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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有鼻音。 他的脑袋朝她脸侧处靠近些,抵着她的左肩,就是今夜被虞绵绵倚靠过的位置。 他问,“是害怕生产吗?” 沈桑宁克制住声响吸吸鼻子,情绪稍平和后回答,“我才不怕。” 裴如衍阖着眼,睫毛拂过她的鬓边,唇瓣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根据她耳垂的位置,精准无误地寻到她的五官,用手替她擦干眼泪,“若是不怕,为何掉眼泪?” 沈桑宁嘴硬,“你手不干净,碰了我的眼睛,我是在洗眼睛。” “……”裴如衍轻叹一声,还真收回了手,沉默须臾后在她耳边幽幽道—— “央央放心,方才我去洗过手的。” 还补充,“热水洗的,很干净。” “那我不洗了。”她装得一本正经,顾自擦擦眼泪,眼泪真不流了。 裴如衍抬手掖一掖被子,在被褥下重新与她扣住五指。 可没多久,她的手就如同抹了油一样滑溜出来,慢慢往下探。 裴如衍骤然睁开眼,散去的汗意重来,他于被褥中再三捉住她的手,“做什么?” 沈桑宁的另一只手抬起替他拭汗,温声道:“我想,帮帮你。” 不想他再这样辛苦。 裴如衍的眼皮跳了跳,睫毛也跟着颤动,他上下唇动了动,语气生硬地唤了一遍她的小字,“你该休息了。” 她不,“我哪天都能休息。” 随即霸道地将他眼皮闭上,她低头半靠在他怀中,双臂皆放于被褥之下。 第431章 节节高升炮,吓行舟一跳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沈桑宁第一次做这事,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他的喘息隐忍而克制。“阿衍,别忍。” 她语毕,裴如衍再次捉住她作怪的手,柔嫩的手被他带着,轻轻地捏成小拳,又展开,她的注意皆在手上,忽地,脸颊处落下干干的,香香的吻。 …… 夜很长。 可梦不长。 清早天蒙蒙亮,各个梦还在进行中,鞭炮爆竹噼里啪啦地就接连炸开,还能听见几声吉利话。 “辞旧迎新,辞旧迎新喽!” “新年发财,节节高升!” 不晓得是哪个院子或是哪户人家传进来的。 沈桑宁眼睛唰地睁开,将身侧还躺着冬藏的男人摇起来,“节节高升炮,你也去放一个。” 裴如衍的眼睫毛缠绕在一起,长而卷翘,他睁开眼,迷茫的眼睛里还有几分无辜,慢慢地才升起几分属于他的深沉,“夫人,我不信这些。” “图个吉利好彩头,”她说,说时坐起身,“待会儿还要给外祖父和外祖母拜年去呢。” 拜年是正理,裴如衍麻利地起身,也不喊紫灵进来,自己下榻去将屏风上挂着的衣裳取下。 先帮夫人把衣裳穿上。 沈桑宁现在弯不了腰,以前袜子都是自己穿的,现在不行了,她腿脚往裴如衍腿上一放,他便将袜子给她穿好了。 再依次将里衣、中衣外衣全部穿戴整齐,珠宝首饰她嫌重,也戴不得,还有描眉脂粉,也不再往脸上涂,每日就是一张素面,清爽干净即可。 她穿戴好又坐在床榻一侧,靠着等他,等他也收拾好自己,两人再唤水进来洗漱,后一同出门。 庭院内,裴如衍想着直接去拜年,沈桑宁不肯,非要他点个节节高升炮,他只能点了。 随后又将发财炮、平安炮、子孙绵延炮、阖家团圆炮,全部点了一遍。 一边放炮,院内的丫鬟小厮们都会唱着吉利话。 裴如衍算是知晓为何卖烟花爆竹的能发财了,就是抓住了大家的心理。 沈桑宁当然也知道,点鞭炮不代表能实现愿望,高升和发财都得靠自己,可是那又咋了,她就是要点啊。 图个彩头也好。 庭院外站着一抹小身影,刻意等庭院内的炮声响完才进来,齐行舟穿着一套绣衣阁定制的绯红色小华袍,绒毛领,绒毛袖,衬得他唇红齿白。 哪有半点“恶人”模样,分明是个玉面小书生。 “阿姐。” 他板着脸,经过庭院放完了的鞭炮旁,还刻意绕远了两步,朝她走来。 岂料,众人都以为放完了的鞭炮,在一番停顿后骤然一响,发出了最后一声—— “嘭!” 仿佛是什么东西蹿到齐行舟的脚边、附近,半空?他分不清,反正突然炸开了。 这一声巨响,他秉着正色的面容出现一道裂痕,刹那间表情狰狞,吓得人都跳了起来,也分不清左脚右脚,迅速跳开两步。 他回头去看,鞭炮已经停了,四周再次陷入寂静。 齐行舟惊魂未定的表情强迫镇定下来,想到刚才在姐姐姐夫以及一众下人面前……他就站于远处,小脸紧绷。 “阿舟,”沈桑宁下了台阶,揽过他的肩膀,将他往台阶上带一格,随即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慰道,“不怕不怕,吓一吓就吓大了,新年再多长两寸个子。” 齐行舟回神,唇瓣恢复血色,紧绷的小脸缓和下来,“阿姐,我们要去给外祖父外祖母拜年了吗?” “嗯,要拜的。”她答。 虽然现在是生活在微生家,不管拜不拜年也是天天见,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昨儿,她就已经差人买好了拜年的礼品,有外祖父外祖母的,还有大舅大舅母和二舅二舅母的,以及平阳侯的。 紫苏紫灵提着礼品跟着,他们出发去前院。 外祖父微生槐与外祖母窦氏还未到,但是小辈们都已经到了。 大房二房的孩子都排起了队,准备待会给长辈磕头拜年再拿红封的。 沈桑宁牵着齐行舟,示意他去队伍的最后排着,他有些犹豫,并未立马去排队。 坐在微生澹身侧的樊氏见状起身,直接牵起齐行舟的另一只手腕,“快来快来,待会儿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来发红封了,快快排好,趁现在啊想一些吉利话。” 说着,就将齐行舟拉到了队伍的前面,仅仅排在微生络的身后,“来,跟你表哥站一块。” 甚至是在二房嫡女微生蓓的前面,二房对此倒也没有意见,只是沈桑宁见二舅母单氏扭头看了二舅一眼。 随即,沈桑宁欲与裴如衍找位子坐下,岂料樊氏再次走过来,热情地拉住她的手,“宁宁,你可得排最前面。” 沈桑宁讶异一瞬,摇摇头,“舅母,我都嫁人了,可不好再拿红封了。” 第432章 忘了她 “这有什么啊,你外祖母啊最喜欢你了,再说了,你去年刚成婚,现在是新年,照理说,新姑爷上门,咱们家都得给你们包红封的,寓意你们得到了长辈的祝福,这是风俗。” “可是……” “宁宁,你别不好意思,咱家又不差这包红封的钱,你再推脱就是让人伤心了,快来。” 樊氏笑着讲完,既是习俗和好寓意,沈桑宁也不好再拒绝,只能随着樊氏的脚步走到小孩们的最前头。 裴如衍跟着,站在她身侧,寸步不离。 众人在厅堂里等着,樊氏与单氏互瞧一眼,假笑着别开脸去,各自说着各自的话,外祖父和外祖母姗姗来迟。 “可算来喽,父亲母亲,快上座,来来来大家排好队啊,祝词都想好了吧?”樊氏咧着嘴,站在微生络身边。 微生槐与窦氏各自坐在主位上,朝着排成一队的孙辈望去,按照以往惯例都是如此,只是今年多了个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两人个头高,将后面的少年、孩童挡得彻底。 管家捧着木托,将一溜儿的厚红封放在上面,呈过来。 开始了。 一众“虎视眈眈”的目光落在沈桑宁的后背,她突然有了压力,想着自己还讨红封,真是有些羞,开口也多了分紧张,“瑞雪满天辞旧岁,愿外祖父与外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终于说完了,她扭头看向裴如衍,只听他继续道:“我便祝外祖父与外祖母子孙绕膝承欢颜,家门兴旺福无边。” 妇唱夫随,一席祝福令坐于高堂的微生槐开怀大笑。 “好!” 两位舅舅舅母为了活跃气氛,啪啪鼓掌。 管家将红封呈于二老面前,窦氏主动取来第一个红封,起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两步,樊氏见状立马相扶。 窦氏低着头,一步两步靠近沈桑宁,将红封递给她。 “谢谢外祖母。”沈桑宁脸上带着愉悦的笑,伸手去接。 手指刚碰到红封皮,红封却被外祖母往后撤了撤。 沈桑宁不解,抬头看去,此时外祖母也抬了眸,沧桑浑浊的双目宛如秋日池塘之水,忽地划过一抹锐利之色,审视般地看着她。 厅堂众人一愣,心想老夫人一向疼爱外孙女,估计是还要交代什么,遂等着窦氏发话。 窦氏突然抬手,手掌隔着沈桑宁的衣料,覆盖在她的右臂处。 沈桑宁方才伸出去拿红封的手往回收了收,但并未彻底收回,她也以为是外祖母要嘱咐什么,耐心地等待着。 手臂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量,这力气不重,却无情至极,将她往边上推搡,她往边上靠一步,裴如衍见状伸手一护,将她半搂怀中。 裴如衍皱了眉,将她护住,她目光迷茫地朝外祖母望去,不知道外祖母是怎么了。 因为沈桑宁往边上去了,故窦氏就能看见原本排在她身后的人。 窦氏的目光不再落于她身上,也没了审视之意,凌厉的眸光逐渐变得柔和宠溺。 沈桑宁随着外祖母柔和的视线望去,正是刚才站于她身后的微生络,此刻微生络的脸上尽是不解,不止是他,周围众人也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出整懵了。 樊氏愣了一会儿,感觉脑子都要抽了,婆婆竟然推了宁宁,婆婆这是在做什么啊? 紧接着,就见窦氏继续走上前,樊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嘴,在静默的厅堂里压低声道:“母亲,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这是作甚——” 还没说完,窦氏褶皱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络儿,怎么站在后头啊,祖母都看不着你了,快上前来。” 微生络双目圆睁,扭头朝母亲樊氏看去,母亲也与自己一样震惊,根本不明白祖母这是怎么了,他哪敢上前啊,手却被祖母拉着往前站了站。 “络儿,祖母的第一个红封要给你,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光宗耀祖,知道么?” 窦氏语重心长地拍着微生络的手,将厚厚的红封放置在他手心里,又抬手摸摸微生络的领口,薄了就会冷,检查一番厚度才放心。 “祖母,你……”微生络拿着原本该给表姐的红封,当下简直如芒刺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这闹得多尴尬呀! 场面的确十分尴尬,樊氏都不知该怎么面对沈桑宁了。 微生槐亦然,他知晓妻子记性不好,可今日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是头一遭,他拧着眉拍桌,“云蔚,怎么回事?” 樊氏站在窦云蔚身边,笑容越来越僵,大年初一的好日子,怎么就这样了,又怕公婆吵起来,于是站出来打圆场,“母亲昨夜定是没休息好,母亲,您记岔了,刚才给您祝词的是宁宁和世子,这红封怎么就给络络了呢。” 说着就朝管家使眼色,管家忙将红封递上来。 第433章 阿舟讨红封 窦云蔚手里又塞了新的红封,被迫地望向沈桑宁的方向,却没有上前,奇怪道:“宁宁?宁宁是谁?” 这句疑问就如鞭炮炸开了冬日的冰湖,厅堂众人面上的惊讶溢于言表,此时方知窦氏怕是病入膏肓,竟连外孙女都不记得了。 古怪的是,还记得孙子。 对外人来说是惊,可对沈桑宁来说,鞭炮炸过的冰湖,内里也只有凉。 她看着外祖母陌生的眼神,声音带着些沙哑,不确定地开口,“外祖母?” 窦云蔚未应,转头朝微生槐看去。 微生槐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让下人扶着窦氏回房里休息,再请大夫来诊治。 虽然去不去休息,都是一样,但妻子再留在这儿,只怕会让场面更尴尬,把外孙女忘记了,只记得孙子,万一叫外孙女和外孙女婿误会了怎么办? 窦云蔚不解众人脸色为何难看,不多时就被下人扶了下去。 裴如衍见沈桑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怕她伤心,他搂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低声在她耳边道:“别难过。” 沈桑宁忽然抬头,面色凝重,“宋神医医术非凡,可以请他试试。” 毕竟,先前云叔的痴病也是他治好的。 微生槐闻言,肃声唤来管家,“去请宋大夫,若能治好,诊金加倍。” “是。”管家捧着的红封一时不知往哪里撂下,随机交给一名站着的侍女。 事发突然,这红封也不可能再发下去了。 微生槐歉疚地朝着沈桑宁解释两句,“你外祖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 微生槐见她面上没有任何不满,放下心来,起身离开厅堂去后院看妻子,见一大家子都要跟来,他出声制止,“你们就在这吧,人太多会吵着你们祖母休息。” 微生槐倒是走了,最烦闷的成樊氏了。 樊氏看着微生络手里那个红封,这红封,微生络一直揣在手里,也没敢往袖子里塞,樊氏直接拿过来,笑呵呵地走到沈桑宁面前,“宁宁啊,这原本就该是你的,你拿着。” 沈桑宁推拒道:“舅母,这是外祖母给表弟的。” “不不,这是给你的,你外祖母只是记错了。” 樊氏僵笑着,心里懊恼,若早知婆婆这般,说什么她也不鼓动宁宁站到第一个去了,这下好了,闹得大家都尴尬,谁心里都不得劲。 沈桑宁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接了,裴如衍伸手牵住她的手拢在袖子里,她便也没手去接。 裴如衍客气地浅笑一下,“舅母不必再客气了,眼下还是去看看外祖母的病情要紧。” “是是是。”樊氏还能怎么着,他们不愿意再收红封,只好将红封放回托盘上,也不给微生络。 大家都别拿好了! 这年过的,樊氏心火都旺了,微生澹作为目前在场年纪最大的长辈,轻咳两声,将托盘里的红封接过,按照刚才排队的顺序,亲自给小辈重新发红封。 裴如衍观察着自己夫人的表情,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哀色,他敛了敛眸,看着微生澹递来的红封,他代为接过,“多谢舅父,我见夫人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好好好,身体要紧。”微生澹忙道。 直到小夫妻俩离开厅堂,微生澹才长舒一口气,低头对上齐行舟严肃的小脸,微生澹的气又吊了起来,“怎么?” 齐行舟伸手,“我的呢?” 微生澹看着他怀里已经有一个红封了,“不是给你了?” 齐行舟点点头,一脸正义地开口,“大舅给了,可是二舅还没给。” 一旁作壁上观的二房突然被提到,微生澎反应过来走上前,齐行舟朝着微生澎鞠了一躬,“给二舅、二舅母拜年。” 微生澎和单氏假笑两下,递出红封,还多给了一个,“这个,你代为交给你阿姐。” “谢谢舅舅、舅母,我先走了。”齐行舟点点头,三个红封塞在腰间,踏着严谨的步伐离开。 待他稍走远些,微生澎啧啧一声,“这阿舟怎么跟掉钱眼了似的,往常不是这样哦。” 而后,又是一片寂静,无人回他。 微生络衰着一张脸,拿到了爹和二叔给的红封,但一点儿都不开心。 单氏走到跟前,温柔贴心地道:“络儿,你可得去看看你祖母,你祖母最宝贝你了,说不准你多陪陪她,这病就好了。” 樊氏哪里会听不出这阴阳怪气的意思,“弟妹,你这话说的,难道母亲对蓓蓓不好么?蓓蓓不该一起去看看她祖母吗?” 单氏牵起微生蓓的手,笑着回道:“蓓蓓当然要去,只是……”单氏叹了声,“也不知母亲还记不记得孙女,哎,这倒也不重要,母亲的身体康健最重要。” “你——”樊氏后槽牙都咬紧了。 二房夫妇带着二房的庶子嫡女离开,徒留大房留在厅堂中,微生澹重叹一声,“也不知母亲这病究竟是什么病,难不成是失忆症?” “什么失忆症是这样的?”樊氏翻了个白眼,“我今日真是做了个坏人。” 微生澹:“好了好了,宁宁也不在乎那个红封。” 樊氏气道:“谁能在乎一个小小红封啊,那是红封的问题吗?是你娘让这小两口的面子挂不住啊,往日都说最宠外孙女的,这下倒好,也就指望宁宁性子好不生气也别多想,可你怎么知道世子会不会因此不满?二房的指不定背后笑咱呢!” 第434章 做夫人心中第一人 “娘又不是故意的,那不是生病了吗?” “生病了还记着咱络儿,却不记着宁宁,宁宁肯定会因为这事跟咱们家生疏的。” “哪有,你想多了。” “就你想得少!” 微生络听着爹娘争执,在门槛边替他们看着门,烦闷地坐在门槛上,真想把今日收来的钱全部丢掉! 那厢。 出了厅堂的夫妻俩并未直接回陶园,而是在花园里转悠了一圈。 沈桑宁没有说话,裴如衍就静静地陪着她。 转悠一圈就腰酸了,她扶了扶腰际,裴如衍见状将她的手拂开,揽着她的腰,替她轻轻揉着。 两人静静地走着,最终还是裴如衍先开口,他试探性地道:“夫人。” “嗯?”她仰头。 裴如衍见她眼眶正常,心放下来一半,“其实很多时候也未必要做别人心中的第一位,就算不是第一位,但存在对方心中,也够了。” 沈桑宁明知他意,知道他想安慰自己,她却故意曲解,“你不要做我心里第一位吗?” 他欲言又止,直视她眼睛,方才安慰的话,变成了刺向自己的枪。 如果说要做第一位,那他岂不是自相矛盾? 如果说不要做第一位……那不行,他要做。 故,干脆避而不谈。 沈桑宁看着要安慰自己的人陷入无语中,她憋不住笑出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担心外祖母的精神,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我在等小宋的诊治结果。” 外祖母常年和舅舅一家生活,喜欢表弟很正常。 何况……经历过前世的沈桑宁并未对微生家抱以太多期待。 微生家的真情中夹杂利益,使得她对微生家的感情很复杂,不管论迹论心,微生家在经济上帮助她是事实。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圣人,至少此生她在裴如衍的心里是第一人。 裴如衍伸手,摸摸她的眼皮,确认眼皮不湿润,确认她真的没有泪意,缓缓勾起嘴角。 “阿姐!” 不远处,传来齐行舟的呼喊。 沈桑宁望去,看着阿舟踏着小步子走来,她面上的笑容又温柔了些。 齐行舟于一步外站定,小脸上是一片正经,长袖一抬,露出一段白花花的手腕,拱起手鞠了一躬。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要红封了。 下一瞬,就见他庄重地将腰间三个红封抽出来,递向沈桑宁,“阿姐,我的红封给你。” 如此,也算弥补了外祖母没给的遗憾,齐行舟心里想。 他双眸清澈,简单而诚挚,沈桑宁就这么看着他,那暖流自心底缓缓升起,流经四肢百骸。 别的孩子都爱讨红封,阿舟却还将自己的红封拱手相让,无非是觉得她受了委屈,可她心里并没有多委屈,反而是被裴如衍和齐行舟紧张的态度,弄得心里发酸。 她轻轻一吸鼻子,没接红封,摸摸齐行舟的发顶,“这红封你自己留着,长辈给你的,你就收着。” “阿姐,你养我也要钱。”齐行舟固执地看着她,硬是要将红封塞给她。 她指尖未动,那红封一角就自个儿碰了上来,封皮温热,是被阿舟捂热的。 沈桑宁无奈,低头将红封攥在手里,“那好,我替你攒着,将来给你娶媳妇用。” 齐行舟一愣,反应过来小嘴一抿,“阿姐——” 他别过脸去,沈桑宁只当他害羞了,扭头与裴如衍相视一眼,后者眼中亦有笑意。 而另一边,窦云蔚的病情已经确定,小宋号完脉,开了些方子递给下人,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交代一番后,转而去了陶园,再将情况和沈桑宁也说一遍。 沈桑宁以为外祖母这病还能治,面上松口气,小宋见她松气就知道她误会了,遂解释道:“治是治不了,情况有可能会时好时坏,也可能会比现在更差,说简单点,就是记性极差,以后可能会连家都不认识,所以不管去哪儿都必须跟着人,否则容易走丢。” 这和病入膏肓有什么两样,沈桑宁一叹,“那你开的药是什么作用?” “补脑,”小宋无情道,“老夫人这病是因为年纪大了,天道轮回,谁也逆转不了,和当初我岳父的情况不一样,我岳父那是外伤所致颅内淤血,而老夫人的情况,我能做的只有让她补脑。” 沈桑宁点点头,“知道了,麻烦你了。” “诶,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更麻烦的都麻烦过了。”小宋提着药箱准备去找云昭。 这时,沈桑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小宋的话里竟然喊了岳父? 她下意识往头顶上看,云叔肯定是不在,不然哪能让小宋这么随便乱喊,改口改得也太早了。 云叔的确是不在。 谢欢这会儿,在偏远些、但阳光正好景色秀丽的庭院的厢房里,这是微生家收拾出来给平阳侯单独居住的。 此时院里没有别人,只有谢欢与平阳侯。 本来平阳侯还愁着要怎么低调地去给太子拜年,好在太子自己过来了,也省了他的事。 宽敞的厢房没有关门,任由阳光一片一片地照耀进来,冬日早晨的暖阳不够暖和,但瞧着这光,人心里头暖暖的。 门的对面,靠墙是座,谢欢就坐在座位上,此时没戴冰凉的面具。 耳旁是哗哗哗的水声,平阳侯屁股刚沾座,就开始泡茶,后将茶杯捧在谢欢面前,谢欢接过双手捂着也不喝,作暖手用。 “殿下,要不臣给您烧个暖炉?” “你坐下。” “诶。” 第435章 太子借钱 两人分别坐在桌案的一左一右,平阳侯觉得屁股凉凉的,心里却是急急的,“殿下,这年也过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过完了么?”谢欢觉得还没,“这才大年初一。” 平阳侯嘴巴紧紧闭着,怨气在心中,不敢说出来,他没看谢欢的方向,低着头,一脸郁闷。 年前的时候,明明太子说是要留在这里过个年。 现在年都过完了,可平阳侯直觉这回京之路遥遥无期,太子遥遥无期,可他不能不回京啊。 “殿下——” 谢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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