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可以选择的很多嘛?你阿娘到底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这么多人抢着当你爹的。” 林泽话没说完,就被妹妹踩了一脚。 明歌见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伸手拉了拉风眠洲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风眠洲见状,点头:“师兄,我带明歌先回去了。” 萧缭和林家兄妹连忙举手,要求一起走。 秋慕白气的脸色发青,一言不发地点头,连送都没送。 众人刚走没多久,国公爷就从书房回来,正想跟失散多年的女儿培养一下感情,结果见人都走了,唯有长子犹如木桩一下杵在客厅内,顿时骂道:“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他一直知道长子对他的私生活有意见,见不惯他情人多,但是这个妹妹他不想认也得认! 秋言喻将儿子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巴巴地追出门去,吩咐人准备重礼,去风家登门拜访,去把女儿接回来。 秋慕白见他爹这上赶着不值钱的舔狗模样,冷笑了一声,他爹在女人堆里一向无往不利,没有遇到厉害的角色,正好,他若是想认女儿就认,想接月明歌回晋国公府也随他,早晚有他吃苦受罪的时候。 至于月明歌的身份以及二十年前姑苏城内发生的事情,当年他虽然小,但是虚岁也已经六岁,到了记事的时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真相。 他隐而不发这么多年,没有想到月明歌登门拜访,将所有的恩怨都提前摆到了台面上来。 那就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 “你是说,月明歌是国公爷失散多年的女儿?” 晋国公府的西厢房内,谢书得知消息,大吃一惊,皱眉拨弄着香炉里的香料,然后心情烦躁地扔了金著,冷冷说道:“消息属实吗?” “回女娘,消息属实,晋国公府的下人都传遍了,国公爷认亲的时候没有避着人,亲口说月明歌是他女儿,月明歌还喊他爹爹来着。”谢书身边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说道。 清河郡一事之后,姐姐为了给女娘顶罪折损了进去,女娘性情也越发古怪,她害怕再斗下去,有一天她也得折损进去。 “这贱人,真是好命。”谢书狠狠折断钗子上的蝴蝶,“给国公夫人的血燕煲好了吗?” “好了。” “随我去看看夫人。” 谢书起身,带着侍女去看国公夫人,如今国公府的女眷已经被她笼络住,老太太吃斋念佛,已经老糊涂了,国公夫人是小门小户出身,虽然长得美貌,但是性格养的软绵,不过是个二流的货色,她跟秋慕白的婚事已经谈的差不多,月明歌若是真的是秋家女,那就得在她的手上讨生活,后宅里的阴私防不胜防,她一定好好招待这位未来的小姑子。 她先去国公夫人面前上上眼药水! * 明歌一行人从国公府出来,没有直接回风家,而是转道去了盛京的茶楼喝茶。 盛京除了日进斗金的千金楼,还有一处几位风雅之地,文人儒生最爱去,叫做摘星楼。 “千金楼一般都是达官贵人和世家子弟去的,号称坚决不割穷人的韭菜,至于摘星楼嘛,那就是文人和酸腐书生的聚集地,只因为当年风眠洲在摘星楼上修雅书,这地方就被儒生奉为圣地了。 茶水只需要一两银子,童叟无欺。” 萧缭出了国公府就彻底地活了过来,笑眯眯地给明歌等人科普摘星楼。 林音儿叫道:“一两银子,这么便宜?” 明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便宜吧。” 萧缭险些一个踉跄平地摔倒:“娘子,我可听说你在茶楼里都是一掷千金,豆大的明珠直接就扔了出去,就连太子殿下给你的玉珏都给打赏了,你怎么敢说一两银子贵的?” 明歌嘿嘿笑了一声:“揭人不揭短,你不说我的黑历史,我们还能好好做朋友。” 林家兄妹瞪大眼睛:“明歌,你真的把太子殿下给你的玉珏给打赏了?那殿下若是找你要,你该如何是好?” 明歌迟疑道:“不至于吧,谷霁不是那等让人难堪的人,他体面着呢,我没打赏,我就是弄丢了。” 声音越说越小。 林家兄妹心疼的跺脚:“那可是御赐之物,拿去换银钱也是好的。” 萧缭:“哎,那我有话要说,太子殿下若是知晓,怕是要心碎。” 萧缭说着瞟了一眼风眠洲,如今谁都知道秋慕白要娶谢书,昭和太子妃位悬而未定,之前昭和太子确实有意为了皇家娶清河崔氏女,但是明歌现在的身世爆出来也不过是这两日的功夫,若是她是晋国公秋言喻的女儿,那太子殿下估计会跪在皇帝跟前,哭着求娶秋家女。 用一个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位置来缓和秋家和皇室之间的矛盾,绝对比娶清河崔氏女有价值。 外戚敢造反,不仅师出无名,在史书上也是要被唾骂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风眠洲知晓吗? 依他看,谷霁只要得知这个消息,绝对会出宫。风眠洲只要下手慢了,老婆孩子就没了。 风眠洲垂眸未说话,仿佛没有看见萧缭的暗示。 萧缭见他不为所动,暗暗叹息,想必是风家主病重,让风眠洲分了心,一时顾不上儿女情长,可他父亲的前车之鉴在,很多事情错过就是一辈子。 “摘星楼到了。” 第479章 功高震主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晋国公府距离摘星楼不算远,步行一刻钟就到,摘星楼就是西坊市附近,三层的八角楼,占地不算大,但是八角楼造型独特复古,通体都是木制所造,临窗前已经坐了不少的茶客,一边品茶,一边交流学识。 “摘星楼每周都有文人集会,也会有一些世家家主和达官贵人来此寻觅良才,每周摘星楼的楼主都会出一道题,供文人墨客阐述政见和学识,可以说,这里就是鱼跃龙门的那道门。”萧缭摇着玉骨扇,风流倜傥地笑道,“像千金楼,摘星楼这样的特殊地方,盛京还有很多,等我后面带你们一一去见识一番。” 明歌和林家兄妹犹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好呀好呀。萧缭,你不愧是盛京的百事通。” 萧缭被他们吹捧的尾巴都翘了起来,美滋滋地笑道:“好说好说。” 一行人进了摘星楼,只见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儒生,今年的除夕比较早,春闱就在二月中旬,不少考生提前抵达了盛京,希望拜入世家大族的门阀之中或者被朝堂的权贵赏识。 摘星楼内,几乎每日都人满为患。 明歌一行人各个衣裳光鲜,男俊女美,一进摘星楼就引起了轰动。 “天呐,是风郎君!九洲第一风雅郎君的风家少家主。” “竟然真的是风眠洲,听说风家主病重,风眠洲就是下一任家主。” “他身边的女娘是不是传闻中的月娘子,竟然生的这般,这般绝色……” 一时之间,摘星楼内的儒生们都看呆了。这般素衣素颜,清水出芙蓉的娇颜,难怪说这位南疆女比谢书还要娇,还要美。 明歌见这群人盯着她看,陡然想起今日她扮的是阿娘那等烟雨袅袅的柔美女娘,于是连忙拽着风眠洲上楼,去找雅间。 摘星楼的主事见风家少家主亲临,当年因他在此修雅书,让摘星楼声名大噪,岂敢怠慢,连忙出来迎接,引着一行人上了三楼的雅间。 三楼只有三个雅间,隔壁雅间内,昭和太子一边听着楼下学子们的高谈阔论,一边听着暗卫的汇报,听到晋国公当场认女,猛然捏紧手中的茶盏,目光幽深道:“此言当真?” “回殿下,千真万确,此刻晋国公带着重礼已经赶往了风家,想接月娘子认祖归宗,月娘子一行人到了摘星楼,就在隔壁雅间。” 昭和太子内心惊喜夹杂,这摘星楼是他在盛京的产业,也是他的耳目,不仅监察天下文人言论,还能为朝廷挖掘可用之才,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微服出行,来此出题,倾听天下学子的声音。 明歌到盛京的第一日,他在东宫就得知了消息,只是冬日冰寒,他一个太子殿下也不好亲临风家府邸,所以强忍着没有去看她,想着出宫来摘星楼坐坐,以明歌贪玩的性子,这几日定然是日日都在盛京城内玩耍的,早晚会碰到。 现在人不仅碰到了,而且还得知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明歌竟然是晋国公秋言喻的女儿。若非靠多年养出来的定力,谷霁此刻就要起身回宫,直接去陛下面前求赐婚的旨意了。 不行,还得等一等,要先等秋言喻认女,再与幕僚商议皇家和晋国公府联姻的可能性,还要派人去清河崔家,许以重利,他若能娶明歌,自然是不能再娶崔家女的。 昭和太子喝了一口茶,彻底地稳住了情绪,只是指尖隐隐发颤,像是饥渴绝望的旅人,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绿洲和满地珍馐。 他何德何能,何等何能。他还要问问明歌的心意,问她是否愿意。 这才是谷霁心头最大的不确定。 “殿下,管事来问今日的题目。” 昭和太子提起桌案上的紫毫笔,写了“功高震主”四个字。 昭和太子左右看见这四个字,脸色俱变,这四个字真真切切指的就是九洲世家大族和权倾朝野的晋国公府。 皇族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世家大族和权臣又该如何自处?是掀起战乱自立为王还是俯首称臣。 这样的题目一公布,只怕都没有几个敢言论的。 昭和太子吩咐将题目给管事,然后克制着坐在雅间内,听着天下儒生对这道题目的解答。 * “功高震主,你说今天摘星楼的题目是功高震主?”萧缭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表情古怪。 林泽:“出题的人是谁,这种题目也敢出?不怕人封了这摘星楼?还是这摘星楼的后台极硬?风家?晋国公府还是萧家?” 萧缭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求求你可放过我们萧家吧,我萧家有这个胆子,也不可能这些年都要被挤兑出盛京城了,全靠我萧家的女娘在宫里当贵妃才保住了一家子的荣华富贵。 说风家还有可能,他之前不是在摘星楼修雅书,轰动九洲吗?” 风眠洲垂眼,淡淡说道:“不是风家,摘星楼幕后最大的东家是宫里那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这摘星楼的幕后之人竟然是皇室?难怪能出这样的题目,这是来敲打敲打那些身边的大老虎呢。 明歌咬了一口豌豆黄,皱着鼻子说道:“没有千金楼和秋家的好吃,谷霁都不吃这里的茶点吗?怎么也要请个好厨子吧。” 众人“噗嗤”笑出声来,还得是月明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吃货,被她这样一说,众人心里的震惊也渐渐散了。 盛京果然卧虎藏龙,随便一家店铺后面的东家都是不可惹的人物。 林音儿好奇地问道:“那晋国公府的产业是哪些?千金楼是风家的,摘星楼是皇家的,那国公爷应该也会发展一些自家的产业吧?” 风眠洲和萧缭对视了一眼,说道:“边城十万将士和沧州军营算吗?” 林音儿:…… 对不起,当她没有问,拥兵自重,这是要造反呀,难怪摘星楼会出这样刁钻的题目。 题目一出,楼下瞬间就一片哗然,此地鱼龙混杂,不少人都是有自己的目标和立场的,短暂的死寂之后,很快就有人高谈阔论起来。 这题目说的就是晋国公府拥兵自重,功高震主,要么释兵权,要么就起兵造反。不过后面的话没人敢说,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着如何要表忠心。 “在下以为,朝廷应当建立监察司,监察百官和世家,然后再派文官去军营,文官和武官互相监督……和平共处,当属共赢。” “纸上谈兵,可笑至极,先不说建立监察司是何等的荒谬,就问监察司如何监察百官和世家,不知道朝堂如今就是个漏风的筛子吗?朝堂上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就传到了世家去,监察司也只能吃干饭,没准职位都会被世家子弟占领。” “没错,还是先废除选人才的制度,保证科考的公正性,断绝世家大族的人做主考官,否则寒门永不出头,考中的都是世家子弟,天下不公,何来扫除弊端,还盛世清朗?” “诸位,诸位,有些制度不是说废就能废的,别跑题,还是聊今日的题目,其实这道题目非常好解,联姻就好,或太子殿下选妃,或公主下嫁功臣家,只要分量够重,功高震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联姻?怎么说到联姻了?这简直是投机取巧的办法,不齿,不齿的很……” 楼下的联姻被人唾弃了一番,然后众人发现这也是一个不是办法中的办法,并且是损失最小的办法。万一两家真的结为亲家,化干戈为玉帛呢?毕竟自己儿子(女儿)被皇室捏在手中,不好动弹呀。 “联姻?哪个孙子出的主意?”萧缭气的“啪”的一声就合上了玉骨扇,冷笑道,“原来坑都挖好了,就等着人往里面跳呢。谷霁是不是就在摘星楼?好快的消息呀。” 风眠洲俊脸微沉,英挺的眉头皱起来,谷霁真的是昏了头了。且不说明歌是不是秋言喻的女儿,会不会乐意去联姻,退一万步说,联姻也改变不了已经激化的矛盾,只是搭进去一个女儿,况且明歌是决计不会去联姻的。 她认秋言喻都别有目的。 “你怎么还能吃的下去呢?你个傻子,你再吃下去,就要被人卖掉了。”萧缭急的抢过她手中的茶点。 明歌拍了拍手,打了一个饱嗝,笑盈盈地说道:“这茶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吃,我每种口味都尝一个,挑出最好吃的,准备买很多寄到南阳郡去,让阿娘和族人都尝一尝。你们不知道,我们那种深山老林里,逢年过节都吃不上这样精致的糕点。 当然是以吃为大。若是谁想卖我,不是还有你们在吗?风眠洲,对不对?” 她波光潋滟的眼睛笑弯弯的,冲着他撒娇。 风眠洲将眼底的惊艳之色藏住,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人欺负你,哄骗你,利用你的。” 他都不忍心将这只漂亮的小翠鸟笼在手心,让她失去自由,其他人更没有资格! 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第480章 到嘴的鸭子要飞 摘星楼里,儒生学子们就着今日的论题,吵的不可开交,最后分为了联姻派和释兵权派,这两种派系实在又都是认怂派。 就在儒生中各持己见,争执不下,言辞激烈,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迹象时,明歌终于吃饱了,挑出了其中最好吃的白玉糕,一口气订了十盒,然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来这摘星楼内尽数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她声音清脆悦耳,又是从三楼的雅间内传出来的,压住了一众的议论声,楼下儒生学子们闻言大怒。 “女娘何出此言?” “这女娘口气好大,竟然嘲讽天下儒生。” “好像是三楼雅间的,刚才我看见管事带着风少主上了三楼,应该是那位月娘子。” “卿本佳人,奈何如此狂妄。” 事关男人的面子和尊严问题,尤其是来谋前程的文人和学子,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沽名钓誉之辈,就算这女娘长得国色天香,他们也得抨击,否则前程尽毁,科考无望了。 明歌一出声,林家兄妹和萧缭等人眼睛一亮,来了,月娘子又要开始整顿盛京了! 明歌捧着怀里的小暖炉,步出雅间,从中庭的雕花栏杆往下看,见楼下聚集着不少文人学子,笑盈盈道:“首先, 你们代表不了天下儒生,其次,我骂的就是你们,一窝怂货。” 她笑盈盈地骂着整个摘星楼的学子,偏偏她长的清纯貌美,气质空灵出尘,即使是骂人的话,从她嘴中说出来都十分的动听。 楼下众学子们见状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这女娘非常的有个性,并不是木头美人。 “娘子若是骂我等没有功名的学子,我等也就认了,但是今日在座的不少都是九洲有名的大儒,更有翰林大学士,这样不觉得过于狂妄吗?” 明歌:“那我只会更加失望而已。” “不知女娘有何高见?” “我等愿洗耳恭听。” 楼下愤愤道。 萧缭摇着扇子从雅间内出来,玩世不恭地说道:“急什么,急什么,骂你们都是轻的,就冲你们刚才的言论,晋国公府就该派人往你们的头上套麻袋,将你们全部下狱。啊呸,亏你们想得出来联姻这种损招,自古和亲的有几个好下场,不过是牺牲女子罢了。” 楼下众人被萧缭骂的灰头土脸,见是这个盛京的混不吝,全都自认倒霉,不跟他理论。 萧家的纨绔子肚子里没有几分墨水,骂人却是最狠的,谁沾谁倒霉。 “你萧家也不是牺牲女子,将女娘送进宫当 贵妃换来全族的荣华富贵,如今倒是清高起来了。” 萧缭:“哪个说的,出来,今天爷非得教你做个人。” 明歌连忙看向林家兄妹,林家兄妹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拉住萧缭,好言好语地劝着,免得他冲下去跟人打架,娘哎,他们就五个人,怎么打得过楼下的几十号人? 萧缭气的浑身发抖,晦气,今日遇到的都是晦气事。 明歌垂眸扫了一眼楼下的学子们,冷淡说道:“诸位来此,不过是希望在科考仕途之外,施展才华被上位者赏识,一朝鱼跃龙门,可偏偏连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倒是会讽刺眼红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 此题无解。主人家软弱无能,膝下养猛虎,猛虎必弑主。主人家御下有术,必会早早斩落猛虎,遂,无解。 让猛虎献子或者磨掉其利爪,不过是缓一时之急,并不能改变根本。” 楼下满堂皆寂,众人心惊肉跳地看着明歌,这女娘何止是狂妄,简直是大胆。她竟然敢说出这一番言论,简直是将皇家和世家大族的遮羞布扯的干干净净,将一些人的奢望毁的七七八八。 谁人不知如今皇室式微,这意思,晋国公府和世家大族必反。 这言论,传出去是要下大狱,被杀头的。 “说的好。”一道温和含笑的声音从隔壁雅间内传来,昭和太子步出雅间,微笑道,“虽说无解,但是一定要寻一个解法呢?不知女娘有何高见?” 明歌朝着他微微福身,淡淡说道:“殿下为何一定要求一个解法,纵观史书,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无论是谁人上位,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日子一样过,依旧是一日三餐,依旧是生老病死的循环,人当活在当下,为自己而活,如此无论是何等结局都将无憾。” 谷霁沉默不语,楼下儒生学子们先是不屑,这女娘简直在胡说八道,但是再想一想,却有一种对名利权势祛魅的豁达和大道至朴的心境。 众人微惊,这女娘莫不是学道或者修禅的?不然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对世俗没什么欲望? “娘子境界高远,令谷霁心悦诚服。”昭和太子温和一笑,笑容越发深,眼底都是赞赏,他在盛京这富贵泥沼里苦苦在挣扎,无法自渡,原来于她而言,都是一场入世的体验,何其荒谬和悲凉。 这女娘既冷漠又慈悲,一语点醒梦中人。 她不会在意谁人做九洲之主,也不会在意世俗的看法,她只看生老病死,世间种种于她而言都是体验罢了。 昭和太子眼底透出一丝的悲凉色,忽而意识到明歌这样的人,大约永远都不可能被困在一方天地里,他身上令无数人艳羡向往的身份和光环,对明歌而言都是枷锁。 他和她,好像此生无望。 明歌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重又太悲观,拉了拉风眠洲的袖子:“我是不是说错了?” 风眠洲摇头:“没说错,只是有些事情众人无法接受罢了。”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一旦接受这种设定,人生也将变得无意义,精神的崩塌带来的只有痛苦,所以大部分人选择不接受,包括他自己。 因为他想赋予这样无意义的人生一些新的意义,譬如爱,或者世俗的欲望。 风眠洲看向昭和太子:“太子殿下,明歌年纪小,自小生活在偏僻之地,不懂人情世故,言辞之中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无论如何,明歌说的这些话都冒犯了天家威严,谷霁不怪罪,不代表不会传到陛下的耳中,好在如今风家和晋国公府都会保她,陛下就算怪罪也不敢动她。 谷霁温和笑道:“明歌是孤的朋友,风少主这话就见外了,我还本想邀请明歌去宫中小住一段时间。” 风眠洲皱眉,太子殿下难道还没放弃吗? 风眠洲正欲婉拒,明歌看了一眼林音儿,笑吟吟道:“好呀,不过得过几日。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吗?” 谷霁:“自然。” 她朝着林音儿眨了眨眼睛,林音儿欢喜的险些要蹦起来,天呐,她可以去宫中小住了,这事传回去,姑苏城的那些女娘们会羡慕哭吧。 “殿下,时辰不早了。” 谷霁唇角的笑容微淡,今日出来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而且出了这样的题目,在摘星楼露了脸,往后这里是不能来了。 他本意是想借着这道题目敲打晋国公府,然后安排人提出联姻的主意,只要秋家人没有立刻要反,定然会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谷霁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带人下楼离开,刚走到楼梯口,突然转身温和地喊住明歌:“明歌,听说你在钱塘,将孤送你的玉珏打赏了?” 明歌小脸陡然如火烧起来,微微窘迫道:“误会,都是误会,要不,我,赔您一块新的?” 谷霁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不如娘子好好想想,如何赔我。” 他说完带着人径自离开摘星楼,上了马车回宫。 昭和太子一走,原本鸦雀无声的摘星楼陡然喧哗起来。 “刚才的贵人是那位深入简出的太子殿下吗?” “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会来摘星楼,还给我们出题?说出去我们也算是见过世面,沾过皇家龙气的人了。” “难怪摘星楼敢出这样的题目,原来是殿下亲自出题,一般人谁敢?” “太子殿下和月娘子关系匪浅呀。” “你们还不知道吗?听说这位月娘子极有可能是晋国公府遗落在民间的贵女,如果是真的,简直轰动啊。” “啥?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写?这女娘竟然是公府贵女?” “小道消息,但是外面传的人很多,八九不离十。” “难怪太子殿下会出这样的题目,这是在敲打晋国公府,指了一条明路呢。” “这么说的话,这女娘贵不可言……” “若非有极硬的后台,一般人也不敢在摘星楼如此高谈阔论,冒犯天家可是死罪……” 众人窃窃私语,热烈地八卦着,一时艳羡,一时又嫉妒…… 风眠洲见众人的视线似有若无地都落在明歌身上,不动声色地往木栏杆前站了站,高大峻拔的身躯直接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他低头说道:“这里太吵闹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不喜欢那些人看明歌的眼神,如若可以,他想将她藏起来,希望她永远清灵通透,如同深山玉泉,不沾惹俗尘之气。 明歌也正有此意,反正摘星楼她已经见识过了,最好吃的糕点也试出来了,再不走就要被人当猴子围观了。 明歌笑盈盈地说道:“今日天气极好,积雪未化,不如我们回去吃烤羊腿吧,风眠洲烤的肉堪称一绝。” 萧缭和林家兄妹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众人一拍即合,立马就结了账离开。 萧缭拦着风家的马车,说道:“去我家,去我家,我家有现成的羊腿,昨日城外的庄子还送了好多新鲜的野味,什么山鸡,山鸭,鸵鸟蛋什么的,还有新鲜蔬菜,你们想吃啥都有。我爹还有藏了十几年的花雕,我可以偷过来给你们喝。” 主要他爹想见见明歌。 就让秋言喻那老匹夫等到两眼发黑吧。既然晋国公府要做足姿态,那自然是不介意等上一日的。 明歌乌黑的大眼睛咕溜溜一转,其实她早就想去萧家,萧承业此人她已经亲自见过了,算是十分的重情义。萧家如今败落,不比往日辉煌,摘星楼里一个小小的学子都敢出言嘲讽,可见在盛京的日子并不好过。 若是她能带风眠洲和林家兄妹去萧家,也算是借风家的势拉一把萧家。 她看向风眠洲:“去?” 风眠洲点头:“你想去就去。” 明歌灿烂一笑,兴冲冲地朝着萧缭说道:“前面带路。” 萧缭喜出望外:“好嘞,诸位哥哥和娘子们,前面不远,不远。” 说不远,实则是走了半个时辰,萧家搬到了近郊的别院,要越过最热闹的东坊市,萧缭担心他们嫌路远,催促马车跑快点,然后再吩咐人火速传消息回府里,说有贵客要到。 萧府此刻是忙的鸡飞狗跳。 萧家虽然渐渐败落,但是祖上就风流,嫡系一脉和旁系早就分家,不过住的也近,一点吹风草地都知道,平日里落井下石,互相嘲讽的事情没少干。 萧承业儿子又多,除了萧缭至今未成家,其他都已经成家。 萧承业因为二十年前的打击,这些年意志很是消沉,只负责跟晋国公府划清界限,然后负气搬家,家中后宅的事情是一概不管,各房为了那点子家产日日算计。 嫡系几房斗的跟乌鸡眼似的,谁能想到最没出息的纨绔子萧缭出了一趟盛京,回来就得父亲的青睐,还被单独叫到小孤山上受罚了。 说是受罚,实则父子两可是朝夕相处,萧缭要是把父亲哄开心了,将家产骗走了一大半,那可如何是好。 各房慌的不行,正准备托人给萧缭说亲,结果就接到消息,说有贵客到了。 “今日五郎君和风家少主,月娘子等人在摘星楼舌战群儒,一鸣惊人。” “太子殿下也在摘星楼,还亲自出了一道危险的题目,郎君不畏权贵还狠狠骂了天下学子呢,给府上大大地长脸。” “郎君此刻已经带着风家少主和月娘子往咱府上来了。” 前来报信的下人简直就是闭着眼睛一顿瞎吹,有些是他亲眼看到的,有的是他听来的,总之吹自家郎君总是没错的。 萧承业摸着胡子,哈哈哈哈笑出声来,长子和其他几位兄弟见状,脸一垮,完了,老五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跟风眠洲交好? 以前防这防那,竟然没有防这小狼崽子,日后家产和爵位要是被这小子拿走,那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郎君说,女娘想吃烤羊腿,让将庄子送来的羊腿、野味和山珍都拿出来,还要珍藏十年以上的花雕。” 萧家长子苦着脸说道:“父亲,丽娘有了身孕,馋羊肉,庄子里送来的羊腿是给她补身子的。” 今年收成不好,庄子里送的东西本就不如往年,这些野味山珍买的话极贵,刚到家中,他们就请了老太太出面,将东西分的七七八八,他分了一整只羊,二弟三弟他们就瓜分了野味,现在要他将到嘴的肉吐出来,等于割他的肉。 二子、三子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没错,父亲,风眠洲很可能就是路过,未必会留下来用餐,老五自己想讨好那位月娘子,就把庄子里的野味都拿出来不太好吧。” 到嘴的鸭子要飞了?这事他们决不允许。 拿他们的野味做老五的人情?做梦! 萧承业平时是不大管家中后宅的事情,此刻气的脸色铁青:“瞧瞧你们那点子出息,不就是一些牛羊和野味吗?你们不在科举仕途上下功夫,光钻研着今日吃什么,明日穿什么,难怪外面的人都嘲笑我们萧家是一窝纨绔,一代不如一代。 吩咐厨房,全都拿出来,谁都不准藏私。” 萧家儿子们被骂的脸上无光,嘀咕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跟您学的。” 萧承业气的险些吐血,抄起手头的茶盏就砸了过去,这些不孝子,简直是跟他一个模样。也怪他,人到中年才看清人心险恶,多年来失恋加上被兄弟挖墙脚,一蹶不振,连带着都没有管家,所以萧家才败落的如此厉害。 全家基本靠祖上的积蓄和产业过日子,变卖了不少庄子和铺子才能维持体面的世家生活,还要时不时地去找贵妃娘娘救济,贵妃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总之是一塌糊涂。 萧承业低低地叹息,人穷,志短啊! “家主,郎君带着贵客们到了。” 下人兴奋地喊道。 萧承业大喜,连忙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去迎接。 跟着明歌、风眠洲一起到的还有几车的物资。风眠洲下马,扶着明歌下车,然后吩咐人将同时到的物资送进萧府。 萧府是什么情况,风眠洲久居盛京,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歌要来萧家,想为萧缭撑场面,那他岂会来萧家白吃白喝,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吩咐人去将事先就准备好的年货送到萧家来。 一车的牛羊肉和山珍野味,一车的珍藏好酒,一车上好的布匹绸缎,余下的就是随便从风家的大库房内挑选出来的藏品。 他都没亲自挑,吩咐赵管家选的。 钱财对风眠洲来说,不过是账本上的数字。 赵管家低声说道:“郎君,物资尽数运到了,这是从大库房内挑选的十样藏品,比对着公府伯爵家每年送的礼物,算是十分贵重了。” 风眠洲点头,风家真正价值连城的藏品都在小库房,大库房的藏品只要账目对的上就可以了。 他扫了一眼,发现赵叔挑的礼物确实有些贵重,想必是因着明歌的关系,连对萧家都看重了起来,光头一对吉祥纹玉如意,就已经价值不菲。 这面子简直是给足了。 “有劳赵叔,我们在萧家用过晚膳再回去,您先回去,有事派风三过来告知一声。” 秋言喻带人等在风家,他怕大哥、二哥在家玩不过这位心思深沉的国公爷。赵管家跟随父亲多年,最是沉稳,有他盯着,他才放心。 赵管家点头,留下一队护卫队,回风家了。 萧承业带着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出来一看,见风家护卫正在卸载堆山码海的礼物,顿时傻了眼。 这是搬家呢? 风眠洲礼貌客气地行礼道:“萧家主。” “风郎君多礼了。”这世道,笑贫不笑娼,风眠洲就算是少家主,还未继承家主之位,地位和权势也是吊打他的。 萧承业哈哈笑道,难怪今天早晨起床,他听见院子里的喜鹊在叫,原来是真的有喜事。 “贵客亲临,有失远迎呀,月娘子,风郎君,还有这两位贵客,快快请进。” 萧承业红光满面地将人迎进去,余光瞥到隔壁和对门躲躲闪闪的艳羡目光就更加爽了。 一行人进了萧府,萧缭见风家竟然送来这么的礼物,而且其中竟然还有贵重品,很是沉默了一下,捏了捏手中的玉骨扇,低声对明歌说道:“谢谢。” 萧家现在只能维持表面的风光,他邀请明歌和风眠洲等人来,确实只想请他们来家中吃一顿饭而已,没有想到明歌和风眠洲竟然想的这么远,直接来给他撑场面来了。 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了。 原来,真的有人把他萧缭当朋友,真心对待。 明歌眨了眨眼睛,小声笑道:“我没出钱,都是风眠洲出的,你要谢就去谢他。” 她的外债还没讨回来呢,暂时摆不了阔,幸好风眠洲有钱,非常有钱。 明歌笑弯了眼,觉得自己当做的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 她果然是个小天才。 萧缭桃花眼上扬,他知道,风眠洲是因为明歌,才做的这般周全。他把明歌当红颜知己,当初南阳郡初见,泉城一路追随,本以为他能为明歌遮风挡雨,没有想到到头来,是明歌为他撑腰。 萧缭有些汗颜,余光瞥到目瞪口呆的大哥、二哥等人,顿时笑道:“几位兄长,是没有见过这样贵重的礼物吗?赶紧擦擦口水,别让贵客看笑话。” 长子、二子等人将惊掉的下巴合上,天爷呀,这可能是他们萧家十年来过的最阔气的一个年了,而且他们的山珍野味保住了,嘤嘤嘤! 第481章 彼此不越过那条线 萧家好客,加上明歌有意拖延,一行人在萧府一边玩耍一边吃烤肉,等到暮色 降临,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告辞。 明歌和林家兄妹都吃撑了,从萧家出来时,都嚷着走路消消食。 林泽还小酌了几杯,喝美了,对着风眠洲勾肩搭背,笑得如同傻子:“多谢哥哥今日帮小弟烤肉,那味道简直绝了,等你和月娘子来日大婚,我定然送一份厚礼。” 风眠洲不喜跟人有肢体接触,本要将他的猪蹄撇开,闻言动作一顿,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明歌,明歌和林音儿被盛京的夜市摊子迷住,两人叽叽喳喳地跑去买毛茸茸的围脖,没听见。 他眼底闪过一丝的失望,淡淡说道:“多谢,羊腿是烤给明歌吃的,你就是顺带的。” 林泽嘿嘿笑道:“知道你喜欢月娘子,其实明歌那样灿烂可爱的女娘,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风眠洲眼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将爪子从自己肩膀上移开。 林泽皮厚,缩回爪子,很快就兴冲冲地追上明歌和妹妹:“风兄说了,你们看上了什么尽管买。” 风眠洲:…… 他倒是会做人,明歌平日里见惯了好东西,未必会喜欢夜市摊位上的小物件。结果破天荒的,两位女娘每个摊子都逛,从蜜饯坚果摊子逛到了花灯摊子。 “这个蜜饯好吃,我要买几罐子,寄给我阿娘吃。” “这个围脖毛茸茸的,好像是兔子毛做的,好可爱呀。” “嘤嘤嘤,姐姐,我想吃糖炒栗子。” “呀,好多漂亮的花灯,这个布包也好别致呀,我想给我阿娘买。” “哇,这个猫眼石的手链好漂亮呀,上面这个是月光石吧。嘤嘤嘤,姐姐,我要买十条回姑苏送人。” 明歌大气地点头:“买!” 这种石头她才不买呢,当年长老们四处开山凿壁,挖出的玉璧都丢到了新月潭底,还有祖上就带过来的珍宝无数,她回新月潭随便捞一捞都能捞到这种石头,不买,买毛茸茸,买吃的! 两人凑到一起,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要,最后买了一堆毛茸茸的围脖、花灯和一堆零嘴儿。 风眠洲负责付钱,林泽负责拎东西,四人一路逛回了风家。 风氏府邸,晋国公秋言喻等到脸都绿了,隔一会儿就派人出去看看人回来了没,没等到人,也没有胃口吃饭,连带着风夫人和风家两位郎君都跟着饿肚子。 风温锦使了个眼色给大哥,然后出来问着赵管家:“赵叔,眠洲和月娘子到哪里了?” 赵管家低声说道:“半个时辰前说已经离开了萧府,不过少家主和女娘是走路回来的,还要逛一逛盛京的夜市,怕是要再等一等。” 风温锦闻言乐了,今日可让这位晋国公吃了大苦头了,也亏了眠洲他们去的是萧府,换了别的人家,秋言喻早就带人杀上门去接女儿了。 至于萧府,晋国公没那个脸面登门,萧承业可不是吃素的,没准能拿大扫帚直接 将人撵出来,到时候更没脸。 “行了,你吩咐厨房将炖好的参汤端上来,晋国公不吃不喝,咱先喝点参汤垫垫肚子。” 赵管家吩咐人去办。 很快参汤就被人送了进来,风夫人和风笑廉见这尊大佛不走,哪里有心情喝汤,前几日眠洲回来,告诉他们,往后要与晋国公府保持距离。 除了风温锦,风母和风笑廉大吃一惊,以往跟秋家走的最近的是眠洲,怎么他如今竟然说这样的话? 风温锦早就猜到了一些,但是父亲昏迷不醒,老三失踪,很多事情就暗自瞒住了,如今老三都醒悟过来,他就更加欣慰了。 父亲中毒之后,接触的人全都服毒自尽,查无可查,眠洲去南疆之前,想风家托付给了晋国公府,所以这件事情晋国公秋言喻是知晓的。 父亲中毒一事两家瞒的滴水不漏,瞒了有半年之久,偏偏风眠洲从南疆失踪回来之后,消息泄露,九洲世家都知晓风家家主病重,少家主身携重宝,一路危险重重,很多事情就算当初看不清楚,现在也看清楚了。 眠洲的想法和他的高度一致,他们认为父亲中毒一事跟晋国公府有关,就算不是秋家办的,也跟秋家有莫大的关系。 否则这件事情早就被幕后之人嚷了出来,怎么可能会等眠洲从南疆带回救命的药草? 说来可笑,他们竟然与虎谋皮。所以老三从南疆回来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昔年的少年意气和骄傲都尽数折损,变得沉稳且内敛起来。 不过这桩事情没有证据,他们就算心有猜测也不能说出来,秋言喻上门还要客客气气地招待。 “夫人,郎君,少家主回来了。” 说话间,只见明歌和林音儿提着好几盏花灯,抱着怀里毛茸茸的雪白围脖从庭院里走回来,两人说说笑笑,原本清冷的院子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呀,我从来没有养过小兔子,她们是不是只吃胡萝卜呀?” “我养过耶,我之前在山里捡过一只断腿的兔子,叫小花,我救治了一个月才治好它的腿,我还养过小猫咪,养过小梅花鹿……” “哇,姐姐,你太厉害了,你家真是神仙地呀,你阿娘会让你养这么多的小动物吗?” “自然不会,我都是偷偷地养,不过阿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我没事干就会去拔她药圃里的药草,嘻嘻,我阿娘最疼我了。” 女娘甜美烂漫的声音传过来,屋内众人会心一笑,是明歌会干的事情,这女娘身上有一股勃勃的生机,像是初升的小太阳,照耀的人内心都温暖敞亮。 等两人走近了,众人才看清她和林音儿怀里抱着的哪是什么御寒的围脖,而是雪白的小兔子。 秋言喻终于等到人,喜出望外地说道:“小明歌,你总算回来了,爹爹过来接你回家。” 明歌和林音儿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笑容一僵,屋内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风夫人连忙笑道:“明歌,音儿回来了,快进屋暖暖身子,外面是不是很冷?” 明歌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嗯,其实也不是很冷,我带了小暖炉,小兔子也不冷。” 她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小暖炉来。 风夫人疼她疼到了心眼里,只觉得这女娘可爱的能融化人,也不知道秋言喻那样冷酷风流的人,是怎么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女儿,明歌定然是随了她阿娘。 “好孩子,有暖炉也会冷的,北方不如你们南方温暖,快,过来我这里,喝碗参汤暖暖身子。”风夫人将没喝的参汤递给她,吩咐人也给林音儿准备一份。 两个小姑娘将小兔子放下,开心地喝着参汤。 被晾在一边的晋国公:…… 风眠洲进屋,脱了厚厚的大氅,微笑道:“国公爷,认亲一事欲速则不达,明歌如今还未完全接受,若是现在就住进晋国公府,怕是会不习惯。” 秋言喻笑容僵了僵:“贤侄,此言差矣,既然父女相认,我晋国公府的女娘就没有住在别人家的道理,传出去于她名声无益,再说了,若是不住在一起,怎么培养感情? 我找了她们母女俩二十年,你们谁也别想拦着我认女。” 态度十分的强硬。如今风晋病重,家主夫人是个病美人,三个儿子如今还未成气候,秋言喻确实有蛮横的资本。 风眠洲默了一默,看了一眼明歌。 明歌刚喝完一小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见状,冷哼道:“您摆什么威风?若是想摆威风回晋国公府摆去,想必您儿子和女儿是半句话都不敢说的。 我自小就随我阿娘,我阿娘将我养的蛮横无理,如今你身份还未证实,可别在我面前摆父亲的架子。” 她顶着一张白月光清丽动人的脸蛋,说话口气天真娇蛮又可爱,秋言喻是半点气都生不起来,哈哈笑道:“没有,没有,爹爹怎么会摆架子呢。 爹爹是希望你能回家住,风家虽好,也不是自己家呀。” 明歌抱起小兔子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耳朵,说道:“可是夫人和风家几位郎君对我都非常好,秋慕白不喜欢我,他要娶的女娘还想杀我,我不敢去晋国公府住,还有,我阿娘应当是没有名分的,当年许是你不给我阿娘名分,她才一怒之下带着我跑了,我若是去晋国公府,你夫人打我骂我怎么办? 我总不能与她 互扯头花吧?” 秋言喻:…… 这女儿很是古灵精怪,半点亏都不肯吃,哈哈哈,他很是喜欢。 秋言喻讨好道:“怎么会呢,你回去住不用搭理旁人,我回头送你御赐的宝剑,这剑还是你太爷爷在时救驾有功赏下来的,是一块免死金牌,整个晋国公国府都无人敢欺负你。 至于你阿娘,当年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等爹爹寻到你阿娘就一定娶她为侧妃,你看如何?” 明歌冷哼道:“阿娘才稀罕呢,我写信问问他吧。” 秋言喻笑道:“那可以随爹爹回去吗?” 明歌:“我要跟小兔子玩一会儿再走。你等着吧。” 她说完就去捏小兔子耳朵,双眼笑弯弯的,比小兔子还可爱。 秋言喻:“好。” 屋内众人安静如鸡,看的有些傻眼,权倾朝野的晋国公,这些年性格那叫一个蛮横,结果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娘治得服服帖帖的,宛如变了一个人?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咳咳,一物降一物。 连御赐的宝剑都要给明歌,秋言喻对这个女儿确实很不一般。 “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林音儿接收到哥哥的眼色,弱弱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天惹,晋国公府那种龙潭虎穴,还有谢书在,明歌单枪匹马地去闯,要是尸骨无存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 明歌想小兔子塞到她怀里,淡淡说道:“你跟哥哥就住在风家,等过完年,再回姑苏城,不许乱跑,我会让风眠洲管着你们的。” 林音儿委屈地点头:“可我想跟你待一起。” 她说完看了一眼位高权重的晋国公,发现这位国公爷压根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根本就不欢迎她和哥哥去国公府,险些咬碎了牙。 这是嫌弃林家小门小户,入不了晋国公府的眼呢。 明歌:“我就去住几天,若是住的不舒坦就回来,你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秋言喻立马说道:“怎么会住的不舒坦呢?风家有的,我们晋国公府都有,而且绝对更好。女儿,你放心,爹爹给你的都是全盛京最好的。” 明歌抬起下巴,哼道:“最好是哟。” 话说到这份上,秋言喻喜笑颜开,吩咐人提前回府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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