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而道剑仙的剑,则被称为最配得上剑仙的那一个“仙”字。不浸凡尘,不染凡血,赵玉真三十多年未曾下山,一心求道,若真有一日驾鹤飞升了,也不会令人惊讶。 而此刻,赵玉真轻轻擦拭着青霄,青霄剑身处符咒闪动,似有回应。最终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剑插回了鞘中,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三清祖师像前。赵玉真垂头,对着祖师像低声道:“弟子赵玉真不孝,今日下山。” 三清祖师像忽然再度剧烈颤抖起来,这一次比起刚才要更加猛烈,整个乾坤殿几乎都颤动了。赵玉真却置若罔闻,只是抬头看着摇晃着的殿顶,笑了一下:“这乾坤殿被人掀了两次,也真是不结实了。”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到了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四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那里,望着赵玉真。 “殷师伯,众人皆说我算学天下第一,但是我看师伯才是第一。怎么每次我才一动下山的念头,你们就来拦路了?”赵玉真双手背在身后,笑着望向为首的老人。 青城山如今辈分最高的老人,连上任掌教吕素真都要叫一声师兄的殷长松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掌教,无奈地指了指天:“你要不要下山,又何必我算。” 只见天上盘旋着许多不知名的飞鸟,正围绕着乾坤殿嘶鸣着。 “师伯,我想下山看一看,山上待着有些无聊了。”赵玉真依旧一脸淡淡的笑意。 殷长松正色道:“玉真,你师父以及青城山众人对你的一番苦心,你真的要辜负吗?” “青霄剑我已经留下了,掌教的位置还请殷师伯代任,等飞轩长大之后,再传授于他吧。”赵玉真慢慢地踏出殿外,轻声喊道,“桃花!” 只见一柄鲜红色的桃木剑不知从何处飞来,越过了四位天师的头顶,落在了赵玉真的手上。他抚摸着剑身,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温柔,他轻声道:“桃花,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桃花剑剑身上的红光忽然暴涨,似乎在回应着他的话。他忽然抬起头:“师伯师叔们,玉真要下山了。” “就算为了逝去的掌教师弟,我也不会允许你下山的。”殷长松沉声道。 “师伯,我刚刚看到了。”赵玉真叹了一口气。 殷长松摇头:“当你与一件事有关的时候,你看到的未来,都并不准确。人命不可自算,掌教师弟当年应该教过你。” “不一样的。”赵玉真又往前踏了一步,“我是赵玉真。虽然我从没在江湖上走过,但我知道他们都叫我……” “道剑仙!” “拦路!”殷长松突然暴喝一声,四位天师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字排开,列在了大殿之前。 “你们拦不住我的。”赵玉真轻轻一跃,下一个瞬间,他已经落在了四位天师的身后。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桃花剑,上面贴着四柄精钢长剑,正围绕着桃花剑急速地旋转着。他往后一甩,四柄长剑已经钉在了乾坤殿的牌匾之上。 青城山四位天师中,三位已入自在地境,殷长松更是在上一轮闭关之后,踏入了逍遥天境。可四人联手,却挡不住赵玉真一剑。 “道法百年来青城山第一,剑术百年来青城山第一。此等天纵之才留在青城山,是青城山的幸事,不能下山,亦是青城山的遗憾。”上任掌教吕素真死前曾留下过这样一段话。 “玉真。”殷长松转过身,脸颊上已是老泪纵横。 “殷师伯。”赵玉真没有回头,语气平静。 “下山可以。”殷长松的声音中已尽显疲态,“但也要记得回山。” 赵玉真笑了笑,束起桃花剑,轻轻点了点头:“回山可以,但这掌教还是不当了。我本无心求道,怎奈天道强留,只求桃花林一片,饮酒终老。” “师弟,是我对不住你。”殷长松忽然转身,对着殿内的祖师像跪倒了下去。 “师父,是徒儿对不住你。”赵玉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天上飞鸟惊鸣,瞬间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赵玉真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着,周围弟子见到他,无不纷纷跪倒在地。只是当赵玉真快走到山下的时候,两个人拦在了他的面前。一个小道土,一个臭书生。 青城山道法传人飞轩,剑术传人李凡松。 “师叔祖。”飞轩轻声唤道。 “师父!”李凡松隐隐有些哭腔。 “四位老祖宗都拦不住我,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找打吗?”赵玉真语气虽然凶狠,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弟子不才,纵死亦要拦住师父的路。”李凡松握紧了那柄名为“醉歌”的桃木剑,咬牙朗声道。 “气势是有了,但是握剑的手可不可以不要抖?”赵玉真望着李凡松剧烈颤抖着的手,笑道。 “师父,我怕。”李凡松快要哭出来了。 “傻孩子,怕什么?”赵玉真一步跨出,已经行到了二人的身后,“我是下山,又不是寻死。” 飞轩转过身,对着赵玉真跪了下来:“师叔祖,我听老祖宗们说了。当时吕素真掌教曾给师叔祖卜了一卦,若师叔祖不下山,可保青城山百年兴旺,若师叔祖下山……” “则战死荒滩,血流成河。”赵玉真笑着接了下去。 “师父!”李凡松也用力地跪了下去。 青城山吕素真,三十年前就被称为地上神仙,传闻中掐指能算过去未来。天启钦天监连请十二年邀他入京,他都拒绝接受,甚至连天子都开玩笑,问那钦天监的监正齐天尘:“若吕素真入天启,你和他二人孰为监正?” 据说齐天尘当时轻甩拂尘,笑言道:“吕素真若真入天启,该是钦天监里供奉的祖师像,小小监正之位,莫污了我道家真师。” 可最后,吕素真也没有真的登仙而去,他死在了自已六十四岁的那一年。这个年纪对于一个修道真人来说,甚至都算不上长。那天早晨,青城山的这位掌教真人走进了乾坤殿,坐在三清祖师像前闭目观想,直到黄昏都没有走出来,侍奉他的道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唤他,他依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小道童轻轻拍了一下他,吕素真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青城山却平静地接受了掌教真人的突然离世。赵玉真成为青城山开宗立派以来最年轻的掌教,六位天师忍着心中的悲伤辅佐他。天师们知道,吕素真的死不是意外,他死于天罚。一个修仙之人却试图修改别人的命格,以致遭到了天罚。而吕素真想要修改的,正是赵玉真的命格。 世人皆知赵玉真出生时就有奇象,是有道家仙缘之人。但吕素真却算出赵玉真命中必有一劫,若他一生不下山,则可保青城山百年香火繁盛。若他下山,则战死荒滩,血流成河。 “师父的苦心我不是不懂,只是既然劫数摆在那里,提剑去破就是了。老是躲在山上,算是怎么回事呢?”赵玉真轻叹一声,一挥手,将跪在地上的李凡松和飞轩提了起来,“就你们二人的那点本事,别妄图拦住我了。飞轩你的大龙象力已经颇有所成,但是道法奥妙,需见众生。三个月后,你就下山游历,三年内不要回青城山。凡松,你与飞轩同去,你命中有两份师缘,一份与我,缘尽于此。还有一份,藏在江湖山野,那位老师的剑术不逊于我。” “师父。”李凡松却猛地摇头,直擦眼泪,“我不要什么两份师缘,我只要师父您一份就够了!” “师叔祖!”飞轩却一句话也说不下去。 “傻孩子,我只是下山,又不是去赴死。哭成这样做什么?”赵玉真俯下身,抚着飞轩的脑袋。 飞轩摇头:“可是师叔祖你的这些话,分明就是遗言。” “傻孩子。”赵玉真站起身,望着远方,语气怅然,“只是觉得这一次离开应该会很久,再相见也会很久。我不会死的,我是赵玉真,是那一步就能登仙的人!天劫又如何,我不怕的。” “师父,此行下山到底是去往何处?”李凡松问道。 “是那个方向吧,我又没下过山,哪知道是什么地方?”赵玉真指了指南边,“我只见到了那片竹林、那座凉亭,似乎很远,为师要上路了。” “师父没有下过山,又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飞轩大惊,“莫非,莫非师父你入了神游玄境?” “似乎还差一步。天地无言,凝光奥妙间,为师走了,给你们带个师娘回来。”赵玉真转身,一个闪身,往山下掠去。 “师父,徒儿等着与你再见的那一天!”李凡松朗声说道。 “是的,师叔祖不会死的。他是道剑仙,天降劫数又如何,弹指可破!”飞轩哽咽道。 而山下,突然大地震动。那驻扎在青城山外的三千铁骑终于动了。 埋伏在青城山多年的探子对着上空发出了信号,当时正躺在营帐里打着瞌睡的骠骑将军听到卫兵的通报后,惊讶地跳了起来:“那道土,真的下山了?” “千真万确,现在外面天象诡异,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鸟在飞旋,再加上那探子已经发出了信号,应该不会有错。”卫兵也是神色激动。 “好!老子在这儿吃干饭吃了也有十几年,今天终于可以解脱了。让兄弟们把刀擦亮,上马!家伙都多年没用了,可别生锈了。”骠骑将军朗声喝道,一身豪气干云。 赵玉真三十年不下山一步,据说当年曾有传言,一旦赵玉真下山,天地将变,直逼天启皇运。天子曾就此事问齐天尘,齐天尘答曰:无稽之言。天子稍微安心了一点,打消了踏平青城山的念头,但还是派了三千铁骑驻扎在青城山附近,防止赵玉真下山。 骠骑将军名王铁,当年也算是军功累累,却派到了这里,一待就是十余年,早就积累了一身怨念,恐怕是这天下间除了李寒衣外,第二个最想要赵玉真下山的人了。他用最快的速度纵身上马,带领着整装完毕的三千铁骑冲着青城山奔去。 而那一道紫影也同时急速地朝着他们奔来。 王铁微微皱眉,问身边的卫兵:“那就是赵玉真?” 那卫兵看那紫影的速度,早已经吓得瞪大了眼睛:“这……都说那赵玉真是神仙,没想到还真的是啊!将军,我们真的拦得住吗?” “再厉害还不是一个人,我们三千北离精骑,会怕他一个臭道土?”王铁咬牙道。 赵玉真看着踏马而来的三千铁骑,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因为师父瞎吹牛,害得这些人浪费了十余年光阴,也是心中有愧。” 赵玉真一边说着心中有愧,一边行到了那三千铁骑之前。 “大胆青城山赵玉真,我乃北离骠骑将军王铁……”王铁举起长枪,猛喝道。 那紫影却已经穿千骑而过,所经之处人仰马翻,马嘶不断。 三千铁骑又如何,弹指可破也。 那王铁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苦笑着转头望向身边的那名卫兵:“不是臭道土,是真神仙。你快马回天启!” “要上报天子吗?”卫兵问道。 “不。”王铁皱眉道,“报钦天监监正齐天尘!” 赵玉真穿过三千铁骑,越行越快,下山之后,他第一次真正见天地之广阔,心中竟有说不出的万丈豪情,忍不住朗声长喝—— “小仙女,我来见你啦!” 渊止城,知府衙门。 众人围在叶若依身边面面相觑,雷无桀一把抓住了唐莲的肩膀,急道:“大师兄,你们不是一起去了唐门吗?你不是说你师父有办法医治她吗?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 唐莲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说来话长,现在还是想办法医治好叶姑娘再说。萧瑟,你的蓬莱丹有用吗?” “没用。”萧瑟皱着眉,答得简洁明了。 “没用?”雷无桀大惊,“为什么会没用?” “蓬莱丹能帮她续一时之命。但是她的心脉受损成这样,已经不是医术所能挽救的了。她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是因为有一股真气续着她的命。”萧瑟伸手搭上了叶若依的脉搏,微微一惊,“这股真气……” “如何?”唐莲问道。 “像是冰原上的一抹亮光,阴寒中透着几分温暖。”萧瑟想了想说道。 雷无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萧瑟你还有心思打比喻!” “那个人你们也认识。”唐莲说道。 “谁?”萧瑟一愣。 “无心。”唐莲缓缓答道。 萧瑟和雷无桀俱是一惊,相视一眼:“他回来了?” “是的,而且功力比当初更厉害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至少已经入了逍遥天境。”唐莲说道。 刚入自在地境的雷无桀心中一挫,又问道:“那他为什么没有跟来?要是他在,就能再救叶姑娘一命了!” 唐莲想起那个穿着黑色大氅的剑客,有些担忧:“我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剑客,穿着一身黑色大氅,戴着一个斗笠,拿着一柄大得出奇的剑。无心暂时拖住了他,所以我才能带着叶若依先行离开。” 萧瑟神色一凛,眼神中猛地透露出了一股阴寒:“是他!” 众人被他的语气惊到,司空千落率先问道:“萧瑟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萧瑟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和前半句毫不相关的话,“但我一定会杀了他。”说完转过身,俯下身望着叶若依,轻轻叹了一口气。 雷无桀回过神来:“萧瑟你叹什么气,赶紧想办法。” 萧瑟忽然对着雷无桀伸出了一只手:“握住我的手。” “嗯?”雷无桀一愣。 司空千落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萧瑟你又要运那流转之阵,你会死的!” “不会。这一次我借雷无桀的真气,雷无桀练的是剑心冢剑心诀,我就以剑心补残缺的心脉!”萧瑟一把握住了雷无桀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叶若依的胸口。 “萧瑟,你把手放哪了?”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同时惊呼道。 “闭嘴。”萧瑟脸色一变,二人都立刻噤了声。 雷无桀只感觉体内真气似乎在瞬间汹涌如潮,冲着萧瑟的掌心流去,萧瑟脸色一红,瞬间似乎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他从儒剑仙所赠的无名书中悟出了这流转之阵,可以让内力流转而不触及隐脉。此刻,他就想借雷无桀的剑心诀压住叶若依的伤势。类似的武功当年无心也用过,在一条长河之上治好了被紫衣侯击伤的雷无桀。 一直闭目沉睡的叶若依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有用!有用!”雷无桀惊喜道。 萧瑟却面如死灰,望着叶若依,手微微颤抖。 唐莲心中暗自惊道:不好,看萧瑟的样子,似乎根本扛不住雷无桀的剑心诀真气。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经脉寸断而亡。 萧瑟咬了咬牙,忽然一掌推开了雷无桀,他左手猛地抬起,手中暗红色的真气忽然凝结成了一把长剑的模样。萧瑟将这柄气剑高高挥起,又猛地压下,将一柄剑整个插入了叶若依的胸膛之中。 叶若依猛地睁开了眼睛,怒吼一声,将围在她身边的众人都猛地震了出去。她胸口红光闪耀,眼神中透露出巨大的痛苦。 “萧瑟,怎么会这样?”雷无桀惊道。 萧瑟咬了咬牙,望着叶若依:“我知道这很痛苦,但如果是你,一定没问题的!” 叶若依慢慢地平静下来,胸口的红光也渐渐暗淡下去,她望着萧瑟,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了一种久别重逢的意味:“一直没来得及对你说一句,久违了。” 萧瑟点点头,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叶若依。叶若依整个人往后倒去,摔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雷无桀急忙走上前。 “没事,她不过是睡着了。”萧瑟答道。 “你刚刚那一招是什么,简直……神乎其神!叶姑娘的病就这样好了?”雷无桀望向萧瑟。 萧瑟摇头:“钦天监监正都治不好的病,我怎么可能治得好?只不过暂时压制住了她的伤势罢了。” “萧瑟。”司空千落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出了自已的疑问,“你和叶姑娘,以前认识吗?” 萧瑟慢慢地走了出去,没有说话。 “你似乎对她的病十分了解,而且刚刚如果我没有听错,她说,”司空千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久违了?” 雷无桀也反应了过来,不解地望向萧瑟。唯独唐莲的神色暧昧不明,意味深长地望着萧瑟。 “是的,我们从小就相识。”萧瑟仰头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十年前,天启城,将军府。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一身白衣翩翩的俊朗少年在将军府里闲逛时遇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女孩的瞳孔是空洞的,她坐在庭院里遥遥地望着远方,嘴里低声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少年看到女孩后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对她伸出了手:“来,站起来。” 女孩抬起头,望向少年。少年的眼神澄澈而明亮。 “我知道这会很痛苦,但如果是你,一定没问题的!”少年笑着对她说道,笑容温暖而和煦。 女孩那无神的瞳孔,从那一刻忽然开始有了光亮。她在那一刻握住了少年的手,也开始了自已全新的人生。 那一年,萧瑟九岁,叶若依七岁。 日暮黄昏。 唐莲和落明轩坐在庭院里,正低声谈论着事情。唐莲的神情严肃,而向来嬉皮笑脸的落明轩听得也是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唐门是打算就此叛出雪月城?”落明轩惊道。 唐莲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具体的打算,但是很明显,他们并不想继续保持和雪月城的盟友关系。他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落明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师兄你速速和我回雪月城,禀告三城主!” “不行,我还不能回雪月城。”唐莲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大师兄你还没有做出决定?”落明轩急道。 唐莲摇头:“唐门是我的家族,雪月城是我的师门,我并不想背叛任何一个,我只想阻止这件事发生。你回雪月城,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落明轩问道。 “雷家堡马上将会举办英雄宴。但是如今雷家堡、雪月城都不知道唐门已经生变,所以那场英雄宴,很有可能就是唐门反叛的开始,我要阻止这件事发生。你回雪月城寻求三城主的帮助,而我去雷家堡,阻止唐门。”唐莲正色道。 “大师兄,这件事……”落明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下去。 “是的,这件事并不是我能做到的。”唐莲把落明轩的话补充了下去,“但是总要尽力,才不会有遗憾。对了,最近有我师父的消息吗?” “大城主吗?”落明轩摇头,“依然没有消息。” “唉。”唐莲叹了一口气,望着夕阳,心中暗道:若师父你此刻在身边,或许我就不会这般迷茫了吧。 而另一边,萧瑟正躺在屋顶上,懒洋洋地晒着最后的余晖。 雷无桀跃到了萧瑟的身边,萧瑟眼皮微微抬了一下:“总算是放心了?” “守了两个时辰,没有大碍。”雷无桀笑了笑,在萧瑟身边坐了下来,“萧瑟,我发现你有一个爱好,总喜欢躺在屋顶上。” “因为很安静。”萧瑟答道。 “不是,因为在屋顶上,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你的故乡。”雷无桀顿了顿,又说道,“你和叶若依,在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已经认识了吧。” “是的,天启城。那是我们相遇的地方。”萧瑟意外地没有反驳。 雷无桀想了想,又说道:“萧瑟,对于你以前的那些事情,你似乎总不愿意提起。其实,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想刻意地忘记以前的那些事情?” “当你信仰的东西忽然坍塌的时候,你也会想,让一切都推倒重来,一了百了。”萧瑟睁开眼,愣愣地望着远方,“然后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我想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所以在和叶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刻意没有相认?”雷无桀问道。 “是。她是故人,所谓故人,就是生命中不该再出现的人。”萧瑟轻声说道。 “好。”雷无桀点点头,腰间心剑忽然脱鞘而出,一把钉在了萧瑟的裤裆中间。 萧瑟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雷无桀你干吗?!” “我想说,虽然我们是好兄弟,但是感情这件事,不能让!我们公平竞争!”雷无桀望着萧瑟,神色严肃。 萧瑟却只顾大骂:“好兄弟个屁,谁要和你竞争!什么感情?莫名其妙!” “你是说我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因为你根本没打算与我抢叶姑娘,但是叶姑娘偏偏就是喜欢你?”雷无桀手指轻挥,心剑蠢蠢欲动。 “我没这么说!”萧瑟说道。 “回鞘。”雷无桀淡淡地说了一声,心剑应声入鞘,“反正我不管,兄弟是兄弟,感情是感情。” 而在屋内,唯有司空千落一个人坐在那里守着叶若依。她望着熟睡中面容恬静的叶若依,喃喃自语:“你竟然跟萧瑟都认识这么久了。而且……听上去似乎关系不简单的样子。” “但你们明明之前相见了,为什么不相认? “莫非以前曾是情侣? “过分!” 司空千落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听见叶若依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她急忙站起身,却见此刻的叶若依面色通红,额头上汗流不止,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惊骇得准备转过身去喊屋外的众人,可忽然见到面前走出来一个人。凭空出现,就像是从虚空中走出来的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色道袍,须发皆白,手执一个白色拂尘。长长的胡须垂在腰间,可面容上却看不出半点老态,面目依然俊朗,双目明亮,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仙气。 “神……神仙?”司空千落愣住了。 那老神仙对着司空千落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到了叶若依的身边,手指轻轻在叶若依额间触了一下,微微点头道:“无妨。”随即拂尘轻轻一甩,司空千落只见一道白光注入叶若依的胸口。瞬间,叶若依脸上痛苦的神色消散了,整个人重新平静了下来,面色也恢复如常。 那老神仙转过头,望向司空千落,笑道:“可是枪仙之女?” 若是放在平时,别人开口说了她最忌讳的“枪仙之女”四个字,司空千落早就一棍子打下去了。可面对这一副神仙模样的老人,司空千落却一脸诚惶诚恐:“正……正是,敢问老神仙是?” “我与你父亲有过几面之缘。”那老神仙轻轻一甩拂尘,整个人忽然就闪到了司空千落的身边,手中轻轻掂着司空千落的长枪,“银月枪,哭断肠。这是一柄不吉祥的枪,但它有一个很不错的主人。” 司空千落完全没有看到这人是如何抢走自已的枪的,她甚至有一种错觉,是这人走到自已身边后,自已亲手将枪递过去的。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可她的心里却感不到任何恐惧,只因为这个老人身上,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是谁?”正从屋外向着屋内走的唐莲,看见了这个手执拂尘的老人,惊讶道。 那老人冲着唐莲微微一笑,拂尘轻轻一挥,整个人掠到了唐莲的身边。唐莲大惊,掏出指尖刃,冲着老人一刀挥去。 “大师兄不可。”司空千落急忙出声制止。 可那柄指尖刃却刺进了虚空之中,老人一步闪到了唐莲的身后。唐莲急忙转头,却见那老人脚步轻慢,身形却是极快,几个闪身就到了门口。落明轩进来凑到了唐莲的身边,小声说道:“这又是哪路的神仙?” 唐莲收起了指尖刃,摇头:“反正不是我们惹得起的神仙。” 那老人脚尖微微一点,跳到了屋檐之上。 雷无桀急忙一把拉起正躺着看落日的萧瑟,望着老人,恭敬地问道:“敢问前辈何人?” 老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父亲可是姓雷,母亲姓李?” “你怎么知道的?”雷无桀一惊。 “你与你的父亲和母亲长得都很像,而且,我也见过你的这柄剑。‘剑心有月,睡梦杀人’。当年她一剑直逼天子之威的时候,我也曾亲眼所见。”老人笑道,“都是故人。” “老前辈你认识我父亲和母亲?”雷无桀喜道。 萧瑟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自已往前一步,挡在了雷无桀的面前。 老人拂尘一甩,微微侧身:“小王爷。” “我不是什么王爷。”萧瑟突然喝道。 老人却依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陛下两年之前就封王爷为永安王,天子之命不可违,王爷不复命是一回事,我如何称呼王爷又是另一回事。” “你是来抓我回去的?”萧瑟冷冷地说道。 “放心,我不是为了小王爷来的。”老人笑道,“当然,若我真想顺道把王爷带回天启,也不是不可。” “你敢!”萧瑟威喝道,眉宇之间满是怒意。雷无桀很少见到这般气势汹汹的萧瑟,大概只有借气给他一剑逼退千面鬼的时候,萧瑟才流露出这样可怕的神色。 “小王爷莫要动怒,天启城是你总归要回去的地方,哪有游子不回家的道理,只是,”老人顿了顿,仰头看着那一抹夕阳,语气中有些怅凉,“希望王爷回天启的时候,手中莫要拿着刀。” 然后老人就忽然消失了,就像是整个人融化在那一抹夕阳中一般。雷无桀用力擦了擦眼睛,发现自已并没有花眼,急忙转身,才发现那个白袍的身影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雷无桀惊叹道:“这,这是哪路的道土,成仙了吧?” 唐莲此时也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皱着眉头问萧瑟:“此人是谁?” “天启钦天监监正,齐天尘。”萧瑟答道。 “啊?”雷无桀惊呼道,“齐……齐天尘,那不是——国师?他来这里做什么?” 唐莲想了一下,问萧瑟:“他是来找你的?” 萧瑟摇头:“不是。他是若依的半个师父,此行路过这里,应该是察觉到了叶若依的伤势。但是依然一路南行,怕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什么事能让寸步不离天启的国师不远千里赶去?”唐莲沉吟道。 “我也想知道。”萧瑟说道,目光凝重。他出生之时,齐天尘就已经是天启城钦天监的监正了,和大监瑾宣公公,并称为天子驾下的两大高手。这么多年,齐天尘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钦天监的摘星阁上,看着日月星辰日复一日地流转,从未踏出天启城一步。如今,南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逼得齐天尘亲自赴身赶往? 第十一章 一剑撼昆仑 第十一章 一剑撼昆仑 落雷山。 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雷为足,原本名为岳雷山。但是当年故去的八柱国之一,北离大将军雷梦杀在此地与南诏军大战,最后因为兵马数量严重不足,不敌而殒命此地。所以后人就把此山称为“落雷山”。 一个白衣剑客正急速地在山上奔跑着,她的脸上蒙着一张面巾,身上依然一尘不染,只是眉头紧锁,正是那雪月城二城主剑仙李寒衣。她自雪月城一路东行前往雷家堡,可在南安城却遇到了暗河苏家的家主苏暮雨,并且察觉到了还有几位高手潜伏在附近。她虽然突围而去,却一直被他们紧追不放,最后辗转奔到了落雷山,这像是他们刻意安排似的。 毕竟,落雷山,是她的父亲殒命的地方。 而那个执着油纸伞的杀手,却是李寒衣多年前的故人。当年魔教东征,也动摇了暗河的利益,所以在阻止魔教这件事情上,暗河也派出了自已的执事人。当年苏暮雨还不是苏家的家主,在暗河的代号为“傀”,在江湖中则因为总是带着一柄油纸伞而被称为“执伞鬼”,乃是直属暗河大家长所管的“鬼厉”杀手团的首领。当时他与李寒衣并肩作战,年纪虽然很轻,剑术却已经出神入化,以至于年纪轻轻就被列入“天下四大魔头”。当然,成为四大魔头之一除了他的剑术以外,更因为他杀人,只要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是不死不休。但是这个极善追踪术的暗河第一杀手却在几日前忽然消失了,身后只剩下那三个人依然穷追不舍,并且逼迫着自已往落雷山的方向行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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