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手带上手机,回到卧室里拉上了房间里的遮光窗帘补觉。 睡觉之前,她特意给昨晚采访的大叔发去了栏目网络直播的链接,告诉他节目十二点开始,让他到时候记得关注。 …… 一觉醒来,房间里仍旧是漆黑一片。 温霓难以分辨此时的时间,只能去找床头柜上手机。 21:16 屏幕亮起的瞬间,令温霓不自觉地眯了眼睛,她使劲眨了一下,用手去够床边的台灯开关。 暖光弥漫开来,照亮了半边的床和半边的地。 温霓逐渐适应明亮的世界,才在床的另一侧扯来一个靠背,撑着身子坐起来,把靠背垫在身后。 解锁了手机,温霓关闭了勿扰模式,查看闻庭雪发来的新消息。 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温霓忍不住笑了,回复:好。温女士答应了。 知道闻庭雪没这么快回复,温霓放下手机,决定放松一下这几天紧绷的身子。 她盘起双腿,探身向前,让两只手尽量延展向前…… 突然,手机的铃声响起,是一通语音电话。 该不会是闻庭雪吧? 温霓忙不迭撑起身子,侧过了头,伸手拿来手机,接通电话。 “师傅?” 吴以诺的声音带笑,了然地问:“睡醒没有?出来吃夜宵?” “师傅,你该不会是在我家装了监控吧?”温霓也笑了,“我刚醒你就打电话来了。” “就你那作息,我还用得着监控?”吴以诺调侃她,“我在海胜小区这边刚跟派出所的同事巡逻完,要不要过来吃点串?” 海胜小区正好在他们经常去的烧烤店附近,温霓想了想,正好也有点饿了,便答应下来。 …… 温霓打车到店门口的时候,吴以诺点的菜都上齐了。 他面向门口,坐在最外面的位置上。 温霓推开玻璃门,室内的冷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吴以诺的招呼声:“快点,再不来,烤串都冷了。” “让你不用等我,先吃嘛。”温霓一边说,一边在他的对面坐下,“好香。” 吴以诺打量了一眼温霓身上的白色T恤和格纹长裤,微微皱眉,说:“你这身应该不是睡衣吧?” “是啊。”温霓挑了一串烤面筋,用筷子分出来一块,吃了一口。 “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点?”吴以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啊?” “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吧。你就穿件睡衣出来见我,合适吗?”吴以诺略有嫌弃地摇了摇头,“我感觉我很受挫,一点都没有吸引力。” “受挫什么?”温霓头也没抬,目光沉浸在美食之中,“师傅,我跟着你去采访地震的时候,困在废墟里三天没洗澡的样子,你都见过了。现在还有什么打扮的必要?” “听你这意思,”吴以诺用开瓶器开了一瓶啤酒,“我在你眼里也没什么形象咯?” “那你以为呢?”温霓抬起眼,笑着反问道。 “……”吴以诺长叹一声,“岁月催人老啊,以前我在台里也是台草,现在,连徒弟都嫌弃我了。” 温霓见他握着酒瓶,几欲要喝,连忙拦住,“师傅,我记得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录市里的中秋晚会?” “差点忘了。”吴以诺更加忧愁,“果然是人老了,记忆力也不行了。” “师傅,你最近的相亲对象嫌你老?你怎么一直念叨这个。”温霓把他的酒瓶拿过来喝了一口,反正都开了,别浪费。 吴以诺说:“没有,我哪有时间去相亲。”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打光棍?”温霓笑了笑,“我倒是没觉得一辈子单身有什么,可是你这个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性格,还是需要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 吴以诺的眼色微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带过去了,“最近台里有个科研系列的纪录片要做,是今年的重点节目,每个栏目都要出人,你想去吗?” 温霓疑惑道:“怎么了,老朱想让我去,派你来做我的工作?” “不是,我不是怕你在办公室里不舒服么?天天对着徐玮和林菲菲。”吴以诺微微掀起眼皮注视她,继续说,“这个纪录片是个闲活,出去怎么也要拍半个月一个月的,就当度假了,等你回来他们应该就轮转到别的部门了。你要是想去,我就跟老朱说一声。” “我早就没事了,而且平常在办公室里也碰不见几回。”温霓平静地说,“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欠老朱人情,师傅。” “嗯。”吴以诺看她毫不在意的表情,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 夜宵快结束的时候,吴以诺就接到了台里的电话。 “去吧,师傅,我也差不多了。”温霓配着羊肉串把啤酒喝完了。 吴以诺扫桌上的码结了账,蹙眉道:“你这点酒量,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师傅,这才一瓶。”温霓指着红色的玻璃瓶,神色无语,“你快走吧,一堆的人在等你呢。” “真没事?” “没事。” 吴以诺再三确认之后,起身出了烧烤店,在路边打了辆车回电视台。 温霓慢悠悠地扫了尾,擦完嘴,也离开了。 由于吃得太撑,她计划往家里的方向先走一段路,走不动了再打车。 她的步行路线恰好会经过海胜小区,经过这几天的车辆着火事件,她免不了多瞄了几眼。 一切如常,没什么新的状况发生。 可是,等她垂下眼睛,回了一条工作群的消息,再抬起头,视野里就亮起一簇橙红色的光。 温霓心里“咯噔”一下,定睛一眼,着火的车辆旁边还有两个人影在推搡。 她连忙跑上前去,结果发现是林菲菲和一个男人正在缠斗。 林菲菲拽着男人的裤子不肯放手,男人不停扭转身子,想要甩开她。 “林菲菲!”温霓急忙喊了一声。 林菲菲来不及看清来人,直接大喊:“快,抓住他,是他放的火!” 闻言,男人愈加暴怒,拎起林菲菲的后领,等她被勒得不行抬头呼吸之时,就伸手去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没有!你胡说!” 两人之间的战况混乱,温霓眼疾手快地往男人的裆部踢了一下,随着一声哀嚎,男人的手上松了力道,她果决地上前拧开他的手,救下了林菲菲。 不料男人的力气太大,加上情绪暴躁,下一刻直接反手把温霓扔了出去。 来不及反应,温霓就随着惯性摔了出去。 她听见了林菲菲捂着脖子尖声高叫她的名字,耳边还有重物掉落的声音,下一秒,她的身体撞在了车上,身上立刻就燃起了一阵灼热的痛感。 即使身子下意识地弹开了,她的衣服也已蹿起了小小的火苗。 “菲菲,过来,拿水泼!”买水回来的徐玮拧开矿泉水的盖子,拉住温霓,往她的衣服上淋。 林菲菲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从地上抓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倒在温霓的身上。 幸好,夏天穿的衣服少,加上温霓只是蹭到了一点火苗,四瓶水下来,火势很快就被水浇灭了。 “你……你没事吧?”激烈惊恐之后忽然松懈下来,林菲菲的声音情不自禁地颤抖,“去医院吧,我们去医院。” “没事。只烧到一点。”全身都湿透了,温霓深深地呼吸,目光却投向了那个纵火的男人。 刚才路过的人已经第一时间打电话报了警,这几天海胜小区附近的巡逻警员很多,没用多久就赶了过来,在男人慌乱不堪,四处逃窜的时候,几人迅速制服了他。 熟悉的消防车的鸣笛声再次响起。 温霓被林菲菲扶到一旁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警员跟着徐玮也过来了,简单地了解了情况。 “徐玮,你去拍现场啊。”手臂疼痛,温霓冷静地握住手腕固定,催促道,“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徐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去拍摄。 “别管那些了,先去医院吧。”林菲菲看着她变红的手臂和小腿,着急万分。 温霓淡定地说:“没事,我的身体我知道。” 直到杂乱的现场被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温霓终于随林菲菲和徐玮去了最近的医院。 林菲菲什么都不会,只能一路陪着温霓,徐玮跑前跑后地挂了急诊,又送她进诊室。 …… 医生带温霓换了一个房间,一面给她处理伤处,一面简单地询问。 眼看右边的T恤袖子被剪成了无袖,长裤也成了短裤,烧伤的地方被消毒上了药,医生才拉开了帘子。 温霓低头看了一眼,感慨道:“还好今天是穿睡衣出来的。” “霓霓!”张霖霖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挤开了门边的林菲菲和徐玮,冲到温霓面前,想碰她又不敢碰,“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只是烫到了一点,没什么事。”温霓用左手抓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英勇,台里第一时间就传开了。”张霖霖两只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地说,“今晚台里在录制中秋晚会,领导他们都抽不出身,老朱派我过来先慰问你。” “别哭别哭。”温霓用手帮张霖霖擦掉落下来地泪水,“我真的没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都红了这么一大片,还没事呢。”陈思梁眉心紧皱地说,“温霓姐,你是记者,不是警察,你冲上去干什么?” 温霓这才发现张霖霖身后还跟着陈思梁,介于林菲菲和徐玮还在场,她不好多说,就没解释。 “闭嘴!霓霓都这样了,你还凶她!”张霖霖抽抽嗒嗒地转头瞪着陈思梁。 “我错了我错了。”陈思梁立刻放软了声调,“温霓姐,我就是担心你,没控制住。” “没事。”温霓冲他笑了笑。 “师哥在停车,马上就上来了。”陈思梁刚说完,闻庭雪就走了进来。 张霖霖和陈思梁让出了空间,闻庭雪如疾风般靠近了温霓。 她坐在诊室的小床上,而他站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端详她身上的伤势,眉眼中仿佛凝结着千年的寒霜,整个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温霓不禁小声地开口说:“就是右手手臂和右边的小腿有点红,其他地方都没事。” 闻言,闻庭雪屈膝,蹲下身子,将她的悬空的右脚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细细打量,声带犹如绷紧了一般,“不是有点红,是是红了一大片。” 温霓的鼻子莫名一酸,没有说话。 “疼不疼?”闻庭雪抬眸,琥珀色眸子里的寒意化开了些,浸满了心疼。 饶是在跟纵火犯打斗的时候,身上起火的时候,又或者是矿泉水干后,皮肤泛起难耐的灼热的时候,温霓都能冷静地忍耐,客观地思考。 偏偏闻庭雪这么一问,她掺杂着紧张、恐惧、庆幸等等那些所有的复杂情绪,都蓦地化为了委屈的水雾,盈上眼眶。 “嗯。”温霓吸了吸鼻子,坦诚地点了点头。 闻庭雪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右脚的鞋子,“下次不要逞强了,好吗?” 温霓垂着眼眸,看他温柔的动作,应声:“嗯。” “谁是家属?”护士手上拿了一张单子,从外面探身进来,“拿一下药单。” “我是。”闻庭雪自然地答应着,轻轻放下她的脚,对她柔声说,“我去一下,在这里等我。” 第94章 等人走了,张霖霖才上前来,弯下身子,视线与温霓齐平地揶揄道:“哟,家属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家属,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温霓泛着水光的眼睛里充满了无辜,被张霖霖这么一逗弯唇笑起来,向着门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去问他啊。” “啧,霓霓,你这张嘴啊,真是一点话都套不出来。”张霖霖朝温霓皱了皱鼻子。 话语之间,忽然有人冲进了诊室里。 “小霓。”吴以诺身着一套黑色的西服正装,步履匆匆地来到温霓的面前,眼神在她身上缓慢移动,声音竟有轻微的哽咽,“哪里烧伤了?” “师傅,我没事,就是烫了一下而已。”温霓用笑容回应吴以诺。 吴以诺沉默不语,半晌才说:“身上都红了。” “跟晒伤差不多,就当去冲浪了。”温霓抬起手臂,自我打趣,“好久没去度假了,还挺怀念这种感觉的噢。” 吴以诺伸手,摸了摸温霓的头,“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为了别人,伤到自己。” 温霓瞥了一眼站在门边一直低垂着脑袋的林菲菲,轻声阻止,“师傅。” “冲动会害人害己。”不顾温霓的阻拦,吴以诺坚持说道,“伤了自己就算了,命是你自己的,可要是连累了别人,这就是一辈子过不去的梦魇,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每一个人都会恨你,而你心里的愧疚一辈子都不会消散。” 林菲菲泪眼汪汪,却不敢说话。 温霓明白吴以诺是为了林菲菲好,只好用眼神再一次请求,无声地开口道:“算了。” 吴以诺长叹一口气,不再开口。 温霓的视线越过吴以诺,对林菲菲和徐玮说:“你们先回去吧,医生都说我没事了,你们赶紧把素材拿回去剪一剪,毕竟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一手资料。” 林菲菲抬眸,望着温霓,声调低微地说:“我能跟你单独说两句吗?” 温霓点头,说:“好。” 很快,其他人都退出了诊室,把空间留给两人。 “对不起,温霓姐。”林菲菲的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我应该听你们的,不该自作主张。我只是想要在爸爸面前证明自己一次,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在别人面前是一个笑柄。我没想到会伤害到你……” 温霓看着她,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师傅的一些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都是有道理的。他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不想看你再犯一次跟他同样的错。” 林菲菲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温霓。 “他的师傅就是在火灾中,为了救执意要去拍摄的他……”温霓顿了顿,艰难地张开嘴,“而牺牲的。” 林菲菲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师傅有一段时间完全无法工作,整个人被黑暗笼罩,无比颓废。”温霓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旧会叹息,“他日日夜夜借酒消愁,企图借此逃避现实。可是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再怎么假装,都是假的。” 林菲菲问:“那他……后来是怎么好起来的?” “被他的师母从垃圾堆一样的房子里揪出来,带到了他师傅的墓碑前。”温霓平静地说,“那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再一次扒开,呈现在师傅的面前,让他清醒,告诉他如果不能重新站起来,就是对她丈夫生命的亵渎。” 林菲菲沉默了。 “朱主任想让我带你的时候,我看过你的简历,很优秀,也很有抱负。我知道你并不只是一个嚣张跋扈,娇纵任性的大小姐,否则,你没必要非要挑这条布满荆棘的路前行。”温霓语速缓慢却沉稳,看着林菲菲的眼中蕴着肯定,“人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你想证明自己,让大家认可你,不是靠在短时间内快速地获得成功就可以做到的,而应该是在经历漫长的蛰伏之后,让所有人看到你逐渐展露出来的头角。” “我没想过,你会跟我说这些。我也没想过,能懂我的人,竟然会是你。回国之后,我爸就把我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同事们也都因为我爸的身份对我带着有色眼镜。徐玮,他也变得跟在国外时不一样了,以前他是宠爱我,而现在反倒像是忍耐着我。我感觉很压抑,像是心里长了一个黑洞,可是我越宣泄,事情就会变得越糟糕。所以这一次,我才会这么激进……”林菲菲垂下眼帘,心情复杂地说,“温霓姐,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我一瞬间就好了很多。真心地谢谢你。” 温霓摇了摇头,“回台里去吧,既然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就别轻易地放走它。” 林菲菲抹掉眼角的泪水,用力地“嗯”了一声。 - 闻庭雪拿着护士给的药单,按照上面的提示去了一楼另一侧的药房排队。 医院里的人似乎永远都那么多,他找了一个窗口,排在队伍的末尾。 “师哥。”陈思梁从楼梯上追下来。 “你怎么下来了?”闻庭雪淡淡地回过头。 陈思梁微微举高了手机,“实验室里找你,说你一直不接电话。” 闻庭雪皱了眉,问:“出什么问题了?” “有一台仪器突然停了。”陈思梁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跟他转述道,“就是之前坏过的那台。” 闻庭雪的脸冷了下来,伸出手,要来陈思梁的手机,毫不客气地说:“你们是大学生,不是小学生,之前是怎么修好的,现在就怎么去修。遇到问题第一反应不是解决,而是来找我,以后还怎么独当一面?” 说完,他就把手机扔给了陈思梁。 队伍往前挪了一小段,闻庭雪快步跟上。 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陈思梁也迈了两步上前,“师哥,那……你不回实验室了?” “陪她,不回。”闻庭雪的声音由于不悦更加寡淡,“有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 陈思梁说:“好,师哥,你忙你的,我来处理。” 十多分钟后,闻庭雪取好了药,上楼找温霓。 医院里的电梯总是挤满了人,他选择直接爬楼梯上去。 由于时间比较晚了,没有新的病人来急诊,诊室空着,医生也没来催。 闻庭雪回来的时候,林菲菲和徐玮已经离开了,张霖霖和吴以诺坐在温霓的小床前,正在陪她说着话。 张霖霖的位置比较靠外,先瞧见了闻庭雪,连忙站了起来,“闻老师,你回来啦。爬楼上来的?坐下歇会儿吧。” “没事,你坐。”闻庭雪神色淡淡。 吴以诺敏锐地看见了闻庭雪手中拎着的装药的袋子,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对温霓说:“不早了,小霓,走吧,送你回家。” 张霖霖站在闻庭雪和吴以诺的中间,莫名感受到了一阵龙卷风似的强劲风暴。 温霓用左手撑在小床边,说:“师傅,你不是还有录制吗?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都这样了。”吴以诺冷沉着一张脸,说,“怎么自己回去?” 温霓猛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吴以诺的气压好似突然低了下来。 “吴师傅,我送霓霓回去就行了。”张霖霖打着圆场,笑着说,“你从台里赶过来,应该也没开车吧?反正都是打车,我送也一样。” 吴以诺没说话,眼中却是风云涌动。 此时,闻庭雪抬眸,忽然开口道:“我开了车,我送你们。” 第95章 诊室里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吴以诺和闻庭雪只要一对视,犹如暖锋与冷锋的正面交汇,分不清哪一方更占优势,但总归会有一场降雨即将来临。 温霓难以辨别这奇怪的氛围产生的原因,可是却知道在这个时候开口帮任意一方,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正当场面陷于尴尬之时,吴以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本不想接,可看到了来电显示,却不得不接起来。 “喂,李总。” “我有点事出来了。” “好……马上回现场……” 挂断电话,吴以诺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已熟悉彼此,工作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配合默契。 因而,温霓抢在吴以诺前面说:“师傅,你去吧,今晚的晚会市里领导都在,别耽误了正事。” “你……” “我真的没事,好好的呢。”温霓笑了笑,“等你忙完,再来看我吧。” 吴以诺深吸了一口气,“好,我送你下去。” …… 闻庭雪提着一袋子的药,先到停车场开车过来。 张霖霖站在温霓的左侧,小心地扶着她到急诊楼的门口。 温霓的右手和右腿都伤到了,吴以诺不敢碰,只能默默地立于她身旁。 很快,黑色的车缓缓在三人面前停下。 吴以诺开了后排的车门。 闻庭雪从车上下来,让张霖霖先扶住温霓,自己打开后排的左车门,坐进去挪到右边,在车里接过温霓,小心搀到车上。 等她坐好,才下了车,让出位置给张霖霖。 吴以诺轻轻替她关上车门。 温霓降下了车窗,跟他挥挥手,“师傅,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在凌晨的夜里,吴以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地目送车辆驶离,直到视野里再也看不见她。 身上的西装如同一身囚衣,束缚包裹着他,厚实的材质,饶是再大的风,也只能掀起分毫。 而他此时的心情,也是如此沉重。 - 来过许多次了,闻庭雪熟练地将车子停在了温霓家楼下。 “张霖霖,你等一下,我先下。”闻庭雪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从车尾绕到右侧,开了后排的门,“小心。” 温霓轻抬右脚,让小腿悬空,而后撑着左手,缓慢地旋转身子,脚尖够地,接着踩实。 闻庭雪伸出手,张开手心,温霓自然地把手搭了上去,向着他的方向跳了一步。 张霖霖从另一边下了车,跑过来替她关好车门,想接闻庭雪的手,却听他说:“这样太慢了。” 在温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俯下了身子,“温霓,我要抱你了。” 温霓本想拒绝,其实跳着上楼也还好,不算太费劲。 闻庭雪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走到她的左侧,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绕过她的膝下,动作轻柔地抱起了她。 一时之间,温霓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局促地窝在他的怀里。 “手。”闻庭雪蓦地出声。 “什么?”温热的气息擦过温霓的额头,本来就难以思考的大脑罢工得更彻底了。 “左手挽上来。”闻庭雪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表情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 “噢。”温霓将没受伤的左手举起来,慢慢绕到他的脖子后面。 这一晚,她又是打斗,又是着火的,身上的味道应该很臭。她怕他闻见,不敢放松,僵着身子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她的这些心思,闻庭雪无暇顾及,他只担心心跳得太厉害,被她发觉,于是迈开了脚步,走得很快。 他的步伐很稳,一点都不颠,只可惜两人各怀心思,都僵持着姿势,并不舒服。 张霖霖替温霓拎着被烧黑了一个角,沾满灰尘的托特包,比他们先一步进了大厅,按下电梯。 这个时段没什么住户上下楼,电梯径自奔向了一楼。 张霖霖用温霓包里的门禁卡在电梯的面板上感应了一下,楼层的按键纷纷解锁。 三人顺利地进了家门。 张霖霖开了客厅的灯,闻庭雪将温霓轻放在沙发上。 张霖霖说:“霓霓,你这样子应该也没法洗澡,能忍得住吗?” 闻庭雪听见洗澡这个话题,喉结不自觉地滑动,正欲坐下的动作顿住了,脚尖立刻转了方向,去厨房给烧水壶接水。 温霓的余光一直关注着闻庭雪,在他走远后,才轻声说:“不行,晚上出了一身汗,夏天这么热,我都闻见身上的臭味了。” 张霖霖坐在她边上,凑近嗅了嗅,“哪有味道。” 温霓蹙眉,“你帮我到更衣室里拿一套睡衣,我用水擦一下身子吧。” “好,那你等等。”张霖霖应声后,立刻起身去了更衣室。 开放式的厨房连通着客厅,张霖霖离开后,这偌大的空间突然之间就没了声响。 闻庭雪背着身子,双手撑在台面上,如同一座雕像似的,安静地等待面前烧水壶里的水沸腾。 蒸腾的热气随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从烧水壶的壶嘴里冒出来。 由于闻庭雪背对着她,温霓的视线便肆无忌惮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颀长挺拔的身姿,宽阔有力的肩膀,宛如夜月之下,荷塘中的一支洁白的荷,无暇而坚韧,任星星碎碎的光轻轻砸在他的叶子上,落进微风的睡眠,泛起粼粼的波光。 刚才她就是挽着这副身躯的脖子,攀着他的肩膀,被他抱上来的。 她斜倚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专注地端详他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他察觉了背后那道炙热的目光,温霓看见他的后颈迅速地氲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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