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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自有兵器,就不给你配发其他的了。如今节度使盯得紧,王府里恨不得添一把菜刀都得向他汇报。若是把你编入宿卫行列,同样得报到节帅府中。” 他想了想,笑道:“干脆将你编入侍女籍册算了,如此可省去与外人纠缠,只需要跟厉夫人手下的管事娘子说一声即可,家令不会亏待你的。” 霍七郎笑道:“怎样省事方便就怎么办,我只要拿到薪饷就成。” 周管事心想,这游侠脸上一条大刀疤,瞧着颇为瘆人,说话倒是爽快。他锁了库房,交回钥匙,安排她在门房值班的小厨房里用饭。 普通士兵吃食不过米面饼食和齑菹之类,韶王的后院亲卫待遇则高得多,后厨端上一个大铜盘,里面盛着半条羊臂臑,又有羊肠、心肝、葫芦头等杂碎。霍七郎拿餐刀将肉切块,平铺在大饼餤上,拌上卤酱蒜汁,卷成粗粗的一卷,大口撕咬起来,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把饼和肉全吃光了。 饱餐一顿后,又在隔壁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将最近二十天来日夜赶路积攒的污垢尽数洗净,穿上新衣,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这身月白色缭绫里衣肩宽腰身长短处处合适,穿上不像偷的,倒像是裁缝给她量身定制的,当真巧合。 就着水洗了脏衣服,霍七郎散着湿头发,胡乱披裹外袍,腋下夹抱浴桶走出门,想把脏水泼在庭院树丛中,被周管事一眼瞧见,大声吆喝:“停停停!污水怎能乱泼呢。院子里种的都是名花,冲坏了可赔不起。” 他指着墙角一口井说:“污水倒在渗井中,干净又没味道。” 霍七郎依言走过去倒水,见那渗井与吃水的水井不同,上面盖着一块凿出许多小孔的石板,上面散落着些鸡鸭骨头菜叶瓜皮,两只麻雀落在上面啄食菜渣,见有人走来便飞走了。 在长安洛阳这种大城市中,百姓倾倒污物都是使用里坊周围的明渠,夏季臭气熏天,蚊蝇成群。因此大户人家会在自家院中凿出这种渗井,专门用于处理生活污水,井是旱井,里面一层一层铺垫鹅卵石和砂砾用于过滤,污水倾倒进去,缓缓渗入地下消失踪影,大块的厨余垃圾则被有孔石板滤出,由仆役定时打扫。 霍七郎心想,这种王侯府中的衣食住行皆与平民不同,自己不免要适应一段时间,心中默默记下。 周管事口中唠唠叨叨,心里却暗自吃惊,这女子的力气竟如此之大。浴桶盛满水,两三个壮年男子合力都抬不起来,得用小水桶舀水一桶一桶往外泼,她却能轻轻松松夹在腋下搬出来倒腾。 他不禁感慨地说:“你这一身牛劲当真少见,是练过什么高深功夫吗?” 霍七郎笑道:“我天生如此,倒未曾特意练过力气。” 十六岁时拜入残阳院,陈师古考察过她的天赋,到底学轻灵一脉的玄炁先天功,还是外家横练的般若忏,让陈师古颇为犹豫,看天赋似乎哪一种都挺合适。最后,霍七郎见排前三的师兄师姐都练玄炁先天功,便也选了这一门内功。 辛辛苦苦练了八九年,成绩依然是七绝垫底,有时她也会觉得当年或许选错了路数。不过她生性洒脱,随遇而安,偶尔冒出这种念头,只是轻轻划过心间,瞬间便忘掉了,从不为此纠结后悔。 周管事言道:“我已经跟内宅那边打了招呼,安排你住到东院,快去梳洗穿戴整齐,我好带你去拜见内院的各位管事娘子。” 霍七郎打听道:“韶王屋里那位嬷嬷是谁?瞧着也是说了算的。” 周管事肃然道:“那是王的乳母厉氏,你可千万别把她当普通妈妈看,她出身范阳郡名门,封雁门郡夫人,乃三品外命妇。” 霍七郎心中暗忖,要通过宿卫防线进韶王居所,先要得到这位乳母点头,确实是实权人物。她继续探问:“那么,府中到底哪个主母为大?” “这……”周管事被问得一愣,面露难色,不知如何作答。 论身份,自然是以韶王的元妻,出身清河崔氏的崔王妃为尊,然而韶王与王妃关系不睦,从不住在一处。王的起居饮食全由东院的厉夫人打理,她在王府中的威望和资历更高,有时住在西院的王妃反而显得多余。再者,唐皇室向来敬重乳母,以孝道论,厉夫人算是长辈。 二位主母表面看似和睦,实则互相抵触,这些事连府中家生的奴婢亦会感到为难,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一时半会儿哪能说得清楚,于是他连声催促道:“你管哪个主母更大,反正都是主人,见到了纳头便拜就是,快去穿好衣服拿上行李,我带你去内宅。” 霍七郎提着空桶回到屋里,将头发在头顶绾成个单髻,穿上玄色侍卫袍,腰间缠几圈卷草纹红线腰带,全身整理妥当,她抹去刀鞘上的灰尘,露出鲨鱼皮的光泽,再将刀插在腰间。 她把所有行李物品装在刚领到的桐木箱中,夹在腋下,迈步走出屋外,带着一丝笑意问:“管事安排我住在哪里?” 周管事登时呆住了。洗去尘埃泥垢,换上得体衣裳之后,这女生男相的草莽侠客竟然透出一股别样的风流,莫说说幽州,就算在长安,亦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五陵少年、豪门公子。 周管事心中忐忑,暗想难道要将这样一个人物安排在女眷婢子们中间吗?不知为何,竟有种伤风败俗之感。 别说内宅不容,他带着这人过去,恐怕会被那边劈头盖脸骂一顿。若不按性别,而是按职位,将她安置在侍卫们所住的长屋中,那又过于欺负人了。 “内宅不行……长屋也不行……” 周管事犹豫良久,忽然灵光一闪,道:“这样好了,我去内侍院给你寻一张床,那里都是缴械的人,你挨不着他们,他们也动不了你。” 霍七郎登时拉下脸来,摇头坚拒:“免了,我宁肯去闻男人臭脚丫子味,也沾不得宦官身上的尿骚味。” 周管事连忙阻拦:“嘘,小声点儿,他们记仇得很。” 两个人各自站在院门内外,正在掰扯到底应该住在哪里,一个十八九岁的侍女走来,冲周管事问了声好,道:“厉夫人说了,请新来的人住到大王房里,和宿卫们一起轮班值夜。” 霍七郎从院内探出头来,见那侍女长得俏丽,便随意冲她笑了笑,问:“你是大王房里人吗?叫什么?” 那侍女一呆,立刻垂着眼睛看向地面,道:“不是,我是夫人的人,叫采芳……” 周管事认识这是厉夫人身边的婢子,平时泼辣得很,看她反应,暗想果然不能让霍七去内宅跟侍女们混住。 上面的人直接决定了去处,倒免得他为难,周管事松了口气,对霍七郎道:“在长安时,没有卫士进屋过夜的规矩,这是边境的习俗,节度使怕手下将领叛变,都养着一批亲卫牙兵,卧榻之侧也要有人守护。” 采芳道:“夫人说这位侠客来了以后,大王的病情有所好转,因此请她住进来就近挡煞。” 1.当时织物染色工艺还不够好,彩色料子洗过容易脱色失去光泽,帝后等“服浣濯之衣”是节俭到能记入史书的,可能跟如今许多无法清洗只能穿一回的奢侈品相仿。 2.渗井并不环保,只是把污水渗入地下水层而已,短时间(一两百年的跨度)无所谓,但经年累月会污染地下水,使用过几百年的城市通常有“井水咸卤难以饮用”的问题,导致需要迁址,因此宋以后就不太使用这种古老的排污方式了 123 ? 第 123 章 采芳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这话并不怎么好听,不该清楚说出来让本人知道,于是尴尬地红了脸。心想平日只要不在主人眼前,比这更难听的话随口就说了,不知今日为何这么在意。 霍七郎哪里在乎,笑着说道:“老七的命向来硬得很,枪可挡,刀可挡,煞气自然也不在话下。” 当即夹着箱子,跟在采芳身后,再次前往韶王居住的主屋。周管事将家令交代的差事办妥,如释重负,望着霍七郎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想这游侠从背后看去,身形竟然跟主人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一路上,霍七郎东问西问,继续向采芳打听王府中的情况。途中碰到一个捧着大陶盆的仆役,那仆役停下来跟采芳说笑了几句,盆中装满了新鲜的甜瓜。 采芳往盆里看了一眼,道:“淘洗过的瓜果,水渍要晾干了才能喂,不然小心拉肚子。” 仆役笑着回应:“不必你提醒,这是给嗣子准备的,我们可不敢有半点怠慢。前些日子无论怎么调理肠胃都不合适,最终还是用城外运来的山泉水才算养好了,娇贵得很呢。” 采芳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连大王都生病了,这地方真是穷山恶水。”这些仆人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对迁居边疆的郁闷之情。 等那捧盆的仆役离开,霍七郎好奇地问:“你们这王府的嗣子几岁了?胃口可真不小,这一大盆瓜够七八个人吃了。” 采芳忙道:“小声点!他信口胡言,你别当真。那瓜其实是给大王的爱马玉勒骓准备的,大王至今没有子嗣,又最珍爱那匹骏马,所以仆人们私下里给它起了个‘嗣子’的外号,你可不要在主人面前学舌,免得惹祸上身。” 霍七郎心想,韶王病得连棺材和灵棚都备好了,别说骑马,恐怕从床上爬起来走路都难,那匹要用甜瓜喂的玉勒骓最终不知会落在谁的手上。 她对采芳道:“多谢娘子指点,这府中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请一并告知……” 霍七郎正想继续打听,忽然察觉到附近花墙影壁后有人呼吸的动静。她刚来此处,不想戳破,但采芳一无所知,正要大谈特谈,便用眼神示意她。 采芳是个泼悍机灵的姑娘,登时会意,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假意扔出去砸乌鸦,口中骂道:“哪里来的黑老鸹,在这里偷看偷听惹人厌!” 石子砸在花墙上,把那人吓了一跳,拎着裙子忙忙地跑开了,看背影是个小婢子。 采芳看她往西院跑去,冷笑一声,对霍七郎道:“你还没住进来呢,西院的人就来打探了。” 霍七郎好奇地问:“谁住西院,打探什么呢?” 她天然具有一种迅速与人打成一片的魅力,人生得风流俊俏,态度又亲切诚恳。既然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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