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刚一坐下,徐肃年便跟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一手捉住她的脚腕,一手托住她的左腿腿肚。 盛乔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她下意识就要抽腿,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徐肃年抬头看她一眼,解释道:“你的腿抽筋了,需要揉开。” 这这这,盛乔看着男人握在自己小腿处的的一双大手,虽然隔着裤子和靴筒,可,可…… 她的耳朵微微发红,小声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样……” 话没说完,被一记冷厉的眼神截断了。 “好,那你自己跑回去。” 说完,徐肃年便故意做出要起身离开的动作。 盛乔真以为他要把自己扔在这,忙伸手去抓他,但因为他的步子太大,没抓住袖子,指尖往下一滑正好攥住了他的手。 同行这几日,两人也不是没有过越界的接触,但至少也都隔着衣裳,就像刚才拉着她跑到巷子里的时候,也是抓的手腕,如此手碰手的直接触碰还是第一次。 男人的手温热修长,和女人的手很不一样,盛乔握上去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的粗糙的茧子,摸着有点痒。 她下意识蹭了一下。 像是被小猫抓过,徐肃年指尖颤了颤,飞快将手收了回来。 “咳,”徐肃年回头看她还仍旧停留在半空的手指,“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小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盛乔看着他,“你要把我自己扔下?” 徐肃年叹了口气:“不想让我把你扔下,就老实点。” 说完,徐肃年再度蹲回她的身侧,伸手握住了她的左腿。 盛乔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正巧男人抬头朝她看过来,她莫名心虚,又乖乖地把腿挪了回去。 徐肃年掌心收力,左手掐着她的脚腕,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小腿的腿肚上揉捏起来。 盛乔控制不住地要喊疼,可还没出声,就被男人特别有先见之明地打断了,“闭嘴。” 好凶啊。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哪有这么和主人说话的车夫。 人在屋檐下,盛乔咬着嘴唇不敢叫,眼睛里却写满了愤愤的情绪。 直到徐肃年帮她两条腿都按摩完,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盛乔仍是不说话。 徐肃年蹙眉,他最近总是蹙眉,“怎么不说话,还不舒服?” 盛乔这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不是你让我闭嘴的么?” 徐肃年:“……” 他无语地撑着膝盖站起来,说:“这回可以走了吗?” 他声音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盛乔不满地撅了下嘴,哼道:“有你这么和主人说话的吗?” 幸亏没有喝水,徐肃年才没有让自己真的被呛到,主人…… 好罢,是他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车夫。 他偏头看着盛小娘子不情不愿的眼神,无奈道:“好,你是主人,那怎么办?难道要我背你回去?” 他原本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料那盛小娘子竟真的点了点头,命令道:“好,那你蹲下去。” 徐肃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做什么?” “不是你说要背我的?”盛乔振振有词,“而且我是主人,你是车夫,你不需要问为什么,只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就是了。” 徐肃年反问:“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 “你能背我是你的福气。”盛乔这会儿异常的伶牙俐齿,“你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郎君想背我都背不到呢。” 见他仍不动,她干脆伸手去拉他。 徐肃年被她推着转过身去,被迫蹲在她的面前,冷笑道:“那我还要谢谢小娘子您的恩赏了?” 盛乔毫不客气地爬上他宽阔的背,“你知道就好。” 徐肃年无奈托住她,心想,一个小娘子能有多重,只当她是腿伤走不了路罢。 也算是行善积德。 盛乔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看着男人伏在自己身下的臂膀,颇有些得意,还有点新奇。 她在家中行末,上面三兄两姐,都比她年长很多,虽然他们都对她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但盛乔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地和他们长时间相处过。 而且她不爱出门,平时宴会都很少参加,也没有什么相好的手帕交。 虽有一个表姐郑墨,奈何盛乔的外祖家并不在长安,且郑墨十几岁就出门游历,常年见不到影子,两人更多是书信往来。 所以她身边其实很少有能说话的同龄人,多少也会觉得寂寞。 盛乔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在一个车夫身上体会到“朋友”的感觉,虽然他是下人,可与她相处时,他并没有低人一等的心思,反而是平等的。 而且,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他的特别,他仿佛去过很多地方,也懂得很多东西,会把脉问诊,甚至能够一脚踹飞一个地痞流氓。 在盛乔心目中,上一个这么厉害的人,还是郑墨呢。 也正是因此,对于他的冒犯,她始终没有真正生过气,甚至生出一点探究的念头。 犹豫半晌,她忽然问道,“徐少安,你的功夫那么好?没想过要投军么?” 徐肃年怔了一下,“为什么要投军?” 盛乔说:“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这几日相处下来,我能听出你是个读过书的人,只是碍于身份才不能去考科举。这当然很可惜,但现在看来,你武艺也很好,若是考不成科举,去投军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这话教他如何回答?徐肃年沉默了一会儿,才胡编道:“家里……情况不允许。” 听他这么说,盛乔忽然想起自己当时之所以没在车行见到他,好像就是因为他回家去安置母亲了。 还真是孝顺。 “你母亲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家里除了母亲,还有别人吗?”盛乔问。 “不太好……”徐肃年犹豫了一下,“还有两个弟弟。” “你弟弟多大了?” 没想到这小娘子这么刨根问底,徐肃年懒得再胡编,干脆直接照搬真实情况,反正她也不知道,“一个十七,一个十四。” “你大弟弟比我还大一岁呢。”盛乔思考道,“按理说,他应该可以照顾你母亲了吧?” 听出她的话音不对,徐肃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小娘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人很好,今日又救了我,我想报答你。”盛乔认真地说,“我二叔就在军中,虽然我如今离家了,但我只要写一封信给他,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向他举荐你,我二叔一定不会拒绝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人很好。 徐肃年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拒绝,“……不必劳烦小娘子了,您只要付我工钱就行了。” “工钱是工钱,报恩是报恩。”盛乔以为他是重文轻武,嫌弃军中苦累,不由得有些急切地劝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不能科举的?从军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虽然离家千里,军中条件也艰苦些,但近些年朝廷已经没再打仗了,你知道踏实肯干,又有我二叔在,以后的路肯定比你现在好,你的眼光……” 她一着急,话就多起来,让徐肃年想打断都找不到机会。 本不想再理会,可这小娘子也实在太过唠叨。 徐肃年停住脚步。 果不其然,盛乔也跟着停下,迟疑地问:“怎么了?” 徐肃年佯装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左右看了看,声音也跟着压低,一副警惕的模样,“好像有人。” “有人?”盛乔就像是只受惊的兔子,刚才还撑在他的肩上指点江山,这会一下子就老实了,紧张地伏身,“难道是那些人还没走远?” “也许。”徐肃年压下唇角的笑,“所以小娘子你最好说话小声一点,再将他们引来就不好了。” 盛乔立刻捂住嘴巴,“我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快走吧。” 徐肃年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继续往前走。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娘子实在有些紧张过度了,她不仅整个人趴上来了,搂着他脖子的手也越抱越紧。 这下,少女的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他的背上,柔软挤压的触感异常明显,像是周身覆了一朵云。 徐肃年整个人一僵,再度停下了脚步。 第8章 你抱得太紧了 盛乔此时便如惊弓之鸟,见他再度停下步子,抓着他肩膀的手下意识收紧,“他们,他们过来了?” 她这一动作,几乎就是将整个上身都挤到了男人的肩上,盛乔自己因为紧张而无所察觉,徐肃年却感觉十分难熬。 难怪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果然是有道理的。 少女的身段实在太娇太软,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不算很薄的布料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徐肃年仿佛能隔着胸腔脊骨感觉到她温热的心脏,在一下下蓬勃跳动。 有点太越矩了。 徐肃年感觉自己衣服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额角也莫名有了汗意。 “小娘子,你,抱得太紧了。”他提醒。 盛乔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忙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臂,但也只是松了手臂,上身依然贴着他没动。 没想到她如此不自觉,但徐肃年也不好再提醒什么,只得强忍着身后的异感,加快了脚步。 好在客栈离得不算远,徐肃年腿长脚长的,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到了。 两人出去的时间不短,琥珀睡醒之后找不到人,就一直守在客栈门口等,此时看到徐肃年背着盛乔回来,先是惊了惊,而后赶忙迎上去,担心道:“小娘子可是受伤了么?” 先前在小巷子里,只有两个人在,当时盛乔让徐少安背她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甚至隐隐得意占了上风。 可不知为何,面对琥珀,她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拍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然后对琥珀说:“我没事,只是走得有些累了。” 琥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俩一眼,但见盛乔跳下来时果然腿脚灵活,倒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小心扶着盛乔上楼去了。 徐肃年还定在原地没动。 盛乔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身对他说:“方才我与你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哦。” 她的眼神直白又热切,以至于徐肃年竟有些无法拒绝,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盛乔这才满意,站在台阶上对他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拎着裙摆和琥珀一起跑上楼了。 徐肃年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终于走进客栈,拾阶而上。 他的房间内,齐甄已经独自等了很久,一见到徐肃年进来,忙上前行礼,“郎君。” 徐肃年走进来关上房门,问:“卢烨那边怎么样了?” 齐甄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严实的信,双手呈递给他,“昨日卢大人就已经住到了洛州城的驿站,也和洛州的几个大人见过面了。这是卢大人写给您的信。” 徐肃年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接过信封拆开,将信纸摊在桌上仔细看起来。 卢烨虽是状元,但空有学识,为官经验不足,这些年又是待在翰林院,接触的都是相对单纯良善的文人学子。 他在洛州两天,虽然已经接触了洛州的大部分官员,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反而在信中赞赏洛州是繁华之地,不输长安。 不过,他当年能考中状元,到底不是书呆子,也知道皇帝能命他们二人来探查,绝不会这么简单。因此他在信末又特地附了一句:无论如何,微臣一切听从端阳侯安排。 对于他的这封信,徐肃年并不意外,卢烨若是这点觉悟都没有,这桩差事是绝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皇帝虽然想让自己的人来分功,却也不会故意给他使绊子。 齐甄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的手边,然后问道:“郎君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徐肃年将茶放到了手边,说:“查案最忌急功近利,你只告诉卢烨,让他这几日多在洛州城内走动走动,主动结交洛州的官员便是,其余的,等我明日到洛州再说。” 齐甄有些惊讶,“郎君不是计划在洛水县多留几日么?” 徐肃年冷声道:“洛水距离洛州城不过五六十里,一处繁华,一处衰败,如此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就算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方才出门那一路上,几乎没看到几家开着的门店,路上更是行人寥寥。连商户都待不下去的县城,可想而知那上百万两的赈灾银都到了谁的肚子里。 齐甄方才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街上的景象,忍不住叹道:“看来这洛水的周志纯,也不干净。” 洛州下辖十八县,徐肃年之所以选中洛水,除了此处临水受灾严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县官周志纯。 他曾是大梁最年轻的状元,一路青云直上,二十岁时就进了御史台,任御史中丞,后又直升刑部,户部,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被皇帝贬官到了洛水县,至今已近三年。 大家都传,周志纯是因为为人过于耿直,得罪了朱皇后的母家惠国公府,本该处斩,但皇帝爱惜人才,才会将其下放到洛水做县令。 徐肃年当时在军中,内里原因并不清楚,这些年也很少再听到有关周志纯的消息,直到此次离京前,皇帝将他召进宫,主动提起了此人,“若你觉得人手不够,周志纯或许可用。” 徐肃年恭谨领命,没再多一句话,但他很明白,皇帝还有没说完的后半句—— “不可用,则杀。” 此时听到齐甄的话,徐肃年眸光微微一颤,但他什么都没说。 眼看天色欲沉,仿若有下雨的迹象,齐甄说完正事也没再久留,很快翻窗走了。 房间里只剩徐肃年一人,他看着桌上的信,摸了个火折子点燃,然后扔到了墙角的火盆里。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房里没点灯,那跳跃的火焰成了唯一的光亮,将徐肃年枯坐的身影压扁,再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信纸被燃烧殆尽,最后一星火焰随着夕阳一并没入黑暗,徐肃年直起身,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缓缓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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