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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之前都说来,但是今日一早已有七八家都派小厮来回信,说家中有事走不开。 也罢,也怨不得他们,这街上乱糟糟,还是不出门的好,我们就关起门来,自己给老太太祝寿。” 史家七郎急道:“父亲,稍等等,这还没有到时间,许是各家都在来的路上了。” 史家主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自己儿子:“你莫不是真的以为风家少家主和那位轰动盛京的月娘子会来给老太太祝寿吧?茂学,那可是世家之首的风家少家主,怎会登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泉城见世面,让你生出这等攀龙附凤的心思来。 老实告诉你,风家的请帖我压根就没送去!你早点死了这个心。” 史七郎小声嘀咕道:“早知道你没有送请帖,今日一早我差人又给月娘子和风郎君送去了一份,来不来是一回事,送不送请帖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礼数做到便是。祖母也没有第二个七十岁寿辰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史家七郎笑眯眯地说道,“我去门口瞧着,没准姐姐们和姑母一家就要到了。” 史家七郎一溜烟地跑去门口迎接。 史家家主低低叹了一口气。 “家主,郎君是赤子之心,也是为史家着想,若是风家少家主真的来为老太太祝寿,那外人以后也不敢随意欺辱史家,姑爷们也不敢再怠慢女娘。” 管家小声劝着。 史家主闻言,心里一酸,史家祖上也算风光过,结果到了他这一代,生了六个女儿,才生出七郎一个男子,就娇惯了一些,宠的他不知世事险恶。 女儿们倒是各个懂事,为了帮衬家里,努力高嫁,嫁的不是官宦人家就是世家郎君,但是婚后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偏偏她们报喜不报忧,宁愿自己受苦忍着都不肯回来诉苦,让娘家为她们出头。 七郎也是见不得姐姐们在婆家受苦,这才生出了攀附之心,竟然想攀附到风家。 这傻孩子! 富可敌国的风家岂是那么好攀附的。 “走吧,我们也去门口瞧瞧,万一今日还有人来祝寿呢。人多一点,老太太也高兴。” 管家笑道:“家主放心,几位女娘定然是会和姑爷一起回来的,到时候定然热热闹闹。” 史家主叹气,未必。就怕女儿们为了给娘家撑面子,强行回来,到时候又要被婆家刁难。 史家主和管家步履沉重地穿过庭院去正门,只见儿子正吩咐人将门口的石狮子挂上红绸带,街坊四邻都在看热闹。 “史家这寿宴还办得成吗?现在盛京有几户人家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办寿?也不怕被御林军抓去。” “说起来,真是吓人,那天晚上御林军抓了不少人,院子里的狗都叫了一整晚。” “不办不行,史家儿郎最是孝顺,他家老太君七十高寿,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一次大寿,就算天上下刀子,这寿礼也要办起来。” “不管怎样,史家的女儿女婿们总是要来祝寿的。” “都快午时了,要是再不来,我看悬。” “好像有马车来了。” 街坊四邻探头,果真见两辆马车到了史家门口,正是史家嫁出去的三女儿、四女儿,这两个女儿嫁的是小官家的子弟,夫家回回礼数都做齐的,至于高嫁的那几位,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娘家,此刻还不见人影呢。 众人摇头,娘家不兴旺,女儿就算高嫁,也是会被夫家瞧不起的。 史家人见终于有人来祝寿了,欢喜地迎上来。 史家三娘子、四娘子带着夫君回来祝寿,见到父亲和弟弟,欢喜地下马车:“大姐姐、二姐姐和妹妹们可来了?” 史七郎兴奋地笑道:“三姐姐、三姐夫,四姐姐、四姐夫,你们是最先到的。” 三娘子和四娘子对视一眼,这都快午时了,竟然没有一人来祝寿吗? 两位女婿也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摇头,如今盛京这局面,谁人敢出来聚集走动?他们前来也是顶着风险来的。 最近陛下在彻查荣家同党一事,想借着世家祭这件事情削弱世家的势力,御林军恨不能将全盛京的世家子弟都抓进去砍了,最担心的就该是史家这样沾着世家的边,又没有什么实力的。 史家主叹气道:“你们能来,我很是高兴,今日怕是没什么人来了,我们且回去,关上门自己给老太太祝寿。” “谁说没有人来?”一道风流倜傥的笑声传来,萧缭一身红衣,拎着贺礼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笑道,“不好意思,路上马车轴坏了,来晚了。” 史家人瞪大眼睛?萧家纨绔萧缭?萧家虽然败落,但是还是比史家强一百倍的,萧家有位贵妃娘娘,祖上也是勋爵人家,萧家子竟然来贺寿? 史家主揉了揉眼睛,看向管家,他记得他没给萧家发请帖啊? 史家七郎已经兴冲冲地迎上去,朝着萧缭行礼作揖道:“萧郎君,泉城一别,别来无恙,听说日前您和月娘子在摘星楼大杀四方,可惜我当时去乡下庄子收租,不然定要去见识一下萧郎君的风采。” 萧缭笑眯眯道:“摘星楼那都是小场面,数日之前在世家祠堂才真是大阵仗,若非我伤没好,这两条街的距离也不至于走半个时辰。” “世家祠堂?”史家七郎眼睛亮了起来,克制住内心的好奇,低声说道,“郎君莫要提这几个字,最近御林军和晋国公府的府兵都在抓相关人士呢。” 萧缭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有趣,他可是在世家祠堂浴血奋战的人,虽然是抱了大长公主的大腿,但是也勉强算是杀到了最后,站到了最后。 回去时,他老子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说他自己跟着明歌等人杀进了祠堂,留他老子一人在外面被荣家人当狗一样看押,骂完之后,他老子拍着他的肩膀红了眼,还狠狠抱住了他。 父子之间多年的隔阂尽数消散在这个拥抱里。 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经此一事,萧缭觉得他也算是见过盛京真正的风浪,心性都不自觉更沉稳了一些。 萧缭看了看已经呆滞的史家主和史家的女娘、女婿们,问道:“月娘子还未到吗?” 史七郎连忙说道:“尚未,我父亲前几日不敢送请帖去风家,我早上才差人补送过去的,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此事错在我们,礼数不够周全,月娘子若是有了别的安排也是能理解的。” 史七郎话音未落,就见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驶来,马车上悬铃声悦耳,穿着薄荷绿襦裙,外罩着雪白大氅的女娘从马车内走出来,月牙眼弯弯道:“好热闹呀。” 史家人呆呆地看着她提起裙摆,跳下马车,眉眼弯弯犹如神仙妃子一样,全都看傻了眼,这女娘好生貌美。 萧缭看见她一喜:“明歌,你来了?就你一人吗?” 他看向她背后,只见林家兄妹从马车内钻出来,然后便没有其他人。所以,风眠洲真的没来? 萧缭微惊,以往明歌到哪里,风眠洲就到哪里,把明歌看的比什么都紧,生怕别人靠近明歌一步。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竟然没来? 难道消息属实,这两人真的闹掰了?听说最近风家的狗大晚上都不敢叫。 “我们不是人吗?”林音儿笑眯眯地下马车,将手中的寿礼递给史家七郎,“林家兄妹前来为老太君祝寿,这是我们兄妹俩的一点心意,这锦盒是明歌姐的贺礼。” 史家七郎连忙接过沉甸甸的锦盒,笑道:“多谢,多谢,快里边请。爹,三姐,四姐,你们快招呼一下客人。” 史家七郎将锦盒交给管家,史家主如梦初醒,激动地喊道:“诸位,快里面请。” 史家主脸都要笑僵了,内心火热,激动的无法言表,萧家郎君来祝寿也就罢了,给了史家大大的脸面,如今连名动盛京的月娘子都来了,他们史家何德何能? 还有林家公子和女娘,听闻林家在姑苏也是世家豪门。 史家主觉得眼睛进了沙子,恨不能立刻奔回院子告诉老娘,有人来祝寿了! 第501章 八方来贺 史家老太君过寿辰,将近午时,终于迎来了第一批祝寿的客人。 原本一潭死水的史家很快就活络了起来,管家捧着重重的礼盒,兴奋地差人去告诉厨房,席面可以做起来了。 活鱼现杀现做,各种卤味也都装盘点缀起来,茶水泡起来…… 史家主和史家七郎激动地迎着明歌等人进府,结果刚一脚踩进门里,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训练有序的护卫护着豪华马车抵达。 “晋国公府前来祝寿。” 晋国公府?史家主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双腿发软地扶着儿子,脸色惨白,晋国公府来祝寿? 就算盛京下刀子,晋国公也绝无可能来祝寿!他们史家不过是盛京的末流小世家,晋国公这哪里是来祝寿的,这分明是来抓人要砍他脑袋的。 他与那荣家真的没有任何干系,只是大女婿和五女婿家想攀附荣家,世家祭变故发生之后,他便寝食难安,没有想到晋国公府竟然真的查到了! 史家主险些落下泪来,真的不能等今日的寿辰结束吗? “家主,晋国公来祝寿了。” “父亲,你没事吧,我们是不是要出去迎接一下?”史家七郎也一头雾水,他并未给晋国公府发请帖呀,难道是父亲发的请帖? 可从未听闻他们史家跟晋国公府有任何干系。 这些年,他们家能进的最高的门槛就是大姐夫家,大姐夫家都没有资格去一等公府的大宴。 史家父子俩眼前发黑,不知道什么情况。 萧缭见秋慕白一袭雪袍大氅,腰间佩戴着青翠欲滴的玉珏,碧玉挽发,一副俊美温雅郎君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到哪里都有他。” 装什么清雅郎君,穿的再俊俏,也改变不了他派兵造成世家祭血流成河的事实。 秋慕白下了马车,凤眼幽暗地看向明歌,听说她和风眠洲闹翻了。他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风眠洲,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看来消息属实,这两人确实闹翻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喜事从天而降。 既是如此,他怎么能不来。 “国公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史家主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迎上来,看着他身后的府兵侍卫,额头渗出冷汗来。 “父亲小心。”史家七郎见父亲失魂落魄,一脚被门槛绊住,险些摔倒,连忙去扶。 秋慕白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不过依旧冷淡说道:“近来盛京无趣,听闻你家有喜事,就过来沾沾喜气。” 史家主:? 史家七郎:? 不是来抓人砍头的?晋国公是来祝寿的?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史家主一个踉跄,又险些摔倒。 秋慕白见他们吓的六神无主的模样,鼻孔轻哼了一声,这几日盛京城内风声鹤唳,看来史家和荣家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只是这小门小户的,没有报到他跟前来,他也懒得管。 秋慕白看向明歌,温言开口:“明歌也在,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明歌懒洋洋道:“一般一般,过的比国公爷是要好点的,毕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也没什么可忙的,不像国公爷忙着抓人砍头,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来老人家的寿辰上吓唬人。” 史家父子脸色微变,生怕秋慕白翻脸,急得恨不能拿糕点去堵住这女娘的嘴。这位可是杀伐决断的晋国公,月娘子这胆子真的大。 秋慕白不怒反笑,低低笑出声来,十分愉悦:“我很羡慕你每天吃饭睡觉的日子,过的很是悠闲松弛,那是我不敢想的生活。” 明歌懒得与他说话,掉头就往园子里走。 林家兄妹见状跟了上去,反正如今泾渭分明,他们和秋慕白注定不是一路人,连客套话都免了。 萧缭见状“噗嗤”笑出声来,贱兮兮地说道:“国公爷,请?” 秋慕白面容冷了下来,与他一起进园子,问道:“风眠洲怎么没来?” 萧缭摊手:“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风眠洲。” 秋慕白:…… 一行人进了院子,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史家人。 史家两个女婿站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等秋慕白等人进去,连忙围住老丈人:“岳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晋国公怎么会来祝寿?” 四女婿激动道:“难道我们家竟然和晋国公府也有交情?” 三女婿慌道:“你醒醒吧,少做梦了,最近御林军和晋国公府的府兵在四处抓人……” 众人眼巴巴地看向史家家主。 史家家主苦笑道:“我亦不知。” 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认命吧。 “对了,七郎,你赶快派人通知你大姐姐和五姐姐,不要回来,我怕晋国公是冲着他们来的。” 史家两个女婿大惊,面如土色,差点拔腿就跑。 史家七郎挠了挠头,说道:“不应该吧,就算是去抓大姐夫和五姐夫一家的,也该去他们家,怎么会来我们家。我之前在泉城谢家的时候,见国公爷和月娘子交好,应该是看在月娘子的面子上,才来我们家祝寿的吧。” 史家女婿们一言难尽地看向他:“七郎,你太单纯了,国公爷要娶谢家女娘的,怎么跟月娘子交好。” “没错,月明歌能有那么大的脸面吗?不过是南疆来的女娘,生的貌美,世家郎君们想纳她为妾,这才造势捧着她,你别被骗了。” 话音未落,只见又有马车抵达。 马车上下来两位美貌的女娘,笑盈盈道:“可是史家主?我等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听闻府上七郎曾送了一株红珊瑚玉树给月娘子,长公主殿下特吩咐我们前来为老太太祝寿。” 另一个美貌女娘笑道:“这些是我们长公主殿下送的寿礼,殿下清修多年,不喜热闹,遂吩咐我们来送寿礼,聊表心意。” 史家主呆滞半天,缓过神来,慌忙说道:“这,这,多谢大长公主……” 史家七郎笑道:“父亲欢喜过头,两位女娘莫要见怪,多谢长公主殿下,改日我定然与家父一起去拜谢。” 侍女微笑道:“拜谢就免了,我等告辞。” “女娘稍等,府上准备了寿桃和糕点,每位宾客都有的。” 史家七郎连忙吩咐管家去取回礼。 两个美貌侍女见状,便等了等,然后就见管家跑的满头大汗,拎了两份回礼来,两坛子酒,一盒子糕点,一盒子寿桃,十分的寒碜,不过寿桃做的娇憨可爱,糕点也翠绿欲滴,打包的很是雅致,也算是用了心。 “多谢,告辞。” 两名侍女接过回礼,上了马车离开。 史家三女婿和四女婿呆滞半天,结巴道:“大长公主殿下派人来给老太太送礼?” 史家三娘子和四娘子欢喜地说道:“自然是看在月娘子的面子上,夫君,你们可千万别小瞧我们女娘,若非是七弟送了月娘子一株红珊瑚玉树,今日大长公主殿下,萧家郎君,还有晋国公府怎会来咱家祝寿? 就连江南来的林家郎君和女娘都送了厚厚的礼呢。” 三女婿和四女婿犹如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想到当初史七郎从泉城回来,他们和其他几位女婿特意请他吃酒,问着寻宝宴上面的事情,得知他竟然将找到的价值连城的红珊瑚玉树送给了一个女娘,众人将他狠狠嘲笑了一番,说他被人骗了。 如今大长公主殿下和晋国公送来的礼物,哪样不比那红珊瑚玉树贵重?最重要的不是礼物,而是脸面。这泼天的脸面,整个盛京也找不出几家啊! 原来小丑竟然是他们自己。 “敢问可是史家主?刑部侍郎张大人派我等前来为府上老太太祝寿。”张府管家笑眯眯地带着送上贺礼,“这一坛子是我们家老爷子珍藏了五十年的春日尽,听闻月娘子来吃酒,特意让我们送过来。” 刑部侍郎?春日尽?珍藏了五十年的春日尽?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史家主激动的手都开始抖了,满面红光道:“快请进,代我向张大人致谢。” 管家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月明歌。 史家七郎率先反应过来,笑道:“外面冷,月娘子刚进去吃茶了。” 管家笑道:“既是如此,我等就不打搅了,还望郎君将酒送给月娘子。” 张府管家匆匆离开,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有人来送礼,什么百年人参、何首乌…… 史家人看着来去匆匆的送礼人,呆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史家三女婿如梦初醒,喊道:“快差人去大姨姐夫、二姨姐夫府上,让他们别躲了,赶紧来给老太太祝寿。” 史家四女婿点头,看着堆山码海的寿礼,仰天长叹,这泼天的富贵啊!岳丈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咸鱼翻身了! 他那几位精明世故的连襟姐夫知晓,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后悔往日那样对待岳丈一家,连老太太大寿都不来祝寿! 呵!以后岳丈家的富贵跟他们也无关了,都是七郎结的善缘。 就在众人欢欣鼓舞之际,一队马车姗姗来迟。 风三下马高声说道:“风家少家主前来祝寿。” 悬挂着风氏族徽的马车停在风家门前,风眠洲从马车内出来,抬眼看着史家,五指微微握紧,他,好像来晚了。 史家人险些怀疑耳朵出现了幻听,再定睛一看,门前那位清俊优雅、长身玉立的郎君不正是风家少家主风眠洲吗? 这可是第一世家的少家主,待他接手家主之位,就会是九洲世家之首,可号令九洲世家。 史家人慌忙迎上去,激动地行礼说道:“少家主大驾光临,令史家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史家主浑身都被冷汗尽数,这半个时辰,大惊大喜,心绪起伏太大,他腿都是软的,此刻见到世家之首的少家主,差点幸福的要晕过去。 这是何等的荣幸和脸面? 风眠洲伸手扶起他,温润说道:“史家主无须多礼,因七郎君的请帖送的晚了点,故而来迟了。” 史家主激动道:“少家主请入府,月娘子、国公爷还有萧家郎君都已然到了,此刻正在里面饮茶。” 风眠洲一来,他还迎什么客人?史家主拉着儿子,激动地引着风眠洲进府。 风眠洲脚步微顿,师兄也来了? 他眼眸微敛,随着史家父子进去,远远就见明歌坐在亭子里喂鹦鹉,数日未见,她似乎清瘦了一些,穿了一身碧色的襦裙,云鬓挽起,没有戴任何的首饰,素净的像是翠绿潭里的一弯新月。 风眠洲脚步一停,感觉身体的血液微凉,蛊虫感应到她的存在,有些躁动,他想,他不该来。 理智告诉他,月明歌工于心计,她八岁就闯过山门,时常下山前去南阳郡,定然知晓九洲的情况,知晓他风家郎君的身份,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在算计他,给他下情蛊,驱使他,骗他,用情蛊控制他,让他成为她的傀儡,他不该再信这个女人。 然而这几日,他更恨的是,既然骗了他,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为什么要告诉他?她是想抛弃他了吗? 风眠洲握紧拳头,眉眼冷峻了几分,没错,她来中洲要做的事情都做的差不多,她想抛弃他这个傀儡,离开了。 她从始至终就是这样凉薄无情的女娘。 风眠洲心头涌上一股深切的恨意,为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利用他就利用他?想抛弃就抛弃!这里是盛京,是他的地盘,他说了算! “少家主,少家主?”史家主见他突然站在游廊里不走了,连忙小声提醒道,“前面就是饮茶的厅子了,少家主是嫌弃宅子鄙陋吗?” 史家主有些慌,看着漆都要掉光的游廊柱子,脸颊羞的滚烫,早知道家中会来贵客,他一定从年初就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银钱拿来修葺宅院。 风眠洲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微敛,温润说道:“只是看到了笼子里的鹦鹉,羽毛美的有些过分了。” 史家主看向自己养的鹦鹉,有些骄傲,这可是他唯一的爱好了,这鹦鹉确实养的神气漂亮,但是真的美的有些过分吗? 他怎么不觉得。 史家主顺着风眠洲的视线看去,见他眼眸深邃,一眨不眨地盯着鹦鹉,狠狠点头,没错,美的很是过分! 第502章 做他的春秋美梦 秋慕白和风眠洲去史家祝寿的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开来。 “听说晋国公亲自去的,史家家主吓的脸都白了,本以为是来抓人的,结果人是来祝寿的。” “别说史家主,就算是我老子,估计也会吓得腿软,谁不知道秋慕白血洗世家祠堂,一战成名,将荣家人都杀绝了。” “秋谢两家不是要联姻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晋国公还有时间去史家祝寿?” “谁知道呢,反正盛京最有权势的两家都去了,风眠洲也去了,史家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世家,真是走了狗屎运。” “那我们要不要也去祝个寿?” 世家子弟们一合计,得去呀,得跟着盛京的风向走,于是一窝蜂回家去准备寿礼。 史家这边门庭若市,史家收寿礼收到怀疑人生,看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来祝寿,全家上下都是懵的。 史家主愁的眉头打结,一会儿担心席面的食材不够,没准备这么多人的菜,一会儿担心这些世家子弟彼此之间都是有恩怨的,要是安排了同一桌极有可能会打起来,一会儿又担心怠慢了秋慕白和风眠洲这样的贵客,愁的险些崩溃。 好在史家七郎是个憨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席,让宾客们自己入座,然后又吩咐管家再去采买食材,位置不够就轮流吃,如此这样一番,场面反而更加热闹。 不仅没有打架闹事的,而且彼此之间反而谦让起来,十分的其乐融融。 明歌这边随着女眷入席,她和林音儿独坐一桌,远远的就见史家的女婿们带着女娘满头大汗地赶回来,吵吵闹闹的来了一大帮子人。上座的老太太表情十分的古怪,笑容都是硬挤出来的。 林音儿小声说道:“这种事情常见的很,我家在姑苏尚且有几分的名望,我爹娘都不希望我高嫁,史家这几位女娘都是高嫁的,可见平时在婆家日子过的有多艰难,祖母过寿辰都险些回不来。 难怪史家七郎当初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来给他家老太太祝寿,这是想给老太太脸面,为了让几位姐姐在婆家能好过一点。” 明歌咬了一口桌子上腌渍的小菜,酸爽可口,十分的开胃,许久淡淡说道:“终究是要自己立起来,借势只能借一时,不过史家七郎并不是愚笨之流,史家有他,还能再兴盛一些年。” 当时她还名不经传,又跟谢家交恶,史七郎肯拿着手中的红珊瑚玉树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也是很有远见和魄力的。 换了一般人,会拿红珊瑚玉树换银钱或者换更实在的东西。 史家七郎才是那个真正聪明的人。 林音儿暗暗点头,算史家小子有眼光,知道抱明歌的大腿,明歌姐在盛京如今炙手可热,算他赌对了。 “姐,风眠洲来了,你真的不跟他告别吗?好聚好散嘛。” 明歌垂眸:“我如今最好是不出现,不然他看到我是会动怒的。” 林音儿看向对面男席那边,正好撞见风眠洲的视线,对方几乎没有动筷子,脸色冷冷的,气压极低,周身三步内都没什么敢靠近。 林音儿打了一个寒颤,算了,还是别告别了吧,风少家主这模样,像是要吃人。 史家的寿宴办的热热闹闹,虽然中途出了不少问题,食材不够,席面不够上档次,就连炭盆都不太够,但是史家人真诚热情,宾客们觉得还算满意。 用完午膳,明歌看了一眼林音儿。 林音儿低声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取行囊了,不过别院实在是住不下去,不如我们先去盛京最大的客栈住吧。” 她刚才去找哥哥说拿行囊的事情,林泽那蠢货直接说住林家别院,要让人去收拾院子,且不说别院多久没住人了,他们家那破别院能跟风家的金窝比吗? 明歌要是住的不舒服,回去爹娘能打断他们的腿,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她拐跑了明歌姐,还住林家别院,风家若是知晓了,定然将这笔债算在他们头上! 还有秋慕白每日虎视眈眈地盯着,要是那厮有了什么坏心思,林家别院也拦不住呀。 所以林音儿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姐姐搬走的,风家住的舒服又很安全,不过现在两人闹翻,不想搬也得搬了。 明歌:“都可以。” 林音儿看了一眼在人群里犹如花蝴蝶一样的萧缭,眼睛一亮,反正先去客栈住一日,第二日萧缭得知了消息,定然会邀请他们去萧府住,这样安全就有保障了。 就这样干! 明歌起身告辞,史家主连忙让人将那只漂亮的鹦鹉连同笼子一起拎过来,笑眯眯地说道:“家里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唯有这只鹦鹉还算活泼,送与女娘,多谢女娘对史家的照拂。” “谢谢照拂,谢谢照拂。”鹦鹉活灵活现地学舌,引来不少人侧目。 史家主也不是傻子,今日贵客云集,都是冲着月明歌来的,就连大长公主都送了寿礼来,这位女娘才是盛京第一贵女! 史家主对她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明歌微微一笑,见这鹦鹉着实可爱,点头道:“多谢家主厚爱,那我便带回去玩两天,回头离开盛京的时候,让人送回来。” 鹦鹉:“玩两天,玩两天。不要玩,不要玩……” 众人险些笑得喷饭,这鹦鹉竟然如此幽默机灵。 明歌弯眼狡黠地说道:“就玩你,就玩你。” 鹦鹉扑棱着翅膀,蔫了。 林泽连忙笑眯眯地过来拎鸟笼子,笑道:“那我们就与月娘子一起告辞了。” 史家人举家来送,明歌朝着众人点头,告辞离开。 从史家出来,明歌三人径自上了马车去城南最大的客栈安置,也不知道行至哪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明歌正在闭目养神,惊讶道:“这么快就到了?” 林音儿连忙打开车窗,脸色陡然一变,只见外面街道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没有,整条街道都被风家的护卫队封锁了。 所有的马蹄都被布包裹,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肃杀。 当前一人锦袍金冠,眉眼清俊,长身玉立,不是风眠洲是谁。 她哥还有驾车的车夫都已经被风家护卫控制住了。 林音儿心里一慌,少家主不会是要当街杀人吧? “姐姐——” 明歌顺着她的视线看清了外面的形势,眉尖一皱,低低吐出一口气:“你留在马车上,他应当不会伤害你们兄妹俩。” 林音儿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我与你一起,你要是出事,我们回去也要被爹爹打死的。” 总之,她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明歌姐出事的。 明歌点头,低声说道:“那你与我一起下马车,见机行事,分开跑。” 林音儿点头,心跳加速,事态竟然严重到这个程度吗?要分开逃跑?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惹到少家主了?” 明歌低低叹气:“可能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谁让她胡乱给人下蛊呢,而且还告诉他是情蛊,只希望那真的是情蛊,不然她可冤死了,都怪她当时被惊吓到了,直接说出了口。 自作孽,不可活啊! 明歌下了马车,用眼神询问着风三等人。 众人立马垂下眼,不敢跟她对视,救命啊,少家主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也不知道女娘到底干了什么事情,竟然将脾气温和的少家主逼到封锁街道都要堵人的程度。 明歌暗暗叹气,抬眼看向风眠洲,没有像以往那样撒娇卖萌,蒙混过关,只是冷淡地说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越是心虚,越是要理直气壮! 风眠洲俊脸冰冷,视线幽深地盯着她的小脸,就在刚才,管家派人来说,林泽兄妹派人取走了她的行囊,她要不告而别,原来今日来史家祝寿,她都算计好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连新年都不过,就想离开风家,彻底将他丢掉吗? 风眠洲握紧手中的马鞭,冷冷说道:“你随我来。” 他指了指旁边的巷子。 这一带不算盛京的核心地带,靠近普通百姓的民居,所以巷子多,每条巷子都有数百年的历史。 明歌点了点头,他们俩的事情确实不适合当众说,脸面挂不住! 她递给林音儿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兄妹先跑,然后随着风眠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白墙青瓦的小巷子,有一株梅花从百姓的屋舍内伸出来,巷子里落了一地的梅花,清香扑鼻。 明歌站在梅花树下,接了一朵被风吹落枝头的梅花,淡淡说道:“有什么话在风家不能说,非要封锁街道在这种僻静的地方说吗?” 风眠洲修长的身子一顿,握拳转过身,看着她站在梅花树下,人比花娇的模样,咬牙说道:“月明歌,你对人一向如此无情吗?情蛊未解,你想跑到哪里去?” 糟糕,竟然被他知晓了。 林泽这夯货! 明歌眼神微微躲闪:“我没想着跑,只是再住在风家不太合适,我已经修书给我阿娘,定然会为你解蛊的。” 风眠洲见她承认,脸色更差,原来她真的想跑路,他尚且还在自我说服,她就已经开始想逃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给他下情蛊? “既是瞧不上我,当初为何又要给我下情蛊?” 明歌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什么瞧不上他? 明歌微微后退一步,微笑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情蛊,后来才想通的,不过你也知晓我们族人是不能与外族通婚的,所以少家主不用担心,我必然会为你解蛊的,都是误会,误会。” 风眠洲步步紧逼,盯着她纤细的脖子,克制着没有掐住她,他怕自己一碰触她,就会失去自控力,会被蛊虫控制,成为她的阶下囚。 他眼底闪过一丝的自嘲,其实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受蛊虫控制,还是情不自禁,只是若是要他斩断和她的联系,从此陌路,他做不到。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的晦涩暗光,猛然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冷冷说道:“在情蛊解除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必须在我的眼皮底下!如此我才能知道你有没有搞鬼!” 明歌:“?” 靠,她失去人身自由了? 明歌瞪大眼睛,控诉道:“风眠洲,你蛮横无理!” 风眠洲扯唇,冷冷一笑:“对待给我下蛊的人,我不需要讲道理。况且这里是盛京,不是南疆。” 明歌气急,疯了,他是疯了吧?不是,她要疯了!如果是情蛊,她也很受影响的好吧!她也是受害者!只要这蛊还在,她也没办法对别的郎君心动! 若是带着这蛊回南疆,她连纳夫都不能够! 明歌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其实,如果我说我之前是骗你的,我给你下的是主仆蛊,你会信吗?” 风眠洲俊脸冷沉,一字一顿道:“那你跑什么?你以为我会信?” 明歌:“……” 明歌深呼吸,说道:“对不起,我诚挚地向你道歉,你说吧,要怎么弥补?我月明歌从不欠人,你说条件,但凡我能做到!” 她豁出去了,说起来,这一路,风眠洲对她照顾有佳,一开始她不信任他对他下蛊毫不手软,但是现在那蛊有可能是情蛊,她就莫名有些心虚,算了算了,自己种的苦果,哭着也要吃下去! 风眠洲脸色铁青,看着她可怜兮兮道歉的模样,恨不能将她掐死,又来哄骗他,他就那么好骗吗? 提条件是吧? 他眸光幽暗,托起她的后脑,低头吻住她的菱唇,炙热的唇碾压着她的,哑声说道:“情蛊就用情来抵吧。” 反正这情蛊解不解的都那么回事,若是这辈子注定只能爱她,那便将她彻底地留下来吧,这是她欠他的! 明歌瞳孔猛然睁大,想推开他,对方却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抱的更紧,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风眠洲浑身一震,眼眸陡然幽暗起来,任她咬着…… * 明歌从巷子里出来时,脸色极冷,看见林家兄妹竟然还没有脱身,正要开口,“嘶”的一声,扯到了伤口。 可恶,刚才咬他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 风眠洲果然是被情蛊穿脑,魔怔了! 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她们不与外族通婚! 难道他是想留她做外室情人? 啊呸!做他的春秋美梦! “少家主,女娘,你们?” 风三等人见明歌冷着脸出来,郎君清俊的脸上隐约有五道掌印,顿时齐齐倒吸一口气。 郎君被打了?还是被打脸? 林泽兄妹也呆滞地看着风眠洲脸上的掌印,救命,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明歌:“去客栈,城南最好的那家!” 林泽兄妹连忙看了一眼风眠洲,见他情绪稳定,没有动怒,内心狂喜,看来两人虽然吵架吵的很凶,但是少家主没有当街杀人的意思! 他们还能苟!!! 林泽喜笑颜开:“好嘞,去城南客栈,少家主,有空来串门呀。” 风眠洲冷淡点头。 明歌气鼓鼓地上了马车。 “郎君,真要让女娘住客栈?” 风眠洲眼眸微深,她气的不轻,若是强行带她回风家,怕是会怒火中烧,没准能逃的连人影都见不到。 反正在盛京城内。 他点了点头。 风三立马让护卫散开,一行人护送着马车去城南客栈。 风三欲言又止:“郎君,你嘴唇好像流血了。” 风眠洲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血迹,想到刚才战栗的亲吻,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内心柔软而甜蜜,无论是情蛊还是真的动情,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开她。 既然从一开始就错了,那便一直错下去吧。 大概这就是清醒的沉沦吧。 城南最大的客栈是天盛客栈,名字十分的大气,价格也十分的昂贵,虽说马上就是年关,但是来盛京的客人却极多,除了天字号客房,其他中等价位的客房全都满了。 “掌柜的,掌柜的,外面来了客人。”店小二惊慌失措地喊道。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来客人就来了呗,我们天盛居住过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少见多怪!”掌柜的算着今日的进账,头都懒得抬,今年的进账比往年要少,主要是最近盛京不太平,听说世家祭之后,各世家子弟连夜逃出盛京,平白损失了不少生意。 马上就要过年了,看来今年天字号的客房都要空置了。 店小二看着外面华丽的马车以及整齐肃杀的护卫队,疯狂地扯着掌柜的衣服,是风家,是风家护卫队! “少拉拉扯扯的,衣服扯坏了。”掌柜的扯回自己的衣服,抬起头来,看见客栈门口青衣铁剑的风家护卫队,吓得揉了揉眼睛,慌忙奔出来,这嘴笨的小二,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风侍卫长,大驾光临,什么客人竟然能让您亲自护送?”天盛客栈的掌柜笑眯眯地抬手作揖,奇怪,风家这般重视的客人为何会来住客栈? 风三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露出后面清俊隽秀的世家郎君。 掌柜的大惊失色,吓得舌头打结,竟然是风家少家主亲至? “见过风少家主……” 风眠洲看了一眼马车,然后丢了一袋金子给他,淡淡说道:“一切的开销从里面算。” “谁要你的银钱?打量我们付不起?”明歌从马车内下来,目不斜视地越过他,说道,“掌柜的,三间天字号上房。” 她随手丢了两颗龙眼大的明珠。 掌柜的看着左手一袋子金子,右手两颗明珠,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嘞,三间天字号上房,天盛客栈视野最好的上房来咯。” 掌柜的艰难地挣扎了一番,然后忍痛将手中的金叶子物归原主,风家少家主的银钱不太敢收。 风眠洲看着她的身影,眼眸含笑道:“麻烦掌柜的对她有求必应,若是银钱不够来风家取。” 掌柜的大喜,连连点头:“少家主放心,必是有求必应,将女娘照顾的妥妥帖帖。” 风眠洲看了一眼风三。 风三点头,吩咐一队护卫留守客栈,一队随郎君回府。 “金子换你的明珠,女娘的银钱不准收。”风三将金子扔给他,然后取走他手中的明珠,还给郎君。 风眠洲将那两颗明珠收起来,转身回府。 掌柜的笑不拢嘴:“少家主慢走……” 不愧是富可敌国的世家,随手都是一袋金子,今日客栈是来了小财神爷咯,就是这些侍卫看着怪,怪吓人的…… 掌柜的将金子收起来,屁颠屁颠地进客栈,亲自招呼明歌一行人。 明歌进了雅间,打开窗户,一看外面竟然还有留守的风家护卫,顿时咬牙切齿,这是真怕她跑路呀! 若非风眠洲知晓她要去祁连山,她恨不能今晚就启程,办完事情,找到血藤叶,了却这一段孽缘! “明歌姐,风少家主回去了,不过留下了护卫,说客栈的一切开销都算在风家的账上,啧啧啧,你们真的吵架了吗?我怎么感觉没吵架呢。”林音儿兴冲冲地进来,这客栈不愧是盛京最好的客栈,天字号上房布置的富贵雅致,吊打他们林家的别院! 最最关键的是,花风眠洲的钱! 明歌托着下巴,咬牙说道:“不是吵架,是打架!” “哎呀,小情侣吵架打架都正常,依我看,少家主这样的人九洲也没几个了,明歌,你就大人大量原谅他。” 林泽笑眯眯地送行囊。 反正他觉得风眠洲做的挺好的,能伸能屈,就算吵架也会去史家给明歌撑场子,就算被明歌打了,也要亲自送她来客栈,包容她的小性子,给钱出力留侍卫保护她的安全,明歌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人家一个世家之首的少家主也没说什么。 依看他,明歌就是恃宠生娇! 明歌瞄了他一眼:“叛徒!” 林泽嘿嘿笑道:“我心似明月,我发誓!” “咚咚咚……”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三下,缓慢优雅。 林家兄妹对视一眼,去开门,然后愣住。 “请问月牙儿在吗?”月浮云站在客栈上房门口,笑容满面地看着呆滞的两个小辈,慈爱地说道,“我是月牙儿的大爷爷!” “大长老?”明歌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交加,飞快绕过屏风出来,只见门口站着的人清癯儒雅,银发墨瞳,长衫翩翩,不是大长老是谁? 明歌一头扎进大长老怀里,抱着他嘤嘤嘤地控诉:“我给你和阿娘写信,你们都 不理我,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大长老微笑地摸着她的脑袋,说道:“行了,别装了,就我一人来了,你阿娘没来。” 明歌一秒变脸,弯眼笑道:“原来阿娘没来,好险好险。” 阿娘若是来了,定然揍她! 大长老最是心软,绝对不忍心揍她。 嘤,家里人来了,她有靠山了! 明歌瞬间就抖擞了起来! 林家兄妹呆滞地看着门口仙风道骨的大长老,他们可算是知道为何明歌能生的这样美貌,因为他们大月氏人人都生的一副好相貌!这大长老看着有七八十了,但是英俊非凡,尤其是一头银发俊的不行! 论血脉的重要性! 第503章 年轻人,有点东西 明歌的族人一来,林家兄妹惊喜交加,连忙将老人家迎进屋子,吩咐店小二准备店里最好的酒水吃食。 大长老和蔼笑道:“你们是林城的儿女吧?他很是有福气,儿女双全。” 林泽笑道:“大爷爷,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我们家兄弟姐妹三人呢!大爷爷,您吃饭了没?这一路过来辛苦了。” 大长老微笑道:“不辛苦,不用叫饭菜,我年事已高不怎么吃外面的饮食,自带了干粮。” 大长老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束口布袋,里面都是他带来的干粮以及露水饮,还有就是一大袋子的珠玉宝石以及药材。 林家兄妹看的目瞪口呆,这年头的老人家也太有钱了吧! 大长老看着两个小辈,取出两块雪白温润的羊脂玉和两株数百年的野山参递过去:“此次出门急,没带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山里的特产,就权当是给小辈的见面礼了。” 林家兄妹呆若木鸡,这特产有些太昂贵了吧,推辞着不敢要。 大长老笑道:“无妨,收下吧,我还有事情要与月牙儿说。” “好嘞,您老有事直接喊我们。”林家兄妹欢欢喜喜地收了见面礼,然后下楼去吃饭。 明歌关上门,见大长老绷着脸,一脸严肃的表情,想起自己这些天干的事情,上前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大长老,你怎么亲自来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大长老冷哼了一声:“我要是不来,你就要将中洲的天戳一个窟窿了!” 明歌笑眯眯地摇着他的胳膊,弯眼说道:“我也没干什么事情,就是讨了一点点债而已,大长老,你看这是我的记账本。” 她连忙取出羊皮小卷,将讨回来的债务那一页拿给他看。 大长老低低叹了一口气,这半年,小月牙儿真的吃了苦,人都瞧着有些清瘦。 他坐下来,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对木蝉,按动机关,听着蝉鸣声,问道:“你寄给我和大国主的信件我们都收到了,特产也收到了。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才下山亲自前来。” 明歌在南阳郡和泉城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足一提,但是她想查亲生父亲的事情,还有搅和进晋国公府的事情,影响深远。 明歌微楞:“您是指我生父的事情还是温柔杀的毒,亦或者是蛊虫的事情?” “都有。我也探探你的脉象。”大长老探着她的脉象,许久说道,“幸好蛊种下不足一年,而且你从小冷心冷情不懂情爱,体内的灵血削弱了蛊虫的力量,否则此蛊一旦种下至死方休。” 明歌大惊:“这样厉害?巫老给我蛊的时候,只说能驱使人,这真的是情蛊?!” 大长老点头:“我会想办法为你驱蛊。此事切莫让大国主知晓,否则你回去铁定会被打断腿,一辈子都别想下山了。” 明歌点头,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让阿娘知道她给人种了情蛊,那何止是打断腿,估计还会在血月崖面壁思过三年呢。 “大长老,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解蛊?” 大长老淡淡说道:“不急,你因为自小吃毒草灵草,血液特殊,蛊虫对你的影响没有那么大,但是对方就不一定了,我要探过他的脉象才知道解蛊的难度。” 明歌两眼泪汪汪:“巫老害我!” 大长老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的复杂,此事怨不得巫老。月牙儿自出生起就历经磨难,大国主这个孩子本是生不下来的,但是……总之明歌的命格跟大月国的命格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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