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离开酒楼,去找铺子。 临街的铺子很好,有黄金地段的,也有角落里的,更有一般的地段。 裴知谦走南闯北,一眼就看中了黄金地段,价格有些高,但他会说价,一番说辞下来,价格说下来两成。 两方说定了价格,签下契约,事情也算办成了。 定下铺子后,温言让人给州里周家的周少谷送了信,言明京城的情况,又将自己近日所画的图纸送去县里的铺子。 她的铺子里不仅要摆首饰,还要摆胭脂水粉。 前世裴司这个疯子拉着她做胭脂,做出来的东西不比外面的差。 想起裴司那个疯魔的样子,温言不自觉抖了抖了。 她这里忙得不可开交,宋逸明被喊到了宋家。 宋侍郎夫人开门见山地询问他的意见,若是不反对,她就要派人去季家说一说,尤其是翰林院的,他努力下,指不定就可以进入翰林院,那可是清贵之地,皇帝的近臣。 宋逸明似被雷击了下,“那个花球是给十一的,风吹到了季家女娘手中,我没有那个意思。” “昨夜我与你伯父商量了一晚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若进了翰林院,那就是大好事。”宋侍郎夫人也不说婉转的话,“为了前程,你也该考虑季家。” 宋逸明张了张嘴,眼神飘忽,紧张道:“我若定亲了呢。” “定亲了?”宋侍郎夫人意外,“你母亲在信里没有说此事,与谁定亲的?过六礼了?” “不不不,口头言语。”宋逸明吞了吞口水,“她很好,我觉得她可以撑得起一家主母的位置,但身份差了些。” 听到是口头约定,宋侍郎夫人笑了,“你母亲多半没在意口头上的约定,你已考中,自己要重新选择,再者对方在青州,你在京城……” 宋逸明着急地说:“她在京城,是十一,我可以等她。” 提及十一,宋侍郎夫人脸色变了,想起昨日提起季家的事情,十一心平气和,面上挂着笑,不像是与宋逸明定亲的模样。 她顿了顿,宋逸明快速开口:“伯母,我想、等她,可以吗?” “她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宋侍郎夫人斟酌开口,但心里对十一又多了一重看法。 昨日都说了季家的事情,十一都没有说定亲的事,明显看清了自己与宋逸明的悬殊,主动放弃了。 宋侍郎夫人心里也有些心疼。 宋逸明斟酌了会,还是坚持:“我还是希望伯母成全。”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知晓口头婚约的事情还给我写信,是何意思?”宋侍郎夫人好生规劝,“她没有在意,甚至希望你也不要在意,你们小时候也曾玩过过家家的游戏,对吗?那一切,或许在你母亲眼里,就是过家家。” “伯母,那不是过家家,她就在京城。”宋逸明再度急了,“我还是想争取下,伯母,您帮帮我。” “逸明,这桩过家家的亲事,只有你在坚持,十一坚持吗?”宋侍郎夫人不得不将话题往十一身上牵引,“她没有在坚持,她知晓你们之间的差距,所以,她没有提起来。” 十一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看着宋逸明一人坚持。 她比任何人都懂坚持的后果,无非是宋家嘲讽她不自量力。 第172章 一百七十二 十一,对不起 宋逸明浑浑噩噩地从侍郎府邸出来,艳阳天将他的影子拉至颀长,他回头看向巍峨的府邸,浑身湿漉漉的。 伯母说:“你没有与家里抗衡的底气。” 哪怕他考中了,依旧没有与家里抗衡的底气。 裴司有吗? 宋逸明恍然来劲了,扯过缰绳,翻身上马,迅速往裴宅赶去。 他在书房里找到整理书籍的裴司。裴司上京的时候带了许多书过来,搬家后,还没整理好,今日有时间,他将书一本本擦干净,归类放好。 他将在这里定居了,这里就是他的家。 “裴司,帮我,帮我定下与十一的亲事,我需要你帮我。” 宋逸明迫不及待地开口,神色慌张,眼中又是那么的迫切。 裴司弯腰将书从木箱里拿出来,手背的筋脉陡然突显,他慢慢地直起身子,回望宋逸明:“我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你那么聪明,裴司,帮帮我,当我求你,给我想想办法。”宋逸明低声下气地哀求。 裴司淡漠地摇首:“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十一跳进坑里,你的喜欢就像是一场雾,看得见,抓不着。如今你有了很好的选择,若因为十一,你不能留京,宋家人会将十一看做耽误你的罪魁,我相信,她的余生都会在宋家人的谴责中度过。” “怎么会是罪魁,我自己求来的!”宋逸明压低声音怒吼,“我自己求来的,我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自己走下去的。” 裴司摇首,“我自小在后院长大,背了许多莫名的罪名,众口铄金,翻不了身,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人相信你。我自己走过的路,就算死也不会让十一去走一遍,所以,你死心吧。” “怎么会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呢。”宋逸明不理解,甚至觉得他在危言耸听,“不会的,裴司,我们都长大了,会改变不堪的局面。” “是吗?你在求我,求我改变你面对的不堪局面。”裴司神色薄凉,“你连娶都没有办法娶,我怎么相信您会改变将来不堪的局面,宋逸明,不要让你的无能害了十一。” 宋逸明死死地看着他,他弯腰继续拿书,并无半分不适。 “为什么,我哪里让你不满意?”宋逸明感到绝望了,“十一都答应我了。” 裴司握着书,不得不直视他:“阻碍你们的不是我,是你母亲,是你的前程。他们都是为了你好,而我、只是为了十一好。” 宋逸明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什么压住了自己,让自己无法呼吸。 而裴司恍若无人般继续整理自己的书。 只要十一不同意亲事,宋逸明再怎么跳脚,都没有用的。 宋逸明回屋去了。 不久后,温言端着补汤过来,面色带笑,“哥哥,喝汤。” 裴司将书放在书柜上,“给宋逸明送些过去。” “让人送过去了,我爹也有,对了,我爹明日就走了,你有需要给大伯父大伯母的东西吗?”温言搬了个凳子坐下来,托着下巴看裴司。 裴司放下书了,走到她跟前,道:“我给父亲买留了些书,给母亲添了些衣裳首饰,让五叔带回去就好了。我想个办法,让你院子里的人都过来。” “行,听哥哥的。”温言没有异议,她相信裴司有办法的。 她又问:“我想让大伯母过来,宋逸明都在说亲事了,哥哥,你呢?” “我?”裴司皱眉,低眉迎着少女关切的眼神,他摇头:“我不想成亲。” “为何不想?” 这个问题也是温言前一世的困扰,疯子裴司有相貌有权势,就算想娶公主也可以,偏偏他就是不娶。 前一世,她想问不敢问,这一世,她可以问了。 裴司低头看着碗里的鸡汤,目光隐忍:“我不能娶妻。” “哥哥,你的病好了许多,要不要再找当年的大夫问一问,说不定就可以娶妻了,你瞧十二娘好好的,指不定就可以了。”温言幻想着裴司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大伯母也会十分高兴的。 人立足于世,谁不想娶妻生子呢。 裴司放心汤碗,说道:“你倒关心起我了,娶妻是长辈该关心的事情,你这个小管家婆管得有些多了。” 温言撇嘴,悄悄说:“大伯母给你看好一个。” “我知道,母亲来信,她定了旁人家。”裴司平静地说了出来。 这回,温言再度傻眼了,定亲了? 不对呀,自己来的时候,那位姑娘心心念念着当举人媳妇,怎么那么快就成亲了呢? 大伯母该多伤心。 裴司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点,“别想了,母亲很释怀,不用担心,该忙你的事情去了,钱不够,我这里有。” “那哪里有钱啊,我还有的,哥哥,我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过几日就送来了。”温言起身,站在裴司眼前,她比裴司矮了许多,她费力的仰首看着对方,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 “哪里需要你的钱,我有钱,你放心,临走前,我将家里的钱都带了出来,一路上,都是宋家安排的,我没有花钱。”裴司回之一笑,“你的好日子开始了。” 温言笑了。 **** 授官的旨意很快来了,裴司入翰林院,留京了。 宋逸明是二甲,还有再考,但他搬出了裴宅,临走那日,他没敢看十一,只说一句:“十一,对不起。” 温言皱眉,道:“没有谁对不起谁,宋逸明,路不好走,你要自己走了,试题那件事,你当要引以为戒。” “裴十一,不知为何,我喜欢你这副说教的模样,故作老成,十分可爱。”宋逸明努力抬首,望着少女,“我若成亲了,你别来。” “我不去,别人说我小气。”温言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自然是要去的,给你备一份厚礼,宋逸明,你很幸运。你知道吗,你的路十分光明,他们都给你铺好了,不要觉得不好,那样的路,是裴司梦寐以求的路。” 宋逸明皱眉,可这样的路,我不喜欢啊。 宋逸明走了,给温言留了一箱子钱。 温言想要送回去,裴司却说:“你收了,他心安,这件事就真的过去了,将来提起,谁都不欠谁。” 第173章 一百七十三 宋逸明成亲 裴知谦将京城的事情打理好后也离开了。 送走父亲,温言彻底将心思放在了铺子上,州里周家也来人,来人是周少谷。 周少谷见到温言,没说话先脸红了,银叶先笑了,“周公子,您怎么就脸红了。” “两月不见,十一娘竟然敢来京城闯了,我实在是佩服。”周少谷腼腆极了。 温言也被他逗笑了,哪里有人还没说话就脸红,还是生意人呢。 “家兄入京了,我想着在这里陪着他,不如就找些生意做,恰好我那里的师傅也回京城,不如就想着开铺子试试。这不,我 没什么经验,就写信通知你了。你来这里,是要入股还是?” 两人坐下说话,银叶捧了茶进来,周少谷接过茶道谢,说道:“家里让我来看看,顺便看看可有能帮助您的。不瞒您,簪行想要打通京城的路,但您也知晓,两地不通,我们试过,没什么效果。” 听他说完,温言才觉得自己的胆子是有多大,她思衬了会,说:“那就试试。” 她留周少谷在家里住下,两人也好商议。 家里多了一个人,裴司从翰林院回来就知道了,温言给他煮了汤,一面看他喝汤,一面就说了。 “你做主,宋逸明的亲事定了,他留在翰林院了。”裴司抿了口甜汤,口中都是甜味,心也甜的。 温言愣了下,“那宋夫人来吗?” “不来,由宋侍郎夫人做主,她来操办。”裴司摇首。 温言托腮,不明白宋夫人为何不来。 裴司知晓她的疑惑,顺势就说了,“宋夫人忙着燕娘的亲事,无暇分身,这边耽误不得,只能托付给宋侍郎夫妻。” 温言好奇,“燕娘许配给谁了?” “不知道,没问。” 温言知晓他不在意这些事情,便也没有问。 甜汤喝过后,温言准备要走,裴司说:“四娘的亲事在五月,你想回去吗?你若回去,我让人送你回去,我不好请假的。” “我不回去,与我无关。”温言摇首,这个时候回去,万一家里不让出来了,自己就是自投罗网。 裴司点头,唇角带了些笑容,“好,我知道了。” 温言端着汤碗走了。 裴司起身,青叶伺候他更衣。青叶说:“十一娘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买了婢女,在调教了,很快就可以顶事。” 裴司难得应声:“你喜欢现在的家吗?” “自然是喜欢的,这个家温馨安静,没有人会无故闹事,主子,您不喜欢吗?”青叶脱下裴司的外袍,“每日一回来,就感觉很轻松。” 裴司自然喜欢,这个家就是他费尽心思算计来的,如何不喜欢。 **** 宋逸明的亲事在六月里,天气有些热了,裴司被邀去接亲,早早就要出门了,让温言晚些时候去宋家。 温言记住了,她要和周少谷去铺子里看看,去宋家就是下午了。 京城里的亲事在黄昏,想要观礼就不用去那么早。 裴司出门后又折转回来,递给她一张纸上,纸上是地址,她好奇:“这是什么?” “一个朋友的地址,在码头上做事,你若是有活,就安排他,他很勤快。”裴司说。 “好,我记住了,哥哥,你去吧。” 温言将地址收下了,回头去看一眼。 温言忙完才去的宋家,一进门就被宋侍郎夫人喊到跟前,宋侍郎夫人喜欢她,拉着手就不肯放。 “近日忙什么呢,我都没有瞧见你,怎么不来府上陪我说说话。” 夫人们见她这么喜欢少女,纷纷好奇她的身份。 温言今日一袭青色如意暗纹裙,腰肢纤细,站在跟前,落落大方,听到宋侍郎夫人的话后,浅浅笑了:“刚买了宅子,家里事情多,等安定好了,我肯定去陪您说说话。” “那事情是多,忙得如何了,可要我帮忙?”宋侍郎夫人眼中满是疼惜,谁不心疼她呀,光是她今日能来,就该让人心疼。 温言点点头:“好,十一记住了。” 随后,宋侍郎夫人将她介绍给其他夫人,道是裴司的妹妹。 提及裴司,那便是今年的风云人物,惊才绝艳不说,三元及第,还是那等好相貌的人。 众人闻言, 对温言都多了一层打量,不知是谁提了一句,“这就是抓住纵火人的裴家十一娘。” 这么一说,众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当即问起那日的事情。 温言被众人围着,你一言我一语,正觉得头疼,一位夫人说了一句,“你们吓到她了。” 温言看向说话的夫人,那人不过三十岁左右,眉眼病弱,一眼看去,姿态羸弱。 宋侍郎夫人说:“这是郑将军的夫人。” 温言行礼问好,“郑夫人。” “挺好的,多大了。”郑夫人同温言招招手,眼中映着少女精致的五官,“不得不说,青州的水养人,宋翰林生得好看,裴翰林更是惊艳,没想到小小的女娘也长得这么精致。” 宋侍郎夫人玩笑道:“大概青州的好水都被他们三人给喝光了。” 诸位夫人听后都跟着笑了起来。 郑夫人拉着温言的手,仔细打量她的容貌,道:“长得这么好看,可以看出你父母必然是好相貌的。” 温言羞得不敢抬首,“夫人夸奖了。” “多大了?”郑夫人又问了一句,道:“我也去过青州,青州那年平叛,我去了。” 她说着,眼眶红了。温言吓了一跳,忙回道:“十二了。” “这么巧啊。我女儿也有十二岁了。”郑夫人收敛情绪,握着她的手,少女的手十分纤细,柔软细腻,指腹上有薄薄的茧子,她说道:“我那里有些香膏,涂在手上,就没有茧子了。” 温言屈膝行礼道谢。 这时门外喊了一声,“新人来了。” 诸位夫人们闻言都笑了,宋侍郎夫人匆匆领着人出去了,温言也跟着出去了。 跨过门槛,她还回头看向了人群中的郑夫人,她觉得郑夫人有些古怪。 很快,她赶到前门,铺天盖地的红,新人缓缓朝里走来。 宋逸明成亲了。 宋少夫人来了。 第174章 一百七十四 女儿丢了 新人拜过天地,送入新房,不少人跟着去闹洞房了。温言站在角落里,突然一人朝她递了一块糖。 男人宽大的掌心中躺着一块小小的糖,掌心的脉络清晰可见。 温言犹豫了下,裴司说:“我从季家带来的。” “你可真辛苦,从季家拿块糖来给我。”温言口中嫌弃,手很诚实地拿起来塞到嘴里,双眸尤为明亮。 她刚咬了两口,裴司变戏法似递给她一只糖匣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糖,她纳闷:“也是季家的?” “季家放在桌上的,我随手就拿来了,是喜糖,留着明日吃。”裴司嘴角愉快地轻轻扬起,又觉得不妥,随后板起了脸。 温言将匣子收下了,裴司匆匆走了。 温言嚼着糖,目送裴司离开,她自己一人回到女眷的席面上。 恰好郑夫人也在,她走了过去,悄悄将糖匣子打开,“郑夫人,您能吃糖吗?这是季家的喜糖,我哥哥带过来的,您若不嫌弃,吃一块。” 郑夫人脸色很白,带了几分苍白,她本可以不过来的,但她听到新郎宋逸明是从青州来的,她便心动,想过来瞧瞧。 既然新人是从青州来的,必然会有许多青州的宾客,然而她失望了,只有零散几个宾客是从青州来。 郑夫人见她面露犹豫,也没多想,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嘴里,甜味立即在嘴里散开。 寝不言食不语,郑夫人吃过糖后才开口,说:“我去过青州两三回,去找女儿的。” “你女儿在青州?”温言意外。 “在青州的时候,丢了,没找到呢,也是十二岁。”郑夫人苦笑道,“我与将军只此一女。” 温言眨了眨眼睛,观郑夫人面相和善,说话也是温声细语,未曾想到,上天对她如此不公。 她宽慰道:“会找到的。” 郑夫人苦笑不语,但眼睛却凝在了温言面上,说道:“你一人来的吗?怎地没见你母亲?” “我母亲在青州,我跟我哥哥来京城,府里只我二人。”温言和善的笑了,“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我想在京城做些生意。” 贵族们对抛头露面的小娘子都有些意见,温言说出来,也不想郑夫人高看她一眼,起身就准备走了。 郑夫人伸手拉着她:“你怎么走了,你做什么生意呀。” 郑夫人不嫌弃。温言笑了,高兴道:“首饰,簪子步摇一类的,都是我设计的。” “甚好,自己谋生活。”郑夫人夸赞一句,又说道:“改日有空去我府上,与我说说青州的事情。” 她害怕女娘不答应,急忙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莫要拒绝我,好不好?” 对上郑夫人哀求的目光,温言只好点点头,道:“改日我去郑家,等我手上的事情忙过了,去之前,我会提起给您送帖子,好不好?” 少女无奈,用自己的笑容回之,郑夫人笑了,伸手摸摸她的脸颊,道:“好。” 温言着实无奈,突然间,郑夫人褪下手中的镯子,直接套到她的手了,她吓了一跳,“夫人,不可。” “慌什么,给你些甜头,免得你不去了。”郑夫人揶揄一句,眼中也有关切,道:“日后有难事,我可以帮你,旁的不说,小女娘之间争长论短,我可以帮助你。” 温言讪讪地笑了,自己忙着做生意,哪里有时间去交朋友,更别提与旁人争吵。 郑夫人坐了会儿,身子不适,与主人家请辞了。 宋侍郎夫人送她出门,回来的时候,见到温言手中的镯子,下意识抬起她的手,叹一句:“她还是没想开。” “夫人,郑夫人好像有心病。”温言好奇里面的事情。 宋侍郎夫人叹气,道:“她有个女儿,在青州的时候弄丢了,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她就一个女儿,日思夜想,积郁成疾。旁人劝她再生一个孩子,心中的念想就淡了,但她的身子不行了。郑将军也没有纳妾,夫妻二人就这么等着女儿回来。” 温言心中有数了,便说道:“她听说我从青州来的,主动找我说话,想来也是无可奈何。” “就那么一个孩子,还丢了,听说都与萧家定亲了,萧家儿子都二十岁,也还在等着,谁让郑家有兵呢。”宋侍郎夫人悄悄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别出去传。” “我知道了,您放心。”温言抿唇笑了,萧家?是不是那个萧离危? 宋侍郎夫人去招呼客人了,温言回到席位上。 吃了席,夫人们陆陆续续散了,温言让人去前院找裴司,天黑该回家了。 人去找了一通,说翰林在为新人挡酒,温言气了一通,上回喝酒,都犯病了。 她说道:“让人去拉回来。” 转头又去派人去找宋逸明:“告诉他,再不让我哥走,我就去告诉他的妻子,之前的事情。” 两人分别去传话了,温言在前院后院相通的甬道上交集的等着。 前面声音高涨,都是推杯换盏的声音,她有些急了,想要自己过去,但那里都是男人,她过去,会被人笑话。 等了一通,前面走来一人,她着急地看了过去,对方昂藏七尺,身子魁梧。 走近后,对方先说话:“十一娘。” “萧大人?”温言语气失望,她依旧朝后看去,紧张道:“您瞧见我哥哥了吗?” “还在喝,你等他怕是要很晚,我送你回去。”萧离危停了下来,目光淡淡。 灯火下,两人身影交叠在一起。 温言生气,将宋逸明前后骂了几通,撇嘴不悦,下回见面,定揍他。 “十一娘?”萧离危催促一声,“你在说什么?” “啊、没事儿。”温言呀了一声,讪讪地笑了,“不劳烦您了,我等哥哥一起。我怕他喝多了,我想等他。” 萧离危低眸看着少女,她太小了,但她行事又与她的年岁不符,可见其经历。 “我帮你去催一催。”萧离危笑了笑,道:“我挺羡慕裴司,有你一个这么懂事又体贴的妹妹,想来他的生活很好。” “萧大人夸奖了,您帮我去催吧。”温言不厚道地拿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狡猾地笑了。 萧离危挑眉:“我帮你,你怎么谢我?” 温言客气说:“改日请您去府上吃饭,如何?” “好,我记住了。”萧离危微笑。 温言笑不出来了,嘴上说说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第175章 一百七十五 郑家的事情 裴司喝得烂醉,宾客们捉不到宋逸明,便围住了他,萧离危费了番心思才将人拉了出来。 温言见到裴司烂醉,心里将宋逸明上上下下骂了八百遍,她主动去扶着裴司,口中与萧离危道谢。 “不客气,改日再见。”萧离危挑眉。 温言与青叶费劲地将人扶上马车,青叶不高兴,道:“宋翰林直接跑了,让公子给他挡着,真不厚道。” “等你家主子成亲的时候,拿根锁链将他拷过来,喝不完不准走。”温言没了好脾气,从一侧的暗格里拿了醒酒的药丸出来,喂给裴司吃了一颗。 裴司酒醉后,并不多话,歪倒在青叶身上。 到了府里,温言让仆人去准备醒酒汤,又吩咐青叶给他擦洗后再睡。 温言回到屋里,近乎子时了,累得直接躺下睡觉了。 隔日还没醒,郑家的婆子就来了,送了香膏,还有一套首饰,吓得温言从床上爬了起来。 郑家的人将东西搁下后就走了,温言匆匆出来,人都走远了。 看着匣子里的首饰和香膏,温言捂住脑袋,道:“青州那么大,来京的人那么多,她对每一个从青州过来的人都这么好吗?” 银叶说道:“郑夫人是想女儿想疯了,我觉得她病歪歪的,更多的是心病。” “想来也是。”温言惋惜,又与银叶说:“我昨日见到的郑夫人,她是将军的夫人,但她身上没有那种杀伐气息,倒像是久居后宅的妇人,温善知礼。” “那您要去吗?”银叶疑惑,“您瞧着,礼都送来了。” 温言也没有办法,“等铺子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再去。” 周家的人在,对于温言而言,就是极大的帮助,她与周少谷想了许多办法吸引客人,周家主动送了些首饰来寄卖,看看行情。 周少谷便留下了,铺子开张定在八月里,天气凉快了许多。 虽说不能一鸣惊人,但开张后生意尚可,温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前后耽搁到九月里,才给郑家送了帖子。 郑家人多,郑将军也是嫡长子,只他这一房,算是要断了。郑将军不愿纳妾,听闻郑老夫人闹了两回,寻死腻活,最后都没有效果。 银叶打听了许多,还打听到失踪的郑小娘子便是萧离危的未婚妻。 当年郑将军去平乱,夫人随行,带着刚出生的女儿,当日离开的时候,亲事已经定下了。 后来不知怎地,孩子被乱民偷走了,一直没有找到,郑夫人险些疯了。 温言听着银叶的话,歪着脑袋看向车外,“你说,丢女儿的怎么那么多,温家的女儿也丢了。” “温家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倒是郑家,因为长公主,多次被提及,听说长公主想退亲,毕竟人都丢了。但萧大人不肯,说等郑小娘子到及笄,还有三年。”银叶也是惋惜,“您说,萧大人可真好。” 温言点点头,萧离危等郑小娘子,未必是多喜欢郑家,而是因为郑家的兵权。等到及笄之年,郑家没有女儿,郑家愧对萧离,这份愧疚,可以办很多事情。 没有白等的事情,只有利益牵扯。 马车在郑家门口停下来,郑家的婆子立即迎了进来,热情地扶着温言下车,“裴娘子,我家夫人候着您了。” 温言颔首,跟着婆子进门。 这是将军府,但里面住着郑家一大家子人,由此可见,与裴家的情况相似。 婆子将温言直接引到了郑夫人的屋里,路上的时候,婆子就给温言介绍:“我家夫人是长房,老夫人有五个儿子,都住在府里,小娘子不必拘束。” 这就是问题了,这么多儿子,门口的匾额是将军府,这就意味着这里是郑大将军的府邸。 家业是大将军建下的,但大将军无子,这座宅子将来是给谁呢? 许是在裴家待习惯了,温言首先想的就是家业问题,想过以后又觉得自己荒唐,自己与郑家是何干系,竟然想到这么深刻的问题了。 门口的婢女掀开珠帘,温言走了进去。 郑夫人就坐在里面,今日穿着家常的衣裳,手中摆着绣面,似在做衣裳。 温言进去后,屈膝行礼,郑夫人展颜笑了,“你的礼数可真多,过来坐下。” “夫人客气了。”温言笑着回应,从银叶手中接过一只匣子,说道:“夫人的礼,我也收到了,今日登门,也给您带了些小礼物,是我铺子里的小物什,你别介意。” “是你客气了。”郑夫人直起身子,脸色苍白,秋风凉,她显然是病了一回。 温言将匣子递过去,婢女接过,郑夫人直接打开了,里面是一只镂空的金丝扭成的香球。 香球很小,放在掌心中,伸手可握住。 温言解释:“夫人身子不好,可在里面放些药草,对身子也有好处。” “是很精致。”郑夫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很是喜欢,让婢女收下了。 婢女们退了出去,婆子将银叶拉出去吃茶。 郑夫人靠着软枕,肌肤几近透明,病弱之气深埋于骨。 “听说你哥哥很得陛下喜欢,你又这么懂事,瞧着可真好。” “夫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前些时日,我写信给我大伯母,她人面广,让她查一查了。夫人放心,我相信您的女儿会回来的。”温言低声哄慰,眉眼如画。 郑夫人望着少女,善解人意,懂事又晓得分寸,便笑道:“你父母将你教得很好,我都羡慕了。” “不瞒夫人,我是跟着我大伯母长大的,是我哥哥的母亲,她出自书香门第,饱读诗书。也是她给我钱去开铺子,一步步走来,她教我很多。”温言笑了,“也不瞒夫人,我不是安分的主,我不想困于后宅中,我想过自己的日子。” 她很大胆,但她知晓郑夫人不会嫌弃她。 郑夫人听后,确实没有生气,认真地看着她:“你肯定吃了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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