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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底很高兴。 她一笑,脸上就显现出了一些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出来。 “你来到我们家后,一直都尽心做事,我们也自然投桃报李。” 香兰:“……” 她整个人都僵了僵。 投!桃!报!李! 这不就是她做初一对方做十五的意思吗? 九公主这是在暗示她,若是她要敢做出对朱家不利的事,就要全部在她身上还回来吗?? 她可是十分清楚自己在纪家都做了什么的。 光是勾引纪长泽就做了无数次,只是没成功罢了。 还有纪长泽的书房,她也悄悄打探过不少次了,直到后来五驸马告诉她,纪长泽家都成筛子了,她才没再那么殷勤的要去“打扫”书房。 结果,九公主居然就这么故意笑吟吟的跟她说投桃报李。 香兰咽了一口口水,求救一般的看向纪长泽。 然而,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就跟看不懂这么简单地暗示一样,一直笑着看向九公主,嘴里还在说: “公主真是仁善。” 香兰:“……”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刚来纪家的那几天。 那个时候也是纪长泽把她使唤的跟老黄牛一样,九公主闭眼吹他善良。 不是。 这一家都是有毛病的吗?? 九公主可不知晓香兰内心有多么崩溃。 被自己的驸马夸了,她内心羞涩着呢。 羞答答的就进屋看书去了。 春竹陪在她身边进屋,进去之前还先警惕的看了一眼香兰,发现她没有做出之前那些勾引人的举动,才放心的跟着进屋。 进去之后,她一边熟门熟路的拿起抹布擦桌子,一边对着江心厌抱怨; “公主,奴婢瞧着这香兰一点都不像是粗使丫头,干活也没您说的那么麻利,尤其是擦桌子,每次都是擦一遍就了事,根本不用心。” “谁家的丫头干活是这样的,早就被管事的给赶出去了,何况她又那个长相,怕是五驸马送来膈应您的吧?” 江心厌一开始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自从发现纪长泽对香兰的态度就是对待一个普通丫头(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嫌弃对方干活不利索后),心态就转变了。 “她如今瞧着还好,干活也勤快,五姐夫送来的丫头,也不好送走,我们对她态度好点,过个几年就放她自由,也算是两全了。” 春竹憋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看到香兰冲着驸马爷暗送秋波的事说出来。 反正驸马爷也没上当。 这个香兰是五驸马那边送的人,想送走是不可能了,不然前脚送走,后脚宫中就能给公主安个善妒的名声,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磋磨。 既然驸马爷不上当,她还是别说出来,平白让公主不高兴。 春竹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 她真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香兰身边,看住她,不要让她趁着公主进屋就勾引驸马的好。 院子内的场景却与春竹想的完全不一样。 等江心厌春竹一走,院子里只剩下香兰跟纪长泽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状态。 就是那种,仿佛命悬一线,时时刻刻感受到紧张感的痛苦时刻。 香兰悄悄挪动,打算不动声色的躲到柴房里。 然而,她还是被抓住了。 “香兰啊,你之前说你们府中的奴婢一个月多少月钱,每个月发多少布料,一个府中有多少奴婢来着?” “你不用紧张,我就随便问问,你回答的时候可以顺带把地再扫一遍。” 香兰;“……” 来了来了。 她最近都放弃勾引纪长泽了。 不然谁能在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情况下,对方就催着自己干活还能做到勾引的。 此刻纪长泽终于还是问了,给香兰的感觉就像是头顶上一直悬挂着的刀终于落了地一样。 她认命的一边开始扫地,一边回答起了纪长泽的问题。 至于纪长泽为什么要问五驸马府中的情况? 这个乡下来的驸马爷一直都致力于向其他权贵靠拢,想要打听一下学习一下太正常了。 她虽然离开府中有几年了,但毕竟是从小在那长大的,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就这么心底带着对“啧,到底是个乡下人”的鄙夷,叭叭叭的全说了出来。 纪长泽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敲打着不存在的算盘。 要知道,五驸马的父亲可不是世家出身,母亲虽然是官宦之女,但家底也不行,能赔给女儿多少嫁妆。 可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光是一个府中养着的婢女仆从就有一百多个。 比得上公主府的用量了。 公主府靠的是皇帝的补贴,五驸马家里靠的是什么? 再核算了一下五驸马每次出行选的地方,吃的菜,去玩的地,那些婢女仆从的月钱,补贴。 纪长泽很快在心底得出一个五驸马手里该有的钱数目。 甚至五驸马家里账上的银钱数目,他也算了个大概。 五驸马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他派人来想要搞离间。 结果纪长泽反手就偷家。 第二日,纪长泽照常来到胡伯家,一起吃了一顿早饭。 胡伯虽然被人家胡伯胡伯的叫,但年岁算不上很大,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生的是身强力壮。 只是最近因为儿子女儿没了消息,看着憔悴许多。 瞧见纪长泽来了,他精神倒是好了一点,将人迎进了屋内才低声说: “我按照你之前的话,把你给我的那些钱洒了出去打听,果然打听出了一些东西,凤国四处已经乱起来了。” “意料之中。” 纪长泽一点都不意外。 凤国自从皇帝开始不靠谱之后,上行下效,只要是掏的出钱,就能买官。 官员的大小取决于掏钱的多少。 甚至就连京官都能买卖。 当然了,除非是一部分家里本来就是官宦人家,花钱买京官为儿子铺路的,不然大部分买官的人都是冲着当一方父母官去的。 毕竟只有天高皇帝远,他们才好操作,才能更简单的将自己花出去的钱从百姓身上赚回来。 原本的青天大老爷变成了一个个吸血鬼。 而且这些人没什么下限。 谁花钱买官只是为了能好好做父母官啊。 他们习惯了用钱摆明,若是苦主闹,就花钱贿赂上司,上司不收没关系,只要钱方面到位了,总是会有比上司更高的官员收的。 官员本来是一个国家的基石。 基石烂了,根子也就烂了。 “都是一些平头百姓,实在是没活路了才闹起来,大多都是没扑腾两下就被当地官府镇压,一些官府没报上来,一些镇压不住才报上来。” 纪长泽问:“那些报上来的,朝廷怎么处理的?” 胡伯神情悲悯:“派出军队镇压了。” 又是一个意料之中。 但心底总是要不好受一些的。 朝廷哪怕连问一下原因的意思都没有,也不去想想为什么好端端的,风调雨顺的,原本老老实实的平民突然暴动。 就这么直接处理了,平民们死的一个不剩下,逼他们造反的官员却还是好端端的坐在公堂上。 这样处理的确是可以一时间镇压住剩下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人。 但没用。 再继续下去,反正不造反也是个死,造反了也是死,人们还是会选择造反,这样哪怕是死了,死之前也能吃一顿饱饭。 胡伯见纪长泽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 他的家乡遭灾,据说是那边乱的不行,人们流离失所,还有匪徒。 他丢下京城中的产业亲自去找,只找到老宅烧成了焦炭的样子。 女儿是嫁给本地一家富户人家的,也同样是被烧成了灰。 胡伯没找到儿女,只能回到京城每天以泪洗面,直到有个从之前那些劫难中逃回来的老乡告知他。 家乡根本就不是遇到了天灾,而是人祸。 今年家乡风调雨顺,本来大家过得很好的,可有个新官走马上任,一上来就要求城内富户们交钱,不光是这些富户,就连老百姓也上调了税收。 老百姓们不懂这个,富户们却是有人知道的。 他们不愿意当冤大头,就联合起来,商量着将这个吃相难看的官员告上朝廷。 当时大家填写联名状,几乎是有头有脸的人都参与了。 胡伯的儿子和女儿的夫家也在其中。 结果联名状要递上去的前一天,城内遭了匪徒。 所有签下联名状的人家,全都被烧杀抢劫一空。 而当时那些人杀红了眼,连普通的没有参与这些事的百姓都没放过,当然,也可能是觉得只杀那些人的话实在是太过显眼,这才随便找了一些普通人家杀。 当时城内乱了三天。 三天里,火焰冲天,四处都是呼救声,而官府那边却只象征性的拍出来一些衙役看了看。 衙役的家人们,匪徒都是绕路走的。 若说这些匪徒真的是从山上下来的,他们是怎么知道衙役的家人在哪里的,他们连这么多人都杀了,难道还害怕得罪官府吗? 普通百姓们是不知内情的,甚至不知道当地官员上报的是遭灾。 胡伯的这个老乡是因为当初差点在联名状上面签字,但正巧他外孙子生了病,他赶去外省探望,这才逃过一劫。 但他分出去住的小儿子家却没能逃出去。 而他的家,也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匪徒抢劫一空,回来看妻子和大儿子一家都没了,他四处查探才看出端倪,想来京城告状,到了京城才知晓,那新上任的官员,竟是皇帝妃子的亲戚。 还是很受宠的杨妃。 他当即歇了这个心思,被胡伯收留住了下来。 之后,就是纪长泽上门了。 胡伯看向一直在思虑着什么的纪长泽:“纪先生,现在我们要如何?” 纪长泽脑内已经把无数个造反点全都标注了出来。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五年,凤国绝对玩完。 他将手上的杯子重重放下,语气倒是平静的很: “反了吧。” 第509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7) 造反, 当然也不是光嘴巴上说说的。 纪长泽现在一穷二白,时不时的,周围还能出现一些监视的人, 不过像是上次那种趴在墙边直接偷看的倒是没再出现过。 估计也有秋天到了,树叶渐渐没那么郁郁葱葱, 不好躲藏的原因在。 等和胡伯聊完了,纪长泽出了门, 还没等走到自家呢, 五驸马的小厮就来接他了。 现在几个驸马也都知道了纪长泽这人穷讲究,非要坐马车来彰显自己尊贵的驸马身份。 纪长泽摆排场,他们乐见其成。 如今这人有他们在旁边给钱给车,等着之后他们撒手不管了, 纪长泽没有钱, 就该难受了。 今天的游玩项目是花船。 别误会, 不是那种花。 毕竟是驸马们一起出来玩,哪里敢去那种场所,这船上的确是有歌舞伎跳舞弹琴, 但是人家都是清白之身, 卖艺不卖身的。 纪长泽上了船, 就看到四周一片歌舞升平, 许多花船游荡在湖中,权贵公子们就坐在船头喝酒调笑。 完全看不出凤国已经是危在旦夕的处境。 “九驸马来了!” 三驸马率先迎了出来,给足了纪长泽面子, 拉着他的胳膊笑道: “今日你可是有眼福,春华楼的姑娘们来了许多,她们跳起舞来,可是好看的紧。” 他说着, 还指着最好看的一个姑娘给纪长泽看,低声说: “这个姑娘可是楼中价最高的,你若是喜欢,就单独跟她去包厢。” 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纪长泽看了一眼那个姑娘。 的确是姿色上加,此刻正在一个小鼓上面跳舞,可见身形有多轻盈。 看来是香兰那边迟迟没动静,几个驸马着急了,居然下了血本,请来了这样一个一看就身价高的姑娘。 纪长泽适时在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这,这不好吧……” 见他没有一口回绝,三驸马觉得有戏,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劝说: “哪里不好了,这又不是让你嫖,只是与音儿姑娘说说话罢了,九公主温柔贤淑,必定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 纪长泽却还是摇头:“我这囊中羞涩的,几位姐夫也知晓,如何能与音儿姑娘一起。” “没事!” 三驸马把他推进屋:“差钱了没关系,姐夫们帮你掏。” “那,那怎么好意思……”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安心与音儿姑娘聊聊天说说话,音儿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比起名门贵眷也是不差的,错过这次,可就没下次了。” 他们都知道纪长泽的弱点就在身份。 穷人乍富,从前只是个平民,自然是对着权贵名门贵女十分向往。 如今一提音儿堪比名门贵女,果然纪长泽脸上就露出了意动神色。 他看了一眼刚跳完了舞,从鼓上跳下来的音儿。 “只是不知音儿姑娘愿不愿意。” 三驸马看了一眼音儿,见她绝美的容颜上神情淡淡,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愿意上前陪客的样子,立刻笑道: “你别觉得音儿姑娘这副模样就是不愿意了,人家走的就是名门贵女那个味,就算是如今还是个没破身的,骨子里也还是愿意亲近男人的。” “你又这般风流倜傥,她肯定见了你就一见倾心,只恨不得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才好。” 纪长泽露出一副仿佛被说服了的表情。 “那我就和她聊聊天,说说诗词歌赋。” “好,好,尽管聊。” 眼见香兰勾引了那么久都没能成功的纪长泽终于对女人动心,三驸马只恨不得直接推着两人入洞房才好。 眼看着纪长泽进屋子里面了,他才赶紧招呼音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去,好好伺候九驸马知道吗?” 音儿也不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三驸马回到饭桌上,其他驸马见他如此,纷纷问: “成了吗?” “成了。” 三驸马面容得意:“那纪长泽本来还不敢,等见到音儿面貌之后,话都说不利索了。” 五驸马也跟着笑:“我就说了,哪有男人不偷腥的,他看不上我身边的丫头,那不是因为他正人君子,是因为没看上罢了。” 四驸马倒是可惜的叹息一声: “真是可惜了,那个音儿堪称世间绝色,只是身价太贵,我这里公主又看得严,竟是便宜了这个乡下人。” 说起这个,三驸马也想起来关键点了。 “音儿的破瓜钱可不便宜,若是纪长泽一个没把持住可怎么办?” “若是这样,那倒是还是一件好事,音儿破瓜,九公主能没意见?这钱虽贵,我们几个凑一凑也就有了。” 几个驸马对凑钱的事都没意见。 他们奉公主命来离间九驸马九公主,结果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弄出点动静出来,每天酒楼下着,花船坐着,纪长泽他该吃吃该喝喝,但就是没按照他们的计划对九公主做点什么。 这件事要是再不解决了,几位公主怕是真要觉得他们无用了。 如今若是能花点钱解决,那自然是万事大吉。 三驸马想想也觉得很划算。 他笑道:“你们方才是没瞧见,纪长泽看音儿的眼睛都是亮的,若是不知晓的,还以为音儿是银子打出来的呢,今日这事必成。” 几位驸马顿时自信极了。 要是纪长泽真的中计,那他们出点钱也是好的,免得公主天天催促进度,知道没什么进程之后又大发雷霆。 屋内,纪长泽的确是用看银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音儿。 因为在他眼里,音儿姑娘就代表了一大堆闪闪发光的银子。 被看着的音儿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她皱着眉:“你想要多少?” 纪长泽:“一万两。” 音儿嗤笑一声,脸上既没有方才在外面的高冷,也没有多温婉,甚至像是一个市井流氓一样瞬间叉着腰: “一万两?你还不如去抢!我赎身银子也才八千两!” 纪长泽坐的悠然自得:“你是有钱,那又怎么样,你们楼里的妈妈能让你给自己赎身吗?” “别说是自己给自己赎身了,就算是其他人想要给你赎身,没身份你们妈妈会同意?” 音儿脸上的气焰渐渐消了下来。 但还是不甘心道:“驸马爷,我只不过是个烟花女子,满打满算也才在春华楼赚了几年的钱,哪里凑的够一万两,这样吧,八千五,你也能赚个五百两。” “不。” 纪长泽断然拒绝。 “我来之前可是打探清楚了,你自从春华楼露面就被捧到了第一头牌,京城中的权贵多如牛毛,想要约见你一面可是要不少钱,这钱你与那春华楼的妈妈三七分账,几年里,多少有个两万两了。” 他看着听到精准数字后脸色瞬间变了的音儿,挑挑眉: “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九千五百两,只看在音儿姑娘是个爽利人的份上。” “你也该知晓,这京城里除了皇亲国戚,也没人能赎你出来了,其他的就算是赎你出来,也只是让你做个妾室,你筹谋这几年,甘心最后还是沦为妾室吗?” 音儿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当然是不甘心的。 没女人愿意一直做皮肉生意。 何况她在十三岁之前还是个自由人,虽然只是个在街上靠乞讨和卖艺为生的女扮男装小丫头,但自小在街头混迹长大,她也是混的还不错的。 结果就因为出色的相貌,稍微长开了一点,被人家认出了是女儿身,就因为不认字,被骗着在卖身契上面按了手印。 她吃了这个大亏,一辈子都险些赔了进去,进了春华楼之后发现逃不出去,就做出一副死心模样,老老实实的学起了春华楼里的手艺。 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她样样精通,学的比其他姑娘都认真。 后来楼里妈妈觉得她长得好又是个好苗子,还专门花了钱请来十分有本事的人教导 她,等到她满了十六岁,立刻被推出去做了头牌。 说是清馆,可音儿知道,那只是价钱没到位,再加上妈妈想要把她这颗摇钱树多捧一段时间,赚够了名声和钱之后才让她卖身。 头牌一开始卖身,就没之前那么受欢迎了。 一开始可能是给很多钱才能卖,慢慢就变成一般的价格也可以卖,等着她过了二十五岁,就会沦为楼里最惨的那种妓女,只要给几个钱就可以随便玩。 音儿从小靠自己争命,哪怕其他妓女告诉她攒钱也没用,只要妈妈不松嘴,她不会被赎身的。 可她就不信。 今日来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九驸马居然愿意帮她。 盘算了一下九千五自己拿得出来,剩下的钱也足够她过的好。 目前她没有人可以帮忙,九驸马对她则是可帮可不帮,还是不要讨价还价太过,惹得对方一怒之下不帮她赎身的好。 “好!九千五就九千五!” 音儿答应下来,狐疑的看向坐的端正的纪长泽: “我如何能确认驸马不会坑骗我?” 万一这人去春华楼给她赎身了,结果又骗了她不撕毁她的卖身契,那她岂不是鸡飞蛋打? 纪长泽:“因为我要与音儿姑娘做的不光是这一次的生意,还有接下来无数次的。” 音儿半信半疑的坐下。 “驸马爷说来听听?” “南边的脂粉铺子,还有北街的绸缎庄,这些都是音儿姑娘派人开的,你虽是头牌,但大部分的钱都被春华楼妈妈搜刮了去,手里能有这么多钱,都是靠的你这做生意的本事。” 纪长泽也是做过一番资料的。 他自己每天身边都盯着人,不方便四处打听,但是胡伯可以。 脂粉铺子和绸缎庄的经营模式相当先进,生意也是红红火火,最主要的是,无论绸缎庄里出了多少好看的款型,春华楼里的姑娘们都没穿过。 春华楼一向是引领京城妓女时尚的,她们不穿,其他妓女多半也不会上身。 带头的就是这个音儿,她还曾经说出过那些衣服都是良家女子才穿的,她们青楼的女子穿了也是不伦不类。 音儿可是京城里的名人,这话一传出去,她这么个美人都自惭形秽,其他妓女就更别说了。 而相反,京城中的女眷们从此爱上了在绸缎庄里面买衣服。 尤其是家里有男人喜欢去那些烟花之地的,她们就是要穿的端庄,穿妓女穿不得的衣服,来彰显自己的良家身份。 这是一场十分完美的营销。 而冲在最前面的音儿,要么是被花钱收买,要么就是和绸缎庄一伙的。 纪长泽自己都没想到,胡伯查出来的竟然是那音儿在这两家铺子里都有股,还占了大头。 显然她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 这位姑娘是真有经商的天赋,可惜长的太好看,又没身份地位,就算是做出了生意赚了钱,也还是摆脱不了当下处境。 她甚至不能暴露自己在做生意。 良家女子做生意尚且还可能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楼里的妈妈知道那两个十分赚钱的铺子是她的,绝对会想方设法捏到自己手里的。 “若是将音儿姑娘放在后院,除了能让姑娘唱唱歌跳跳舞,旁的也没什么用处了。” “但若是将音儿姑娘放在外面,姑娘可是能赚来比卖身钱还多十倍的银两。” 看着音儿缓和下来的脸色,纪长泽笑道: “若姑娘是我,会如何选择呢?” 那肯定是选放在外面啊。 美人天底下千千万,会唱歌跳舞的又不止一个。 赚钱才是最要紧的。 十分有事业心的音儿推人渡己了一下,心底的警惕瞬间去了大半。 傻子才会要美人不要钱呢。 “好,驸马爷若是愿与我合作,我自然是唯驸马爷的话是从。” 可以赎身,还有个驸马的靠山主动靠过来,音儿快速下了决定,直接投诚。 “好!” 纪长泽也没扭扭捏捏: “我虽是个没实权的驸马,但身边也是有几个得力的人,能为你改头换面,换个身份,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尽管提。” 音儿抬眼,眼神坚定: “我想要个男子身份。” 纪长泽思虑了一下:“这倒是也不难,做生意,你用男子身份也更加方便一些,只是你这……”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怎么看都觉得她要是男扮女装,那想要不被人看出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音儿倒是不怕这点。 “我小时候是在街边长大,总会一些混迹身份的法子,这点驸马爷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她身边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也不会不知道还有月事这一说。 当时血沾染了衣物,被那眼尖会识人的人贩子看出了端倪,这才中计,被卖入花楼。 十三岁到现在十九岁,她在花楼里可知道了不少事,学会了不少东西,甚至还可以改变声音音色,绝对有把握出去了之后以男儿身生活。 纪长泽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以前估计没少下心思,说不定早就想好了赎身之后当个男人,也没再继续问。 只是道:“既如此,那就定了,以后都是自己人。” 他不怕音儿背叛他。 音儿这个身份,女子看不上她,男人只想着拉她上床,就算是真有看上她一身本事的,也只是想利用她,打心底里不会看得起她的,就算是音儿为他们挣了钱,他们也还是想钱和人都吃到嘴里。 这也是当下人们的“正常”想法。 哪怕音儿还是清白之身,只要她用女子身份和他人谈婚论嫁,那些人哪怕是再怎么喜欢她,也绝对不会娶她做正妻。 做女子,她这辈子也只能得个妾室。 做男人,他却能想怎么想就怎么样。 也难怪她一心一意要做男人。 而纪长泽这个“奇葩”,既没有瞧不起她,也没有因为她的姿色有什么想法,只一门心思让她挣钱。 音儿是个聪明人,看出纪长泽态度后,只要纪长泽不倒,她绝对不会离开。 果然,听了纪长泽这话,她立刻也跟着说: “自己人,驸马爷放心,日后,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两人敲定完了合作,就可以开始演戏了。 外面的驸马们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将搂着音儿腰肢的纪长泽给迎了出来。 见到一向高冷的音儿一脸含羞带怯,他们都惊了。 这才多久啊?! 一炷香的时间,那个京城中无数权贵子弟都拿不下的音儿,居然对着纪长泽就这副态度了?? 再看纪长泽满脸志得意满的表情,他们深深的嫉妒了。 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平民而已。 娶的公主是最漂亮性情最温柔的也就算了。 凭什么连音儿这个高岭之花都对他青眼有加。 如果他们看小说的话,应该会以为自己身处一本男频种马小说里。 现实是他们不看。 所以也只是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 还是五驸马先开了口,语气里面难掩羡慕嫉妒: “你们这是……两情相悦了?” “没有没有,只是聊得来而已。” 纪长泽松开手,一脸的不好意思:“音儿姑娘真的堪比名门贵女,我与她一见如故,聊了许久。” 音儿也是满脸羞涩:“纪公子为人体贴,光明磊落。” 几个驸马:“……” 这还是那个总是冷冷淡淡模样的音儿吗? 五驸马笑容僵硬一瞬,想到这也算是成了,又高兴起来: “那为何不接着聊,这才多久,你们可以聊一晚上啊。” 最好立刻勾搭在一起然后把九公主忘在脑后。 纪长泽摇头:“不能再聊了,音儿深陷花楼,我想搭救却有心无力,既然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无用,还不如就此止步。” 音儿一脸感动:“公子不必自责,就算是公子赎不了音儿,音儿也不会怪罪公子的。” 几个驸马:“……”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还想赎音儿?” 纪长泽摇摇头,明明满脸都写着“我想我想”,却还是说: “音儿身价高昂,妈妈又不放人,我是赎不了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以后都不见面的好。” 音儿一个劲的点头。 三驸马急了。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让纪长泽有了心动的女人,这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也太可惜了。 他努力劝说:“就算是不能赎身,你也可以时不时去探望啊。” “是啊是啊,多去看看不就好了。” 然而纪长泽压根不听劝。 “不能赎身,看了有什么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音儿被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吗?” “几位姐夫不用劝了,我怕自己面对音儿实在是难以自控,先回去了。” 眼见纪长泽一脸依依不舍的真的要走,三驸马一着急,喊道: “我们帮你!!!” 其他驸马脸色一僵,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回头,一脸惊喜:“帮我?几位姐夫要帮我给音儿赎身吗?!” 驸马们:“……” 不是很想。 这音儿可是头牌,赎身银子怎么也要个七千往上。 他们最近吃吃喝喝本来就手里拮据了,如今还上哪里凑钱。 五驸马开口:“你先等等,我们先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凑齐这些钱。” 他们几个进里面船舱了。 商量来商量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个个面色灰败的出来。 三驸马对着纪长泽勉强一笑:“我们……商量过了,这笔钱我们帮你出。” “真的?!” 纪长泽更惊喜了:“多谢几位姐夫,多谢几位姐夫。” “我也不会全让姐夫们出的,我出二两银子!” 他一脸肉疼,颤颤巍巍的举起两个手指头。 驸马们:“……” 他们去凑钱去了。 即使是他们,要拿出这些钱来也是不容易的,找公主要那不可能,那在公主眼里他们成什么了。 只能回家里要了。 家中的大哥大嫂们眼见娶了公主的小叔子每天蹭府中的马车奴婢不算,今天还直接一开口就是几千两了,自然又是一顿心中不满鸡飞狗跳。 艰难拿出钱的驸马们只感觉自己是在忍辱负重,为了心底的那个大计划,只能憋闷着忍了。 掏钱给音儿赎身后,看着音儿跟纪长泽一起离开,眼底都要写满了羡慕。 他们一回去,必定是立刻洞房花烛夜吧。 想想人家你侬我侬,甜蜜不已,他们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五驸马安慰其他驸马:“没关系,也就这一次了。” “纪长泽带个花姐儿回去,九公主必定不依,我们这是一次出钱解决了这件事。” 纪长泽一路带着音儿到了没人的小巷子里,才伸手: “九千五百两。” 音儿说话算话,立刻掏出银票。 纪长泽点了点,确定数量没错后,才笑道: “你若是有姐妹想赎身,花楼妈妈又不放人的,只管找我。” “一手拿钱,一手赎人。” “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第510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8) 公主们这天晚上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那个贱婢生的九公主, 她的平民驸马买了个头牌青楼女子回去。 高兴地她们吃饭都多吃了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杨妃。 杨妃清晨吃的是燕窝。 她年纪大了,又生了一子一女, 于是很是注重保养身体,每天清晨的一碗燕窝绝对是必须的。 杨妃能有这个待遇, 靠的自然是名下的皇子。 陛下虽然有很多孩子,可只有两个是皇子, 杨妃所出的大皇子向来很受皇帝喜爱。 二皇子呢, 性情不好,又喜欢虐待宫人,皇帝是不太喜欢这个儿子的。 他能有如今的待遇,还是因为宫中就两位皇子。 杨妃的儿子以后继承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因此哪怕她只是个妃, 宫中的妃嫔们却还是以她为首。 喝着燕窝, 听着底下的公主们你一言我一语,难掩幸灾乐祸的将这件事告知,杨妃的眉目间也露出一丝愉悦。 只是她向来会做面子功夫, 面上倒是不轻不重的轻声训斥: “九驸马做下这种事, 说出去不太好听, 你们也别外传, 免得惹了你们父皇生气。” 公主们纷纷应是。 专门跑来请安的公主们一共五位,最大的三公主今年已经二十三岁。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此刻就笑着说:“九妹妹本来就嫁的不比其他姐妹, 也只有驸马痴情这一点算是不错,真是没想到,人心易变,当初九驸马是那样的钟情九妹妹, 如今竟然也变了心。” 杨妃听着她的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也是该九公主命苦的。” “九妹妹自小就不讨喜,父皇都不喜欢她,说是一看到她就厌烦,没想到她的驸马也是如此,诶,真是为她难过。” 在她们进行以上谈话的时候,还特地将江心厌的母亲王采女叫来,坐在一边听着这些公主们表面上是担心妹妹,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嘲笑厉害的话。 杨妃就端坐在正上位,看着王采女眼底满是担忧麻木的样子,心底畅快无比。 不过见到王采女哪怕是遭受了多年磋磨,居然看着还比自己要容颜俏丽,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杨妃跟王采女其实在入宫之前就认识。 当时她的父亲还不是如今手有实权的大官,她也不是威风不已的杨妃,只是一个小县城小官家的庶女。 当时说是京城中的贵女们都识字读书,她父亲为了能让女儿嫁到比自家门第更好的人家,送她去了县城里面的女校。 女校里面,十五个女子一个班。 她和王采女是一个班的。 王采女的父亲是秀才,自身也是绝色,就连读书的成绩都要甩开她们一大截。 而杨妃呢,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在王采女面前根本不够看,她父亲虽然地位要比王采女的父亲高,可王采女是嫡女。 她父亲明明只有她一个女儿,却还坚持不肯纳妾,据说,王秀才是把这个女儿当成掌上明珠的。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让杨妃不喜欢处处比自己优秀的王采女的话。 那么第一次春心萌动,喜欢上了经常来家中做客,身份地位要比自己家高出一大截表哥,却得知他家里已经向王秀才提亲,要迎娶王采女之后,那些嫉妒就变成恨意了。 当时,表哥是杨妃能够到的最好的夫君了。 而他们青梅竹马,合该他们在一起才对。 可表哥只不过是上香的时候见到了一次王采女,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迎娶她过门。 而舅母之前一直嫌弃她是个庶女,不愿意答应两家的婚事。 可换成王采女,却是直接派人去提亲了。 当时的杨妃感觉到了无数屈辱压注在自己身上,后来父亲送她选秀,她选上了要作为秀女去宫中。 出发前,杨妃特地找了算命师傅来算命。 本来是想算一下自己去了宫中能不能出人头地的,可不知不觉,她想到了王采女。 那个处处都压自己一头的女人。 她问算命师傅,自己有个死对头,容貌比她还要出色,是否会成为她的威胁。 那算命师傅算了半天,念叨着: “姑娘本就是个富贵命,奈何那位姑娘在命格上就压了你一头,日后怕是免不了共事一夫,与姑娘你相争啊。” 其实这话,算命师傅也是很有心机才说出来的。 毕竟他知道杨妃是即将入宫的秀女,而选秀女看得就是姿色,既然比杨妃还好看,那肯定是也要被选入宫。 都入了宫中,大家都伺候皇上,肯定共事一夫。 当时的杨妃却不知晓这些弯弯绕绕,听了之后顿时大惊失色,给了银钱询问起具体的来。 算命师傅就开始瞎扯了:“那位姑娘虽命格贵重,但是要压还是压得住的,但如果生下子嗣,未来那子嗣若是男子还不好说,若是女子,怕是……” 他用手沾水,写了个凤凰的凰字。 凰在凤国可以有很多解释,但最通俗的解释就是皇后可用凰。 按照算命师傅的意思说,如果王采女生下女儿,那么这个女儿必定会是杨妃的心腹大患。 这个孩子天生富贵命,完全可以成为一国之母。 她如果想要压制住对方,除了给他钱听他的话摆风水外,还要想办法在王采女的女儿还小的时候就压制住对方。 但是不能弄死,至少不能是过了她的手死的。 不然的话,对方冤魂纠缠,就压制不住了。 这个算命师傅可是当地有名的(会忽悠),杨妃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当时还没全信,只有点半信半疑。 毕竟每年都有姑娘被批字说有皇后命。 这也是江湖骗子们的常见手段了,说男丁就是封王拜相,说女孩就是未来可以母仪天下。 这么说,家长们自然会高高兴兴掏钱。 那个算命骗子怕是自己都没想到,他只是见对方是秀女身份,所以随意给对方批了个妃的命格,杨妃还真的成了妃了。 只两年时间,靠的自然不是她自身本事,而是在当时宫中只有公主的情况下,杨妃生下了大皇子。 当时皇帝登基那么长时间都没能有个儿子,妃子们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就只生下公主,杨妃的大皇子则是身体健康,他大喜之下,直接封了对方喂妃。 才两年时间,杨妃就从原本的小小秀女变成了养育着宫中唯一皇子的妃子。 但同时,她心底还藏着那件事。 算命师傅说她会封妃,她封了妃。 那算命师傅说那个女人会和她共事一夫,难道也会算准吗? 杨妃喊来了家里人打听,本以为对方已经和表哥成婚,结果一问才知道,婚事还没成的时候,王秀才过世,只剩下王采女一个孤女。 她舅妈得知之后立刻反悔,再也没提说亲的事。 王采女家产被族人以王秀才没男丁的理由侵走,她自己被赶出王家,因为没处可去,正好当地正在选宫女,她就被选上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杨妃正在怀孕,也没升到妃位,自然是不能和家人联系的,于是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发现王采女居然真的入了宫之后,杨妃是恨不得把她找出来立刻杀了的。 可她不敢明着杀。 算命师傅说了,若是杀了,冤魂缠身,她到时候就没法子了。 杨妃思来想去,四下寻找,找到了因为长的好看,被安排做了轻松活计的王采女。 她把人要了过来,让她去做最肮脏的倒夜壶,洗涮便盆的活。 她知道,皇帝爱洁,讲究血统。 就算是看上了宫女,也会在一夜之后赐下避子汤。 皇帝是不允许卑贱宫女生下自己孩子的。 像是干着那种肮脏活的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也不妨碍他在杨妃宫中喝了酒之后,一路横行霸道的撞进了王采女屋里。 王采女的屋子很小,杨妃不允许她和其他宫女睡在一起,怕她们偷着帮她,给她分了个小小的屋子,美其名曰看在同乡的面子上照顾她,给她单间。 所以这也导致了,在王采女被惊醒,发现有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时,无论她如何惊慌的求救,都没能阻止对方的举动。 她挣扎的厉害,皇帝不悦,狠狠打了她。 一夜过去,王采女几乎有出气没进气。 之后杨妃得知了消息,在皇帝醒来后告知对方王采女是做最低贱肮脏活计的。 皇帝自然联想到了,昨夜抓在自己身上,打在自己脸上的手,曾经洗涮过什么东西。 一瞬间,因为王采女美貌而升腾起的各种旖旎想法都没了。 甚至他还怀疑,自己一路上找到王采女房中,也是这个卑贱宫女使得招数。 不然怎么别人屋子都没她的屋子香呢。 于是,王采女就被皇帝下令,以勾引皇上的名义,狠狠打了几十板子。 没人给她辩解的机会。 也没人相信她屋子香是因为总在被别人笑话干污秽活,说她臭气熏天,王采女不知道她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还以为自己真的臭,这才特地做了香包想要遮盖一下味道。 那天,她被打的几乎没命,又没人为她上药。 皇帝知道她的惨状,也没想着送避子汤过去。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就怀上了。 到底肚子里是陛下的血脉,皇帝哪怕再怎么厌恶王采女的出身,但也期盼多出一个皇子来的。 于是王采女有了采女的名分,不用再干着宫婢的活。 杨妃还是时不时叫她去,说是关心,其实每次都让她挺着大肚子站。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杨妃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嫉妒王采女当初样样比自己好,轻而易举就夺走了自己想拥有的东西。 还是担心对方如那个算命先生所说,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成为胜利者。 皇帝虽然不喜欢王采女,但他重视皇子。 杨妃不敢对王采女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只能想尽办法各种磋磨她。 只是那个孩子是真的很倔强。 都这样了,王采女居然还能难产生下她。 杨妃知道是个女儿的时候,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提起心。 她害怕算命师傅的批命成真。 所以她必须将这对母女受宠的希望掐灭在摇篮里。 她安排了自己奴婢过去,一边请皇帝来看看。 一派温柔的提起了九公主出生,想要皇帝看看她。 皇帝不稀罕公主,但也不介意像是逗弄玩意一样的逗弄,他点了头,有奴婢立刻抱了九公主上前。 然后,皇帝就看到了襁褓里婴儿握着的手掌里露出来的一些秽物。 他脸当时就绿了。 其实孩子出生的时候带秽物是很正常的,大皇子出生的时候还不是一身都是。 嬷嬷们会好好把孩子洗干净,然后再送出来。 但九公主就没这个待遇了,尤其是在杨妃的暗示下,她们甚至还往九公主手心里塞了一些。 皇帝立刻想到了自己跟一个卑贱的宫婢生下了孩子。 他尊贵的皇室血统里,掺杂了一个卑贱宫婢的血。 九公主的名字在皇帝拂袖而去的一个时辰后定下来了。 心厌。 九公主的地位一目了然了。 杨妃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孩,等着没人了,才痛痛快快的得意笑了一场。 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会受皇帝喜爱。 她一辈子只会捏在自己的手里,根据自己的安排,过完她悲惨的一生。 江心厌的童年无疑是凄惨的。 姐姐妹妹们谁都可以欺负她一把,小孩子的残忍有时候比大人还要厉害。 她们未必是真的讨厌江心厌,但欺负这个妹妹不会得到长辈的斥责,还会得到杨妃娘娘的疼爱,就这一点就足够让公主们通过欺负江心厌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了。 等到江心厌慢慢长大,显现出比她们都漂亮的容颜后,八公主慢慢觉得这个妹妹也没那么讨厌了。 于是就这么退出了欺负九公主。 大公主二公主年长,更加懂事一些,不会去依靠欺负妹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剩下的五位公主们就是欺负江心厌的主力团了。 尤其是在大家渐渐长成,皇帝特地办了好几场皇宫聚会,公主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以居高临下的打量底下的青年才俊。 而往往这个时候,那些青年才俊的视线大多放在九公主身上。 没法子,公主们那个时候年纪都很小,青年才俊们的年纪自然也小,这个年岁的少年,天然就喜欢更好看的。 五位公主越发讨厌江心厌了。 她们从小就知道江心厌身份低贱比不上她们。 可旁人觉得会一副江心厌比她们好的样子。 让她们开心的是,哪怕那些少年看的是江心厌,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将不受宠的九公主列为选择。 当初皇帝说想要江心厌去和亲的时候,杨妃瞬间想到了算命师傅那个批命。 皇后命格。 江心厌是本朝公主,自然可以去做他朝皇后。 她当即想法子打消了皇帝的这个想法。 之后为了避免江心厌真的会变成皇后,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在本朝找一个普通人才行。 那么巧,一个平民子弟无意中见到公主,痴迷无比,甚至到了不吃饭不睡觉地步,只为了看着九公主画像的消息传到了杨妃耳中。 这不就是上天为她送来的九驸马吗? 身为卑微,连个童生都不是,而且还公然倾慕九公主,就算是皇室把九公主嫁给他,外面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乡下来的,什么见识都没有的穷驸马。 九公主跟着这样的丈夫,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是那个算命师傅说的那样,有个什么皇后命。 就算是她与驸马和离,一个再嫁的女人,总不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吧? 她很高兴,很满意,当天就赏赐了几位公主头面。 公主们高高兴兴回去,想着九公主如今的惨状,就更加高兴了。 然后她们就迎接来了自己的驸马。 “纪长泽此人真是小人,前脚才把音儿赎身回去,今日他就看中了新人,那新人挑唆两句,他就把音儿赶出了家门。” 驸马们扪心自问,他们都做不到这么渣。 那么个大美人,居然直接赶走了!! 你赶走干嘛啊! 你不要,留给我们啊! 不然再卖回去,倒是把钱换回来啊!!! 可纪长泽那人,竟然说赶走就赶走,听闻当时音儿哭着求他,他却不为所动,还说什么不想公主伤心。 啊呸! 分明就是看上新人了,提什么九公主。 公主们听自家驸马叭叭叭了一通后,也十分震惊:“那个九驸马,当真如此绝情?这不是才过了一夜吗?” “正是啊,他今日见了莲儿就满心满眼想着赎莲儿,可又没钱,于是便赖在三驸马家里不走,在那借酒消愁呢!” 五驸马很想打人。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又毒又蠢的人。 你说你喜欢莲儿,想为莲儿赎身,你特么倒是别把那么值钱的音儿赶走啊。 现在音儿没了,莲儿又赎身不到,就耍无赖,赖在三驸马家里,喝他的存酒,泡他的浴池,据说还妄想睡玉枕。 三驸马又不能撕破脸,只能好声好气哄着。 “如今可怎么办,本来是想通过音儿离间的,可他现在变了心,音儿也被赶走了……” 五公主一皱眉: “那不是还有个什么莲儿吗?把那个莲儿赎身了送他那去。” 五驸马:“……” 他小心看了一眼五公主,低声道:“这个莲儿虽然不是头牌,但赎身银子也要不少,需要三千两……我们手里,钱不凑手啊。” 五公主顿时怒了。 “你父亲好歹也是二品!你手里竟连个三千两都没有?!怎么,难道还要本公主亲自去赎那个娼妓吗?!!” 五公主一发火,五驸马只能连忙赔笑:“哪里哪里,公主千金之躯,这些小事自然是由我代劳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人,他出去之后忍不住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 五公主仗着哥哥是大皇子,母亲是杨妃,简直肆无忌惮。 若是夫妻和睦正常相处也就罢了,可她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仆从对待。 再想想纪长泽,他虽然没仆从伺候,对着九公主也是温言软语,但九公主也愿意回馈他啊。 纪长泽不过是花了二两银子给九公主买了一个银簪子,就公主就满心欢喜。 再看他,费劲巴拉的为五公主做事,贴钱贴力不说,还要被骂。 他又狠狠踢了一下石头,眼底一片阴霾。 这一夜,五位驸马都充满了郁气。 他们手里没钱,不得不去找父母拿钱。 可他们拿了钱,家人总要去打探他们做了什么。 等知道他们拿钱是为了给一个娼妓赎身之后,原本还算一片安宁的府中就一个个热闹起来了。 本来这几个驸马都跟着公主住到了公主府,如今却还是三天两头回来拿钱就让他们的兄嫂们觉得不爽。 等到发现他们拿了府里的钱居然是为了给女人赎身后,这种不爽就达到了顶峰。 一边被家人责骂,兄嫂鄙夷,一边要被公主骂没用,办事办不好。 这边还要看着纪长泽见一个喜欢一个,花着他们钱,比他们还要享受,家里的九公主还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埋怨。 在这样的三层夹击下。 驸马们,成功的在沉默中爆发了。 江心厌照常被叫去宫中,站到一半,五公主哭着跑回来了,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 她吓了一跳,春竹找其他宫女打听了才知道,五驸马喝了酒,和五公主起了争执,还打了五公主。 杨妃心疼的不行,大怒,立刻跟皇帝告状,五驸马的父亲的确是朝中二品,但就算是二品,打了皇帝的女儿,那皇帝也是不会忍的。 他直接派人去打了五驸马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江心厌回到家中,对纪长泽提起的时候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五姐姐向来不肯吃亏的,竟让驸马打了她一巴掌,哭着跑回来,我看她脸都红肿了。”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吗? 一向厉害的五姐姐居然被驸马打。 罪魁祸首纪长泽听的连连点头:“可不是,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闹成那样。”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他居然还敢动手打人,从前我还觉得他是个好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等到吃完了饭,他溜达溜达,就去了五驸马亲爹那,探望五驸马。 床上,被五公主叫着一群侍卫丫鬟打的浑身骨头都断了好几根,根本没一块好肉,整个人被包成了木乃伊还挨了皇帝三十板子的五驸马僵硬躺在床上。 显然真正的战局是五公主被打了一巴掌,五驸马被打成了木乃伊,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竟是你。” 他这边一出事,其他驸马生怕被波及,根本面都不敢露。 五驸马心里恨极了。 他父亲好歹是二品,可他被打成这样,陛下居然还派人来打他板子。 若不是五公主太过分了,自己每天叫一些貌美男子到跟前,却不让他看一眼漂亮丫头,还把他当成奴才来使唤,他怎么会郁郁寡欢醉酒,又怎么会起争执。 “你父亲可是二品啊,陛下不帮你也就算了,居然,诶!” 五驸马心底发寒。 二品又怎么样……看来他该与父亲说一说了,陛下今日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打他,明日就能抄了他家。 君王无情,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眼底暗色闪过。 纪长泽看的清楚,面上依旧是一副乡下驸马没见识,只知道感慨的模样: “诶,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我看五公主平时瞧着挺好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五驸马颤颤巍巍看向了纪长泽。 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连陛下,也说翻脸就翻脸,他们家还是不能站队太早。 如今大皇子还没登基呢,五公主就不把他当人看了。 若是登基了,他还有活路吗? 这些人,统统都是变脸的高手。 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一个不露面。 每个人都有几道面孔。 只除了…… 他看向还在那喋喋不休念叨家和万事兴,公主太过分的纪长泽。 这人根本不明白,陛下斥责他代表着什么。 也永远不会懂,这不光代表了陛下没把他们家当回事,也代表了他的父亲会在这样的翻脸无情中重新考虑如何对待皇室。 这些事,看到他被打成这样的人随便想想就能明白。 五驸马完全控制不住眼中的鄙夷。 只除了乡下来的九驸马纪长泽。 ——坚持蠢笨的一如既往。 刚被皇帝和五公主打击到的五驸马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信。 呵,乡下人。 第511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9) 纪长泽看了好大一阵热闹, 被五驸马留了一顿饭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回家。 他回去的时候,江心厌正在灯下做衣服。 纪长泽见到了, 上前小心拿过她手里的针线,笑着说: “公主怎么晚上做衣服, 家里如今不是有些银钱了吗?要衣服去成衣铺子里就行。” 江心厌对他笑了笑:“外面的哪有自家做的精心。” 这些天她出去了时常能看到旁人嘲笑的目光。 都说纪长泽这个九驸马见一个爱一个。 可只有江心厌才知道,驸马分明是为了贴补家用, 甚至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与那些姑娘做了交易, 他帮她们脱离苦海,她们奉上钱财。 在外面都同情江心厌的时候,她只感念驸马的善心,和心疼驸马。 春竹也悄悄与她说: “公主, 奴婢觉得, 驸马心底是什么都知晓的。” 她们二人从前只以为驸马不懂宫中事, 不知晓那些弯弯绕绕,在纪长泽跟那些驸马每天出去玩乐的时候也是失望过的。 尤其是驸马喝醉了酒回来就会凶江心厌的时候。 可等到第二天,他又会突然好起来。 依旧是对着江心厌温柔体贴。 反复几次, 江心厌都觉得驸马反复无常了。 春竹却说:“其实奴婢之前一直没敢与公主说, 那天, 奴婢瞧见墙头上趴着一个人, 正在偷偷观察院中情况……” “他一走,驸马便立刻正常了。” 江心厌握紧了手里帕子:“那人,是她们派来的吧?” 她自小被打压欺辱, 小时候也是试过反抗的,结果反抗了之后,只会迎来更惨痛的打击和连累王采女。 慢慢的,江心厌就活成了这副懦弱胆小怕事的模样。 只有这样, 那位杨妃娘娘才满意,她的五位姐姐们才不会每天琢磨如何欺负她。 她从小就能感受到,杨妃娘娘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好像只要她不好过,杨妃娘娘就能开心。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哪怕是她嫁出来了,杨妃也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春竹十分愤慨:“驸马爷平时什么都不说,可心底是极清楚的,他知晓其他几位公主的驸马找他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家中有人窥视,为了平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的。” 江心厌当时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本以为是驸马在外面见多了花花世界,喝了酒,所以变心。 没想到,驸马竟这样悄悄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是这次,为那些姑娘赎身赚钱的事。 也是顶着“九驸马花心滥情”的骂名去办。 若不是担心她多想,他恐怕都不会主动告知她实情。 现在想想。 的确是自从驸马开始时不时做出一副凶狠模样后,宫中的刁难就没那么多了。 江心厌活了十五年,身边也不是没有亲近的人。 比如王采女,比如春竹。 但她们与她一样,都是被操纵着无反抗之力的人。 唯有驸马,明明只是平民之身。 竟还这样无声无息的,不惜辱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护她周全。 江心厌心中无数想法汇聚而出。 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驸马之恩,我无以为报了。” 可能这就是夫妻吧。 不是宫中父皇与其他娘娘们那样的,只娘娘们努力讨好。 也不是五位姐姐们那样的,仗着身世将驸马们压在脚下。 而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夫妻。 驸马对她真心以待,她也对驸马报以同样反馈,驸马在外遮风挡雨,她便为驸马照料好家事。 从那开始,她对驸马就更好了。 纪长泽的衣服,她当然是想亲自做的。 “公主若是想做这些,白日做就好,夜间烛火太暗,做针线活伤眼。” 纪长泽拉着江心厌回到榻上。 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呢,早睡早起才对身体好。 看着江心厌乖乖躺下睡去了,他才也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九岁。 也要早睡早起。 纪长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已经在盘算起来了。 如今他手里的人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胡伯能从老家把生意做到京城,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心底又被仇恨撑着,论起造反,他比谁都积极。 他老乡也是如此。 都到了这个岁数了,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结果一场横祸,儿子全家都没了。 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想要告状,却得知之前就有人告过状了。 不过告的是杨妃父亲。 说他侵吞良田,为了得到当地一个富户的田,随便安了个罪名就杀了他全家。 那富户的外嫁女来到京城告状。 结果收押进了大牢没多久,就传出了畏罪自杀。 她的夫家也遭了连累,陪着她进京的夫君没多久也死于“意外”,甚至远在老家的家人也都死在火灾里。 杨妃父亲好像就是为了警告其他人一样,这件事不光没刻意隐瞒,还传的沸沸扬扬。 谁都知道杨妃所出的大皇子深得皇帝喜爱,十有八九要拿到太子之位。 谁敢与他们家争锋。 老乡得知这处后,心灰意冷,也怕连累出嫁的女儿,本来每天借酒消愁的,被胡伯试探了几句,就加入了他们。 纪长泽不怕他们反水。 只要加入了造反集团,就算是中途反水,也照样会被朝廷当成逆贼处理。 这艘船,上来就别想下去了。 其他成员还有:胡伯招揽的外面难民。 以音儿为首的姑娘们。 她们都改头换面,穿着男装扮成商人。 目前这些姑娘里除了音儿,还没有加入造反集团的,只以为她们是单纯帮纪长泽挣钱。 音儿是个例外。 这姑娘是真的强,哪怕长的再怎么国色天香,她也拒绝做个女人。 纪长泽问她真的一辈子不恢复女子身份了? 她说:“除非世人将男子女子一样看待,不然我宁愿一辈子做男人。” 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位妹子对当朝没什么敬重之心后,纪长泽这才招揽了她。 音儿一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 加入之后,她甚至还自己花钱请了武师傅教导她习武。 这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纪长泽上次去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肱二头肌都健硕了不少。 而且,才一个月,她竟然神奇的长高了。 不过想想她也在天天和羊奶了,今年也才十九岁,没过发育期,纪长泽也可以理解了。 如今哪怕她不改变自己脸上容貌,只展露出本身面貌,其他人也最多是把她当成一个长相十分俊俏的公子。 纪长泽觉得,能够达成这种效果除了有肱二头肌和长高的功劳,还有这位姑娘为了让自己的女扮男装更加逼真,每天牟足了劲去晒太阳。 硬生生的,一身白嫩如水肌肤,被她晒成了个黑球。 她还很注重保养,去晒之前要记得在脸上抹一些面脂,于是,那黑色就晒的格外均匀,皮肤也没受到太大的破坏,虽然黑,光滑倒还是很光滑。 纪长泽现在完全无法把这姑娘看成妹子来对待了。 根本就是个十分英武还每天心心念念想要上战场的郎君。 几乎每次见面,对话都是,韩英(她给自己改名了)问: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打仗?我今日已经能一个人打翻五个了。” 纪长泽:“等等,再等等。” 韩英:“还等吗?秋州那边都要打下来了,朝廷还在瞒着这消息,我们再不上,这江山别人就先得了。” 纪长泽:“做什么事情都要耐心,欲速则不达。” 她以为造反是那么容易的? 造反不光是有好口才有属下就行了,还要有钱,要看局势。 纪长泽如今薅羊毛还没薅够呢。 几位驸马虽然穷,但是挤一挤,还是能够凑出来钱的。 音儿认识的姐妹们想出来的基本都被赎出来了。 纪长泽的手下们真是鬼才。 他们发明了个新业务。 找了个长相秀气的汉子,男扮女装,卖身入青楼。 然后纪长泽再“看中” 他,给他赎身。 如此套路来了几次之后,发现驸马们的忍耐到了极限,纪长泽才不得不依依不舍罢手。 真是可惜。 多光明正大的薅羊毛理由啊。 最近驸马们没钱不说,还与公主们闹得不是很愉快,就连天河楼都不去了。 五驸马还在家里养伤,外表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恭顺,但在朝中已经是风起云涌。 一向力站大皇子身边的五驸马父亲态度开始暧昧,对着大皇子也没了往日的亲厚,甚至开始与二皇子谈笑风生。 二皇子那边突然得了这么个天降大馅饼,自然是兴奋不已立刻接住。 别看杨妃与大皇子嚣张,但到底太子之位还没定下来,朝中也不光是只有大皇子一个人有支持者。 五公主为什么嫁给了五驸马? 不就是想着借五驸马家族势力吗? 结果这些年五驸马家族恭顺有加,大皇子眼看就要一家独大,再加上五公主隐瞒了五驸马被自己打成木乃伊,杨妃这才自以为理由正当的要求皇帝惩治五驸马。 可站在五驸马家族那边。 就是他们在这边一心一意为杨妃为大皇子做事,杨妃却根本只把他们当成一条狗,公主跋扈,目中无人,对着公婆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也就算了,还公然将俊俏的郎君叫到府中做客。 对着驸马则是连个丫头都不让他看上一眼。 驸马不过就是顶嘴了一句,她就大打出手,让身边的侍卫丫头把驸马打了个半死。 五驸马挣扎了那么久才在五公主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自己则是身上被打的粉碎性骨折,躺在床上将养了一个多月都还是动弹不得。 就这样,杨妃居然还在皇帝面前挑唆。 让皇帝给了五驸马三十板子。 不得不说,五驸马这么久了都还是下不了床,这三十板子造成的影响很大。 那打板子的太监据说是杨妃身边人,当时五驸马的母亲求着要塞银票,只求他稍微手下留情,他都是高贵冷艳的直接下狠手。 如此做派,怎么能不让五驸马家族寒心。 你还没成事呢,就已经开始过河拆桥了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若是成事,那还有他们家族的立足之地吗? 再者,若是他们这次忍了这出,依附他们的家族官员会怎么看待他们,而如今五驸马与五公主已经夫妻感情破裂(等等,他们好像一直就没感情过),等大皇子成事,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于是,五驸马的家族,光荣的倒向了二皇子。 五驸马家对着五公主也没以前那样忍让了。 反正你是公主,我们敬重你。 但是你想要插手我们家的事? 那对不起,你管你的公主府就行了,二品大臣的府邸,还不到被公主随便处理的地步。 五公主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虽然公主府的下人们对她还是十分恭敬,但是五驸马那边的下人就一般了。 如果她要是生气要打杀人,那边立刻跪下来说自己虽然在公主府这边伺候驸马与公主,但身契还在原来的府上。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五公主的仆从,五公主就算是想要打杀他们,也要去问过了他们主人才行。 若不然,就是知法犯法,到时候他们死不足惜,连累公主就不好了。 五公主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哪里吃过这种威胁,当即就要不管不顾直接把人拉下去打死。 但就是耽误了这么一点功夫,已经有五驸马的人去请来五驸马亲爹了。 二品大臣。 平时笑嘻嘻看着好说话,当立场不再一样,不需要再讨好五公主后,他对对方可就不是那个态度了。 剩下的事纪长泽听到的不是很清楚。 主要是跟他说这些八卦的八驸马说到一半就被八公主被揪着耳朵抓回去了。 八公主今年也就十七岁,她母亲虽然去世的早,但她是和亲公主的孩子。 整个宫中,皇帝就算是冷落谁,都不会冷落了代表着两国邦交的八公主。 所以自然的,八公主也和其他公主一样,十分骄横。 但也不一样。 她对驸马是什么标准,对自己就是什么标准。 她不准驸马看其他女人一眼,自己也不会看其他男人一眼。 八驸马也是十七岁。 这俩凑在一起放纪长泽眼里就是两个高中生谈恋爱。 他们也打架,但八公主不朝宫中告状,八驸马也不跟家里抱怨。 今天你赢了明天他赢了,反正你来我往的,他们自己倒是乐在其中,旁人自然不会触霉头去劝什么。 纪长泽之前没和八驸马出来喝过酒吃过饭。 但他对八驸马和八公主一点都不陌生,主要是这俩三天两头就能成为京城八卦榜首。 不是八驸马和八公主又大打出手了,就是八驸马被八公主赶出公主府了,下一秒又换成俩人秒和好,又亲亲热热逛街去了。 纪长泽如今瞧着,八驸马倒是挺享受的。 八公主不愧是背后有个国家撑腰的公主,底气就是足,当着纪长泽的面,就能骂骂咧咧了: “不是跟你说了不准你跟那些人品不行的人来往吗?!喜新厌旧三心二意,娶了公主还敢玩女人的,这种人你敢和他吃饭?你来见一次我打一次!” “诶呀呀,疼疼疼!公主你轻一点,我瞧长泽兄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虽相处不久,但他为人幽默风趣,人品端方……” “我端你个头!!!本公主说不准就是不准!!” 虽然骂是这么骂,但八公主手上还是轻了一些。 当着纪长泽的面说他坏话不算,她还转头狠狠瞪了纪长泽一眼才走。 八驸马悄悄把手转到身后,对着纪长泽做了个道歉的手势。 看着这两人热热闹闹的走远了,纪长泽笑着重新坐下,喝了口茶。 这八公主和八驸马,还真是一对活宝。 听了一耳朵八卦,顺带知道了朝中局势,他又酒足饭饱,这才回去。 依旧是不用付账的一天呢。 毕竟是八驸马请客。 据说是在天河楼见了几个驸马聚餐,因为八公主不准他和那几个驸马一起鬼混,所以他本来是想掉头就走的。 结果一个抬眼,发现纪长泽身上气质好像变了,好奇的就把人约出来了。 照着他的原话说就是:“长泽兄你从前虽然长相好,但总看着不是很起眼,今日我一瞧你,真正是相貌如玉,气质温润……” 总之就是叭叭叭,叭叭叭,吹了纪长泽半天,总结下来一句话:我看你长的好看,就约你出来多看看。 纪长泽终于懂为什么当初八公主选夫婿看中八驸马了。 这俩都颜控,聊得来去。 八驸马告知了他,五驸马家里果然像是纪长泽料到的那样倒向了二皇子。 两位皇子其实差不远。 差别只是大皇子会装,二皇子不会而已。 如今这位聪明的五驸马亲爹倒想二皇子,他的权势可足以让二皇子采纳意见了。 估计朝中很快就要乱斗起来了。 三年吧。 最迟三年,他外面的兵力也养的差不多了,朝中也无心去管这些,其他造反团队也都兵强马壮适合接盘了。 嗯,最稳妥,也是最省力的法子。 而且杨妃让他搞的这些事弄的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和那个精力去折腾江心厌了。 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快乐咸鱼,纪长泽心情很好的回了家。 结果回去之后,居然没人。 香兰不在很正常,她最近听说了五驸马的事,立刻来了精神,每天努力保养自己,想办法进了五驸马的府中贴身照顾他。 纪长泽也是一副“应该的”的模样。 正好也可以通过她打听一些情报。 但江心厌和春竹不在就奇怪了。 他有些惊讶。 杨妃现在失去了一大助力不说,五驸马家族还与她反目成仇,她该没心思叫江心厌入宫才对啊。 纪长泽也没等,而是直接找来了被他安排,就租住下隔壁屋子的韩英。 韩英住在那就是为了一边练武一边就近保护九公主,自然是清楚的。 “宫中是来人叫走了公主,不过好像不是后宫的人,我听着,是陛下喊公主进宫。” 纪长泽脸色沉了下来。 算来算去,倒是忘了江心厌。 皇帝对江心厌什么态度从名字就看的出来。 喊她入宫,肯定没好事。 韩英小心看着纪长泽脸色:“公子,公主往常入宫,夕阳西下时就会归来,您也不用太过担忧。” 纪长泽却还是脸色没好转。 “走,去胡伯那。” 他这驸马身份也不是真摆着好看的,这些时日还是让纪长泽收买了一两个小太监的。 这突然的变故,还是要打听一下比较好。 这一晚,江心厌没回来,宫中也没消息传来。 第二天下午,纪长泽收买的太监才把消息递出来。 纪长泽听到之后,直接气笑了。 北河被天昼国拿了下来。 天昼国的人来京城和皇帝谈判。 皇帝不想打仗,也不想割地赔款,于是提出嫁公主。 天昼国那边对女子是否再嫁没什么要求,估计是打听了一下各位公主的颜值,最终选定了九公主。 一来,九公主当然引一个大活人茶饭不思,自然貌美,二来,九公主夫君只是个普通人,也方便和离再嫁,三来,据说九公主性情柔顺,他们大王自然不想娶回来个刁蛮的。 关键点:天昼国的大王,今年五十八岁。 比皇帝年纪还大,都能做江心厌爷爷了。 而皇帝却是一口同意。 “公主不愿意,杨妃娘娘也在劝,可天昼国那边就是咬死了要公主,陛下看着也是愿意将公主嫁过去的,这便僵持住了。” 那太监悄悄告诉纪长泽:“公主顶撞陛下,惹陛下大怒,昨午时就在罚跪了,一直跪到了如今。” 纪长泽捏碎了手里把玩的珠串子。 他之前就知道皇帝不是个东西,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 要把十五岁的女儿,嫁给五十八岁的老人,而且最关键,还相当于是做妾。 他不是讲究传统吗? 他不是要皇室颜面吗? 怎么愿意把女儿送出去连个正妻都不给了。 而且,凤国和天昼国可不一样,这边的女子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出嫁从夫,他一个凤国人,要自己已经有夫婿关系还很好的女儿再嫁给旁人。 不要脸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了。 韩英被碎了一地的珠串吓了一跳:“公子?” 然后她听见她追随的公子那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通知各处,计划提前,今日就撤离出京城。” 这一天下午,京城中就传言天昼国的使臣简直欺人太甚,居然要已经出嫁的九公主和离再嫁给他们的王,而且还不是正妻。 一般这种可都是附属国才有的待遇。 只看八公主的母亲,她是和亲,但只是个郡主。 公主若是两国平等,怎么可能做妾。 京城中百姓们顿时义愤填膺起来,朝臣们也闹了起来。 听说九驸马听说了可急了。 直接跑到了宫门口,求见陛下呢。 可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的想把九公主嫁给天昼国,九驸马一直在宫门等到了第二天清晨,求了其他驸马去帮忙,又四处拜托大臣,清晨的时候,九公主才被送出来。 据说九公主不愿意嫁,被斥责不忠不孝。 九驸马又不顾皇室颜面,将这件事闹得众人皆知,陛下生了大气,经过杨妃娘娘劝导,剥了九公主的公主封号,责令他们两人离开京城,永远不得回京。 而且还不准九公主九驸马回家收拾东西。 那天,在韩英努力的四处散播消息下,无数百姓出来看热闹。 有的是觉得陛下太狠心。 有的是觉得公主也应该为朝堂牺牲。 有的则是觉得啊,这不就是那个对九公主一见钟情得到赐婚的九驸马吗? 果然对公主是一往情深啊。 可惜了,两人离开京城,还没带家产,以后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这天正好是今年第一次下雪。 小雪飘扬,许多人的围观视线下。 九驸马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九公主,身边跟着一个宫婢,一步步走出城门,慢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下。 第512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10) 要说最近京城有什么热闹, 那除了九公主被褫夺公主封号,与九驸马一同赶出京城外,其他人也想不出什么了。 什么五驸马被陛下斥责, 什么八公主八驸马大打出手,大皇子二皇子一言不合竟然当街动手。 这些都没堂堂公主居然被赶出京来的让人震惊。 而且理由居然是不忠不孝。 要知道, 古往今来,父母若是说子女不孝, 那这个人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 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辱骂。 甚至若是父母闹到官府去,还可以定罪。 天底下最大的陛下说亲生女儿不忠不孝,这件事足够京城百姓们记十年了。 “九公主冤啊,若是旁的也就算了, 要她和离去和亲, 谁愿意。” “我倒是听闻陛下这么生气的主要原因, 还是九驸马为了救出九公主,将这件皇室秘闻传的沸沸扬扬,这才惹得陛下大怒。” 百姓们谈论起来, 都觉得九驸马和九公主挺冤枉的。 他们凤国向来是女子出嫁从夫, 非要人家成了亲的人, 去和离再嫁, 放到哪里都没这样的道理。 “九驸马这样虽说让陛下没了面子,但悄悄说一句,若是换成我是他, 我也要这样的。” “说来说去,还是那天昼国欺人太甚,非要一个出了嫁的公主和亲,如果他们不来这一出, 自然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百姓们讨论过了,心底也没多大波动。 毕竟就算公主驸马再如何冤枉,做下决定的人是陛下,他们也不敢太多议论。 朝臣们知道的更多,想的也更多一些。 五驸马那个二品大官爹回去就对着包成木乃伊的小儿子说: “如此看来,你还没有纪长泽有魄力。” 对上皇帝,纪长泽都能操纵民力,逼皇帝放弃送九公主和亲。 从前他们太小看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九驸马了。 五驸马养了这么多天,整个人还是萎靡不振,香兰一直在旁边照顾,等知道了他经历了这次伤到了某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后,原本的殷勤也降级了。 等五驸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外面当了别人的外室。 如果他还好好的,身体康健,这件事最多让他觉得头上有点绿。 可他身体废了。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古代的权贵男人,五驸马本来就不能接受了。 这个时候,香兰还直接来了个转换对象。 他敏感的自尊被戳伤,本来刚好一点的病情再次加重。 五驸马的母亲恨的不行,想要去找香兰算账,被五驸马他爹拦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旁人都知晓我们儿子以后无法再有孩子,就尽管去闹!” 五驸马母亲这才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只是她儿子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要她好好放过香兰是不可能的。 如今不好闹出来。 但等到以后,等着没人再说起她儿子受伤这件事了,她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五驸马亲爹却没关注这些。 小儿子被害成这样,以后再也不能人道,与公主的婚事自然不可能延续。 他要是这都忍下来,那其他人要怎么看待他们家。 他问五驸马:“你以后还像不像和公主一起过?” 五驸马根本就没思考: “要儿子还继续过以前那种生活,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 “好!” 有了儿子这句话,他爹就去操作了。 天昼国的使团还没走,他们打下了凤国城池,凤国想让他们把到了嘴里的肉吐出来,那多少也要付点代价的。 宫中就开始有人说了,听说五公主自从跟五驸马吵架之后就一直住在宫中,自己也说了与驸马没了缘分。 如今天昼国这边闹出这么一出,公主自己表示,愿意和离和亲天昼国呢。 这消息传的飞快,杨妃那边还没听说的时候,五驸马亲爹就已经找到了皇帝那,表示既然公主有这个想法,反正他们小夫妻也合不来,也是臣下的儿子不会伺候公主。 既如此,他们愿意顺了公主的意,让出公主夫君这个位置给天昼国的王。 顺便再鼓吹了一把。 陛下啊,真是没想到,您宫中这么多公主,最后竟然是最娇气的五公主自请和亲。 公主真是像极了陛下,忧国忧民啊。 叭叭叭,叭叭叭。 总之就是抓着这件事对着皇帝吹了一通的彩虹屁。 皇帝未必不知道他的心思。 但他根本懒得去深思。 天昼国捏着他的国土,他能做出逼着九公主和亲的事,对着五公主自然也没多大爱意。 对着女儿们,他就像是对待宠物。 觉得你乖你好就笑呵呵的摸两把头。 觉得你不行就直接弃养。 五公主愿意和亲,那再好不过。 杨妃再如何努力布局,到底也只是作为小官女儿培养长大的,等到进了宫又运气好生下了大皇子,都没吃什么苦头就坐稳了位置。 她哪里斗得过五驸马亲爹,这个浸染朝堂多年的老狐狸。 等着她知道传言的时候,皇帝已经下了旨意,要五公主和亲天昼国了。 这消息对于杨妃来说不亚于天打雷劈。 她自小娇养的女儿,怎么能嫁到天昼国那么偏远的地方,对方还是个糟老头子。 五公主听了也是又哭又闹。 她嚷嚷着她已经嫁了人,可五驸马那边转头就送来和离书,说是公主为了能够为国效力宁愿和离嫁人,他们十分敬佩。 既然公主已经住到宫中这么多天,把态度给表明清楚了,那他们也不扭捏,为了国家,他们愿意牺牲五驸马,让他和离。 这一连串的操作直接把杨妃母女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五驸马家倒向二皇子还只是个开始。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让五公主与五驸马继续从前的婚事。 杨妃去找皇帝,却被皇帝嘉奖了一番。 说她与女儿忠心爱国,为了国家愿意牺牲自己等等。 就连大皇子,也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自请和亲的妹妹,在朝堂中声望高了不少。 他本来也为五驸马家摆了他们一道生气的,等发现妹妹和亲对他好处多多后,就逐渐开始觉得这样也不错了。 甚至还反过来去劝解杨妃。 “天昼国虽然远,但是国力强盛,妹妹嫁过去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杨妃怎么都没想到,这话居然是她儿子说出来的,她不可置信极了: “那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让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天昼国那边是没正妻的,你妹妹嫁过去,可要跟一群女人平起平坐!” 大皇子不以为意:“母妃你眼界太窄了,就算是天昼国没正妻又如何,我们凤国的公主嫁过去,他们还敢亏待不成,何况妹妹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吃亏的。” “再说了,那边远又怎么样,就算是再怎么远,她嫁过去也是做王的女人,吃穿住行上面还能亏待她吗?” 杨妃快要心疼死女儿了:“她怎么可能吃得惯住得惯,而且你妹妹脾气硬气,那是因为有我们给她撑腰,等到嫁到天昼国,天高皇帝远,她受了委屈,谁给她撑腰?” 大皇子劝了半天没能劝好杨妃,实在是不耐烦了,丢下一句: “你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早知如此,之前父皇要把江心厌嫁到天昼国的时候你拦着还干什么,若不是你拦住了,江心厌嫁过去,那还有妹妹的事吗?” “现在好了,我们被那成家摆了一道,满朝都知道五公主自请和亲,这个时候说不去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活?我以后要被多少人嘲笑?” 他这些话里,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指责杨妃了。 杨妃被儿子训的瞠目结舌,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居然还怪起我来了?” “我若不是为了你们兄妹,我会冒着让陛下生气的风险去劝吗?!” 他知道个什么! 那个江心厌可是有皇后命的! 等到她坐上皇位的位置,威胁的就是她还有她的这一双儿女了。 当初一知道陛下想要把她嫁给天昼国的王,杨妃可是死活才拦了下来。 拦下来的时候还在暗暗庆幸,命运果然是强大的。 之前江心厌还未成婚的时候陛下就想送她和亲。 如今她都成婚了,陛下居然还想送她去和亲。 要不是她拦的快,江心厌只能一辈子跟着那个乡下人纪长泽,等她坐上皇后的位置,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们呢。 大皇子不理解杨妃。 二皇子那边最近热闹风光的很,他们二人打擂台打的不分上下,他迫切的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 牺牲一个妹妹而已,有什么的。 等着他登基之后,天昼国那边看到她哥哥是皇帝,自然不敢怠慢。 与杨妃谈话失败,大皇子拂袖而去,满脸愤然。 而等杨妃疲惫进了后殿,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宫婢小心翼翼的过来跪下,低声说: “五公主正在砸东西泄愤。” 杨妃进去要劝,哪知道女儿一看见她,脸上的气愤神色更重: “母妃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为了哥哥!!居然牺牲我去和亲!!如今哥哥在朝堂上面春风得意人人称赞,那我呢?!!我就活该去和亲吗?!!” 杨妃一看就知道她是听说了大皇子也主张和亲的事,误会了。 她赶忙要解释,可五公主根本听不进去。 “你若是说这不是真的,那你去请父皇收回成命啊!江心厌那个贱婢生的贱种当初要和亲,你都能劝的父皇回心转意!如今要被送去和亲的可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哑巴了!!你去让父皇不送我去和亲啊!!” “谁要嫁给什么天昼国的王!!一个都能做我爷爷的老头子!!我宁愿死都不嫁给他!!!” 杨妃宫中闹的热闹,一向春风得意顺风顺水的杨妃头疼不已,据说还患上了头疼病。 冷宫里倒是清冷的很。 九公主的母亲王采女自从那天女儿被剥夺公主封号后,就跟着被打入了冷宫。 她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王采女一直觉得,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入了宫做宫女。 自己一辈子受人欺凌也就算了,从女儿出生后,小小婴儿开始就被冷待,牙牙学语时就被姐姐们欺负,等着长成了豆蔻少女,更是一步都不敢踏错。 就连出嫁之后,都要受她这个母亲连累,时不时就要被叫进宫中训斥。 如今这样也好。 王采女跪坐在破旧蒲团上,一边剥豆子一边想。 那孩子虽然没了公主封号,但驸马爱重她,对她也好,为了她宁愿对抗皇帝。 就算是两人被赶出京城,一辈子只能作为平民生活,那也挺好的。 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特地把她叫到宫中欺负了。 王采女剥好了豆子,闭着眼想: 求漫天神佛保佑我女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保佑我女婿能一辈子一心一意。 *** 在被王采女念叨的时候,纪长泽正趴在草垛里面往下观望。 旁边,一个打扮成男子模样的妹子也趴着,问他:“公子!你确定我们打扮成这样真的行吗?!” 纪长泽转头看她。 她脸上摸着一层层颜色,身上也穿的灰褐色衣服。 “放心,绝对行!” 纪长泽相当自信: “我们如今身上的颜色更这边地貌的颜色融为一体,别说是离着这么远了,就算是再近一点,底下那些人也看不到我们。” 妹子点点头,虽然觉得还是有点不太靠谱,但想想公子自从把她们救出来,好像每次不靠谱的决定最后都证明了非常靠谱,这才接着趴。 在他们周围,还有一群抹成花花绿绿的人趴着。 这些全都是纪长泽的军团。 咳,说是军团,其实有点寒碜。 因为皇帝干的那一出,纪长泽不得不临时提前计划,本来应该铺开的至少三万兵将。 现在只有三百…… 说真的,纪长泽安置好了江心厌,来到自己的军事基地后,看着三百多人稀稀拉拉站着,自己都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不过不要紧。 纪长泽对妹子说:“别看我们现在人少,以后人会多的。” 妹子摸摸头上的稻草: “这个倒是其次,但是公子,我们真的要抢底下那波人吗?他们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钱的样子啊。” 纪长泽看向下方。 那边,正有一条长长的人群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这些人特点明确,都是衣衫褴褛,形同枯槁,走路的样子像僵尸,晃晃悠悠一路过来,浑身的暮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刚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 妹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人就是普通的难民,没什么好抢的。 但是纪长泽的行事他们还是清楚的。 他这人可能有一点点的狗,对着对手就连自己人都要说一句“损”。 但他从来不伤害普通百姓。 所以妹子倒是也没往“纪长泽丧心病狂居然连难民都抢”这方面去想。 只是脑洞拐到了“难道这些难民身份只是个伪装,其实他们是朝廷的人”上面。 这就体现出纪长泽的管理本领了。 三百个人,虽然很少,但每一个对他都忠心耿耿。 而且他们身上的装备,还有每天练习的武艺,再加上天天吃肉填饱肚子,个个都养的身强体壮。 说句不夸张的,他们这三百个人要是去对战凤国的一千人,都能处于上风。 当然,纪长泽的这句话一直被认为是吹牛。 脑残粉胡伯倒是不觉得这是吹牛。 他有个更加文雅的说法: “公子一定是为了鼓舞士气,公子总是这样,每句话都有用处。” 其实说的是实话的纪长泽:…… 算了,等到以后真的对战起来,他们就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了。 装备精良吃的面色红润身体强壮的兵,对上瘦骨嶙峋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武器都钝了的兵,就算是数量上面有差距,那也照样能拉回来。 他们在这边一边埋伏一边聊天的时候,那边,难民们也终于走到了大家的包围圈里。 妹子能够趴在纪长泽身边靠的自然不是她挺能叨逼叨。 从第一轮的难民们露出个头开始,她就在那数了。 数完了,她立刻对纪长泽道: “公子,我看有点悬啊。” 纪长泽两眼发光的盯着底下的难民,不知道的怕是以为那不是一个个看着就穷的难民,而是一堆金子。 “怎么悬了?我看着挺好的。” “不是啊公子,我们才三百人,你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吗?至少七千,七千啊!!” 妹子数的生无可恋:“我们三百人怎么可能抢劫成功七千人。” “不要慌,不要急,要对自己多点自信。” 纪长泽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事,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到呢?” 妹子:“……” 如果不是这是她效忠的主子,她真想打他。 纪长泽见她一脸无语,这才不继续逗闷子了。 没办法,为了埋伏好,他们从早上天刚亮就已经趴在这了,累倒不是很累,毕竟留着人观察就行,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不影响。 主要还是无聊。 在他那个虽然很大但人很少的军事基地的时候,好歹能看看大家练兵,实在无聊了就用沙盘找来几个军官演习一下打仗。 在这却不能搞这么大动静。 要是再不找点乐子,纪长泽都快要睡着了。 “放心吧,问题不大。” 妹子这才不再问什么了。 跟纪长泽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只要一说“问题不大”,那就算是看上去再怎么难的窘境,都能平安顺利度过。 “准备!” 纪长泽抬起了手里的拐杖。 对,就是他无聊的时候用树枝随便做出来的拐杖。 然后重重一挥—— “冲啊!!!!” 难民们都没反应过来呢,山顶上的草堆就突然变成了一个个身上装备精良拿着武器的人。 直接把他们包围了。 嗯,三百包围七千。 很好很强势。 难民们看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直接惊呆了。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他们脸上表情的话,大概就是“我们都这么惨了你们还要抢劫我们?人干事?” “各位!!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只是友好打劫,请各位配合一下。” 纪长泽这个带头的站了出来。 他也不怕人家看见他长什么样,反正脸上花花绿绿的,也没人能看出来什么。 难民们神情萧瑟,一个个如鹌鹑一般的谁也不敢吱声。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年轻的声音: “他们只有几百人,我们几千人,大家一起上!我们肯定打的赢的!!” 哟呵! 纪长泽感兴趣了。 “我们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我们身上有力气,手里有武器,你们这一个个站都站不稳,还想打赢我们?” “那又怎么样!你们身上的力气总会没有的!只要我们一起上,你们最后肯定会撑不住!” 一个小个子挤了出来,脸上满是斗志:“乡亲们!!我们总不能站着等死!大家一起冲!他们打不赢我们的!!” 然后他就被他爹给按住了。 “大人,您别和孩子计较,这孩子才十岁,胆子大了些,不是故意冲撞大人的。” “没事。” 纪长泽呵呵笑:“我胆子也大,能理解。” 那小个子满脸愤愤:“爹!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骨气!!怎么可以低头!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个鸟!” 纪长泽拍拍手:“各位,我们抢劫,不过劫的不是财,是人。” “我手下需要人,包吃包住,月钱一两,三天吃一顿肉,饭敞着吃,有意者到这边报名,没意者……没意者我不管,反正我们抢劫,不管你自不自愿,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得给我留下。” “好了,你们可以按照年龄排队了。” 难民们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年轻力壮的还能理解,老人孩子都要? 一个母亲抱紧了自己手里奄奄一息的婴儿,眼底有了希望。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张张嘴:“我愿……”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刚还一脸受辱的小个子蹭的一下窜了出来: “你们抢我吧,我可好抢了,而且吃得少,家里只有个爹。” “我们保准不反抗!!” 包吃包住还给月钱,还愿意收容老人孩子。 这么难得的冤大头,不上是傻子。 纪长泽满意的把拐杖放下拄着。 这不就有人了吗? 第513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11) “公子, 这些人真的会真心归顺吗?” 负责数数的妹子一边一心二用的数,一边用着怀疑视线来来回回的打量正在他们的人安排下,朝着这边走的难民。 哪有这样的, 说要抢人,一通条件说下来, 所有人就都愿意留下来了。 简直跟儿戏一般。 就算是这些人真的愿意留下来,难道不考虑一下人品, 本事之类的吗? 而且他们这可是造反, 这帮人目前还不知情,等到知情后,他们肯定不愿意留下了。 “你啊,还是太年轻。” 看着这么多人入到自己帐下, 纪长泽十分满意的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 看着下属不解的视线, 他耐心讲解: “真心不真心的根本不重要, 反正他们现在是我的人就行。” 这要是有田地的百姓,那说不定还要想办法扑腾一下。 这些难民在被他拉入伙的时候,状态可是分分钟饿死的情况。 要房没房, 要田没田。 他们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地, 就算是一路到了京城, 也是要么被拦在外面, 要么被送到某处重新生活。 迁丁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一路上光是走过去就要死一大批人,背井离乡到了新地方也未必能适应。 纪长泽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走, 只要是想活的人都会拼命抓住。 当然,要是不愿意抓住的也没关系。 “成了我的人,管他愿不愿意,反正我是不会放走了。” 听着纪长泽堪称不讲理的宣言, 妹子只担心一点: “那些想走又不能走的人,会不会成为祸患?” “怎么会呢?” 纪长泽很诧异的看向她:“等到我打下天下,天下皆是我的子民,他们怎么会祸害到我呢?” 妹子:“……” 她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 心想您还挺自信。 纪长泽没去管她丰富的内心活动。 他还在非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未来子民们: “把我们的大锅搬出来,好好给他们烧一些姜汤喝一喝,按照年龄分一下,老人孩子优先照顾。” 妹子也没去问为什么不是先照顾年轻力壮,可以更好帮到他们的青壮年们了。 她算是发现了。 自己跟的这位公子脑子和历代奋斗在打江山路上的前辈们不太一样。 别人都是一门心思招揽年轻能打能拼的男人。 纪长泽不一样。 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照单全收,而且对起旁人最先牺牲老人,他竟然对老人还照顾有加。 这要是让历代前辈们见了,肯定要说他们公子脑子有包。 但看向正颤颤巍巍坐下,开始被分食面汤,脸上逐渐露出安心神情,不停对着他们的人道谢的老人们。 妹子又不得不承认。 公子脑子有包也挺好的。 *** “大哥,你们是干什么的啊?为什么要招揽这么多人?老人孩子也用的上吗?我们具体要干什么活啊?我这么大的人也能干活吗?” 纪长泽睡了个午觉,走到大广场的时候,迎面就看到那位“很有骨气”小个子正拉着他的兵东问西问。 既然他们这些难民都已经加入了,那也就是自己人了,那个吃的膘肥体壮的兵哥一脸无奈,显然已经被他缠了不少时间。 “这些你问我真没用,我只知道那些老人孩子干的不是苦活累活,很轻省,你家中若是有老人和身体有残缺病痛的人的话不必担心,我们公子不光不会让他们干活,还会让大夫给他们看病的。” “竟这么好的待遇吗?” 小个子眼睛越发亮,满脸都写了好奇: “那些没家人能做事的呢?他们怎么办?” “有无家人都是一般的,你别缠着我了,我要如厕了。” 小个子:“正好我也想如厕,我们边走边说啊?” 兵哥:“……” 纪长泽轻咳了一声。 兵哥转头见到是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恭敬下来,迅速低头:“公子。” “你去如厕吧,我与他说。” 兵哥脸上露出又是荣幸又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迅速拿下小个子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转身朝着校场跑去。 纪长泽也没去提醒他那边不是厕所方向,只径直看向小个子:“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我没必要哄骗你们。” 别的不说,要是他们真的有什么歹心,就不会从山坡上冲下来了。 只要在山坡上往底下推石头射箭,就算是他们人数少难民们那么多,照样可以把这些人全灭。 小个子脸上扬起讨好的笑: “公子明鉴,小的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想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活,像是公子这样的大善人,小的只见一眼就觉亲近,怎么会以为公子是在哄骗我们呢。” 纪长泽脸上的神情随着他的马屁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小个子心底一喜。 果然,说好听话总是没错的。 看来他成功把这位公子给哄住了,接下来就是打探…… 纪长泽:“不错,你这些话说的挺中听的,再多说几句,我挺喜欢听。” 小个子:“……” “再,再多说几句啊……公子您真是救苦救难,额……救我等于水火,那个还有,您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大大好人。” 他虽然念了一些书,但到底读的时间并不长家里就遭灾,憋了半天,才磕磕绊绊憋出了这几句来。 纪长泽回头看向沉默跟在他身边的青年。 “都记住了?” 青年麻利从随身背着的布袋里掏出纸笔,开始熟练地奋笔疾书: “x年x月xx日,酷日,公子于凤阳山路过,见些许难民奄奄一息,起了恻隐之心,带众人上前搭救收留。” “难民……” 他写到这,抬头看向小个子:“你叫什么?” 满脑子都是的小个子猛然被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懵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回答: “我叫何二狗。” 青年沉默几秒。 然后他假装自己没听到二狗这两个字,继续奋笔疾书: “难民何某,当即叩谢公子,言公子乃是当世善人,救苦救难犹如神仙降世,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感激涕零,乃至语无伦次。” 何二狗:“……”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一脸满意的摆手:“诶,对,就要这个效果,不错,不枉费我培养你这许多天。” 青年点头,接着挥舞手中炭笔: “公子面露感叹,自愧自己不配如此高之评价,此等人品,真乃当世典范。” 眼见他写完了麻利合上收回去,何二狗咽了口口水。 “你……在写什么?” 青年神情端庄:“看不出来吗?我在写日记。” 何二狗:“……日记???” “嗯。” 青年冷淡的回答了一个字后,就目视前方,一副自己已经进入沉思状态,不会再搭理旁人的模样了。 倒是他日记里的主人公纪长泽,很好心的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做的事,很大概率以后要被后人评判,为了避免后人不知内情,对我们的行为产生误会,我特地让他写点日记,也是为了方便后人嘛。” 何二狗:“……” 这真的不是什么造假手册吗?? 纪长泽倒是很理直气壮,对着他招招手:“来来来,你跟我一起巡查一下,我跟你讲讲。” 在巡查的路上,也许是见纪长泽挺和善的,何二狗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纪长泽果然没生气,还拍拍他瘦弱的肩膀: “不要这样想嘛,这充其量只能说是稍微美化了一点而已,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啊,我只是在学习先人的成功经验而已。” “你看前朝开国皇帝,他就吹他娘生他前一天晚上梦见一条白龙进了她肚子,听他吹,他刚起事的时候,街坊四邻都给戳破了,说他娘生他前一天晚上打了一晚上叶子牌,压根没睡觉。” 何二狗跟在龟速挪动的纪长泽身后。 这还挺难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是纪长泽那样走得巨慢还看着特别有风度。 “还有前前朝的开国皇帝,说他迷路进了一个桃花林,里面有个老神仙,老神仙指着他说,怎么让真龙天子进来了,还请他喝了一杯酒,等到酒醒,他就起事了。 这个吹的更过分,谁家的老神仙住桃花林子里啊,他要真是什么真龙天子,那怎么会死在床上,死的这么不光彩,真给真龙天子脸上抹黑啊。” 纪长泽看向小心翼翼放慢速度跟着自己的何二狗: “你知道这位真龙天子改名前叫什么不?” 何二狗满脸茫然摇头。 纪长泽:“蒋大牛。” “是不是和你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到了如今,旁人只知道他叫蒋武,是威武大帝,哪知道他叫蒋大牛这个名字叫了二十四年。” 何二狗听的迷迷瞪瞪,仿佛懂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懂。 但想也知道,纪长泽特地跟他说这么多,肯定是在告诉他什么。 于是他努力挖空心思想了足足半分钟,才小心翼翼问: “大人是想告诉小的,不要听信传言,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吗?” “不。” 纪长泽说:“我是想说,古往今来,不管干什么,宣传都很重要。” “看你这张嘴倒也挺能说,脸皮子也厚,以后宣发部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不准拒绝,拒绝没饭吃,就这么定了。” 把出去忽悠人的工作甩出去了,纪长泽心情很好,哼着歌背着手走了。 只剩下何二狗懵了一会后,开始热血沸腾。 宣发部……虽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但是这也是个差事啊?! 他本来只是见大家真的被安置下来,想试着来找个差事。 毕竟虽然其他人也饿的面黄肌瘦,但站在他的视角看来,那些个子高的壮年男人肯定要比他这个瘦不拉几半大孩子好找差事的。 他不想分不到差事,就想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真找到了。 何二狗十分高兴。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被纪长泽安排上了怎样一条靠嘴巴工作的路。 收了七千难民,纪长泽这边足足忙碌了一个多月才算是把人都安排好了。 那些上不了战场的就安排去种田,做不了重活的就去干轻省活。 小孩子统一分年龄,七岁以下幼儿园,七岁以上学堂上课。 女兵们也在招募了,虽然议论的人很多,但报名的还真不少。 毕竟难民之所以是难民,自然是因为家中房屋田地都没了。 这些报名的女兵连家人也没了。 有的年纪还小,没牵挂,也没被洗脑太久,有的有孩子,为了孩子也想博一个好待遇,有的则是自己心性牛逼了。 还在养病的江心厌听了春竹说的女兵们穿着盔甲操练,也十分羡慕。 她从未听说过女子也能当兵,好像一直以来,大家都默认拿着兵器的只能是男人。 “春竹,我也想去。” 江心厌满是向往。 可她身体在宫中被罚跪的时候损了根基,只能好好将养。 好在年纪小,纪长泽找的大夫又有真本事,说是养几个月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春竹没想到一直胆子很小的公主居然想要去当女兵,要知道,在知道驸马打算起事时,公主可是吓得好几个晚上做噩梦的。 “公主,您身体弱,女兵可是要操练的,您受不了的。” 江心厌这次却格外的坚持。 “长泽说我会养好身体的,到时候我也会康健起来,现在我也不是公主了,旁人去得,我也行。” 这几个月里,她做了人生中无数个第一次。 第一次离开京城。 第一次出门逛街。 第一次踩在雪地上。 第一次有大夫给她好好看病。 第一次……知道丈夫打算造反。 按理说,她是公主,丈夫密谋掀翻她父皇的王朝,她心底该有复杂情绪的。 可也许是因为父皇对她根本没父爱,也许是因为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难民灾民穷苦百姓,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很多消息,看清了这个哪怕没有丈夫,这个王国也在倒下。 她居然自然的接受了这个消息。 但也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有的时候是小时候,五姐姐要她捡球,她找不到球在哪里,五姐姐生气把她的头按到水缸里。 有时候是与母亲最后一次相见,她今年才三十出头,发上却已经生出了白丝。 她对着她温柔的笑,眼底含着泪意,笑容却格外轻快: “走了也好,走得远远地,永远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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