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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野史趣事。 他学识渊博,又在外游历多年,对各地风俗民情了如指掌,说的很是有趣。她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有时候醒来便见他不断地擦拭着碧玉小剑,在月夜下一言不发。 如此风尘仆仆地奔波了一个月,他们终于抵达了鹤山。 鹤山大雪封山,风雪掩盖了千年道观,她在风雪中看着巍峨的鹤山,听着空灵的钟声,看到年轻的道门弟子激动地下山来迎接。 “师叔回山了,师叔回山了!” 穆青衣周身落满积雪,浓如鸦羽的睫毛都冻结成冰,按着心口以血喂养了一个多月的道门法器,沉默地回到师门,跪在道观门前。 雪花一点点地飘落下来,她伸出手,想为他遮挡头顶的雪花。一柄黄布油伞挡在穆青衣的头顶,年近百岁的寻鹤道人举着一柄油布伞,走出道观,慈爱地给弟子挡住岁月的风霜。 “师祖。”穆青衣捧出碧玉小剑,声音发颤地喊道,“求师祖救她。” 通体碧绿的小剑已经被血喂养的更加晶莹剔透,剑身一抹血色,妖异且瑰丽。 寻鹤道人低低叹气,动容道:“青衣,生死乃天定,莫要强求。” 穆青衣在雪地里重重地磕头,嘶哑道:“这不该是她的结局,若非有她,萧霁会反,旧帝会举兵,天下会陷入一片战火。如今新帝登基,人人歌颂,天下太平,却独独死了一个她而已。 师祖,这不公平。这便是我们要修的道?要勘破的命格天机吗?天道不公,不公如斯。” “这道,不修也罢。” 寻鹤道人见他周身气血亏损,命悬一线,多年修的功德福运因一人而崩塌,渐渐有消散之势,一生所修皆是徒劳,顿时老泪纵横,颤抖道:“孩子,你要为一人舍弃圣儒之道吗?” 穆青衣双眼赤红,低低说道:“弟子不孝,秋氏女以一人之死消弭人间祸事,天下人负她,弟子不想负。这是弟子的选择。连一人都救不了,如何救天下,成圣儒之道?” 寻鹤道人扶起他,微微颤颤地说道:“你容我想想,孩子。” 寻鹤道人见他眉间死意已生,若是秋氏女救不回来,不消数日他也会追随而去,重重地叹气,这死劫终究还是没有渡过! 明明这孩子一生血缘亲情淡薄,半世漂泊,不想却折在盛都那样的地方。 穆青衣回到鹤山已经是强弩之末,见到寻鹤道人之后,很快就昏眩了过去,道观上下一片慌乱,连忙将他扶进去,烧炉子的烧炉子,取棉被的取棉被,熬药的熬夜,一阵忙活。 碧玉小剑是穆青衣以自身气血养的,她被人轻轻地放置在穆青衣的枕头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睡颜。 好在取暖祛寒喝药之后,他睡的安稳了一些,翻了个身,在枕边摸到她,将她按到了心口的位置。 长歌心跳如鼓,神魂被触摸的感觉,直入心灵深处,比肌肤之亲还要亲密。这段时间,她喝他的血,跟他同塌而眠,日日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熟悉到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这一次梦境中隐约有声音传来。 “长歌,秋长歌,醒醒……” * 花影山居民宿,气氛十分的凝重。 陆西泽伸手探着她的额头,她肌肤冰冷如一丝温度,但是气息平稳犹如睡着一般,只是怎么喊都喊不醒。 陆西泽凤眼微暗,内心烦躁,克制着怒火,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助理语无伦次地说道:“十二点多,昨天长歌姐回屋休息之后就没有出来,她以前特别累的时候都是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吃饭,我刚才过来敲门,屋里一直没动静,我就准备将饭菜送进来。 但是怎么喊长歌姐都喊不醒。” 小助理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好端端的,人怎么喊不醒。 陆西泽俊脸凝重,俯身攫住她纤细的胳膊,沉声喊她:“秋长歌!醒醒。” 躺在床上的女人毫无动静,陆西泽看着她冰冷如玉质的小脸,若非摸到她的脉搏,他都要以为…… 文理快步上前,低声说道:“陆总,医生在十分钟之后抵达。不过边城的医疗条件有限,我已经让私人飞机过来,下午就能返回帝都。” 文理看向哭唧唧的小助理:“通知剧组了吗?” 秋长歌昏迷原因不明,现在人不醒,剧组的戏就拍不了,这事得通知冯客,不然又是一番风波。 小助理抹着眼泪,飞快说道:“已经通知冯导了,冯导说马上过来。” 冯客是跟着医生一起到的,小助理在电话里说的不清楚,但是带着哭腔,冯客丢下拍摄器材和一剧组的人,撒腿就往民宿跑。 冯客到的时候就见文理站在民宿门口迎着几个医生进去。 “文助理,长歌老师怎么了?” 不是昨天刚从山区平安回来吗?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 “是被山里的毒虫咬到了?还是误食了毒草?看医生了吗?”冯客有一千个问题等着问,文理眉头紧锁,示意他稍安勿躁,先等医生做完检查。 中医和西医都请了,四五个医生看完,全都束手无策。 “脉搏正常,呼吸正常,秋女士只是睡着了。” “一切都正常,如果一直昏迷不醒就要拍个头部CT看看,做个全身检查。” “要不等秋女士睡醒?” “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中医和西医都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陆西泽脸色沉的能滴的出水来。 屋内气氛凝固。 冯客弱弱地说道:“会不会是惊到了?我听说长歌老师去的都是人烟罕见的深山老林,这种地方民间传说多精怪,要是真的被精怪……” 陆西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 文理一言难尽:“相信科学不好吗?陆总,飞机2小时之后抵达,我们可以赶在四点前将秋小姐送到帝都的军区医院。” 陆西泽点头,五指紧紧握住,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离奇的事情,其实他一直想不通长歌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他是通过催眠,在梦境里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如果长歌不是呢?如果她原原本本就是秋长歌呢! 陆西泽凤眼陡然一暗,此刻再回头看当初,都是破绽。从领证后的第一天开始,醒来的就是秋长歌,她不是记忆觉醒,她是换了灵魂! 她根本就是他梦境里的那个人,不是转世,是本人。那她的昏迷就可以解释了。 陆西泽深呼吸,扯开领口,一字一顿地说道:“先回帝都。” 文理火速安排回帝都的一切事宜,小助理也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简单收拾了必需品。 文理见冯客呆呆地站在一边,有些茫然无措的模样,叮嘱道:“冯导,秋小姐昏迷这件事情需要暂时保密,这段时间她的戏份暂停,你先拍别人的戏份,实在不行暂停拍摄也行,投进去的资金不会撤回来。” 冯客傻了眼,险些泪奔,他拍的是电影,不是电视剧,长歌老师之外的戏份少的可怜,早就拍完了。 他弱弱地问:“那个,要不要通知一下傅医生?傅医生应该是国内最厉害的医生了。中西医都懂。” 屋内温度陡降,冯客看着陆西泽冷漠的脸,一秒噤声,然后偷偷给傅怀瑾发了一个信息,当初从乌药村回来的时候,傅怀瑾特意加了他的微信,拜托他关照长歌老师。 冯客不是傻子,傅怀瑾这种气质温润,谈吐不凡的人,一看就出身极好,能从军区费尽心思将他塞进乌药村,这身份背景确实不简单,但是这样的世家子弟对他这种底层的小人物都十分的客气,这是真有教养。 不像一般的富二代,猪鼻子插大蒜装象,装上流社会。 现在长歌老师出事,他第一时间就想通知傅怀瑾。 傅怀瑾下午有一个重要手术,手术结束时都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刚出手术室,就看到了冯客五个小时之前发的信息。 他换下手术服,一边给长歌的小助理打电话,一边急急走出医院,刚到电梯口就见院长找过来,看见他如同看到了救星。 “傅医生,您没走太好了,院里来了一个特殊病人,一直昏迷不醒,找不到原因,您能去看一眼吗?就一眼。” 院长说着额头冒着冷汗,满帝都的好医院,偏偏给送到了他们这里来,这个病人的身份不同寻常,他已经接到了上面好几个电话,包括军区高层领导的电话,都在关心秋长歌的病情。 这位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好端端的人昏迷不醒,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这也太奇怪了! 傅怀瑾看着无人接听的电话,英挺的眉尖皱起来,朝着院长点头:“我这边有个朋友出了急事,需要我赶去处理,我只能过去帮忙诊断,如果病情复杂需要安排别的医生接手……” 傅怀瑾声音戛然而止,看到了从电话里出来的陆西泽和小助理等人。 小助理看见他喜出望外,哽咽道:“傅医生,长歌姐出事了。” 傅怀瑾点头,对着一脸懵逼的院长说道:“这个病人我接手了。” VIP病房内,束手无策的主治医生们见院长竟然将傅怀瑾请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傅医生来了,那天大的问题都能解决。 如果连傅医生都不能解决,那只能通知家属看开点了。只是这位病人家属怕是不能接受。 众人看了一眼俊美冷漠的陆西泽,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傅怀瑾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秋长歌,指尖一颤,很快稳住了情绪,查看着她的病例和全身检查的指标。 “傅医生,病人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身上也没有伤口,就是十分诡异地昏迷不醒。” 傅怀瑾一言不发地看完所有的数据,让人都出去,给她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然后给她扎了数针,金针扎下去,秋长歌指尖动了动,然后继续昏迷着。 傅怀瑾心沉了下来。 “傅医生,病人家属说有事要跟您单独谈。” 病人家属?傅怀瑾眯眼,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陆西泽。前夫,能算病人家属? 陆西泽双手矜贵优雅地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看着高大英俊、温文尔雅的傅怀瑾,他颔首低沉地说道:“傅医生,长歌有一些私人情况只有我知道。” 久仰大名了,傅医生! 陆西泽凤眼幽暗,是时候告诉傅怀瑾,他和长歌是累世的情缘。 第209章 他真没看出来,他是半个和尚 病房内,众人鸦雀无声,看着同样出色的傅医生和陆西泽,一位温润如玉,一个俊美冷漠,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莫名觉得空气凝结成冰。 怎么感觉这两人不对付。 “那傅医生,您就跟病人家属好好谈一谈,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院长带着一众精英医生出了病房,觉得再待下去都不能呼吸了。 傅怀瑾淡淡说道:“院长,他不是病人家属,最多算个前夫。” 院长汗如雨下:“?” 傅医生认识病人?难怪他那么干脆直接地接管这个病人。 陆西泽冷笑一声:“前夫也是夫。” 众人竖起耳朵:“?” 傅怀瑾皱起英挺的眉头:“陆先生请进。” 他不想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争执。 陆西泽关上门,VIP病房内,只剩下他、傅怀瑾和昏迷的长歌三人。 VIP病房是套房,有会客厅和家属休息室。 陆西泽看着昏迷不醒的长歌,凤眼眯起,一字一顿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玄学,信不信在你。 长歌身体没有出任何问题,昏迷不醒大概是因为神魂离体。” 傅怀瑾瞳孔一缩,脸色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世上有很多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事情。 陆西泽冷笑:“傅医生,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的一无所知,长歌只当你是傅怀瑾,不像我,她厌恶我,要与我离婚,你以为是因为厌恶我本人吗?” 他凤眼幽暗,一字一顿道:“不,她厌恶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跟我有关的记忆,我跟长歌是前世的恋人,因为一些误会天人永隔,她应该是想起前世记忆,神魂迷失在时间长河里,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这才导致了昏迷。” 所以,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傅怀瑾不过是路人。 陆西泽:“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如果医学上不能解决,那我只能带她回去,找能人异士唤醒她。” 傅怀瑾握拳,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说自己长得像他一个故人,对他的态度也十分的古怪,所以,他在她的故事里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吗? “我知道谁能唤醒她。” “你相信我说的话?” 陆西泽脸色微微阴沉,这么离奇的解释他都相信?傅怀瑾的接受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自然,他不会告诉傅怀瑾,长歌来自数百年前的大盛朝,与他前世是拜过天地鬼神的夫妻。这样的秘密他一人独享就好。 傅怀瑾对前世一无所知,这一世,他们俩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牵扯。 傅怀瑾点头:“陆先生可能不知道,我虽然学医,但是也喜欢研究佛道理学,算是半个和尚。” 如今,道门式微,几乎销声匿迹,信徒寥寥无几,但是佛学盛行,他身边就有个深藏不露的老和尚,如果长歌是神魂离体,那无名禅师应该能看出端倪来。 陆西泽:“……” 他真没看出来,他是半个和尚! 傅怀瑾给无名打了一个电话。 无名此刻还在山上挑水,寺庙里今日停水,好在这些年他各地旅游,啊呸,云游四方去化缘,身子骨十分的硬朗,便带了新收的弟子们下山挑水。 “山下的湖泊比邻橙园,没事少喝自来水,多下山来挑湖水吃,锻炼身体又沾福运。百利无一害。” 傅怀瑾那小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福泽深厚之人,估计当了几辈子的道士或者和尚,几世都在行善积德,沾他的福运不丢人。 弟子们听的两眼发黑!险些泪奔,求求了,别再停水了!从996内卷到寺庙,结果寺庙停水,他们还要挑水吃! 这b世界,毁灭吧! “师父,你电话响了四五次了。” 无名禅师累的没空摸手机,气喘吁吁道:“一定是推销诈骗电话,你们接,不可骂人。” “师父,他说他是傅怀瑾。” 无名禅师一个踉跄,一桶水撒了一半,半天活白干。 十分钟之后,寺庙停的自来水来了,管家将车停在山脚下,火急火燎地来接无名和尚。 无名和尚被赶鸭子上车,才上车又急急地往回跑。 “太冷了,我回去加件衣服。”忘记带他新做的袈裟,这显得他十分的不专业。 管家险些急哭:“大师,拜托了,傅医生那边催得急,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无名和尚:“……” 傅怀瑾亲自下来接,到了医院负一楼的停车场,远远就见管家拽着无名和尚下车,老和尚耷拉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傅施主,什么大事非要我来医院?马上就是我的睡觉时间了,明天四点多还要起来做早课!” 无名和尚看着医院偌大的停车场,默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四大皆空,豪车都是浮云,他也是有车的人,而且是自行车,扫码就能骑走! 傅怀瑾朝着管家点了点头,示意他回去,温润说道:“麻烦大师走这一趟了。这个时间点医院人不多,等结束之后我再送大师回去。” 无名禅师是个社恐,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接老和尚下山。 老和尚看见他,自在了几分,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傅怀瑾的医术,只要不是病入膏肓,都能刀尖起舞,将人从阎罗殿里拉回来。要他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来做什么? 两人进了电梯,傅怀瑾俊脸微微黯淡,低低说道:“长歌昏迷不醒,极有可能是神魂离体,我是没办法了才找您过来瞧一瞧。” 无名和尚大惊,拍着大腿叫道:“就是上次你带上山的小姑娘?她身上磁场跟普通人确实有些不一样。” 秋长歌常年受梦魇困扰,这就是征兆啊。他竟然大意了。 傅怀瑾急急问道:“有解救的方法吗?” “不好说,得找到问题的症结,我先去看看再说。” 两人进了病房,陆西泽还没走,在病房内翻阅着文件,俨然将病房当做了他的工作室。 无名和尚进了病房,看见陆西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秋长歌,顿时“咦”了一声。 陆西泽凤眼眯起:“和尚咦什么?” 无名和尚双手合十,说道:“和尚咦的是,你与她前世本是一对有缘人,今生缘断还能遇见,执念之深,令人唏嘘。” 陆西泽眉眼陡然一沉,冷冷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什么今生缘断,傅怀瑾以为找个招摇撞骗的和尚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能斩断他和长歌之间的联系吗? 可笑! 无名和尚见他眉眼戾气深重,暗暗摇头,执念太深的人,不是毁人就是毁己,他和傅施主的执念都很深,不过傅施主是毁己,舍身取义,他是毁人,是现在最盛行的疯批反派。 无名和尚不再多言,走到病床前,凝神观看着秋长歌的情况,然后从布包里掏呀掏,掏出了一个破旧的香筒,在她的病床边点了一根香。 香气袅袅地升起来,很快满室都是檀香味。 陆西泽和傅怀瑾对视一眼,没说话,看着香气一点点地钻进长歌的体内。 一根香烧完,无名和尚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说道:“和尚无能,秋施主的神魂不在附近。” 傅怀瑾和陆西泽脸色微变。 “大师,那要去何处找长歌的神魂?” “到她来的地方,然而那地方虚无缥缈,和尚也看不到。”无名和尚叹息道,看了看傅怀瑾,“你福缘深厚,可以日夜守在她身边,喊她的名字,也许她自己就会醒来。至于这位施主,虽然命格贵极,但是身上杀孽太重,不适宜待在病房内,还是早点撵出去吧。” 陆西泽脸色铁青,看向傅怀瑾:“你哪里找来这么个招摇撞骗的和尚?” 和尚微笑道:“施主莫要恼羞成怒,和尚说的都是实话。除非你说出秋施主是从哪里来的?或许能帮上一二。” 这两人磁场十分的奇怪,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好似系出同宗同源。想必陆西泽隐藏了什么事情没有说。 傅怀瑾脸色微沉:“陆总,事到如今,你还想隐藏什么?” 陆西泽俊脸阴沉,许久冷冷地吐出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是以前的秋长歌,她的灵魂来自几百年前的古代。” 傅怀瑾瞳孔一缩。 无名和尚也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难怪她命格如此奇特,竟然真的是帝王命格,而且还是黯淡的帝王星。” 星盘黯淡不明,是她早就死过一回了。 无名和尚皱眉道:“这就麻烦了。” 她的宿命都在前世,如果神魂被困在几百年前,就算他点燃所有的香,也招不回来她的神魂,何况这是个帝王命格的神魂,除非她自己愿意,不然任何人也无法招魂。 无名和尚束手无策,病房内一片死寂。 傅怀瑾深呼吸,觉得这一日过的简直颠覆了过往的一切。他一向敬鬼神,对生命心存敬畏之心,也知道在世界认识之外存在了一些神秘的东西,但是如今撕开眼前的云雾,真正地见识到,他才惊觉,自己以前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他所认知的那样。 所以长歌能无视世间规则,无视名利富贵,欲望和权力,孤独且清醒地活着,她能找到不为人知的荒岛,能穿过神秘未知的无人区,能发现地下的矿区和沙漠里消失的文明古国,能云淡风轻地上交一切,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想到她时常被梦魇侵扰,时常眺望着远处的虚空,冬日里寡淡无欢地坐在壁炉边安静地发呆,傅怀瑾指尖刺入掌心,心口刺痛。 她的孤独,他一无所知。 所以她是厌弃这个世界,想回到她来时的地方吗? 傅怀瑾眼圈赤红,朝着无名大师深深地鞠躬:“大师,现在还有办法吗?” 无名大师低低叹气:“和尚无能,只有与她命格纠缠的人能唤醒她。你,或者这位杀孽极重的施主都可以。和尚只能帮忙清除她身上混杂的磁场,顺便清除一下陆施主身上的戾气。” 陆西泽:“……” 不愧是傅怀瑾找来的和尚,是跟他有仇吗?句句不离杀孽重,戾气重。不过这和尚有点本事,他前世带兵杀阵,杀孽极重,这一世又做的军火商,戾气也深。 陆西泽眯眼:“那便医学和佛学都用上吧。” 陆西泽垂眼,丝毫不担心,大盛朝早已湮灭,长歌不过是一时神魂离体,以她的意志,终究会醒来,因为前世她所熟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她现在不过是个无家可归,跟他葬在一起的孤魂野鬼。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她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 山间风雪未歇,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长歌是被人声吵醒的。 “小师叔,你好些了吗?” “碧玉小剑吗?就在枕头下,这剑能吸人血,古怪的很,我就给小师叔放在枕头下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穆青衣清俊如玉的面容,风雪从半开的窗户灌入,不及他三分雅致。 许是回到了师门,他气色比之前好,唯独唇上无血色。 穆青衣定定地看着她,长歌被他盯着眨了眨眼,明知道她如今是附在剑上的孤魂野鬼,他看不到自己,不过在他的注视下,依旧微微侧开了脸。 他的目光炙热且虔诚,鲜血滚烫香甜,周身都是清明的气息,让她这样在深宫泥沼里挣扎的人,莫名地抵触。 就如同山间的冷月,太过美好。 穆青衣看了碧玉小剑一会儿,然后突然扯开掌心的布条,要撕裂伤口给她喂血,一边的道士慌忙地按住他的手,说道:“小师叔,使不得。” “小师叔,你这身体,不能再喂血了。太师祖说你死了,靠你喂养的这法器吸食不到你的血,也会沦为废铁。” “太师祖让你醒了,去后院找他。” 穆青衣手上动作一顿,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碧玉小剑拢在袖子里,起身去后院。 后院风雪更甚。 寻鹤道人坐在后院的禅房前打坐,见他来了,睁开眼睛,说道:“你们来了。” 长歌瞳孔一缩,他用的是你们,不是你! 第210章 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心酸,像是前世认识 长廊下,风雪时不时地灌入小院子。 寻鹤道人示意他们坐下。 穆青衣看了看身后,这里是师祖清修的地方,一般弟子鲜少来打扰。 身后空无一人。 穆青衣掌心滚烫,猛然看向碧玉小剑。 幼年时,师祖将这柄护身法器传给他的时候,曾说过,此法器可以聚集人的三魂六魄,不过要以鲜血喂养,属于是以命换命的法子,因为邪门,道门从未有人开启过这个法器。 这段时间他不过是秉承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将那点萤火拢在掌心,生生以血喂养了一个月,所以这法器真的收拢了长歌的三魂六魄吗? 穆青衣目光激动:“师祖!” 寻鹤道人点头,示意他坐下,年轻人将身体糟蹋成这样,还不如他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果然任性啊。 “你昏迷的时候,我探查过这柄护身法器,确实被你的血开启了,不过道门传说终究是传说,就算你流干身上的血,舍弃圣儒之道,十世轮回为她积攒功德,能不能救活她都是未知数。 孩子,不如放她自由,让她进入轮回,忘记这一世的苦难?” 寻鹤道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也放手,放弃这一世的苦难,成就他的圣儒之道,莫要在这俗世红尘里纠缠了。 穆青衣伏地磕头,哽咽道:“师祖,轮回一说虚无缥缈,弟子护不了她的来世,只求护她今生。求师祖指一条明道。” 寻鹤道人叹气,执念太深,渡劫无望。也许让他去盛都便注定了这一切。 世人眼中,舍弃圣儒之道,为他人献祭何等愚蠢,可也许这孩子甘之如饴。他参悟一生也未参透天道,追求长生也罢,道门荣誉也罢,也许求的不过是内心心安。 秋氏女的死,消弭了一场人间祸事,否则双王争霸,必会有持续十年的战乱,她也算是为天下人而死。 寻鹤道人:“青衣,我会举道门上下之念力,助你轮回转世,你需转世十世,济世天下,为她积攒十世功德,不过……你可能会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可能会付出比生命更大的代价,十世功德皆为他人做嫁衣,圣儒之道尽毁,每一世都英年早逝,悲苦而死。 穆青衣欣喜,伏地磕头道:“多谢师祖。” 三日后,寻鹤道人举道门上下念力,给碧玉小剑加持了一道金光。金光加持成功之后,道门之首的老人溘然长逝。 道门上下悲痛欲绝,钟声响彻鹤山。 长歌附身在碧玉小剑内,看着寻鹤道人仙逝,百感交集,原来这位老人家是为了救她而死,原来那日帝宫里的初见,果真是在她死后,在他长逝之前的隔世相见。 寻鹤道人仙逝之后,穆青衣便离开了道门,带着她开始济世天下。 因有道门金光加持,穆青衣不再每天喂她鲜血,只初一十五割血喂她。长歌随着他开始行走大江南北。 大盛朝湮灭,各地百业待兴,新帝的政策一项项地下来,然而前朝积弱已久,就算萧霁有心想改变,也只能徐徐图之。 长歌更多看到的是百姓皆苦,穆青衣凭借着他青衣公子的威望在民间行走,悬壶济世,遇到州府的不公和政策的弊端,便书信去盛都,怒斥萧霁一番,然后再巧用计谋为百姓谋福祉。 萧霁本不欲搭理他,不过被他骂的脸上无光,每每都严肃彻查他提到的州府。 旧帝病逝驾崩,长歌也香消玉殒,朝堂内新臣旧臣换了一批又一批,穆青衣已经是萧霁为数不多可以谈过往的故人。 不过萧霁是睚眦必报的人,被他这般劈头盖脸地骂,也冷笑着回信反击:“听闻寻鹤道人仙逝,你在世上最后的落脚地也没了,原本看在长歌份上,朕也能赏你一官半职,可惜,朕曾勒令你不准回盛都,你且四处漂着吧。” 穆青衣见他提到长歌,沉默数秒钟,回信道:“莫提吾妻。” 书信到了盛都,帝王大发雷霆,后来穆青衣所到州府,州府府衙人人自危,生怕被这位郎君抓到错处,直接告御状告到了盛都去。 久而久之,萧霁在朝堂,穆青衣在民间,新朝政通人和,渐渐强盛起来。 如此过了两年,穆青衣却在江南的州府病倒,一病不起。 上面发了话,州府府衙的人日日都来打探穆青衣的病情,各种珍稀药材地往江南的别院送,不过都被穆青衣婉拒了。 他提笔写信给盛都:“陛下曾问,为何当初你屠尽穆家满门,我不曾进言阻止,为何隔着血仇,我却为陛下行走天下。 并非我冷血冷心,而是以我之力救不了穆家,穆家诛杀帝王星,祸及全族,这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我济世天下也并非为陛下,而是为长歌。 我想给她一个她期盼的世界,即使她已经看不到了。 萧霁,我死后,天下人潮拥挤,你却无人能提长歌。何其悲哀。” 穆青衣将这封诛心的书信送与了盛都,然后在江南的别院内静静等待最后的时刻。 他气血亏空,全身的血液几乎流尽,大限将至,已经神仙难救。 他取出以心血喂养的碧玉小剑,习惯性地抚摸着剑身,低语道:“长歌,我要先走一步了,下一世我们再见。 这是你最喜欢的江南杏雨,每一世我都带你看杏花,可好?” 长歌附身在碧玉小剑内,看着为她流尽全身血液的郎君,双眼赤红,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神魂在法器内,不知道她陪了他两年,不知道她能听见他说的一切。 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知晓。天下负她,她独独负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痴人。 四月杏花如雨时,穆青衣看着窗外的杏花闭眼病逝,死前一身青衣,两袖清风,消息传回盛都时,那封书信也到了帝王的案头。 萧霁看完书信,得知穆青衣的死讯,在昔年的朝华殿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下令厚葬。 府衙的人去收敛尸骨时,发现有道门的弟子已经将那位名震天下的青衣郎君火化,带回鹤山,只是那位郎君伴身的碧玉小剑却不翼而飞,无人知其下落。 穆青衣命陨之后,长歌便陷入了长长的沉睡中,等她再醒来时,发现碧玉小剑失去了主人,已经变成了锈迹斑斑的一块废铁,和一些古董旧物摆放在一家铺子里。 她身边的各类古董旧物来去匆匆,没多久都被南北的客商买走,唯独碧玉小剑无人问津。她托着下巴听着客商们的聊天,知道自己一梦十年。 天下已经无人提起那位悬壶济世的青衣郎君,人们更多提起的是萧霁和北地的新王。 “这几年陛下越发暴戾无常,南征北战,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北地还与我们通商,如今这情况,那位没准要御驾亲征,还通个屁的商,最苦的还是百姓。” “不会又要打战了吧?” “听说北地的新主是前朝的那位小皇帝,这些年威望渐盛,颇有当年监国帝姬的风范。” “掌柜的,这柄匕首我要了,多少钱?”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从众多的古董旧物中挑中了锈迹斑斑的铁匕首,她原本在打着瞌睡,闻言清醒了过来。 这些年,她被困在碧玉小剑内,哪里都去不了,以前还能跟着穆青衣周游天下,如今便只能躺在人来人往的拱桥下面风吹日晒,被路人捡起来当废铁卖掉。 “客官,这匕首是废铁不值钱的,就样式古朴好看,这才摆在店铺里的,您要是喜欢随便给点,我这边有上好的古董,您要看看吗?” “就要这个了。”那人丢了一两金子过去,惊的掌柜的和南北商人侧目。 谁家郎君不食人间疾苦?一柄废铁匕首竟然给一两金子,财大气粗容易宰啊! “郎君,这确实是不值钱的废铁,不值当一两金子。”那人的随从苦口婆心地劝道。 “许是与我有缘,对我而言,千金难买心头好。”那锦衣郎君爽朗笑道,将废铁匕首连同她一起带出了古董铺子。 她被那郎君随手塞进了袖子里,便恹恹地继续闭眼打瞌睡,随着他穿过人间烟火的街道,进了一处安静的宅子。 宅子内守卫十分的森严。 “殿下,如今朝堂紧张,您不可再肆意外出了,我们须得尽快赶北地。” “长渊帝连下三道圣旨,让北地出兵攻打乌兹和疏勒,这分明是想借那两国的势力削弱北地的势力。” “若是被长渊帝得知殿下来江南府,就等于直接将抗旨的把柄递到他的手上。长渊帝这些年暴戾成性,谁人不敢杀?” 那郎君只淡淡说道:“大战在即,我只是想来江南府看看,十年前,青衣公子便是在这里病逝的,这里也是阿姐生前最想来的地方。” 长歌浑身一颤,抬眼看去,只见眼光一亮,那年轻郎君已经将铁匕首取了出来,锈迹斑斑的剑身上倒影出一张英气俊秀的面容,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幼年时那张稚气可爱的脸蛋。 她眼圈一红,没有想到时隔十年,竟然看到了长大后的飞章。 他变化很大,不像她,也不像秋墨衍,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大英俊。 “殿下为何要买这匕首,一块废铁而已,难不成是什么名剑?” “不知道,只是看见它的第一眼心里有些发酸,像是前世认识。” 左右心腹一脸无语,他们的新主什么都好,自幼便在监国大帝姬的教导下耳濡目染,又拜了当年还是摄政王的长渊帝为师,帝王心术十分的厉害,只是一提到他阿姐就时常犯傻。 现在朝中和北地的关系恶劣,长渊帝这些年来嗜杀成性,既不想着充盈后宫生下子嗣,也不想着跟各国修好,整日就琢磨着开疆拓土,一言不发就打战,现在已经打的民怨四起。 长渊帝这次明摆着是想收服北地,再挥兵北上直取乌兹和疏勒,殿下却在这种节骨眼上来江南府,哎,犯傻的少年,劝不住。 其实也不怪殿下,殿下是帝姬一手教养长大的,受其影响最大,这些年别说殿下,就连他们这些追随殿下的人,也时常会想起那些往昔旧事。 若是当年帝姬殿下还在,如今天下应该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以一己之力扛起大盛朝的帝姬殿下死了,名满天下的青衣公子病逝了,道门凋零了,孤家寡人的长渊帝南征北战,这天下早就面目全非了。 “殿下喜欢便留着吧,就是仔细些,别伤到了手。” “这匕首生满了铁锈,估计水果都切不动。” 声音渐远。 作为北地新主,飞章很忙,长歌被他随手放在锦囊内,被他贴身的侍女放进了箱子里,一压箱底就是数月。 这数月里,她随着他北上,看着他联合乌兹、疏勒,对抗长渊帝萧霁。看着萧霁兵发北地,御驾亲征,看着少年心慈手软,为了旧臣和一城百姓投降。 “朕给了你十年时间,结果你如此不堪一击,我很失望。”萧霁亲自来狱中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长大的少年,眼底都是失望之色。 十二年帝王,他眉眼间的威严和戾气让人忽视他俊美冷漠的五官,令人不敢直视。 多年未见,再见萧霁,长歌内心毫无波动。再她走出盛都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属于她和萧霁的故事便已经结束了。 往后的这些年,都是另一个男人给她的,那人为了她,已经埋骨十年。 沦为阶下囚的年轻郎君躺在牢房内,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太傅,你从小就对我失望,我已然习惯了。我本想打到盛都去,不过后来又改变主意了,北地是我的属地,那我便死在这里吧,早死早点见到阿姐。 然后告诉阿姐,是太傅你杀了我。” 牢房内,一片死寂。 高大英俊的年轻郎君懒洋洋笑道:“哦,这些年没有人跟太傅提过阿姐吗?那太傅这些年是何等的孤独啊。” 萧霁俊美的面容阴沉如水,冷冷说道:“你以为提到你阿姐,朕就不会杀你?你阿姐要是见到你这样没出息,会后悔当年没掐死你。” 萧霁看着他身处监牢依旧神采飞扬的面容,见他用长歌式慵懒的口吻说着话,眉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有一只被困的野兽嘶吼着要冲出来。 满身戾气,无处发泄。 长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他提她了,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明明他们分开才是昨天的事情,他还能闻到朝华殿的桂花香,明明看到她在树下捡着桂花的身影,一转身,竟然这么多年了。 萧霁按住生疼的眉心,眼底的暴戾之气挡都挡不住。 飞章见他这般模样,收起慵懒的笑容,脸色凝重了几分,萧霁这满身煞气,是真的有些疯魔了。这些年他就是靠杀戮来麻痹自己的吧! “太傅,阿姐要是知道你这些年嗜杀成性,会更失望。” “住口。”萧霁勃然大怒,怒斥道,“明日朕就将你吊在城门上,暴尸三日。这十二年,都是朕施舍给你的。” 锈迹斑斑的碧玉小剑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盛怒中的萧霁眯眼看去,浑身一震:“这是什么?” 飞章靠坐在墙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在江南府的古董铺子一两金子买的,废铁。” 这锈迹斑斑的废铁像极了阿姐常戴的那柄碧玉小剑,可惜的是听说那柄小剑被穆青衣要走了,穆青衣死后就失去了踪影。 萧霁凤眼威严地眯起,俯身拾起地上的废铁,粗粝的指腹狠狠地碾过剑身,锈迹簌簌下落,露出一丝碧色来。 他身上有帝王之气,夹杂着煞气和戾气,直直穿透剑身,直逼她的神魂,长歌被他碾的浑身刺痛。 见锈迹斑斑的废铁露出原本的碧色来,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一世的时间要到了。 第211章 弥补少女时期的遗憾 牢房内,萧霁看着露出原本色泽的碧玉小剑,凤眼微缩,飞章也从墙边一跃而起,失声叫道:“这是阿姐的首饰。” 那铁锈簌簌下落,哪里是废铁,分明是一支通体碧绿的小剑。 飞章震惊,之前他也曾仔细端详过这匕首,怎么感觉跟萧霁手上的是两样东西。道家的东西都是这样神奇吗? “不是首饰,是匕首,是道门法器。”萧霁目光暗了暗。 长歌死后,这匕首就被穆青衣要走,说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如今看来,他分明是被穆青衣骗了。他还从未听说过玉能生锈的。 “来人!”萧霁脸色阴沉,出声喊道。 “陛下!” “穆青衣尸骨埋在何处?去开棺取来!!”萧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十二年,那厮骗了他整整十二年。 以穆青衣的心性,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他定然用了手段,拿走了最重要的东西。直至他死,他都没有透露分毫。 这匕首到底是做何用的? “太傅,你疯了,那是名誉天下的青衣郎君。”飞章失声叫道,“他都死了十年,你要是开棺鞭尸,天下人会如何骂你,后世史官会如何写你这个开国帝王?” 开国帝王?萧霁低低笑出声来,凤眼隐隐赤红,神情阴沉,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当什么开国帝王,他前半生求的是为家族洗刷冤屈,后半生求的是她。 他当了十二年的孤家寡人,还不够吗? 宫人心惊胆战,声音发颤道:“陛下,当年青衣郎君病逝之后,江南府曾上折,道门将郎君的尸身火化,骨灰埋在了鹤山。两年前,鹤山发生了地动,知鹤观倒塌,千年道观已经成了废墟,已经无从找起了。” 天下已无道门。 萧霁神情僵硬,声音嘶哑:“为何没人告诉朕?” 宫人垂眼。谁敢提道门和穆家郎君?两年前地动时,只倒塌了一座道观,山下百姓无伤亡,这事县衙也不敢上报,便没有了下文。 “这事我知晓。”飞章神色戚戚,“天下已无道门。太傅,只剩下我们了。” 大盛朝不再,旧帝驾崩,阿姐死了,穆青衣也死了,昔年的故人大多死的死,病的病,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萧霁面容喜怒未知,握紧那柄碧玉小剑,转身离开。 “哎,那是我的!我花了一两金子买的,是我阿姐的遗物。”年轻郎君急的跺脚。 长渊帝没有回头,冷酷说道:“现在归我了。” “我不卖!你还我!” “小大人,您还是别喊了,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况是小小的匕首,还是保命要紧。” “你喊我大人就大人,前面加个小是什么意思?” 少年不满地叫道,丝毫没有命悬一线的觉悟,言辞中透出难得的洒脱和少年意气。像是蓬勃的朝阳。 萧霁远远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心生羡慕,谁也没有想到深宫里最后活下来的,竟然是那个六岁还不会说话,呆呆傻傻的兆信帝遗腹子。 傻子才活的长久吧。 他幼年时就得到了长歌所有的爱和教导,所以国破家亡之后,没有堕入仇恨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他比他幸运!也比他不幸! 他终其一生都会困在仇恨中,而飞章这一生都无法从长歌的光环里走出来。得到过那样的爱,他又怎会再看上别的女娘。 * 长歌被萧霁一路带回了熟悉的寝殿,之前是飞章在住,如今飞章成了阶下囚,变成了他住。 十二年未见,萧霁比当年越发深沉冷漠,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块冰冷没有温度的试探,就连身上的帝王冕服都冷的扎人。 长长的沉默。 她不能与他交谈,他也不说话,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夜深,他握着匕首和衣而卧,高大的身影沉入深浓的夜色中。 没有高床软枕,没有美姬环绕,宫人畏惧,朝臣敬畏,这些年他将自己活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甚至不如她。 长歌低低叹气,当年,他也曾是风靡盛都的俊美郎君,手握滔天权势,雍容华贵无人能极,远不是如今这样孤冷的模样。 她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萧霁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模糊低语:长歌。 月光融入夜色中。 第二日,萧霁没将飞章吊在城门上,仿佛遗忘了这位北地的新主,直接御驾亲征,直逼乌兹和疏勒。 长达数月的征战,长歌随着他辗转在北地的沙漠和孤城中,看着他将疆土一点点地扩张,看着他满身戾气,一身杀戮,越来越沉默。 北地的冬天冷的超乎长歌的想象,滴水成冰。 萧霁犹如疯魔一般,不顾朝臣的反对出兵渡河,结果在渡河时遭到伏击,身中流箭坠入冰河。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将士惊慌的声音隔着河水远远传来。 长歌和他一起坠入冰河,见他心口中箭,双目紧闭,面容苍白而安详,这一刻仿佛等了十二年。 碧玉小剑沉入河底,黑暗袭来,长歌陷入深浓的黑暗中,仿佛回到了那年的盛都,他在雪地里缓步走来,雍容华贵,俊美冷漠,这一次他没有与她擦身而过,而是停下脚步,看着雪地里接雪的她,微笑地伸出手。 她下意识地伸手,隔了十二年,隔着阴阳,在最后一秒与他握住了手,填补了少女时期的遗憾。 长梦十二年冬,长渊帝御驾亲征途中,身中流箭驾崩,享年三十六岁,帝一生无子,留下遗诏,将帝位传于北地新主,将他和长歌帝姬合葬皇陵。 消息传回盛都,满朝哗然。这是还朝于旧帝,旷古奇闻。 北地新主飞章得知长渊帝死讯,在狱中张扬大笑,留下书信,从萧氏的旁支中选中了继子,托孤于重臣,扬言这是萧氏皇族的事情,与他无关,便扬长而去。 后有传言,北地新主、前朝的幼帝一路南下,在江南府居住数月后,出海南下,一生未归,有说死于海难,有说去了蓬莱仙境,众说纷纭,成为了不解之谜。 仿佛做了一场长长的梦境。 长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春日里,距离长渊帝驾崩已经过去了一个甲子。 她所熟悉的人和事也都成了史书里冷冰冰的记载。 “听说,穆郎君又来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了吧。” “穆家九代单传,这位小郎君要是真入了佛门,岂不是要绝后,穆老爷子会哭死在佛前吧。” “那也没办法,穆家郎君小小年纪就有了活佛萨的称号,若非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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