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更加不存在女朋友了。 他就这么从二十五岁写到了四十五岁,从小透明小扑街写到了大神级别,虽然在小说圈子里读者无数,但因为他习惯了一个人,还是没交到朋友,每天的日常就是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写小说看小说打游戏看动漫,饿了定外卖,屋子需要打扫了找阿姨,虽然在别人看来他过得很孤独,但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滋润。 本来他都已经把未来都规划好了,等到写不出东西了就不写了,这些年他也积攒了不少积蓄,到时候找一家不错的养老院住进去,照样有吃有喝有人照顾。 结果某次熬夜,可能是身体负荷太大,心脏一个没撑住撂挑子不干了,他连疼都来不及疼一下,就此嗝屁。 说起这里,中年男鬼觉得自己还挺后悔的。 他一直都知道熬夜不好,知道熬夜容易猝死,也知道作息不健康,餐餐吃外卖不是好的生活方式,但一直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他才四十五岁,还算是正当壮年,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谁知道,还真的说死就死。 而且因为生前没什么亲朋好友,就算是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发现,写的小说倒是读者无数,按理说他那么长时间不更新读者应该早就发现了,奈何他是个坑王。 写一本书写的不想写了直接断更消失几个月那也是常有的事,到了下本书就再若无其事厚着脸皮回来,有读者问就装死,反正隔着网络读者就算是再怎么气也不能冲出来打他。 之前装死装的倒是很快活,结果真死了就悲剧了。 老读者们对他的失踪早已习以为常,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新读者:没事,这个垃圾就是又想鸽了,等他有了想写的新书自然就回来了。 然后他的尸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这栋宅子里躺到腐烂,才因为太臭了被人家发现。 而它本人,不是,本鬼在这段时间正因为受不了另一个维度的生活日常,千辛万苦的找了回来,等回来的时候一看见自家家被一群流浪汉占了,气的他直接把他们拉到了他编造的幻境里,就是纪长泽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 流浪汉们可没心思去挑错,直接被吓得木在当场,被它拉到了它的小说世界中,成为了里面的主角。 “我真的没弄什么太可怕的剧情给他们,你说我现在成了鬼,也不能看电视也不能玩手机,连本书都看不了,我每天憋在屋子里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好,正好他们送上门来,我就试了试让他们演剧情给我看,谁知道因为让他们演的都是我坑了的书,最后走的时候他们都卡在了最后一章,不停地重复着我写的最后一个动作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想杀人,把人杀了人家变成鬼到我跟前来问是不是我杀的他们多尴尬,折腾了半天又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就把他们弄出去了,指望着医院能治好他们。” “我是真的冤枉啊,他们闯入我家,我这是被动防御好不好。” “还有这两个小孩,大晚上的我正睡着觉呢,他们跟小偷一样的进来了,我硬生生忍住了没出来吓死他们已经很善良了,谁知道他们会沾惹上别的东西。” 他接着又开始絮絮叨叨,说后来发现他可以通过想象力来改造自己的屋子,比如说可以想象出一个苹果吃掉,当然了,肯定是不会有真苹果出现的,但是不要紧,只要他想象出苹果的味道就行了。 纪长泽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家伙肯定是憋坏了,怎么就这么能哔哔呢,他才问了两句话,它都已经快要聊完它的一生了。 “行了,别哔哔,你关了他们身上的门,我就教你怎么让那些流浪汉恢复正常。” 中年男鬼微微一愣:“恢复正常?他们正不正常和我有毛关系,你用这个来做交换也太没诚意了,怎么说也要弄一点对我有利的吧。” 纪长泽掏出手机,找了几秒,将手机递到了它眼前。 “给我个手机?但是我跟你们的维度不一样,给我我也玩不了……” 他看着手机上那张烤乳鸽的图片,声音戛然而止。 纪长泽:“是不是现在特别想帮忙?” 中年男鬼含恨点头。 等到搞定完出去的时候,它站在门口冲着三人挥手;“再见啊,再见。” 可别再来了,这都什么事啊,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不行,他们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吧,它还是保险点,一直站在这看着他们真的走远了才能安心。 纪长泽回头看了它一眼,语重心长的对着身边两个学生教导:“看见了吗?就算是相处的并不愉快,它也舍不得我们走,还在那眼巴巴说再见希望我们下次再来,这就是死者的世界,无趣,无聊,永无止境的黑暗,要好好珍惜生命知道吗?” 两个学生转头看了一眼即使他们走了这么远,还站在门口冲着他们挥手的中年男鬼,和他房子边上亮堂堂的灯,硬生生看出了几分寂寥。 见他们听话的点头,纪长泽掏出手机,找了个公鸡打鸣的音效放给了他们听。 听完,两个学生视线恍惚一瞬,再看向那栋原本亮堂堂富丽堂皇的屋子时,它已经又变成了之前的破旧杂草丛生模样,自然,也再看不见中年男鬼了。 从此之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鬼来折腾自己,不出意料的话,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接触这样的东西,一直等到死亡后,再变成黑光的一员。 四名家长一人赞美了纪长泽十分钟,还特地用手机录音下来发了过来,更是特地打了金闪闪的锦旗送到了他家中。 而就是这么巧,他们正在纪长泽家中疯狂感谢的时候,纪长泽的心理医生正匆匆赶来。 他觉得自己的病人情况严重了,居然跟他说什么人和鬼是处于一个世界两个维度,实际上很少有人能够独处,因为就算是躲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也还是有另一个维度的阿飘正在看着他。 纪长泽还说,他感觉到自己的隐私权被侵犯了,因此最近正在研究一种怎么能吓得另一个维度的阿飘不出现在自己所在地的办法。 心理医生:“……” 病的不清啊这是。 纪长泽拒绝再来诊疗,他也是个负责的,担心出什么问题,这才匆促的赶过来,结果一来,就撞上了送锦旗现场。 四个家长看见他也是一愣,纪长泽倒是依旧淡定;“没事,他也是知情人。” 哦!原来也是知道另一个维度事的人啊! 家长们顿时放心下来,继续疯狂感谢救他们孩子于水火中的纪老师。 旁听了一耳朵鬼、驱鬼、维度的心理医生:“……” 一直等到四个家长千恩万谢要告辞了,他赶忙跟了出去,先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上去不像是有精神问题啊。 “那个,请问一下,纪先生是不是跟你们说了另一个维度,还说了人死后就会到那个维度的事?” 家长们乐呵呵的点头:“可不是,纪老师可真是有本事,要不是他,我们孩子哪里能这么好端端的。” 心理医生;“……你们信了??” 面前的人都用着诧异视线看着他:“为什么不信?”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些话有点过于……超出普通人思维了吗?” 他其实是想说你们不觉得纪先生精神有问题吗?但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让他没办法在没有发生特殊情况的事情下说出纪长泽的精神病症,只能隐晦而含蓄的问这么一句。 “觉得,当然觉得了。” 四个家长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小心招手让心理医生过来,小声的对他说:“其实……我们怀疑纪老师是那种隐士高人,扫地僧你知道吧,就他这样的。” 心理医生:“……” 见他一脸被噎住说不出话的样子,家长们表示理解,拍了拍他肩膀:“没事,你现在一时不能接受很正常,毕竟你也只是个普通人,慢慢的就好了。” 心理医生:“……” 一回头,纪长泽正冲着他温温和和的笑:“医生来了,我们来聊聊吧,正好我的实验出了成果。” 莫名的,心理医生有预感,自己可能永远都治不好纪先生的病了。 第123章 民国写文(1) 在这个世界结束的时候, 纪长泽再一次选择了继续任务。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姿势是坐着的,前面的水杯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外面带着嘲笑和不屑的声音传到了他耳中。 “说到底, 争来争去也是比不过亲生子的,一个抱养来的,还真把自己当成纪家大少爷了,像是他那等没什么学识还嫉妒贤能的人, 有什么资格做纪家少爷, 我看啊, 纪家倒了都是他带累的,之前他亲生父亲不要他, 不就是因为大师算出了他克亲人吗?” “我看他那模样,丝毫不为纪老爷担忧,都什么时候了还摆出那副大少爷的样子,听闻之前还简直恨不得掐死幼弟, 也怨不得纪家老爷夫人又生了一个亲生子,若是换做我,抱养来这么一个玩意,早就被气的吐血了。” “他亲父也是有先见之明,这么一个不孝顺的人, 啧。” “如今纪家倒了, 纪老爷病重,他身为家中男丁, 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亲父,真是枉为人子,亏的纪老爷纪夫人养他这么大。” 纪长泽默默地听着收取信息,正听着, 旁边有人动了动身子,担忧的问了一句:“泽哥儿,你没事吧?” 他抬眼望去,见自己身边正坐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她生的清丽,年纪大约是二十三二十四的样子,脸上满是担心。 纪长泽含糊的应了一声:“没事。” 他开始查看原主记忆。 同样是个纪长泽没听过的时代,类似民国时期,四处都乱着,如今局势只能说稍微控制住了一点,百姓们过得苦,但一些大户人家倒是过得还不错。 原主就出生在大户人家,只不过他不是大夫人生的,而是十六姨太太所生,十六姨太不受宠,怀孕的时候没吃到什么好东西,生子的时候因为宅斗没能请来大夫,堪堪强撑着生下了原主就离开人世。 原主亲爹虽然姨太太多孩子也多,但大多生出来的都是女儿,院子里二十多个姨太太,十几个孩子,只有三个是儿子,剩下的全都是女儿,因此原主这个儿子还是入了他的眼。 要是不出意料的话,原主接下来应该是成为家里的四少爷,就算不多么受宠,因为儿子的身份,怎么也能过得比大部分人好。 但也还是因为宅斗,本来家里三个少爷,一个是正室夫人生的,两个是最受宠的三姨太生的,正室夫人是当初原主爹年轻时候父母给选的,人木讷,不受原主爹喜欢,自然,生出来的儿子也不怎么被喜欢。 三姨太自觉自己是可以笑傲后宅的,不管是哪个儿子被选择成为继承人,她以后都能是最后赢家,没想到突然蹦跶出来一个原主,还因为没娘得了原主爹几分怜惜。 她想要动手除掉原主,又因为婆婆还在把持后院担心被发现,毕竟对于她来说,她就是玉石,原主这个小婴儿就是石头,他死不死的不要紧,若是磕坏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她选择了迷信攻击。 先自己装病,接着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跟着装病,怎么看大夫都“治不好”,就找了个“大师”来看看宅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于是,原主就这么自自然然的被盖上了克家中亲人这个戳,原主爹十分迷信,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光厌恶了原主,还想着把他送出去自生自灭。 要说狠心,那是三姨太都比不上他的。 但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扔了,原主爷爷奶奶自然是不乐意的,就算不是在正室夫人生的孙子,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孙子,怎么能说扔就扔了,至于把人弄到庄子上也不可行,他一个小孩子,就这么被丢到陌生地界,还摆明了是被厌弃了才丢的,底下人怎么可能好好照顾。 恰逢当时原主爹的弟弟长久没有子嗣,这个弟弟早就已经被分了出去,独立成一府,他与四处留情的原主爹不同,和妻子伉俪情深不肯纳妾,两人就这么一直没有孩子,都成婚十几年了,眼看着都要三十岁了还没个亲生子,再加上当初原主爹的弟弟为了不让父母埋怨妻子,扯谎说一直没孩子不是妻子的错,是自己的身子有问题,二老觉得小儿子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便把他找了来,问他愿不愿意过继这个孩子。 夫妻两个虽然一直对外都说有孩子和没孩子都是缘分,实际上还是喜欢孩子的,之前也求医问药过,都说没什么问题可能要看缘分,没想到都要三十了缘分还没来,如今听了兄长愿意把这个孩子过继给自己,自然是好好好的应下。 纪爷爷和纪奶奶没有瞒着小儿子关于原主被算出克亲的事,但原主爹的弟弟虽然弃文从商,但也一直在学习西方书籍和思想,并不相信这种迷信事,将原主抱回去后,便充当是亲生子,捧在手心里教养起来。 只是原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亲爹的冷血,在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子时虽然性子略有霸道和骄纵但也还好,等到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那个威风八面在政府工作的大伯,心底便不平衡起来。 他忽略掉是亲爹先不要自己,之后现在的父亲才接手了他,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若不是当初父亲抱走了他,他现在就是政府官员家的公子。 矛盾在纪母怀孕后得到了升级。 原主虽然向往着成为亲生父亲的儿子,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放弃如今父亲的家产,本来家中只有他一个,家产自然是理所应当该给他的,结果现在养母居然又有了孩子,抱养来的侄儿和亲生侄儿,换成谁都会选择亲生子吧。 他的愤怒被纪父纪母知晓后,只以为是孩子担心他们有了亲生孩子后便不再疼爱他,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好好的哄着他。 两人与人为善,便以为原主也是如此。 原主却依旧不甘心,正要计划一场意外让纪母肚子里的孩子掉下来时,纪家生意出现了问题,原地破产。 纪家之前虽然不说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好歹也是个小富之家,平日里过得十分不错,破产后,家里的大宅子换成了破旧的小宅子,家中伺候的下人都被遣散,什么好的笔墨纸砚都用不起了,也不能一有个什么新鲜东西就买给家中孩子。 原主想要继承纪家的美梦破碎,一夜之间,从纪家的大少爷,变成了一个父亲病重,母亲刚刚产子不能劳累,家里全都要靠着他的穷小子。 他自然是受不了的,这才起了回到亲生父亲家的心。 只是他亲生父亲觉得他克亲,纪家如今变成这副样子肯定也是他克出来的,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任凭他在门口跪了两天,大门都紧闭着不让他进去,即使他没直接说自己是来认亲父的,在纪大老爷的示意下,看门的下人还是把他是想认回来这件事传的到处都是。 不能认祖归宗,还因为在抱养了自己的父母危难时转头就去找亲生父亲,原主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的笑话,再加上他之前做纪家大少爷时为人倨傲,得罪了一些人,如今跌落尘土,自然是又惹来了一批人嗤笑。 之后原主回去,在纪母小心询问他这两天都去了哪里时,直接恶言恶语,将一切都怪在了他们身上,直言若不是他们将自己抱走,他怎么会从金贵的大少爷变得这样落魄。 纪父本就病重,听了不孝子这一番话直接气的吐血,就算是后来大夫来了也没能挽救回他的生命。 而纪母也是没想到自己疼爱着长大的孩子居然心里是这么想他们的,养了这么多年竟是养出了个白眼狼,再加上丈夫的去世,她承受不住哀痛,不久后也死在了月子里。 原主直接丢下那个还需要喝奶的小婴儿,拿了家里的钱头也不回的离去,之后他成了汉奸,帮着自己主子助纣为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百姓。 最后的结局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国家安定下来,将这些他国人赶了出去,被留下来的汉奸们成了百姓们最好的发泄对象,最后死状凄惨。 纪长泽抹了一把脸,抹出了一头的虚汗。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就是原主在亲生父亲大门前跪了足足两天,实在是熬不住晕了过去,被他的妻子送去医馆救了回来的时候。 没错,妻子。 也就是纪长泽身边正坐着的妹子,她叫乔愿环,是纪母娘家亲戚的女儿,这家亲戚当初在纪母小时候帮过纪母,后来纪母嫁给了纪父,两家虽然离得远但也会靠着书信来往,后来打仗,这家人不幸被殃及,全家惨死,只剩下了乔愿环一个八岁的女童还活着。 当时她父母临死前托人将她送到了纪家来,求纪母收留,纪母抱着她哭了一场,便将她留了下来,担心日后她出嫁后人家欺负她无父无母只有姨母姨夫照拂,她和纪父商量后,便让乔愿环做了原主的未婚妻。 这在现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常规操作,侄女留在自己家了,日后他们就是侄女的公婆,肯定不能欺负了她,这样以后他们能一直放心。 原主以前倒是挺喜欢乔愿环这个大姐姐做他媳妇,等到长大了,知道自己不是纪家亲生子后,就开始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啊,就因为他不是亲生孩子,就给他这么一个无父无母没背景日后不能帮衬他的孤女做妻子? 人家给儿子找妻子都是找大户人家,他们可倒好,给了他一个大他五岁的孤女。 是的,大五岁也是原主嫌弃乔愿环的原因。 人家十六岁成婚,娶的是十六岁的,他十六岁成婚,娶的是二十一岁,换成别人家都已经生了好几个娃娃的,再加上怀疑纪父纪母没把自己当成亲生孩子,这份敌意自然落在了乔愿环身上。 在原来的世界里,这个家破败之后一直都是乔愿环想方设法的挣钱养家里人,之后原主拿走了家里的钱离开,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也是乔愿环养大。 只是她的确是个苦命的,小的时候本是千金小姐却家道中落,好不容易有了个愿意护着她的姨母还将她嫁给了表弟,结果表弟对她却越来越冷淡,大有看不上她的意思,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安慰自己她年纪比表弟大,表弟不喜欢也是正常,好在如今日子过得安稳,她只要好好孝顺公婆,照顾好表弟就好,没想到家中破产,一家人过上了苦日子。 经历了丈夫气死公婆后,自己孤身抚养小叔子长大,好不容易小叔子长大熬出头,人也孝顺懂事听话,正想着以后可以好好歇息了,就因为疾病缠身在病痛中离世,到死也没能享到半点清福。 而她疼爱的小叔子也因为唯一的抚养人突然离世,还未成年的他不得不辍学做事,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某种意义上,原主亲爹认为的还真没错,原主可不就是克亲吗? 不过这不是封建迷信的克,而是白眼狼的克。 纪父是个真正有才学的人,门下也有不少学生,虽然弃文从商了,但这不代表学生就不是他的学生了,纪母娘家也还有人,当时那种情况,他们完全可以找人帮忙,只不过是因为纪父病重,纪母刚刚产子腾不出手。 再不济,纪父还可以找兄长帮忙,虽然因为在分家的时候,原主亲爹曾经为了得到全部家产动了手脚,纪父查清楚是兄长做的后便于他离了心,与兄长面和心不和,当初纪爷爷纪奶奶在世的时候纪父偶尔还去一趟看望二老,等到二老过世,两人便没再怎么来往。 而这次纪家突然败落,便疑似有纪大老爷做的手脚。 虽然不来往,还可能是仇敌,可好歹也是亲兄弟,若是他真的放下身段去求兄长接济,纪大老爷要是不接济,别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纪父能够忍下兄长对自己起了杀心的缘故,他没什么证据,若是就此说出来,弟指控兄害自己,一个不小心,他要被人家骂是诬陷人了。 纪父心高气傲,干不出直接去逼着兄长给钱的事,只想着稍微养一下病,等到病好了之后写信给自己的几个学生,这些学生自然会帮他。 当时若是纪父病能养好,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原主却直接一通没良心的放狠话把两人活活气死,若不然,这个家也不能就这么败落。 “泽哥儿,你也莫要太伤心了。” 旁边的乔愿环见纪长泽半响都没说话,还以为他是还想着认回亲生父亲名下,小心翼翼的劝说道:“大伯既然不见你就算了吧,爹娘对你不是也很好吗?如今爹娘病重,若是知晓你去找大伯,心中会难受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纪长泽端起桌上的水杯吹了吹喝了一口:“你也以为我是想要认回大伯名下吗?” 乔愿环没说话了。 纪长泽十六岁的时候她嫁给他,如今两年过去,她虽然到现在都没能和丈夫亲近起来,但好歹是枕边人,还是有一些了解他的。 她知道他对大伯一向推崇,敬慕无比,知道他十分遗憾不能做大伯的儿子,乔愿环曾经有一段时间都以为,就算是丈夫是被公婆养大的,他的心里,亲生父亲也还是大伯。 作为被纪母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的人,乔愿环自然是也为纪母感到寒心,不敢想若是她知晓这件事心里会有多么难受。 只是她虽然猜到了,却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 乔愿环十分清楚,这种事就算是她说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纪长泽与公婆离心,让二老伤心难过,所以她只能这么小心翼翼的隐瞒着,偶尔还会转圜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说话了,纪长泽又带着坚定地开了口:“放心吧,当初是爹娘将我养大,我就算是敬仰大伯,心中的爹娘也只会是爹娘,大伯也只能是大伯。” 听到这话,乔愿环微微愣住。 “那……你这两日去寻大伯是想?” 难道不是她猜想的那样,想要重新变成大伯的儿子吗? 纪长泽:“自然是有别的事了,好了,喝也喝好了,我们再去一趟大伯府上。” 他说完起身就出去,对着就在对面说说笑笑的几个同龄人看了一眼。 那几个人本来是趁着空闲过来喝口茶顺便聊聊最近的八卦,没想到八卦说着说着,当事人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眼前,当即都是话音一顿,不尴不尬的僵硬着神色与纪长泽对视。 他们本以为这个跋扈的纪家大少爷肯定是要忍不住直接掀桌子了,没想到纪长泽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出去。 乔愿环恼怒他们说自己丈夫坏话,但她性子好,也没说什么,跟着丈夫一起走了出去。 这些十八九岁的郎君们坐在原处过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说:“刚刚那个,是纪长泽吧?” “是啊,身边还跟着他夫人呢。” “怎么回事,我们刚刚那样说了他,他都不生气的吗?之前不是听闻他脾气大得很?” “应当是生气又不敢冲我们发火吧?如今他家道中落,早就不是当初的纪家大少爷了,哪里还敢得罪我们。” 这人说完,旁边人还是觉得不对:“也不对啊,纪家虽然败落了,但我们方才这样说他,若是他闹大了,那别人肯定也觉得是我们不对,都是有头有脸的,他根本不怕我们报复他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的同时,心底又有点尴尬。 其实他们和纪长泽也不是很熟,就是听说他以前嚣张得很,再加上听说了他这两天每天跪在亲生父亲门前,结果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觉得他这种在养父母困难时期就丢下他们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这才骂了起来。 这要是刚才纪长泽对着他们发火,或者直接骂了起来,他们还会特别理直气壮的骂回去,心底还会更加鄙夷这个人。 结果现在纪长泽什么都不做,甚至连看都没有怎么看他们,他们心底反而心虚起来了。 这纪长泽看上去倒不像是传闻中那般无礼,何况他们背后说人,到底不是君子之为啊。 那边的纪长泽却是直接到了亲生父亲门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门房见他居然又回来了,再次上前驱赶:“快走吧,我们老爷说了,你既然都被过继出去了,那就和我们家没什么干系了,他是不会见你的。” 纪长泽却权当是没听到一样,跪了一段时间,看热闹的人多了,他才当着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直接大声喊:“侄儿求见大伯,求大伯见见侄儿,帮帮我父亲!” 说着,还拉了一把旁边的乔愿环:“环娘,你也跪下,求大伯帮帮我们家。” 乔愿环还没弄清楚怎么认祖归宗就变成求大伯帮忙了,稀里糊涂的跪了下来,听着旁边的丈夫哀声喊着: “大伯!父亲与您是亲兄弟啊!如今我父病重,母刚刚产子,若不是家中实在是拿不出银钱来买药,侄儿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您,求求您了大伯!您就帮帮我家吧!血缘至亲啊!!!就算是之前您与我爹起过争执,他到底是您的亲弟弟啊!!求求您了!!” 乔愿环这次听明白了,也赶忙跟着喊了一声:“求大伯帮帮我们家,求求您了!!” 这两天原主一直跪在门口说要求见大伯,他也知道抛弃落魄养父回来认亲爹是要被人骂的,所以只说求见,不说缘由,又说什么血缘至亲,他人自然就懂了。 如今他突然说是来求着帮忙的,看门的人就愣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有点懵。 原来这小纪少爷跪了两天不是来认亲爹的,是来借钱的啊。 那之前他大伯家的下人怎么都说他是来认爹的? 再看纪长泽那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眼底充满哀求与绝望的可怜模样,再一结合他之前说的话。 啧,血缘至亲,起过争执。 这纪大老爷不会是为了不帮兄弟,故意让人散播出纪长泽是想认回来这种谣言吧。 纪长泽虽然是背着人群的,耳朵却依旧好使,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估摸着院子里的纪大老爷要得到信往这边走,而背后的围观群众也开始按照他方才说的话顺着往下发散了,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扶着他的乔愿环苍白着脸惨惨一笑。 “罢了,既然我跪了两天都没能让大伯回心转意,恐怕就算再跪一个月都是没用的,环娘,我们回去吧。” 乔愿环被他这苍白的脸色和生无可恋的神情吓得心慌,赶忙扶着他。 纪长泽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虚弱、无力、哀痛的被自己妻子扶着离开了这儿。 不少人看他的视线中已经带上了同情。 这纪二老爷家的大少爷也太惨了,跪了两天都没能得到帮助不说,还被造谣说是想抛弃养父认回亲父。 纪家大老爷这心也太狠了,就为了不帮兄弟,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损招来。 第124章 民国写文(2) 纪长泽他不光对着外人装, 对着乔愿环也装的跟真的似的,要怎么虚弱有怎么虚弱,偏偏还能一边保持着虚弱无力走动要妻子扶的假象, 一边又脚下稳稳,没压沉了乔愿环。 他的演技太逼真,乔愿环信了,满脸的担忧:“泽哥儿, 是不是这两天跪着的身子虚了?要不我带你到前面医馆里看看吧?” “别。” 纪长泽面色苍白, 视线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转悠了一圈, 在脸上露出了几分坚强来,抿着唇, 明明声音虚弱,音量却提高到了能够让周围人能听见的地步: “别让人看了笑话,我们直接回去。” “就算是如今爹病了,家里也还有我这个男丁在, 不管发生了何事,我们都要直起腰来。” 这要是没有他后面那番话也就算了,一加上后面那番话,原本在乔大老爷门前就看着热闹一路跟过来接着看的人们怎么能不知晓纪长泽说的“人”是哪个。 还不是他那个不顾兄弟情义,为了能够光明正大见死不救, 不惜往曾经的亲儿子现在的侄儿身上泼脏水的大伯。 纪长泽生的好, 人也年轻,时下文人风骨还是很受重视的, 他在大街上显出了自己的“一身傲骨”,老百姓也就看个热闹,那些读书人却都在心底赞了一声。 从前这位纪家大少爷虽然不显山露水,甚至听闻性子有些骄纵, 如今瞧着,家里把他当做大少爷的,他性子自然娇了,可家里一出事,这不一下子就立起来了吗? 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了,要不然也不能白白被那边泼了两天的脏水。 纪长泽“虚弱”的咳嗽了几声,见着周围穿着光鲜的人眼底都有了同情和欣赏,算着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没再多停留,与扶着他的乔愿环一同回了家。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短暂停留,更让一些人对他欣赏了几分。 能够在忍受了如此屈辱后,还能一句都不说乔大老爷坏话,可见其人正直。 不过想想也是,乔二老爷当初学问可是好的很,只是后来分家出去,他这才沾了商,但就算是手底下做着生意,曾经教过的学生就算没有什么惊人大出息的,也都混出了头,被他亲手教着长大的纪长泽又能差的了哪里去。 纪长泽闹腾了这么一出,算是短暂的给自己洗了洗,纪父和纪母那边更加好办,他们二人目前都是出不了门的,身边只有乔愿环在伺候照顾着,之前她觉得丈夫去大伯家是为了想回去,怕二老伤心一直瞒着他们,因此这两天他们是不知情的。 他也没直接瞒着,回去后直接到了纪父床头跪下。 然后就红着眼眶说儿子不孝,这两天指望着把我们家救回来,于是跑去找了大伯,没想到跪了两天连大伯的面都没见着,更加别说借到钱给您买药,反而还让人家看足了笑话,儿子虽然都十八了,可以前一直只顾着死读书和跟同窗游玩享乐,从来不碰生意事,如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愿环没想到丈夫这么实诚,居然直接就将这两天的事给说出去了,她担心公公生气,连忙看了过去,结果一眼过去,病床上的纪父脸上却没什么怒色,反而还有几分心疼。 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些藏在心底的愧疚。 这两日他缠绵病榻,从未见儿子来看过自己,他心底是有些许猜测的,只是从来没问出口过,再加上假装偶尔提起时儿媳妇脸上那不自在的表情,和曾经儿子对着大伯的崇拜向往,纪父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亲生养大的孩子,他是个什么样子纪父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儿子对着纪大老爷是个什么态度,纪父更是看的清楚。 只不过以前他想的是孩子到底年轻,从小又是被惯坏了的,不知晓事,等到以后,看清了那边对着他这个亲生儿子是个什么模样,知道了那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他就该清楚了,没想到突然遭了这场祸事。 纪父猜到了纪长泽是去找了他大哥,心里还是有点心寒的,他清楚做儿女的,对着亲生父母有儒慕很正常,可现在纪家正是最难得时候,他还卧病在床,夫人刚刚产子,养了长泽十八年,难道都不能让他在这种时候先照顾宽慰他们吗? 纪父自己一个人在心底戚戚苦苦两天,原本能控制的病更加重了几分,心情郁郁,连床都下不去。 结果现在儿子回来告诉他,他是去找大伯去了,只不过不是求认亲,而是去求大伯救命的。 他这两天心底堵着的气一下子就散了。 尤其是在看见纪长泽神情失落,眼神失望,对着他小声说着以前听闻大伯是个光风霁月的人,还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官员为国效力,他心底不知道多崇拜大伯,没想到这次家里一出事才发现,大伯竟然连亲兄弟出事都不肯施以援手。 援手个鬼,这次的事八成就是大哥干的。 还光风霁月,别人不知道纪父还不知道吗?虽两人是同父同母同胞兄弟,在纪大老爷的心底弟弟却不是用来兄弟情深,而是来跟他分家产的。 追溯一下还是两人年岁差了十几岁,十几岁的纪大老爷早就习惯了府中只有自己一个少爷,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家里的家产父母的疼爱都属于他一个人,结果纪父出生了。 还不是庶子那种能随便打发的,而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二少爷,能分家产,分父母疼爱的。 谁也不知道纪大老爷什么时候长歪的,反正纪父小时候还喜欢亲近这个哥哥,盼着哥哥带自己玩,崇拜比自己大比自己能干的哥哥,等到吃了几次亏才冷下来。 他和纪大老爷不一样,纪大老爷对着弟弟下手从来不担心父母会不会伤心,纪父却是怕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住兄弟相残,再加上他没纪大老爷那个狠劲,于是朝着文学上发展去了,分家之后才开始从商。 结果好不容易捣鼓出了现在这个家产,从天而降一场祸事,一下子就破了产。 纪父心底门清,这一看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他之前的家产虽然招人眼,但是除了纪大老爷,谁有这个理由下手? 还不是眼馋他赚钱。 就算是脾气再怎么好的人折腾成这样也要被惹毛了,不过现在他心底还是挺爽的。 虽然说大多都是坏消息,但这不也是有好消息的吗? 看看,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终于还是看清了纪大老爷那丑恶的面孔,不会再像是以前一样心怀儒慕了。 而且!!长泽之前还跪在门口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再加上他也说了当时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估计不用过今天,纪大老爷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死,侄儿跪在门前苦求两日他都不肯施以援手的消息就能传遍全城了。 他从未斗的赢大哥过,没想到今天倒是自己一手养大的长泽让对方进了坑。 爽!! 爽啊!!! 纪父看了一眼跪在自己床前满脸失落自责的儿子,咳嗽一声,因为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精神头也好了一点,居然让他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 他坐好了,伸手去扶纪长泽。 “好孩子,快起来吧,如今我们家中遇到祸事,你也是想帮忙才去的,这怨不到你。” 见纪长泽还是满脸难受愤愤,他又是一声叹息:“其实之前很多事爹都没与你讲清楚,你大伯他……诶。” 他面上带着几分悲伤,嘴上却一点都不留情,吧唧吧唧的把纪大老爷曾经干的过事都给抖搂了出来,当然,他用的是更加委婉的方式。 比如说当初你大伯刚刚成亲而你爹我还是个孩童,许是因为你爷爷奶奶看我年纪小疼我一些,他心中不忿,就对着你爹我不太友好,曾经还故意在下雨天推了我一把,差点害我破了相,之后又去找你爷爷奶奶反咬我一口,当时我年幼也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之后回想,恐怕从那时起,你大伯就已经没拿我当兄弟看了。 说完了还补上一句,不过也可能是你大伯当初年轻不知轻重,时间久远,我也不想怪他等等等等。 再年轻能年轻到哪里去,当时都成亲了,一个成了亲的哥哥,居然去故意推还是孩子的亲弟弟,心性人品可见一斑。 纪父这一番话不光说出了纪大老爷的垃圾心性,还顺带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光辉不和哥哥计较的伟大形象。 要不怎么说文人会说话呢,他这么叭叭叭一说,之前的玩不过大哥就变成了他顾忌着手足亲情,不愿意下手与之为敌。 反正是把自己说的要多么可怜有多么可怜。 这一说,纪长泽面上果然就多了几分愤慨,他超愤怒的说:“亏得我还暗暗仰慕,原来大伯竟是这样的人,爹您怎么不早告诉儿子,若是早知道他曾那样待您,我定然不给他个好脸。” 纪父爽了。 他老早就想上眼药了,可到底对方是长泽的亲父,他这个养父说这么一番话,倒是整的好像嫉妒人家亲父子,背后说坏话一样。 而且背后上眼药也不是君子所为,但这次大病一场,很多事在纪父心底就不太一样了,再加上如今看着儿子这副委屈失落的模样,他再不趁热打铁那可就太傻了。 泽亲眼见证了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不得抓紧机会眼药上个遍吗?不然可就是糟蹋了这么好的机会啊。 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当然能抓就抓了。 他非常“无奈”的说:“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虽说当初他曾因为一和尚的批注要将你远远送走,可你如此仰慕他,为父怎么忍心说出来。” 对,没错,就是这样,要这么不着痕迹的把当初大哥不要长泽的事说出来。 果然,纪长泽神情大为震动,十分不敢置信的问:“大伯曾要将儿子远远送走??” 这个反应正中纪父下怀。 他来劲了,努力在脸上显出了几分后悔出来,一副“诶呀呀我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这话不该告诉你”的表情。 纪长泽果然急了,连声的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父“推脱不了”,这才“万分无奈”的将当初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经历了些许的润色和加工。 比如说当初纪大老爷是听了府中宠妾的话才起了心思,在纪父嘴里就变成了他第一时间担心纪长泽克自己,还有那时候是打算把纪长泽丢到庄子里然后被老太太拦了下来,上了纪父这就变成了“我和你娘听说了这事,想着如今这么乱,你一个小孩子被扔到外面去哪里能活下去,就去找了你奶奶”。 他还非常重点的描绘了一下当时纪长泽被他们带走时,纪大老爷是如何的冷血无情,看都不看一眼,还是婴儿的纪长泽又是如何的嚎啕大哭,哭声催人泪下,可到最后,纪大老爷也没来送送以后要成为侄儿的儿子。 纪父还是有节操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艺术加工,但大部分都是实情,只不过他通过自己的描述,把纪大老爷的心狠无情刻画的淋漓尽致而已。 纪长泽很配合的露出了更加失望的神情。 然后说出了那句纪父最想听到的话:“没想到大伯竟是这样的人,早知晓,儿子便不去求他了,父亲您好心养病,儿以后再不去寻他了,他不值得。” 诶呀娘呀,这话就跟大夏天的喝了一口冰水一样让纪父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虽然家败落了,但如今一家人是一条心,那就比什么都强。 心里舒坦了,身体也感觉着比之前舒服许多,尤其纪长泽还去开了窗让屋里透了透风,也没了以前被惯出来的骄纵,而是带着点沉稳的说了一番日后家里有他,让父亲好好养病不要操心的话后,纪父就更好了。 等看着纪长泽出去,他心底还在想呢,虽然长泽从小不愁吃穿被养的天真了一点,但也不是没好处的。 看看,他三言两语的就把儿子给笼络回来了。 诶呀,他还是宝刀未老。 不过还是长泽太好哄了。 纪长泽刚一出去,乔愿环就迎了上来,紧张兮兮的问:“泽哥儿,爹怎么样了?” 不会被大伯翻脸不认人气到吧。 “爹很好,我陪着他说了会话,如今瞧着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 纪长泽之前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被他三言两语的就给说好了。 这老爷子,还挺好哄。 第125章 民国写文(3) 之前匆忙进了屋, 现在哄好了老爷子纪长泽才开始仔细瞧这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说呢,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院子自然是要多么破旧多么破旧的, 可实际上这地比起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努力一辈子都买不到的宅子了。 现在纪母正在坐月子,他就算是她的儿子身为男人也还是不好进去的,于是纪长泽溜达溜达坐在了院子里的一个椅子上。 院子不算很小,太阳晒在里面暖洋洋的, 纪长泽在那一待就有点犯困, 人家犯困是想睡觉, 他犯困就是在想要干点什么。 思来想去转头问乔愿环:“之前家里搬家匆匆忙的,我的纸笔可收拾来了?” 匆匆忙这也是他厚着脸皮说的, 毕竟当初纪家突然破产,原主心神恍惚,搬家的时候就跟个吉祥物一样戳在一边,别说帮着收拾东西了, 他连上车都是乔愿环扶上去的。 乔愿环却没拆穿丈夫往事的意思,听了之后立刻应了一声:“收拾在西屋了,泽哥儿要用吗?我拿来给你。” “不用,拿纸笔这点小事怎么还劳烦你。” 他站起身轻轻握住乔愿环的手,满脸感慨:“之前我不知事, 爹娘殷殷期盼我却只顾着四处玩乐, 那时便是环姐儿你替我孝顺他们,如今家里遭了难, 我一时接受不了精神恍惚,也是环姐儿你帮我撑住了,你我二人是夫妻,我本不该生分道谢, 可如今,我是真的想谢谢你。” 乔愿环自嫁给他,别说正儿八经握着手说话了,以前泽哥儿那是连正眼都不瞧她的,每次回去那也都是看着爹娘的面子上。 尤其是环姐儿这个称呼,自从出嫁,也就公婆叫叫,丈夫基本上是不叫的,虽说他不叫也没什么,别的夫妻也没见丈夫叫妻子未出嫁前小名的,只是乔愿环到底是从小在纪家长大,按理说应当要更亲厚才是。 如今眼见着纪长泽这样郑重的与她道谢着还叫了她环姐儿,眼底又写满了认真的满眼都是她,她心里又高兴又觉得羞,轻声说:“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我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环姐儿,你放心,之前是我不知事,日后我必定发奋上进,让你和爹娘过好日子。” 他又是郑重的说了这么一番话,这才对着乔愿环又说:“这两天照顾爹娘也累着了,快去屋里好好歇着,我写点东西。” 纪长泽估摸这姑娘累得不轻,自从纪家出事,上面两个年长的倒下了,原本该撑起来的丈夫压根不管事,家里钱财不够,什么都要她自己来,不累才怪。 乔愿环倒是不觉得自己累,眼看着丈夫满眼心疼的望着自己,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我去娘那看看,你若是要吃喝什么的,叫我就是了。” 成婚也有段时间了,这却是泽哥儿第一次关心自己,她心里高兴的不行,又不好表现出来,脚步轻快的进了婆婆的屋。 屋里,纪母正在小心的喂着小儿子,见她面带羞涩的进来,原本因为自己奶水不足的忧愁消去几分,笑着问乔愿环:“这是怎么了?许久没见你这样高兴过了。” 虽然如今两人是婆媳,但乔愿环从小是依偎在纪母身边长大的,在她心底,纪母比她亲娘也是不差的,听见问,她虽然还是满脸的不好意思,还是带着几分高兴的将方才纪长泽与她说的话告诉了纪母。 等到复述完了,脸早就红彤彤了。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滚烫脸蛋,跟纪母说:“娘,泽哥儿还没这样对我说过话呢,可见今天他实在是感激我。” 纪母从刚才听得时候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见乔愿环这样说,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轻轻把小儿子放下,笑道:“你这个傻丫头,果然还是年轻,泽哥儿这不是单纯的感谢你,他这是将你放在心里了。” 见外甥女加儿媳妇用着迷茫的视线看着自己,纪母笑着跟她分析:“男子大多要面子,有时候就算是心底想着什么,表面上也是不表现出来的,就是为了面子,除非是被逼无奈不然轻易不肯示弱,我清楚泽哥儿,他也是个要面子的,如今既然主动与你赔罪,还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必定是将你放在了心里,要不然啊,就算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的。” 她伸手握住了乔愿环的手,脸上露出了这几日难得露出的松快笑容:“从前我一直不放心你,觉得将你嫁给泽哥儿这个不知晓疼人的是耽误了你,如今我才能安下心来,你们二人青梅竹马没能培养起什么感情来,如今家中突逢变故,倒是让泽哥儿知道了你的好,看见你们好,我也就安心了。” 听明白纪母的意思了,乔愿环脸更红,面上却也多了几分喜色。 谁不想丈夫将自己放在心上,如今泽哥儿愿意对她好,她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屋子里两个女人亲亲热热说起话来,外面的纪长泽却是找来了纸笔,纸是好纸,笔是钢笔。 他握着笔坐在太阳底下想了几分钟,再抬手时,笔下已经刷刷刷写开了。 纪长泽还是用的原主笔迹,不过比起之前,带上了几分稳重和洒脱,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已经写出了两章小说。 是的,小说。 这个时期比较混乱,不过出头还是那老两样,要么文要么武。 现在纪家一个病重的纪父,一个坐月子的纪母,还有一个刚出生的襁褓婴儿,都交给乔愿环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外面还有个刚刚被毁了名声虎视眈眈的纪大老爷,纪长泽就算再怎么算无遗策都不可能远程着百分百防住。 文的话就简单多了。 在哪不能写,想怎么写怎么写,就算一个马甲惹事了,这也不是现代,查人还带查id的,只要找个靠谱的地方合作,他想换多少马甲都行。 而且想找靠谱的地方发书也简单,本城可不就有个纪父的学生,他的师兄吗? 这位师兄目前不在,早在纪家出事前就去别的城办事,出去前还特地来探望纪父,说明了回来的日子,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 纪父虽然学生不多,而且大多没混出名声,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和这个老师感情好,纪家这次出事看着好像是没人施以援手,可那是因为纪父的学生们都在外地,唯一一个本地的还出去办事,哪怕有一个在跟前,纪家人都能被安置的妥妥当当,不至于这样落魄仓促。 这也是现在消息不流通,只需要再等等,等到消息传出去,恐怕那些学生们就会纷纷赶来老师身边帮忙了。 晚间,纪大老爷那边派的人来了,十分张扬的一路捧着钱过来,因为阵仗大,还跟过来不少百姓。 那送钱的人见纪长泽开了门,面上虽然笑着,却还是有几分倨傲。 口口声声说着我家老爷最近身子不好一直病着,有那不懂事的下人不敢去打扰,这才让纪长泽这个侄儿跪了两天,今天下人见侄少爷拂袖而去,这才害怕的去禀报,老爷赶忙的就派他送钱来,只盼着侄少爷别和下人见怪。 他是该倨傲的,毕竟纪家败落,他们送的可是钱,若是纪家知晓事,就该感恩戴德。 然后就被纪长泽阴沉着脸用一个脏字不带却杀伤力满满的话骂了个遍。 先说之前我去的时候你们把我关在门外头,现在见我闹大了又来说这种话,三岁小儿都不会信。 又说你们之前不愿意施以援手就算了,虽说是亲兄弟,到底也没谁欠着谁,但如今这么大张旗鼓一路恨不得张灯结彩的送这么一笔钱来,是恨不得那些宵小不知道你们送了我们一笔钱吗? 如今我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如今穷困还好,若是手上有钱,还不如同小儿抱金过闹市,不光钱留不下来,说不定命都要被人拿去,虽说我年纪轻,可也不是那种什么事都不知的,既然大伯不愿意接济也就算了,何必要做出这种明着帮忙实则招祸事的事。 一口气说完了,他愤怒表示“我们家也是有骨气的,日后两家还是别来往的好”,说完砰的就关上了门。 那打头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就是为了让全城人都知道他们家老爷不是那种不讲兄弟情义的,而且这个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过来,到时候纪长泽收了钱,那就说明现在城中说的什么纪大老爷不顾兄弟都是屁话,不收钱同理。 他们送了啊,纪长泽自己不收的,怎么就是他们家老爷不顾兄弟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局面,不管对方收不收钱他们家都能得个好,而纪家要么拿钱得憋屈,要么不拿钱还是憋屈,来之前,他还在心底夸了自家老爷不愧是老爷,就是厉害。 结果一路上得意洋洋的,怎么都没想到到了地方后难题居然还能被丢回来了。 明明他们是来送钱的,怎么到了纪长泽嘴里,就变成他们不安好心了。 关键是,他说的话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 于是就尴尬了。 送钱吧,就是不安好心。 不送钱吧,老爷的名声洗不干净。 而且他们还不能甩锅给不肯收钱的纪长泽,毕竟人家说了,这个时候收了这笔钱就跟小儿抱金过闹市一样,收了那就是等死,他们还能逼着人收吗? 在门口当着围观群众的面不尴不尬的等了半天,这人张张嘴又闭上嘴,伸手要敲门又收回手,愣是站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着周围被引过来的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只能一咬牙,黑着脸带着一群人离开。 真是奇了怪了,这位大少爷不是从小蛮横没心机吗?如今瞧着,怎么跟个狐狸似的。 狐狸纪长泽把门插上,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就满脸悲愤的去了纪父屋里。 然后开始跟他哭。 哭什么呢?哭他大伯不是个人。 爹啊你瞅瞅你看看,他如今都明晃晃的在害我们了,这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啊,明明是骨肉兄弟,他却刀刀朝着致命处去,我当初可真是瞎了眼崇拜他这个垃圾,爹啊,儿子刚刚在外面差点没气死,又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只能骂了一顿闭门不让他们进来。 爹啊,这是他们趁着您病了欺负我们一家子呢。 他肯定是知道儿子我不善言辞,不喜与人斗嘴,故意派了那个嚣张能言善道的人来,他欺人太甚啊! 再呜呜呜呜一会,纪父果然立刻被激起了斗志和愤怒。 他自己被怎么欺负都还好,那个垃圾居然敢欺负他儿子。 要不要脸皮,一个长辈,来欺压小辈,个臭不要脸的。 纪父越想越激动,精神生生又好了一点,他怜惜的拍拍儿子肩膀,安抚了几句“别怕爹在”“你放心爹肯定把场子找回去”之类的话。 纪长泽这才满脸委屈的点了点头:“那爹,您快点好起来,这两日您是没瞧见他们是怎么欺负我的,我硬是被他们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难受了。” 被儿子需要的感觉就好像打了一注强心针,纪父之前虽然身体不好,精神却更不好,如今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一副给他一根针他就能上战场的模样。 “放心,爹还要护着你们,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好你们一群王八羔子。 趁他病欺负他儿子,真是见他以前太和善好欺负了是么,他当初能自己打下一个家业,如今怎么就不能重新再建一个了。 老父亲燃起了熊熊斗志。 如今他们欺长泽年轻不善言辞,待到日后,他要他们跪下来给长泽请罪! 第126章 民国写文(4) 纪长泽这几天就跟着一边照顾家里, 一边写稿子,坐等那位报社的师兄上门。 纪父纪母眼看着曾经骄纵不太听父母话的大儿子经历这件事后沉稳许多,虽家中落魄下来, 长泽却比之前懂事许多,不光知道孝顺父母,还知道了体贴妻子,脏活累活都不让乔愿环干, 更是亲自给二老侍奉汤药。 他们心里想着,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虽然家中不比从前, 但经历了这种祸事,一家人的感情倒是比之前更好了许多。 纪母满心满足, 纪父倒是还有点忧虑。 虽然长泽是比以前懂事许多,但到底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还是不能独当一面,没看之前纪大老爷那边来人, 长泽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也是他运气好,稀里糊涂误打误撞的把人给赶走了,可这次走运,下次呢? 长泽之前被养的不知世事,纪父一点都不放心他独当一面。 因为怀揣着这个忧虑, 这段时间他吃药都比以前积极了许多, 身上虽然还是没有力气,却也努力的坐起来活动手脚, 有了动力,人也比以前好的快一些,竟真的让他给慢慢精神奕奕起来。 纪长泽那位在报社工作的师兄回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本是满脸悲伤担忧,想象出了老师缠绵病榻咳嗽奄奄一息的模样, 没想到被领到了纪父房中,看见的却是他正一脸严肃的坐在床边,手拿两个板砖一上一下举着。 再看纪父脸色,虽然说不上多红润好看,却也绝对是称不上病气的。 他心底的悲伤担忧一下子就噎住了: “……老师?” 纪父听到这不确定的一声称呼,转身看向门口,见到是自己的学生,笑了:“你怎么来了?看这样子,是刚办完事回来吧?” 见纪父如往常一样的谈笑,神情也没什么悲愤之色,他这才放下心,坐在了床头说:“我来看看您。” 这学生叫刘庆如,算是纪父学生中较少从事文学事业的,因为与纪父住在一座城里,他来纪家的次数也最多,之前他进报社,也是纪父帮他找的人托的关系。 如今他在报社里地位不低,一听说老师出事,可不就赶忙赶来了吗? 与充满担忧的学生不同,纪父倒是老神在在。 跟着学生说了几句话,安抚住了人,又让他写信联系他几个从商的师兄师弟。 说完,一抬眼见着大儿子正在外面往这边看,又是一笑,说道;“长泽这段时间说是写了一些东西出来想发出去,我想着他也是被我拘在院子里闷坏了,你一会去看看,若是觉得写得好就帮他发了,要是觉得写的不行也别看在我的面子上哄他,直接说便好。” 刘庆如点头应下,也回头看了一眼纪长泽,感叹道:“一别几月,长泽看着比以前稳重了一些,从前他可不爱写文章的。” 说起大儿子,纪父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自从家里出事后他倒是立起来了,之前就四处想办法,现在发现家里已经成这样了,又想着挣钱养家,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闻的写文章能赚钱,每天都在写,我虽然知晓他的文采不行,但知道他有这个心,也就满意了。” 刘庆如是知道这个师弟的,何止文采不行,从小就是个不爱念书的,现在居然能沉下心写东西,可见是真心想养家。 当然了,他肯定不能这么跟老师说,于是还是夸道:“长泽之前是心思不放在上面,但也到底是老师教出来的,如今他肯用心钻研,假以时日,必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这话刘庆如自己知道这是恭维话,纪父也一清二楚学生是想哄他开心,笑着又抬起俩板砖,一边运动一边说:“你骗骗我也就算了,可别这么跟长泽说,不然他信以为真了怎么办,一会你看看他那些稿子,觉得好就拿去,觉得不行了也别因为我不告诉他,年轻人,还是要多点挫折才行。” 刘庆如答应下来了,心底却想着不管师弟写成什么样子,就算他写出一坨翔来,也要好好的拿走。 老师一向不肯收他们的钱财,以前也就算了,如今老师家里有了难处,他是怎么也要施以援手的。 这么想着,刘庆如又和纪父聊了两句才出去,纪长泽果然拿了稿子给他。 他看之前,心态是这个样子的“不管小师弟写成什么样我都要夸夸夸”,结果一看进去,就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了。 纪长泽写的是修仙小说。 讲的是一个穷小子阴差阳错踏上仙缘的故事。 而新鲜的地方就在于,这个穷小子他就是民国人,纪长泽用的第一人称,名字是《修仙回忆录》。 也就是说,这是一本民国穷小子修仙的故事,虽然是编造的,但纪长泽用的真实背景,很容易让人看着看着就相信这本书里的“我”是真实存在的,这不是一本小说,而是一本真的回忆录。 纪长泽写这本书的时候没考虑什么情怀,他就是冲着钱去的,所以要写的越大众越好,越多人喜欢越好,爽感自然也是足足的。 刘庆如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浸入其中,直到看到最后一页才如梦初醒这不是真的回忆录,只是他小师弟写出来赚钱用的小说,虽然理智这么想着,心底却还是有种恍惚之感,他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稿子,问纪长泽:“长泽,这真的是你写的?” 纪长泽分外骄傲的样子:“当然是我了,师兄,你看我写的怎么样,能发出去卖钱吗?” 刘庆如望向师弟的眼神复杂极了。 怎么说呢,本来以为自家师弟是个草包,毕竟之前长泽是个什么样子他这个做师兄的一清二楚,那是从来都没好好学习过的,结果如今他因为家境问题认真起来这么一写,居然就写出了这样的好稿子。 刘庆如自己是把控着投上来稿子的,已经能非常清楚的分辨出这个稿子能不能受欢迎赚不赚钱,纪长泽写的稿子连他都沉浸其中,看完了还依依不舍的想看下一章,肯定是能受欢迎的。 而同时,他因为看多了稿子,更加清楚要达成纪长泽这样的水平有多难。 要知道这可不是全员上学的后世,如今华国大部分人都不认字,而认字又能写出好文章的倒是多,但能写出让大部分人喜欢的文章可就难了。 纪长泽这才第一次写稿子就能写成这样,说不是天赋型选手都不可能。 发现自家的草包师弟竟然还是个好苗子,刘庆如颇有些激动高兴,一方面是为老师,他可是十分清楚小说要是写好了能有多赚钱的,如今纪长泽写的这样好,老师家里的财政危机可不就解除了吗?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若是长泽写的小说能爆火,他们家的报社自然也能跟着销量上去一波,而他这个挖掘出长泽的人,自然也能在报社里地位更加往上。 越想越兴奋,刘庆如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稿子,再问纪长泽:“长泽,你用什么笔名发?可想好了?” 如今的人发这种文章基本上都是用马甲的,纪长泽也清楚,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递过去。 “这是我准备的笔名,迟迟不知道该选哪个,要不师兄帮我选一个?” 刘庆如看着面前这张至少写了一百个名字的纸:“……你准备的,还挺充分。” 纪长泽挥挥手:“这些笔名我都打算用的。” 刘庆如:“……” 他望着手里的一百来个名字,差点没手抖把这张纸摔地上去:“都打算用??这么多?” 纪长泽也是有理由的。 现在乱糟糟的,他只用一个笔名容易成为靶子,还不如弄多一点写不一样的东西,要是哪个笔名得罪了人,直接弃号跑路就行。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在江湖飘,马甲不能少。 这也就是纪长泽了,他脑速手速都快,刷刷刷能写出不老少,马甲多一点他也能挺得住。 刘庆如听完了师弟的伟大设想,都要惊呆了。 这是多一点吗? 人家最多也就弄七八个笔名,他倒好,百十来个。 不过此刻的刘庆如对纪长泽的手速还不太熟悉,只以为师弟从前没有接触过写稿这才异想天开,心里想着以后等到师弟写多了自然就知道写书不易,开新马甲要谨慎,低头点了一个有眼缘的名字。 “慎泽如何?” 泽不用说了,慎则是刘庆如想着之前师弟还只知道玩闹,如今家中出事这才开始用心努力,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良好品质。 纪长泽对自己的一百来个名字都挺喜欢的,听了点点头;“那就听师兄的,就用慎泽。” 说了一会话,刘庆如心底的激动却还没有平复下来,当然也不排除其中一大半的激动心情都是在看稿子时代入主角引发。 他一个忍不住,又回了纪父屋里,难掩激动神色的当着纪父的面将纪长泽夸了一通。 老师你是不知道,小师弟他天赋实在是太高了。 他写的稿子真是好看的不得了,我觉得他能火,他肯定能火! 之前您还说小师弟不好好学习没什么文采,现在看来,小师弟这分明是天赋在写小说上面啊。 总之就是东边西边都一阵吹。 让刘庆如佩服的是,不管他吹成什么样子,纪父都能始终面色如常,平静无比,脸上连一点惊喜波动都没有。 他立刻陷入脑补。 难道老师早就知道小师弟的本事?!要不然怎么会是这样毫不意外的表情? 怪不得,他就说老师这样的本事,怎么可能将小师弟教成一个纨绔子弟。 不愧是老师啊。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纪父却在心底叹气。 这孩子,都说了不要看在他的面子上给长泽开后门,结果刘庆如不光开了,还为了宽慰他这个老师的心,各种夸耀长泽好让他放心。 诶,就算是他将长泽夸上天又如何。 知子莫若父,难道他还不知道长泽是个什么本事吗? 那边的刘庆如“想清楚了”,眼见着老师都如此沉稳,他也不好意思这样大惊小怪,连忙收了收脸上神色,也跟着平静下来。 纪父见他这样,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 要是长泽真的有他夸耀的那么厉害,学生能这么快平复下来吗? 诶,算了,到底是学生的一番心意,还是不要戳穿了。 刘庆如也在感叹。 老师不愧是老师,他还是要多多学习啊。 第127章 民国写文(5) 刘庆如回去之后就安排安排将纪长泽给他的稿子挑出最吸引人的部分截断, 放在了他所在的柔安日报上。 原本报社中还有人质疑的,刘庆如也没什么打脸的想法,谁质疑就把稿子拿给人看, 看完了,自然就不说话了。 在报社这么久,刘庆如对纪长泽这么赞不绝口的自然不会是因为“老师儿子滤镜”,发出这篇《修仙回忆录》, 他是信心满满的。 很快, 《修仙回忆录》开始“连载”。 现在在报纸后面附加小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稀罕的是今天附加的小说作者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 有家老医馆家的三儿子和他爹一样喜欢看柔安日报,只不过他爹喜欢看的是上面各种大小事, 而他每次都是看后面的小说。 今天报纸照旧是他爹先看了正面的大小事,心满意足放下了,他才拿起报纸。 家里最小的弟弟早就等着了,一见他拿起报纸立刻凑了过来, 歪缠道:“三哥,你看的时候也念给我听听吧?” 这个最小的弟弟刚刚开始念书,很多字都不认得,他也习惯了每次自己看小说都被缠着让他念,等到听着他念完了这个最小的弟弟再去跟他的同窗炫耀, 他对自己成为炫耀中的一员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不过兄长的尊严让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颇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 说:“那你可不要发出声音影响到我,可别像是上次那样,咋咋呼呼不成个样子。” “不会的三哥,我保证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他这才满意, 而正坐在桌子后面,这家的当家人老大夫听着兄弟俩的谈话微微皱眉。 老大夫是不喜欢家里的孩子看小说的,他觉得这不是正经东西,虽说现在不用看四书五经了,但看医书也比这些小说强吧。 他看不惯,想张口训斥两兄弟的时候,那边的三儿子已经开始念了。 “为什么要在柔安日报发出这篇文章呢,因为我是柔安人,我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小时候的事记不清了,只记得家中有七个弟弟妹妹,那阵子可能是闹饥荒,家里每天只有因为饿肚子发出的哭声,弟弟妹妹们刚开始还哭的很大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某一日,二弟和七妹不见了,再某一日,三弟四弟也没了踪影,我问父亲母亲,他们面色苍白,只跟我说,弟弟妹妹不用挨饿了。 直到有一天,我挖了树皮回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护着,不停的吞口水怕自己忍不住吃掉,只想着赶快送到刚刚生下妹妹的母亲那,好让她能有奶水喂妹妹,结果刚回去,便见着我那个从出生就没吃饱过的小妹妹青白着脸,被父亲抱出家门,找了个地,挖坑埋了,没做坟头,就只搬了块大石头压上去,而这块刚刚被搬上去的大石头旁,还排列着五块大石头,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死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现在的我竟会踏上一条不死的路……” 这个开头一下子就吸引了老大夫,挖树根,饿死孩子,挖坑埋孩子上面放石头,这些稍微年纪大点的人都清楚是真的。 那个时候,饿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老大夫作为大夫,清楚记得当初有多少人找自己救命。 这么一听,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就被代了进去,心里也觉得这是真人真事,再一听后面的不死,立刻就愣了。 “不死?什么不死?人还能有不死的?” 三儿子被老大夫这一声给吓得声音一停,他也清楚亲爹不待见他看小说,停下来就懵懵的看着老大夫。 老大夫见此反倒是急了:“看我干什么,接着念。” 三儿子赶忙接着念了下去。 纪长泽写的这个修仙回忆录,通篇就是占了第一人称以及身边有纪父这样一个百事通的便宜,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那样的信息爆炸,老百姓很多事都是道听途说,要不就是报社上看,一般报社上不登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但纪长泽描写的“我”在无意中踏上修行路之后就一直东南西北的四处游走闯荡,他往里面写了不少现实中真发生过的事,详细描写了发生事时“我”的心态和“我”都做了什么。 比如说去年,东部有雷雨,连续下了好多天,天上雷电密布,这时候也没多少避雷意识,劈死了好多人还登上了报纸。 纪长泽就在小说里写,“我”刚刚踏上修行路,因为没有师父引导全靠自己,只能一点点的摸索,某一天心有所感感觉要突破,恰逢雷雨天,这些雷雨对于凡人来说危险,对于他这个修行之人却是助力,他一头扎了进去,好好突破,一直等到天晴才心满意足离去,离去前,为了感激上天,还使力在地上打出一个巴掌印,希望若是以后有和他一样的修士来到这一处能够有所参悟。 巴掌印是有的,只不过那巴掌印是被雷劈出来,形似巴掌,差不多有十个人站在一块那么大,也是上过报纸的。 纪长泽这么一写,搞得好像那巴掌印真是“我”拍出来的一样,至少许多看小说的人就看的心潮澎湃。 这也是纪长泽参透出来的一个招式了。 在后世,有个词叫炒作,一般都是男女明星炒作吸引热度。 而纪长泽就厉害了。 他也炒作,只不过他是和天上的雷电炒,这么一炒,热度可不就上来了吗? 等到三儿子读完,正好停在了最精彩的一部分,老大夫之前听得心情激动,见他停下,连忙催促:“继续念,快着点。” 等听见三儿子说不是他不想念,是已经没了的时候,老大夫急得只拍大腿。 这柔安日报,怎么就只放这么一点!! 第128章 民国写文(6) 不光老大夫这么想, 许多看完了《修仙回忆录》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以往看见连载的稿子,也都是这么截断在最精彩的地方, 当时他们骂两声也就算了,却不像是现在这样,放下报纸之后抓心挠肺的想看。 关键是想看也看不成,柔安日报向来就是这么个尿性, 何况就算报纸这边肯松嘴, 报纸上也放不下这么多稿子啊。 有那比较沉得住气的, 大不了也就是抱着报纸再多看几遍,尤其是看着爽的地方, 肯定是要仔细回味回味的。 毕竟纪长泽他就是冲着赚钱去的,而想要快速打入市场,自然要写的越爽越好,人家是三章一个小爽点, 二十章一个大爽点,纪长泽就了不得了,他一章三个小爽点,结尾一个大爽点。 如今的小说专门直白的冲着爽来的还真没有多少,就算爽那也是主角发展起来了后期再爽, 别的大多都是带着几分现实的, 偶尔还有借着小说批判某些东西的作者。 纪长泽很敬佩这些作者,这几天钻研民国小说体系时, 他每天都抱着这些看,大部分作者其实写东西不光是为了挣钱,而是真的有感而发,或者是借笔去讽刺某些东西, 再或者是希望凭借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去戳破如今这个和平的假象。 不过现在发在报纸上的东西都不可能太明目张胆,不然报社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绝对不愿意发,于是他们就只能往含蓄的写。 悲催的是,一般买报纸看的人是看不出作者含蓄表达的,毕竟现在大部分人都不识字,而识字的人呢,又大部分中只是识个字,于是这就造成了九成的人看不出来,一成看出来的人沉默不说话。 纪长泽是看出来了,因此也更加敬佩这些作者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毕竟文章这个东西是直接发在报纸上给大众看的,要是被发现了,那绝对百分百是靶子。 他掏出自己的马甲备用录,在里面挑了一个马甲,打算以后要是发类似的文章就用这个马甲。 投稿的时候专门找那种背后有人的报社,只要让他给混进去,就算出了事也牵连不到报社,要是真出了事,马甲一丢,谁知道他是谁。 等到他赚够了钱,稳住了家里局势,到时候就能放心的大干一场了。 越想越美,纪长泽收起了自己的一百来个马甲,继续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他比较懒,打算一口气写完一个月的稿子,然后这一个月就干点别的。 刘庆如完全想不到自家师弟是个触手怪,就算此刻正兴奋地听着人说柔安日报要卖疯了,许多人都等不及报童自己跑来报社要买报纸,也半点都没想着催纪长泽的更。 底下有人说:“好多人都来我们报社了,问《修仙回忆录》能不能多放一些进去,就那么一点不够看,还说要是我们愿意多放,他们肯定每天都买我们柔安日报。” 刘庆如很稳得住:“他们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就算我们不多放,他们肯定也还是会买我们报纸的。” “但是我看他们催的很急,还说愿意加钱买,底下都被堵住了。” “催的急也不行,若是现在一口气将他们喂饱了,以后他们还买报纸吗?”刘庆如老神在在,接着说:“再说了,慎泽家中有事,哪里腾的出手写稿子,还是老样子,一点点的放。” “那要是这些人找上楼怎么办?他们听说慎泽是直接投稿到您这儿的,可一直闹着要找您。” 刘庆如悠哉悠哉的往后一躺,喝了口茶:“说我不在不就行了,若是他们还催,就说我去慎泽家催稿去了。” 这话一放出去,虽然大家伙都半信半疑,但好歹是比方才平静了一点。 说起来也是惭愧,他们怎么说也不是孩童了,如今居然为了一小说而这样闹,但这小说看起来也真是奇怪,不就是一小说吗?怎么看着看着,还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了。 有人出了报社碰见了熟人,熟人是个不看小说的,很为他们这样闹腾感到不解,如今瞧见有认识的人,不解中就又有了几分嘲笑。 “你们这是闹腾什么,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像是孩子一样,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 那人:“……” 他手拿报纸,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嘿嘿笑着凑过去将手里的报纸递过去给了熟人:“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看?我看什么?” 熟人不以为意,但到底不好让拂了对方面子,还是接了过来,一边看嘴上一边说着:“我向来是不爱看这些东西,你给我看,我也看不出个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那人一边怂恿,一边心疼的看着熟人抓报纸的手,肉痛道;“你拿报纸的时候小心着点,我可还要拿回去好好收藏呢。” “不过一份报纸,瞧你这样子,弄坏了我赔你一份就是了。” 熟人嘲笑完他,低头继续看向报纸,看着看着,脸上那不以为意的态度便渐渐没了,逐渐沉入了进去。 看完之后,爽的他浑身都感觉精神的很,恨不得再看上一遍。 旁边等着的人见他站了半天也不吱声,问:“你还没看完?” “我再看一遍。” 这人立刻就不依了,抢过报纸护好:“你想看自己买去,我自己还没看好呢。” 那人一想也是,前面就是报社,想买份报纸还不简单? 他挤了进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说想买报纸,人家来了一句;“对不起先生,今日的报纸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 怎么说卖就卖完了?!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以前就算是黄昏来买报纸,那也绝对是多多的分量啊。 有这样疑惑的人可不光是这个人。 如今看小说还不被长辈所接受,除了那些有名的作者,其他的小说都被长辈认为不如好好念书。 因此发生这种长辈训斥小辈又在看这种东西浪费时间,小辈不服气将报纸拿给长辈,或者读给长辈的事便十分多了。 而若是他们读的时候是在室外,那听见的人可就多了。 再加上口口相传,你安利我我安利你的,报社直接就被挤了个通透。 有人在听到报社说卖完后失望离去,还不等到报社的人松口气,另一批想买报纸的人也到了,他们简直要成了复读机。 “抱歉先生,报纸已经卖完了。” “真是对不住。” “对不起先生,没有报纸了。” 接待他们的人累得要死,全报社却都高兴地要上天。 谁都知道,这些今天买不到报纸的人,明天将会成为购买主力,现在他们已经在增加了明天报纸的数量,可以想见报社会多赚多少钱。 大家都佩服的看着刘庆如:“这个慎泽你是从哪挖出来的?我们报社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刘庆如比他们还高兴,但也没忘记趁机给自己师弟谋福利:“我从哪里挖出来你们就别管了,如今慎泽一个人就让我们的报纸卖到供不应求,给他的稿费是不是也要比以前多了?若是和其他人的一样就不合适了。” 柔安日报的老板是个朝钱看的,他这家报社办起来全是依仗的身后有些势力的父亲,也正是因为父亲过于优秀,老板就总想着要好好办好报社,让父亲刮目相看,让别人知道虎父无犬子。 之前报社一直不温不火,说不上不赚钱但也算不上多火爆,他心里是不满的,如今一个慎泽就让他们家的报纸供不应求起来,他心里高兴,也对着刘庆如放话:“条件你和慎泽好好谈,大方一些。” 刘庆如了解他们这个老板,他说大方,那就是真的大方。 他一喜,写稿子有多赚钱,再没有比他知道更清楚的了,老板又是个大方的,恐怕老师家再不怕缺钱了。 等到这本小说好好的写完了,再去印成一整本书开卖,恐怕赚的要更多一些。 他欢欢喜喜的准备着去老师家一趟,告诉他们这个喜讯,结果从窗户那往下一看,底下还是密密麻麻堵满了人,没法子,只能等到天黑人们散了再去了。 刘庆如在坐等去找纪长泽的时候,城中关于《修仙回忆录》的讨论还在继续。 一学校中,有学生买了报纸,他看完后也很大方的让众人传阅,此刻老师还没来,大家也就聊得火热。 “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慎泽先生的真实回忆?” “不会吧,第一行不就写了,内容纯属杜撰,让我们别当真吗?” “可这也写的太真实了,你看,这上面写他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场火灾,烧的天边都是红的,但当地报纸一点报道都没有,就好像这件事不存在一样,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他说的这个地区我二叔当时在那做生意,我记得他跟我说过那边是发生过一场大火,但很多人都不知道,除非慎泽就是当地人,否则怎么能知道这件事。” 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原县冰雹,慎泽不是也写的很清楚吗?” 有人突然提出:“会不会……这真的是一本修仙回忆录,这些事也都是慎泽经历过的,他真的是个修仙者,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们看,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后面还有很多,若不是自己就是个修仙的,这些难道还能是慎泽自己编造出来的吗?” 也得亏纪长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他能笑出声来。 他可不就是特意朝着“虽然我说这是假的但你们看着看着就会觉得这是真的”方向来写的吗? 无论是什么年代,对长生不老,大部分人都是渴望的。 就算纪长泽只写出了八分好看,等他们自己脑补出“这就是一个修仙者写的回忆录”之后,这八分也就变成十分了。 一传十十传百。 这小说不火才怪。 万一有人直接找到了纪长泽这里来,他也可以摆出无辜脸说:“诶呀你当真啦?怎么会呢,我不是刚开始就写了这是虚构是假的别信吗?” 相当完美! 天黑的时候,刘庆如来敲门了。 还是纪长泽来开的门,刘庆如现在看纪长泽的眼神已经跟看一个金蛋差不多了。 还没说话,脸上亲热的笑就已经挂起来了。 “长泽,你今天出门没?你是不知道,你的小说,火了!” 纪长泽很淡定的点了点头,没去高兴自己的小说火了,而是先感谢刘庆如:“还要谢谢师兄,如果不是师兄,我就算是写出来也很难发出去。” 见他这一副“早就料到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模样,刘庆如有些感叹。 以前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师弟啊,想想也是,他们这些被老师教导出来的学生不说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吧,好歹也都事业有成,老师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因为纪长泽的淡定,刘庆如也不想让师弟觉得自己咋咋呼呼,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笑道:“我们报社的大老板知道了这件事,特地让我来跟你谈一谈价钱,他的意思,是想要让你一直在我们报社。” 说着,刘庆如拍了拍自己的包,左右看了看见外面没人,才神秘兮兮的道:“真金白银都让我带来了。” “放心,我是你师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我说,我再去找大老板,师兄跟你说,只要要求不是很过分,大老板肯定答应。” 纪长泽笑了:“我往日里只顾着玩闹的,哪里懂这些啊,我投稿,那也是因为心里知道师兄照顾着我们家,我将师兄当做兄长,知道你不会让我吃了亏才敢如此,若是和报社这边沟通的话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要不师兄还是和我爹说吧?” 这话说的刘庆如心里热乎乎的。 虽说他帮老师一家没想着要什么报酬,但亲耳听到师弟的肯定,以及侧面的感激,他高兴啊! 做好事是凭着自愿和对老师的关心,但这也不代表他不想听到人家夸他孝敬老师,照顾师弟,默默无闻做好事他乐意,知道自己做的事人家看着了,心底也觉得他好,那就更乐意了。 刘庆如感觉自己飘了,乐颠颠的说:“那行,我去找老师说说。” 老师可是老江湖了,总不能让长泽吃亏。 他还没忘记之前纪长泽那淡淡然的样子,可以想见,老师这种见多了世面的定然也会如此,而他作为老师的学生,怎么能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于是等到进去时,刘庆如特地控制了一下脸上神情,让自己也显得淡淡然起来,确保老师不会觉得他浮躁一点点小事就飘之后才走了进去。 纪父还是坐在床上,只不过这一次是看书,见到学生来了还惊讶了一下。 不是才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看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平常,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对了,他定然是借着大儿子写稿子这件事,想来给他们送钱。 纪父估摸着就是这样了,他一边欣慰学生孝顺,一边又想着一会要拒绝还好,别人不知道长泽,他还不知道吗? 何况家中情况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他的病麻烦了一点,他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等到他好起来,照样可以大干一场。 纪父安静的坐着,就等着学生说完之后拒绝。 刘庆如坐到了床头,果然开口道:“老师,长泽的稿子我发出去了,很受欢迎呢。” 诶,编瞎话都不会,长泽那个水平,怎么可能受欢迎。 刘庆如:“我们大老板特地让我留下长泽,这不,他给了我许多钱,就是为了让我笼络住长泽,只让他在我们报社发稿子。” 看看,看看,他说的吧,带钱来了,还编个大老板出来,这孩子,真以为他病糊涂了不成。 刘庆如虽然早就知道老师性子沉稳,对什么事都有所预料,却没想到他一连说出这么两个大好消息老师都不为所动,甚至眼神间还有一点“我就知道”的意思。 他顿时肃然起敬。 老师不愧是老师。 他这个学生可不能表现的太过浮躁,让老师以为他半点都不稳重。 想着,刘庆如干咳一声,从包里开始倒银元,银元哗啦啦的倒在床上,差点没亮瞎了纪父的眼。 纪父之前就想过学生肯定会自掏腰包贴补他们,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庆如居然弄了这么多银元。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纪父可不是那种吸学生血的人,当即皱着眉直起腰摆手:“不行,我不要。” 刘庆如立刻给了纪父一个“我懂得”的眼神:“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长泽的本事用这些银元买的确是太少了,您放心,我们大老板有钱的很,这些银元只是买那些稿子的,我跟他说过了,等到长泽下本书若是写的还是这样好,就按照分成来算,到时候钱就更多了。” 纪父:“???” 怎么听这意思,这钱真不是刘庆如给的?? 长泽挣的??不能吧,那小子有这个本事? 刘庆如继续:“老师,您是不知道啊,今天我们报社里堵了一堆人,闹着想看长泽小说后面的内容,我之前还说呢,长泽不爱看书,就喜欢四处玩,您怎么也不管管,原来您是早知道他有这个本事啊,不过想想也是,之前长泽到底年纪轻,不用担着家业,您自然不愿意拘束他,如今您病了,长泽可不就一下子立起来了吗?” 纪父:……是这样吗?? 他顿了好一会,才说:“你把长泽的稿子给我看看。” “老师您怎么知道我带了报纸,诶呀您可真是,我觉得我学一辈子也学不成您这样了。” 纪父:“……” 他是让刘庆如把纪长泽手写的稿子拿过来…… 刘庆如从怀里掏出本来打算回家好好回味几遍的报纸递给纪父,纪父看了学生一眼,接过报纸看下去。 这一看,了不得了。 之前知道长泽在写稿子,他从心底就不觉得这个儿子能写出什么好稿子来,但长泽能有上进的心他还是很高兴的,因此也没说什么。 结果一看稿子他就懵了。 这是我儿子写出来的?? 我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啥事不管,干啥啥不行,啃老第一名的大儿子?? 他从前可从来不写文章的,结果一写,就写的这样好看?? 纪父懵了足足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儿子是个天才啊!! 也得亏了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没崩了稳重老师这个人设,旁边的刘庆如又是一顿真情实感的彩虹屁:“我说老师您为什么不着急的还玩砖头呢,原来是知道长泽的本事,知道就算您病着,也有长泽在。” 纪父:“……” 不,他玩砖头就是因为着急想锻炼身体,早点起来支撑起这个家。 而且那也不是玩砖头,长泽看的国外书上写着,那样能快速恢复体力他才这么干的。 刘庆如继续一顿好吹。 说当时我夸长泽的时候本来以为老师您会很高兴,没想到您居然能做到那么淡淡然,当时我就猜到了,知子莫若父,您肯定是早有打算。 恐怕就连这稿子出去后造成的轰动,和众人的狂热喜欢老师您也料到了,不然也不能我说的时候您还是那么淡定。 大老板的看重您也料到了,没错,我还记得刚才您听我说的时候脸上的平静神情呢。 刚刚认定了这是学生在骗自己好帮自己家的纪父:“……” 他扭头一看,学生眼底的崇拜佩服敬仰简直要冲出来了。 再低头看看手上的报纸。 怎么感觉这么像是做梦呢。 纪父教过学生,自然看的出来纪长泽写的稿子虽然辞藻并不华丽,甚至还有点大白话的意思,放在文章里肯定是缺点,但放在小说里那绝对是优点。 难道真的是他以前太小看大儿子了? 难道长泽以前真的只是因为家里有他这个当爹的在,所以才能放心四处玩,如今家里出事,人立刻就立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长泽的天赋点在了写小说上?以前不写是因为家里不缺钱,现在一到了他发光发热的时候,他的天赋技能就冒出来了? 好像很扯淡,但仔细一想,很合理啊。 旁边的刘庆如还在各种吹老师不愧是老师,纪父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之前是想岔了,干咳一声,将报纸还了回去。 正襟危坐,面容淡然,语气里透着一股隐士风范: “知道就好,你啊,还是要多跟我学着点。” 第129章 民国写文(7) 刘庆如走了, 留下了一包的银元,等他一走,纪父立刻装不下去了, 喊着纪长泽进了屋,询问他写小说的事。 纪长泽还是那样,问起来就说自己之前就喜欢看小说(纪父回忆起曾经在大儿子那收缴到的带颜色小说们)以前不写是因为他不写也照样可以自由快活(纪父想起了大儿子曾经的快乐啃老时光)如今写自然是发觉要扛起养家的责任(纪父想起了曾经自己试图让儿子努力起来的方式是各种督促)。 那时候无论怎么努力,长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完全不将老父亲的话放在心里, 有时候还会跟他闹脾气, 搞得纪父一度觉得这孩子废了。 结果,合着是他没教对方向。 亏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很会教学生, 竟是连儿子都没教导好。 纪父心底尴尬,但面上肯定不能说“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以前教导你的方式岂不是出了错”,于是他端起脸上神情, 又冲着纪长泽淡淡一笑:“我早就知晓,长泽你是个有天赋的。” “之前你喜欢玩乐我没说你什么,如今既然你也认真起来了,以后便好好的,赚的这些钱放在你那, 但不可再像是以前一样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玩乐, 要想想环姐儿,这些时日, 环姐儿毫无怨言的照顾我和你娘,你该念她的好。” 纪长泽点头应下:“爹放心,咱们家出了事之后,我那些好友都不与我来往了, 见了我不是躲着我走还不是嗤笑我,我哪里还会去寻他们玩。” 本来就只是大家凑在一起玩乐的,也没什么真感情,再加上原主脾气也不太好,为人也不怎么大气,以前那些“好友”大多都是面和心不和的,如今纪家出了这个事,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像是以前那样对着纪长泽嘻嘻哈哈。 纪长泽心底清楚,也不意外,但他这番话落在纪父耳中立刻就变了个意思,脑补了一通自家大儿子被昔日朋友嘲笑奚落的可怜模样,心疼起来。 虽说从前他嫌弃长泽咋咋呼呼,但实际上少年人嘛,哪个不是呼朋唤友的,他倒是骂过几次,但那时候长泽虽说功课功课不行,文章文章不行,外表上却是呼朋唤友好不风光的。 现在家道中落,虽说他懂事了让纪父心里安慰不少,但哪个孩子不想要一直天真下去,不想要永远在父母庇护下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护住孩子。 心疼了一波,纪父的父爱又让他的精神头好了一些。 第二天时,他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而纪长泽的小说也开始了漫长的连载期,依旧保持着一章三个爽点,三章一个大爽点的快乐,再夹杂着许多现在人民不知道的事,还有主人公对局势的判断,慢慢越来越火爆起来。 纪长泽闷头写了一段时间,硬是直接将这本小说写到完结,将剩下的稿子交给知道他居然一口气写完后就满脸空白的刘庆如,开始写他的第二本小说。 第一个马甲的定位就是用来赚钱,如今钱赚到了,纪父也正精神奕奕的准备着东山再起,第二个马甲就不用冲着挣钱去了。 他这次不搞修仙这种大爽文,而是搞了个灵异文,一个在前线打仗牺牲的士兵自述,写之前,他走了刘庆如的路子,得到了一堆前线的资料,当然,那种机密的肯定没有,但往日时光的吃吃喝喝还是有的。 纪长泽本来就很会编,差不多就是那种人家给他个地基他能直接盖起万丈高楼的水平,得了资料简直如虎添翼,又是闭关几天,再出来,就递给了刘庆如一摞稿子。 刘庆如最近震惊的次数大为增加,每次还都是因为这个小师弟,作为主编,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能有人写稿子这么快,写的快不说质量还高,前面那本刚以那样短的时间写完,第二本就出来了。 见师弟示意他看稿,刘庆如来不及多深思“我的师弟是不是八爪鱼”这个问题,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依旧是沉入其中,依旧是看的入神,只不过与看《修仙回忆录》不同的是,刘庆如再抬起脸时,眼尾是泛红的。 他复杂的看向面前的师弟,只觉得崇拜之情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纪长泽却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掏出他的一页备用马甲让刘庆如帮自己选这一次该用什么马甲。 刘庆如表情复杂的在马甲中选了一个:“就东柳先生吧。” 纪长泽点点头,笑着对刘庆如说:“这份稿子还是要麻烦师兄了,就用东柳先生的名号。” 刘庆如应下,离去之时,特地去看了老师,对着正试图俯卧撑的纪父一脸感叹道:“老师,您到底是怎么教长泽的,他写出来的文章用词虽不华丽,但着实能让人沉浸其中,也容易共情,连我都抵不住,这已经不只是有天赋了。” 满脸懵逼的纪父:“???” 啥玩意啊上来就是一顿夸。 虽然内心满是“你说啥??”,但碍着自己是做长辈的,不好在小辈面前下了面子,纪父还是咳嗽一声,不动声色的从地上站起来:“你做师兄的,不要总是夸他,这孩子还年轻,夸的多了心就傲就不好了。” 主要还是他总是接不上话很尴尬啊。 刘庆如get不到纪父心底在想什么,恍然大悟:“老师说的是,长泽是还年轻,我以后不当着他的面夸了。”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不愧是老师教出来的。 他一脸“啊,我今天对老师和师弟的看法又被刷新了一点”的表情离去,一等到学生走了,好奇得不行的纪父才忍着心底的抓心挠肺,出去问了一句纪长泽,方才他和师兄都说了什么。 听到说是给了新稿子刘庆如,纪父就算是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忍到第二天,让纪长泽出去帮自己买了一份《柔安日报》。 《柔安日报》比较鸡贼,他们是又想要赚报纸的钱,又想要赚卖书的钱,于是在纪长泽给出全文后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书照样卖,价格定得比较高,但那可是慎泽先生写的东西,自然是值得的。 若是不想买书又想看小说,你买报纸啊。 我们家报纸便宜的很!只要不是那种吃不起饭的人家都买得起。 当然了,虽然便宜,但总不能让人家买了书的人和你们买报纸看“免费”小说的享受一样的待遇吧,所以以后报纸上面关于《修仙回忆录》的内容将会少掉一半,另一半则会放新的小说。 报社这么干没毛病,许多人也理解,毕竟若是报社还像是以前一样每天放出一段故事,那买了书的人花钱买特权的感觉也会比较弱一些,毕竟在书出来之前,大家都是这么追连载的,要是改成连载期间只放以前的一半,那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理解的人都是买得起书也打算买书的。 买书的人差不多就相当于是从vip用户升级成了vvip,掏钱都痛快了不少。 而那些没钱或者舍不得花钱买书的人可就不爽了,本来好故事就看不够,现在还要砍掉一半,谁乐意,可人家报社也没说逼着你买,只是说现在只卖一半了,爱买不买。 还能怎么样?一边骂一边买呗。 买都买了,自然不能浪费,追完了更新,视线就落到隔壁的小说版块去了。 在看之前,几乎八成的人都对这本占了他们喜欢小说位置的新小说相当不满和迁怒,等到扫一眼作者,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叫什么东柳先生的之后,那份不满就更加升了级。 就是这么个不出名的新人作者抢走了慎泽先生的c位吗? 呸!写的还没慎泽先生一半好,凭什么抢我们慎泽先生的位置,垃圾,呸呸呸! 《大牛的故事》?这什么破名字,大牛也太土气了吧,出门街上随便一喊,就能有十个人出来答应。 一部分人从心底为被占了位置的慎泽先生感到委屈,另一部分人唾骂了一阵,到底还是觉得都花了钱不能浪费,抱着挑剔的心情继续看了下去。 同样是第一人称,只不过写下这篇文章的人却不是主角。 看到这里,一些人已经开始心底嗤笑了,装神弄鬼,看慎泽先生的修仙回忆录活了,就来蹭这些鬼神的热度吗? 结果再看下去,画风一转: 看到这里,许多人眼眶已经湿了。 是啊,这是我们的国家,凭什么别的国家来充老大。 凭什么在我们的国家我们不能挺胸抬头。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都知道的道理啊。 这个时候,许多之前还排斥这本新小说的人已经对它改观了,而他们接着看下去,就不只是改观,而是直接黑转粉了。 “刚去的时候我还是很快活的,住在一起的一个哥哥会唱山歌,他教我们唱,有时候我就躲起来偷偷唱,一想到也许等到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后,我的儿子,女儿,他们能大大方方的在地里干活唱山歌,我就更高兴了。” “晚上我看月亮,亮亮的大大的,和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就在想,是不是月亮一直都会是这样,一直什么都看得见呢?那它是不是有一天能看到那些人被我们赶出华国,想着想着,我就开心的睡着了。” “受伤是真的很疼,我其实不小了,我们营里比我小的多的是,有一次一个十六岁的兵受伤了,一直在哭,晚上我听到他在小声喊娘,第二天才发现尸体都凉了,他说过他爹娘都被小鬼子杀了,也许昨晚上是他娘来接他了吧,也挺好的,他一直可想他爹娘了。” 小小的篇幅,却看得人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尤其是想到,这样一个活泼,乐观,喜欢憧憬美好未来,用着轻快语调说着这些话的十八岁少年已经死了,冰冷冷的死在了战场上,就更加让人想哭了。 即使东流先生一开始就标明了纯属虚构,可这个十八岁少年描写的实在是太真了。 好像真的有这样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不忍父母得知噩耗叫做大牛的年轻人,为了护住这个国家而上战场,又最后孤零零的死在了那儿。 看完之后,一些人开始为自己之前鄙视排斥东柳先生而感到羞愧。 “东柳先生写的不比慎泽先生差,慎泽先生的看了就让人高兴,东柳先生的却更加触动人心。” “大牛也太可怜了,不知他家乡在何处,若是可以,我想替他奉养父母,让他不用去世了都要挂念家人。” 也有买了《修仙回忆录》全本书,早早的看完了的,他自己是看爽了,追完了新书就开口感叹:“若是能全版面都是《大牛的故事》就好了,真想多看一些,东柳先生别的不说,文笔方面可比慎泽先生厉害多了。” 这话立刻引来了慎泽粉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意思?慎泽先生写的那样好看,区区一个新人,怎么就能压过他了。” 有路过的刚看完《大牛的故事》的人恰好听到这话,插了一嘴:“话可不能这么说,慎泽先生在写《修仙回忆录》之前不也是新人吗?照我看,同是新人,东流先生更强一筹。” “胡言乱语,慎泽先生明明写的更好。” “你不觉得东柳先生写的更加能让人沉浸其中吗?” “分明是慎泽先生写的更深入人心一些。” “东柳先生将战场写的那样详细,身临其境。” “慎泽先生就不是了吗?就连大西北那边的事慎泽先生都知道,东柳先生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小院子里,他能写吗?” “写文章的是东柳先生,待在小院子里的可未必是他,你没看见先生说那是虚构吗?” “慎泽先生不照样写了虚构,可他写出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真的!” 大街上开了这么个话题,想在关可就关不住了。 慎泽粉和东柳粉开始还能平心气和的你一句我一句,后来说的激烈,就变成吵作一团了。 也得亏都要面子,没当街打起来,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他们闹腾了。 刘庆如路过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扶额。 这些读者真是可怜又可爱啊。 完全不知道,他们粉的和黑的,压根就是一个人。 第130章 民国写文(8) 刘庆如走了一路, 至少碰见了三波因为“小说版面到底要给慎泽先生还是东柳先生”这个话题跑去告诉了纪长泽,试图让这个小师弟能够良心一痛,重新做人。 结果纪长泽一把掏出了他的马甲备用纸。 “既然如此, 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西墙先生了。” 刘庆如:“……” 他眯着眼看了两秒,满脸的一言难尽:“……你那上面什么时候添了一个南通先生??你是打算凑成东南西??” 纪长泽笑着将马甲纸递给他: “是东南西北。” “看,北城先生。” 刘庆如:“……”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小师弟是想凑一副麻将牌啊。 《柔安日报》最近可是大出风头, 一位慎泽先生, 一位东柳先生, 就两个人,直接撑起了整个报社, 原本报社虽然不说过得多苦逼吧,城内报社多的是,他们想竞争上去难得很。 如今可不一样了,不管是喜欢慎泽先生的, 还是喜欢东柳先生的,那不都要买他们《柔安日报》的报纸吗?就算不买报纸直接买书,书的利润不也有他们报社的份吗? 也正是因为这书在城内的销量火爆,让城里的大老板信心大增。 他琢磨着,城内就算大家都买他们家的报纸和慎泽先生的书, 人也只有这么多, 市场就这么大,想赚的更多就不能只在一个地方, 于是想出了一个往外卖的法子。 当然了,他们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和纪长泽说好的是在城内卖,要是再往外面,这个分成就得再协商一下了, 毕竟在本地卖他们只需要把书印出来然后找书商合作就行。 但若是去外地,首先运输费用总要有的,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到了地方想做生意总要打点一下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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