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又不用娶裴氏女。” 叶长庚大口吃饭,咀嚼咽下,才含笑对母亲道:“怎么母亲突然就不着急抱孙子了?往年每年年节,可都要说我一顿。” 叶夫人苦笑。 “你这孩子,”她一面给叶长庚夹菜,一面道,“母亲盼着你成家,不是盼孙子,是盼着你有个贴心人。照顾你、陪伴你,在你成功时跟你一起欢笑,在你挫败时跟你一起难过,你保护她,继而保护你们的孩子,承担起男人的责任,这才算是长大了,算是成家立业、让父母放心。” 叶长庚爽朗地笑起来。 “母亲放心,”他扬眉道,“儿子问过,那裴氏女的脾气习性,正是儿子喜欢的。很安静,不爱闹,乖巧懂事,还喜欢读书。” 叶夫人稍稍放心,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活泼好动的。” “咱们家有个娇娇活泼,就够了。”叶长庚大口往嘴里扒菜,叶夫人却没有胃口。她站起身离开,叶柔忙跟过去。 母亲和妹妹的身影消失,叶长庚咀嚼饭菜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到最后宛若雕塑般凝固,许久没有动筷。 正是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温暖的阳光透进半开的窗棂,照在桌案上。盛放饭菜的碗碟反射光芒,暖意融融。 这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为了保住这个家,他可以做任何事。 娶一个自己不认识、不喜欢的女人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 虽然决定不难过,但是母亲和妹妹已经不在这里,他不想再吃一口饭。 转眼已是五月,外头日光毒辣,在城门值守的武候更加辛苦。 白羡鱼低头翻阅记档,小武候抹着汗水靠近。 “头儿,这也太热了,兄弟们喜欢挤到小庑房里乘凉。那房子小,挤不下啊。要不再加盖一间?” 白羡鱼漫不经心道:“‘五月盖屋,令人头秃。’你头发稀少无所谓,我可不想头秃。” 小武候吐吐舌头。 “我看这老规矩也没人遵守了,如今还有五月求亲走礼的呢。” 白羡鱼目色沉沉,点头,又问:“去严府附近轮值过吗?严公子的伤好些了?” 已经是五月了,皮外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 第244章 “似乎还是不太行,”小武候道,“本该去云州上任,却拖着不肯走,说是爬不起来。” “他不是爬不起来。”白羡鱼抬起头,目光扫过进入城门的人群,指着一人道,“再查一遍那人的路引。” 小武候提起神,慌忙跑过去。 白羡鱼合起记档,自言自语道:“他是要等着严家上下行刑完毕,为他们收尸吧。” 真是个可怜人。 白羡鱼摇了摇头。 这就是站错队的下场。可惜严从铮光明磊落,却要被他父亲连累。 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其他的皇子就算再优秀,也无法同太子抗衡。毕竟皇帝的心在太子那里,从没想过让别的儿子继位。 其他皇子,要么做太子床上的枕头,让他高枕无忧;要么做太子手中的刀剑,为他扫清障碍;要么做太子园中的肥料,让东宫花团锦簇。 李璨是枕头,李策是刀剑,李琛,便是埋进花园的肥料了。 白羡鱼的思绪被飞奔来的小武候打断。 “头儿,你可太厉害了!” 小武候扬起一张路引道:“这是假的!他说话支支吾吾,装聋作哑,卑职把他抓起来了。” “问问他是哪里人,”白羡鱼眼神锐利道,“像是突厥那边的。” 小武候的神情立刻严肃,重重点头道:“得令!一定让他见识见识咱们武候铺的小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往咱长安城跑。” 说完又有些讪讪。 若不是白羡鱼眼尖,这人还真被他们放进城了。 为了找回面子,得审明白。 白羡鱼挥手道:“近日警醒点儿。五月要过端午、赛龙舟,要斩杀那几百个逆贼,安国公府还要跟裴家过礼,事务繁杂,小心出什么事,丢了脑袋。” 他抬起头看看天。 阴云密布,要下雨了。 雨滴打在额头上,叶娇似乎浑然不觉。过不多久,一把油纸伞便停在她头顶。 不用看,叶娇也知来人是谁。 她正把小石子丢进池水里,一颗一颗,“咚咚咚”响个不停。李策就站在她身后,默默撑伞,等她差不多要丢完,便抬起另一只手。 青峰连忙跑来几步,递来一大把石子。等李策接过石子,青峰再避到连廊去,跟站在那里的婢女水雯说话。 “王妃这是要填海?” 水雯白了青峰一眼:“楚王府有海吗?就这么个小池塘,我们家公子几锨子土就给填平了。” 青峰咧嘴笑笑,道:“那就是心情不好。要不去摘桃子?府里的桃子熟了。或者,去看划龙舟?昨天有个男的掉下水,爬起来的时候裤子丢了,吓得他缩回水里只敢露出头,大家都在笑。”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跟小姑娘说掉裤子的事不太妥当。水雯却没有生气,只是提醒他:“石头快用完了。” 青峰连忙又去捡,气喘吁吁跑了一圈回来,问:“王妃到底怎么才能心情好啊?” 水雯的手绞着手帕,烦闷道:“你服侍好王爷就成了,管我们王妃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青峰重重叹了一口气,“王妃心情不好,王爷只会更不好。我们王爷表面上文文弱弱,但要是有谁敢惹怒王妃,立刻就能提刀砍人了。” “不需要,”说起砍人,水雯有了些信心,“我们王妃会自己砍。” 婢女和随从聊得热闹,李策和叶娇却始终没有怎么说话。 雨滴越来越密,他们站在躲避风雨的伞下,看着荷叶上凝聚大大的水珠,再歪倒一旁,垂头丧气般不动了。 “娇娇,”终于,李策开口道,“不要担心。” 叶娇转过头,浓密的睫毛上闪烁潮湿的泪珠。 他懂她,知道她不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而是担心。 担心五哥夫妇的孩子,担心兄长的婚事,还担心接下来的行刑,担心严从铮。 “我还以为,”她娇俏的鼻头翕动,抿唇道,“我以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吃过那么多的苦头,就不会再有糟心事了。” 李策拥住她的肩膀,轻轻拍背安抚。 “如果……”叶娇的头抵在李策胸前,问道,“如果哥哥没有入仕,就可以娶他喜欢的女子。如果严霜序没有嫁给魏王,严家就不会卷入谋逆。如果五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这会儿早就一大群孩子了。” “是,娇娇说的都对。”李策一手持伞,一手拥着她,声音像泉水击打石阶,“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步步谨慎、步步筹划,才能安然无虞。” “行吗?”叶娇问。 “我们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李策温声道,“你放心。” 叶娇慢慢舒展放松,抱住了李策的腰,轻轻摇晃,像在撒娇。 “思思,”她喃喃道,“我想保护很多人,很多。” “我知道。”李策温声道,把她拥得紧了些,“我都知道。” 画面旖旎,青峰的目光僵硬地挪开,同水雯的目光撞在一起。他们齐齐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廊柱上,“哐”地一声。 两个人都不敢喊疼,捂着脑袋拐弯,也不顾外面下着雨,往临近的房屋跑去。 水雯满脸通红。 “你脸红什么?”青峰笑话她。 “我以前不常跟着小姐。”水雯挡住额头,羞怯道,“不知道是这样的。” 动不动就抱住了,看样子还要亲? 青峰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步迈到屋檐下,抹干头脸,笑道:“这算什么?我以前给王爷驾车,听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水雯也想到什么,绞尽脑汁岔开话题。 “王爷和王妃都已经成婚了。” “是。”青峰挠了挠头。 “你们最近挺轻松哈,”水雯道,“你在晋州的伤都好利索了。” “他们伤不了我。”青峰有些自豪。 “我觉得吧,”水雯道,“燕云大哥的刀法也很好。” 青峰呵呵两声。 “你不服?”水雯掩唇笑,“燕大哥到哪里去了?这几日都见不到他。” “山里请大夫去了。”青峰道。 “去山里请什么大夫啊,”水雯歪头问,“好大夫不都在宫里吗?” 青峰抱臂看着逐渐稀疏的雨幕,笑道:“一些奇技神术,宫里的大夫可做不了。” 他说完忽然呆住,左右看看,神情也变得警惕,似泄露了什么天机般,对水雯道:“可别说出去。” 水雯莫名其妙,看着青峰瞬间苍白的脸,问道:“那为什么派燕云大哥去?是不是因为他本事大?” 青峰看着水雯,半晌才回答道:“因为他皮厚,不怕蚊子咬。” 下雨天,六皇子李璨不想出门,傅明烛却登门拜访。 “你忙着做好事,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李璨坐在四面安放立屏的八角厅内,听雨吃茶,闭目养神。 他的声音也好听,像什么东西拨弄乐器,传得远,却不刺耳。 当然傅明烛欣赏不了这个,他有些沮丧地坐下道:“事情都安排好了,但是严从铮能不能行啊?我听说御医去看,都说他身子虚弱。” 李璨斜了傅明烛一眼。 “习武之人,有的是办法让脉息混乱。他骗了御医。” “这小子!”傅明烛握拳捶了一下屏风。李璨顿时不满道:“砸坏了记得赔!” 傅明烛挪得靠近李璨,道:“殿下先告诉我,怎么让他出来。我搭了这么大一个戏台子,他不出来唱戏,咱们就没得看了。” “你答应我一件事,”李璨眯眼看着他,幽幽道,“你答应了,我就教你。” 傅明烛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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