壶从短暂的甜蜜中清醒过来,低低说道:“不知道娘子今日找崔某,所谓何事,可是因为昨夜唐突的话语?娘子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昨夜是我得了失心疯,才会说出那样的言论来,回去之后我已经彻夜反省了。” 所以,他们能不能继续做朋友?偶尔说说话,喝盏茶,看几幅字画,如此他就心满意足了? 小草见他神情倦怠,脸色苍白,显然是一夜没怎么睡,经历过昨夜,谁又能睡得安稳呢?她昨夜还是喝了安神汤才睡着的。 她垂眸,问道:“所以崔郎君昨夜说的并不算数?” 崔玉壶惊呆,猛然抬起脸来,直视着她,又觉得这样的目光会让小娘子觉得不舒服,又立马垂下眼,紧张道:“算数,不是,是我疯了才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有些语无伦次,昨夜的话对他而言,何止是算数,简直是心之所想,只是他确实疯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还是在谢家主面前说的。 小草又问了一次:“郎君昨夜说的话算数?” 崔玉壶紧张地握拳,这一次稳住了心绪,低哑说道:“算数,我对娘子心悦已久,愿意倾我所有,为娘子驱使。” 他将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只盼着能离她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小草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淡淡说道:“既然郎君愿意为我驱使,那我有一桩生意想与郎君谈。” 崔玉壶抬眼,目光雪亮,似是猜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置信。 小草拿出准备好的婚书和和离书,放在桌子上,淡淡说道:“郎君昨夜所言,正是谢氏的危机所在,我打算卸下身上的重担,出府嫁人,将掌家之权还给兄长,这样盛京便没有理由继续对我发难,对谢氏发难。 崔郎君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编的故事也很动听。只是我对郎君一直都是朋友之情,再无其他,所以有些话需得告诉郎君。” 崔玉壶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却并没有受到打击,握拳说道:“娘子请说。” 小草神情淡漠,声音更冷了三分:“这桌子上是两份契约书,一份婚书,一份和离书,郎君若是同意,可以一并签了。日后谢氏会是崔氏的后盾,会助郎君重返世家行列,只要谢氏不倒,崔氏便不会倒。 你我成亲只是权宜之策,成亲之后,我会另居别院,不住崔家,郎君只需要每月在我府上小住数日即可,私底下我们可以依旧是朋友,人前,需要郎君演好我夫君的角色,待到合适的机会,我会拿出和离书,与你和离。自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扰。 当然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此事泄露,谢氏有祸,崔家也必会满门陪葬。 不知道郎君意下如何?” 这是一桩交易,她以谢氏娘子的身份做崔家的后盾,也需要崔玉壶和她演一出戏码。除此以外,并无情谊。 这对崔玉壶而言是一桩相当不错的买卖,从此崔家和他都将成为泉城的新贵。 崔玉壶死死地攥住拳头,将她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直到她询问的目光看过来,这才呼出一口气,低低笑道:“娘子何必将话说的那样冷酷,你本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有一日你我和离,也只需要说感情不和即可,根本犯不着将命搭上的地步。 娘子只要出嫁,不再做谢氏的掌家娘子,盛京那边便不会再关注娘子了。所以那边寻不到更好的理由之前,是决计不会动谢氏的。” 崔玉壶说完站起身来,朝着她深深作揖鞠躬道:“崔某愿意,一切就依娘子所言。” 小草见他答应的这般爽快,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许久,说道:“郎君再考虑一下,我并不喜欢郎君,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回应。你我之间只是一笔生意,日后我为主,你为仆,如此,郎君也愿意?” “愿意。”崔玉壶抬眼看她,嘴角含笑道,“无需考虑。我心悦娘子是我的事情,娘子只需要做自己即可,就算没有回应,我也希望娘子能平安喜乐。 三年前,若非遇到娘子,崔某也不会有今日,日后娘子想做什么便去做,玉壶愿意一直为娘子驱使。” 崔玉壶内心的欢喜险些要溢出来,只觉得老天对他不薄,竟然真的睁眼可怜了他一回。日后他不仅能时常看到她,而且还能在她的府上小住,人前他们是夫妻,人后是知己,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 至于娘子并不喜欢他这件事情,他也不担心,时日久了,总会生出感情来。 小草见他满脸都是克制不住的欢喜,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又不愿意将他一颗真心浇成了冰渣子,只冷淡说道:“那我们再签一份主仆契约,崔氏愿意成为谢氏的附属,日后你们两家便融为一体,荣辱与共。” 崔玉壶见她今日言辞冰冷,处处都在与他保持距离,跟以前不太一样,顿时点头道:“要的,娘子就算不说,我也要提。只是我希望就算签署了和离书,主仆契约,我与娘子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日后就算不能相敬如宾,也希望娘子对我一如往昔,我们依旧是朋友?” 小草沉默了数秒钟,点头:“好。” 崔玉壶见她答应,欢喜地上前,用房间内的笔墨将婚书和和离书一并签了,又重新拟了一份主仆契约,表示崔氏愿意奉谢氏为主,成为谢氏的附庸,签了字,按了崔氏的刻章,如此算是三份契书皆成。 崔玉壶将三份契书递给她,说道:“娘子放心,若是崔某哪里做的不好,娘子可以随时拿出和离书,与我断绝关系,崔家一家老小就拜托娘子关照了。” 他郑重地将手中的契书递给她,算是赌上全部身家性命,求得了这样虚假的一段姻缘,从此和她有了命里的纠缠。 小草接过契书,低低说道:“日后我与郎君便并肩作战了。” “定不负所托。” 两人对视,崔玉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娘子还未用午膳吧,我让掌柜的置办几个小菜,算是我们成亲后的第一次一起吃饭?” 小草点头,如今铁甲卫还在城内,她和崔玉壶的事情必须要马上宣扬出去。 “嬷嬷。” 赵嬷嬷推开门进来,见崔家郎君一脸喜气,娘子神情淡漠,就知道这件事情成了,娘子在谢氏磋磨了五年时光,如今是时候离开谢氏,开始新的生活了。 “老奴已经让掌柜准备了娘子爱吃的小菜,等用过午膳,还望崔郎君陪娘子去置办一下家什物件,娘子不日就会搬出谢宅。” 崔玉壶连忙点头:“好,娘子宅子置办好了吗?” 小草点头:“西郊的温泉庄子。” 那一处庄子是她早就看好的了,远离喧嚣,清幽雅致,冬日里也不算冷,最适合温养,原本打算夏日和冬日都去小住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没有想到如今要长住了。 崔玉壶微微惊喜,那岂不是离他现在住的祖宅很近。果然,娘子与他本质上是相近的人。 “劳烦嬷嬷将缺的家什物件都写在纸上,下午我派人一并采买好,送过去。” 赵嬷嬷拿出早就写好的清单,此次娘子去长住,一应的家具都要换新的,花草都要重新打理,该修葺的修,该换的换,必须要换的焕然一新才好,日后才能住的舒坦,那处庄子好是挺好,就是远了点,若是有急事赶回谢宅,要花费半日的功夫。 娘子选这么远的宅子,可见决心不一般。 崔玉壶一一应下,三人在千香楼用过午膳,然后就一起去了铺子里挑选家什物件,不出半日功夫,谢家娘子与崔郎君同游商铺,一起置办家什的事情就传遍了满城。 第684章 你想过过新的人生吗 逛商铺选购家什物件,小草只一开始下马车露了个脸,后面便一直坐在马车上,让赵嬷嬷和崔玉壶去选,如此等选好,已经是傍晚时分。 崔玉壶送她们回谢家。 刚到谢府门口,就见谢雨等在门房处,狠狠瞪了一眼崔玉壶,然后低声说道:“娘子,莫夫子让您回家一趟。” 小草掀开帘帐,看了一眼谢雨,冲着崔玉壶点头道:“今日多谢郎君,我还有事情,就不耽误郎君归家了。有事我会派人去崔府。” 崔玉壶作揖道:“好,那我先回家了。” 崔玉壶知道她有个叔叔,是个儒雅的夫子,住在草庐巷子里,有传言那位莫夫人就是泉城最神秘的剑道大师,这件事情传来传去也没有人去证实,渐渐不了了之。 无论那位莫夫人是不是剑道大师,都是谢娘子的长辈,崔玉壶内心隐隐失落,又觉得今日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日后早晚能见到她的亲人,得到她家人的认可。 小草转道去草庐巷子,见谢雨一路跟着,寻思着谢景焕应该是回草庐巷子搬救兵了。 赵嬷嬷低声说道:“下午老奴与崔家郎君一起去选家什物件,这位崔郎君见多识广,选的都是上好的家具,还额外挑选了很多娘子用的上的物品,结账的时候,崔郎君抢着付了,老奴没拦得住。” 赵嬷嬷对崔玉壶有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以前只觉得崔家是小门小户出身,崔玉壶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结果才过了几年,这崔家郎君就脱胎换骨,出海历练了一番,不仅做了珍宝商人,还赚到了万贯家财,这人有点子运气在身上的。 这些年,娘子对崔家多有照拂,崔玉壶借着娘子的东风崛起,谁能想到两人日后会捆绑的这么深。 小草点头:“崔玉壶这几年出海经商,若是没有眼力,估计早就死在海上了。阿嬷,你将所有的物品清单都记录下来,崔玉壶购买的银钱也一并记下归档,日后好做凭证。” “好的,娘子。”赵嬷嬷笑道,“老奴早就记好了。” 现在崔家郎君和娘子是不分彼此,但是日后若是和离,若是闹崩呢?该记录的还是得记录,该清算得清算,日后就不用扯皮了。 在赵嬷嬷看来,这笔生意,崔家和崔玉壶是占了天大的好处。 小草微微一笑,这些年幸好有赵嬷嬷帮衬,她才没有那么辛苦。 马车到草庐巷子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草庐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四野寂静,气氛隐隐压抑。她提着食盒,敲了敲门,谢景焕开的门。 一日不见,他似乎憔悴了许多,俊脸微沉,看向她的身后,见身后没人,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低沉说道:“师父,师娘一直在等你。” 她中午出门去千香楼和崔玉壶吃饭,下午外面又有传言,说她和崔玉壶一起去逛商铺买家什物件,一时之间满城都传遍了。 这样的事情定然是她有心宣扬出来的,她要选崔玉壶,她想走那一条他不赞同的路,她想要抛下他,独自走了。 谢景焕内心茫然又痛苦,只得回到草庐巷子,希望师父师娘能帮着劝阻,希望她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小草将手上的食盒递给她,说道:“你把院门关一下,还有,下次不要遇到什么事情就来草庐巷子告状。” 像个孩子一样。 谢景焕:“?” 他沉默地拎着食盒,关上院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亭亭玉立的身影,第一次意识到大月山那个哭唧唧的小娘子长大了,她如今都能训斥他,让他不要回来告状了。 这几年,他终究是错过了很多。他现在想弥补,想挽回,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师父,师娘。” 六长老依旧在厨房熬鱼汤,人到晚年,没有任何事情比吃饭大,年轻时候的那些凌云壮志早就泯灭在时光中了。 六长老笑呵呵地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小草来了?你和景焕先坐下喝喝茶,鱼汤很快就好。” 小草应了一声,进屋去找大长公主殿下。大长公主正戴着琉璃片子,坐在灯下缝衣服,见小草到了,慈爱笑道:“小草来了,过来帮我看看,这针脚还行吗?” 小草走过去,说道:“这是六长老的衣服吧,婶婶怎么亲自缝补呢?要是破了,买件新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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