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一般。 真是太没出息了,她恨自己! 后来,一个人瞎琢磨到后半夜,担心再琢磨下去脑子就要分裂了,她又不得不自我安慰。 如果那位冯倩真不幸去世,那这个负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那她的闹分手还有什么意义? 反倒会让卓易霖认为她任性刁蛮,无理取闹,拿分手威胁他,阻拦他去看望救命恩人。 如果卓易霖真被她威胁成功,为了不跟她分手而没有及时赶回瑞士,进而错过了冯倩最后一面,那她是不是会成为卓易霖心里的罪人、恶人? 如果这样的话,那两人真离分手不远了吧。 前前后后正正反反全都想了一遍,她很快释然不少。 算了,就大度一回吧,谁叫自己先爱上他,谁叫人也是她死活都要要的呢。 失眠的后果便是第二天眼睛肿得厉害。 精致的妆容都不能盖住她眼底的黑影,整张脸瞧着也有些疲惫。 卓易霖瞧着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也有黑眼圈,只是清雅温润的他,西装革履一装扮,浑身散发的高贵气质盖住了脸上的那些瑕疵。 订婚宴很隆重。 会场布置的唯美浪漫,若不知情的人闯进来,会以为这就是谁家的结婚喜宴。 费雪早上还有些不高兴的,这会儿看着英俊非凡的卓易霖,感受着满场浪漫的气氛,不知不觉地,心情好转不少。 卓家身份地位摆着,费家这边的亲戚看到卓岳栾到来,个个都热情主动地上前寒暄,刷存在感。 那些女眷们,更是羡慕地跟费妈妈说:“小雪命真好,嫁了这样的名门望族, 以后更不得了了。” 费妈妈被亲戚朋友们各种吹捧,也有点飘飘然,再看站在卓易霖身旁的女儿,一脸娇羞红晕,两人深情对视,她心里的忐忑也消散殆尽。 婚姻这回事,不可能完美无缺。 女儿能有这般归宿,已经胜过无数人了。 订婚宴正式开始后,卓易霖父子都登台发言了。 卓岳栾简单说了几句,表示会把费雪当做自己亲女儿一样看待,绝不让她受委屈。 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当众许出这样的承诺,费家上下都很受用,面儿上倍儿光。 话筒转到卓易霖手里,他微微转身看着身旁的未婚妻,牵住她的手,温润的语调缓缓传遍全场:“小雪是我生命里的光,我会永远珍惜她,爱她,让她不后悔跟我在一起。” “小雪,谢谢你走进我的生命,等我回国,我一定马上娶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最后这句话,只有知情人才懂是什么意思。 费雪想着自己苦苦明恋了几年的人,曾以为这辈子也无法高攀上的人,如今已经成了她的未婚夫,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一时情潮涌动,眼泛泪光。 “好,卓易霖,我记着你今天的话,你要是食言,在座这么多见证人,会对你口诛笔伐。”费雪红着眼眶笑了笑,故作蛮横地警告。 卓易霖见她终于肯大大方方地与自己说话了,心里放松不少,忍不住将她抱住,在她耳边承诺:“不会的,此生唯你。” 千千坐在宾客中,看着这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也是缓缓松了口气。 宾客中,还有另外一道视线,一直带着种看热闹的心态,静静围观这一切。 陆嘉铭做为卓家这边当地为数不多的亲戚,这种场合自然也受到邀请。 他从到场就一直暗暗盯着费雪。 不知为何,他觉得费雪并不高兴,人瞧着也没精神,甚至刚才卓易霖发言时,她的神情颇有点委屈隐忍的模样。 他心里猜测:难不成……两人订婚前还闹别扭了? 宴席开始,费雪去休息室补妆。 一出来,遇到了堵在走廊的陆嘉铭。 千千陪着费雪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可看到陆嘉铭后,两人脸上的笑意都突然僵住。 “走吧,别理他。”千千低语了句,挽着闺蜜准备径直离开,当看不见。 可陆嘉铭显然不打算放过,“小雪,你今天真美丽,可你的心情……并不美丽。”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颇为冒犯。 费雪脾气冲,没忍住,转身就道:“陆嘉铭,你看到了,我们已经订婚了。你要脸的话,就别再纠缠,真下头!” “小雪,你不开心,我看得出来,订婚宴上你满脸委屈,往后的日子还能过吗?” 这下,换千千沉不住气了。 “你脑子有毛病吧?哪只眼睛 看到费雪满脸委屈了?我就奇了怪了,你是不是真有病?” 陆嘉铭点点头,竟神奇地接:“大概吧……我就是不懂,我比卓易霖差在哪儿了,除了家世,我想不到其它。可卓易霖不继承公司,就算我卓叔的私人财产,也不可能全到他腰包吧?毕竟还有你闺蜜这个亲女儿继承……其实算下来,我觉得他不一定比我陆家更有钱。” 费雪正要回怼,走廊另一边传来声音:“就算你比我更有钱又如何?小雪看不上你。” 几人回头,一脸冷意的卓易霖快步走来。 “小雪。” 费雪柳眉微蹙,担心两人又打起来,忙拉住了他的手:“你别冲动,他就是有病,别理他。” “放心,今天是我们的良辰吉日,我不会动手。”卓易霖笑了笑,揽住未婚妻,转头看向陆嘉铭,“你要是来讨杯喜酒,我欢迎。但如果是别有用心,即便是亲戚,我也会不留情面。” 陆嘉铭就是不甘心,可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也斗不过卓易霖。 所以,他只能暗自隐忍,眼睁睁看着他俩相携离去。 几人走开后,千千低声道:“看来,这件事得跟爸说一说了。陆嘉铭看起来不正常,费费跟他在一起没几天,你要说爱得难舍难分,怎么可能!可他死缠烂打的,还这么明目张胆,真不知脑子在想什么。” 费雪同样苦恼,“我也不懂……” 第669章 安乐死 几人回到会场后,陆嘉铭没过多久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千千心里忐忑,便刻意留意着陆嘉铭这边。 看到他拿着手机,趁兄长跟闺蜜在隔壁桌敬酒时,数次举起,也不知是在拍照还是录像。 举止诡异,跟变态似的。 她起身准备过去试探下,身旁跟着的小儿子突然喊妈妈,打断了她的心思。 等安顿好小儿子,她再看向陆嘉铭坐的那边,已经没了人影儿。 视线转了宴会厅一圈,没找到,看样子是真的离开了。 走了也好,起码今天不会生出事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想着陆嘉铭的种种诡异行径,千千还是决定找机会跟父亲谈谈。 她不想跟这种人做同事,也不想见他借着父亲的权势兴风作浪。 离开万卓,若他还有本事成为人中龙凤,那才算他的真本事。 ———— 订婚宴赶上初二,自然是要热闹上一整天。 午宴结束后,不少亲戚朋友都没离开,主人家招待着大家去了包厢,切磋“国粹”。 等晚上再吃一顿饭才散场。 如果不是卓易霖赶着去机场,他会亲自招待客人。 可实际上……送走了部分客人后,刚缓了口气,抬腕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他得回去收拾下,再赶去机场,晚上七点的航班。 费雪见他看时间,就知道他心里着急,脸上的笑意落寞收起,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跟大家打声招呼,我们先走吧。” “嗯……”他很想说多陪陪未婚妻,可心意在,口难开。 两人起身,去几间包房一一串门,交代亲戚们玩好吃好,他有事得先走一步。 长辈们虽觉得惊奇——哪有客人没散场,主角先撤离的? 不过听说卓易霖是赶航班,确有很重要的事,大家也都表示理解,再三恭贺后继续专注“国粹”。 两人要走时,费裕强夫妇,卓岳栾还有千千,都过来送他们了。 好好的订婚宴,结果弄得匆匆忙忙,众人心里都有些不舒坦。 只是这会儿,都在强自镇定,装做没什么。 费雪见大伙儿都看着他们,场面怪尴尬的,笑了笑扬扬手:“好了,爸、妈,叔叔,你们都回去吧,陪大家一起打打牌,难得过年时歇几天,好好玩玩儿。我送他去机场就行了,等会儿晚上再过来吃饭。” 费妈妈知道女儿在强颜欢笑,也不想让她故作大度了,摆摆手道:“行行,那我们就不送了,你们赶紧的吧。” 她想着,早点让他俩走,还能有时间独处下。 卓易霖看向各位长辈,还想说点什么歉意的话,不料费雪很急,一把拽过他:“走吧!” 他只好跟大家笑笑,“爸、妈,那我们走了。” 按江城的习俗,订婚时不必改口,结婚当天才改口 。 所以费雪喊卓岳栾依然是喊“叔叔”,不过卓易霖这样笼统地称呼“爸、妈”,显然是把三位长辈都指代进去了。 费妈妈愣了下,才明白那句“妈”是在叫他,脸上露出后知后觉的笑,又扬手对他们招呼了几下。 卓岳栾的司机负责开车,所以两人坐在后座。 费雪回头问:“你刚叫我妈了?” “嗯。” “你叫什么?” “当然跟你一样,叫妈。” “可我没改口,你这样突然莫名其妙喊我妈叫妈,我却没叫你爸——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费雪抱怨,抬手拍了他一下。 卓易霖笑着将她搂过来,温柔地安抚:“好了好了,我爸不会想这些的。至于我这么积极地改口,还不是想讨好你家人?但你不用,你是女方,可以永远高高在上。” 费雪被他这番说辞哄笑了,嗔怨道:“你这话说的,显得我很没礼貌。” “不会,你跟小清是多年闺蜜,我爸就算不相信我的眼光,也不会不相信小清的眼光——他对你很满意!” 说到这个,费雪满足地叹息了声,感慨道:“真是做梦都不敢想,我跟千千最后会成为姑嫂!哈哈哈,今天时间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听她正儿八经地喊我一声嫂子,回头我要让她补上!” 卓易霖笑道:“我不在,你还是收敛点,毕竟他们人多势众。” 言外之意,妹妹有妹夫那个宠妻狂魔罩着。 而自己远在国外,护不住自家老婆。 费雪却故意曲解这话,点点头煞有其事地道:“他们那一大家子,的确人多势众。要是让我养一窝孩子,我非疯了不可。” 两人都尽可能地闲聊调侃,想用轻松愉悦的气氛冲散已经分别的离愁。 可等到家拎了行李,赶往机场的路上,这份离别心碎还是笼罩下来。 车子重新上路,朝着机场驶去。 这一次,叽叽喳喳的费雪突然不吭声了,默默地一手穿过卓易霖后背,两手环抱着他的腰,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卓易霖暗暗咬牙,无声地收紧双臂,将未婚妻紧紧抱住,温热的唇留恋地吻在她发顶。 费雪在他无声的宠溺中,泪水盈满眼眶。 到了机场,卓易霖本来不想让她下车,就此离别。 可费雪非要跟他一起,于是,两人又手牵手进了航站楼。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饭。”从机场回去还得一个多小时,现在都五点了。 费雪拉着他的手,闷闷地低着头,“不急,我都还不饿。” 卓易霖不知说什么好,将她拉过来抱住,再次保证:“小雪,我爱的人是你,无论何时,我都分得清楚。现在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有了这颗定心丸,费雪的确平复了些,在他 怀里抬起头来,“你清楚就好,有空多打电话。” “嗯。” “那……你进去吧。”纵然心头万分不舍,可费雪还是松了手,后退了步。 卓易霖看着她眸中强忍的泪水,心里像泡着硫酸一样疼痛,抑制不住地,又将她拉回,低头吻下来。 费雪仰着脸蛋,被他吻住时合上眼眸,晶莹的泪珠儿从眼尾滚落。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不好预感,总觉得这次放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年初二的机场,不算太热闹。 因为该回家的都回了,返程高峰也还没到。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偶尔有旅客经过,好奇又羡慕地投来两瞥。 卓易霖品尝着未婚妻的泪水,心里涤荡着浓浓的愧疚。 “小雪……我爱你,等我回来。”唇贴着唇,他再次许下诺言。 费雪点点头,再次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对他摆摆手:“你快进去吧。” “那我走了。” “拜拜……” 时间差不多了,卓易霖必须过安检。 两人目光痴缠,男人纵然已经转身,却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对原地站着不动的女人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可费雪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一直到他入了安检继续朝里走,彻底看不见为止。 心头空荡荡的,好像五脏六腑突然空出一块,心悬在半空没了着落。 缓了好一会儿,她抹抹眼泪,深吸一口气,振作了几分,转身离开。 微信上有消息,千千发来的,担心她送走了卓易霖后,情绪低落太伤心。 她看了后,回了句“没事”,便把手机丢下,目光呆滞地看着车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 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另一手指间的钻戒。 白天订婚宴上的一幕幕还在眼前重放,可那个人已经飞向了遥远的国度…… ———— 卓易霖的航班落地后,他连家都没回,直接拎着行李箱去了医院。 冯茹知道他回来了,在病房外翘首企盼。 听到行李箱拖地的声音,她连忙回头,果然——日盼夜盼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 “易霖哥!”冯茹激动地呼喊了句,快步上前去。 若不是腿脚不便,她肯定直接拔腿飞扑了。 卓易霖风尘仆仆,满脸疲惫,见她快步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冯茹便已经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易霖哥,你总算回来了……这几天,我好害怕……我一直守在这里,哪里都不敢去,连睡觉都不敢……易霖哥,我姐还没脱离危险期,都是我不好,我太没用了……” 冯茹趴在他怀里,内疚地自责,泪水很快打湿了卓易霖的衣服。 卓易霖眉头紧皱,手里的行李箱丢掉,第一时间拉住了冯茹的手臂,“小茹,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先松手。” 冯茹一直哭着,语无伦次,卓易霖拉着她的手臂,她反倒扣得更紧。 “易霖哥,我提心吊胆好几天……你就让我抱抱吧,要是我姐走了……我就彻底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只有你易霖哥……” 这话非但没让卓易霖产生怜悯之心,反倒让他压力倍增。 可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你别依靠我,我俩没关系。 他只能一脸为难,双手更加用力地扒拉着她的手臂:“小茹,你先放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易霖哥……” “你先放手,等会儿被人看见误会。”卓易霖一直劝说,可冯茹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只顾自己痛哭,什么话都不听。 卓易霖耐心用尽,终于拔高声音:“冯茹!我说话你听见没?我让你放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脾气温润的人,纵然发火也不会面目狰狞可怖。 但陡然拔高坚决的语调,还是把冯茹吓到了些。 她终于停止哭哭啼啼,在男人怀里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眸巴巴地盯着他。 卓易霖握着她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压,这才把她的怀抱挣开。 “易霖哥……你,你是不是想抛下我了?是不是我姐一死,你就不会再搭理我了?你早就想摆脱我们姐妹是不是……”冯茹盯着他,目光空洞,一字一句,看似疑问,实则控诉。 卓易霖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好似被遗弃的宠物,整个人都失去生机了,心里又纠结起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冯茹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非正常的地步? 她失去一条腿后,的确颓废了几年,可后来经过心理辅导,经过科学的治疗,又得到相关部门的关爱,还有了量身定制的义肢——她渐渐振作起来,阳光起来,后来还顺利完成学业,毕业找到了工作。 他一直以为,冯茹很坚强,很乐观,穿上义肢的她,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如今才察觉,原来那一切都是假象的。 她居然这么敏感脆弱,缺乏安全感。 暗暗调整着情绪,卓易霖不知如何回复才能不激起她下一波失控,只好巧妙地转移话题:“我们先去看看你姐的情况,好吗?我需要跟医生详细了解,如果有更好的治疗办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助你姐姐的。” 冯茹看着他,还没回应,他便推起行李箱继续朝病房那边走去。 他还刻意把行李箱推在外面一侧,想着冯茹跟上来,也不会与他距离太近。 刚到病房外,负责冯倩的医生从办公室出来。 看到卓易霖,那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医生马上招呼他进去。 冯茹跟在后面,也进了办公室。 她在这边呆了不少时日了,因为专门上过语言学校,现在英语水平长进了不少。 可纵然如此,医生之间的交流充斥着大量专业术语,她还是没听太懂。 只是看卓易霖的脸色,不容乐观。 视线一旦接触到男人的脸,她便想被勾走了魂魄似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定在他侧脸上了。 直到卓易霖跟医生沟通完毕,回过头来,一眼与她对上视线。 卓易霖很清楚冯茹现在的心思,可只能视而不见。 走出医生办公室,冯茹率先开口:“易霖哥,医生怎么说?” 卓易霖紧紧蹙眉,心情低落到极点,沉吟片刻,才喑哑地道:“医生说,你姐的情况很不好,救活的希望渺茫,他们的意思是……与其这样痛苦挣扎,不如放弃治疗,可以选择安乐死,这样你姐会少一些痛苦。” 众所周知,瑞士这个国家,安乐死是合法的。 世界各地有很多人远赴瑞士执行安乐死,可谓技术成熟,不痛不痒。 所以,当有病人遭遇不幸,医学无法挽救而生存又特别痛苦时,医生会提供这个思路。 卓易霖心里天人交战。 这些年,为了保住冯倩的命,他想尽各种办法,医疗费也是天文数字。 原以为来到国外是有了新的希望,却不想如今因为一点意外,一切又打回原形,甚至比当初情况更糟。 身为医生,眼看着身边的人无法救治,这种挫败感是非常打击人的。 卓易霖也不想。 可也正因为是医生,他更清楚病人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的煎熬与痛楚。 “小茹,你是你姐姐唯一的亲人,到底做不做……” 卓易霖说完那番话,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加上长途航班的疲惫,脑子也有些晕乎,于是说话越发轻缓。 可这次没等他把话说完,冯茹便一口否定:“不行!我不同意什么安乐死,明明人活着,为什么不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卓易霖眼眸微微一凛,看着她淡漠却坚定的眼神,许多话堵在胸口,无法吐出。 冯茹低垂着眼,视线不经意地瞥到他手指,看到他左右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她一怔,盯着他的手问:“你结婚了?” 这莫名其妙的提问,让卓易霖也懵了下,不过见她盯着自己的手,他也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婚戒忘了取下来。 做为医生,日常工作中,手上是不能戴戒指的,很不方便。 “不是,我跟费雪订婚了。”既然被她发现,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卓易霖实话实说。 冯茹眼睫一抖,抬眸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喃喃自语:“难怪……难怪你不想救我姐,你甚至想让她安乐死……原来你们都订婚了,呵,多讽刺……在我姐生死未卜,跟死神鏖战时,你跟喜欢的女人,高高兴兴地订婚……你肯定已经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吧,再也不想带着我姐那个 拖油瓶了……” 卓易霖见她说这种话,当即放弃了让冯倩安乐死的想法,只好说:“你不同意,我们就继续治疗,我只是提供一种参考,没说一定要那样做。” 可冯茹不听,她突然发疯一样,伸手推攘着卓易霖:“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我曾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的,以为天底下你最好最善良,在我心目中你那么完美……大罗神仙都比不了你……我多庆幸我姐救的人是你,否则她肯定早就死了!可我没想到,你原来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现在连心肠都这么歹毒了!你肯定早就想甩掉我们姐妹了,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你也有了喜欢的女人,你等不及了……再也藏不住了是吧!” 她一边控诉一边推攘,大声地叱骂着,仿佛卓易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 “小茹,你冷静点,我没说不管你们,不救你姐……我刚才说了,继续救,不管付出多少我都会对你姐负责到底。”卓易霖知道她听不进去,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冯茹一条腿是义肢,推攘间突然没站稳,身子一到朝前扑过来。 “小心!”卓易霖本能地拉了她一把。 第670章 恩人去世 就是这一把,他矮下身来拽住了冯茹,可不想冯茹稳住身形,竟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卓易霖都懵了。 冯茹大概也意外他没闪躲,竟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清脆吓人的声音让她也怔了下。 两人眼神对上,冯茹明显慌了几分,忙推开他再次控诉:“是你忘恩负义的,别怪我,别怪我……当初明明是你主动跟我妈承诺,说会跟我姐结婚,不管她是不是好起来,说你会永远照顾我们……你做不到你就不要承诺啊!现在你反悔了,你抛弃我姐不说,你还盼着她早点死,生怕我们姐妹挡了你的幸福之路是吧!” 所谓斗米恩,升米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当你一直照顾别人,照顾了很多年,有一天突然不想照顾了,那对方八成会反目成仇,你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反之,你若对一个人苛刻到极点,哪一天稍稍释放点善意,对方便会觉得你变好了,没准儿还感恩戴德。 此时此刻,卓易霖听着冯茹的指责,竟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分,后悔不迭。 不过,他后悔的不是认识费雪,更不是与费雪订婚。 他是被冯茹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初怎么就那么随意冲动地许下了“以身相许”? 既然许了,就算是个错误,他也应该把这个错误进行到底。 可他又迷恋个人幸福,又享受那种光亮照进世界的温暖。 人,一旦贪图得多了,痛苦也就随之而来。 而今的局面,便是他贪恋太多导致的。 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已经伤害了曾经的救命恩人,就不能再去伤害照亮他人生的小太阳。 所以,短暂的思量之后,他索性一狠心直接道:“是我不对,你想怎么骂我怎么打我,随你便。冯倩还要继续治疗,我会一直负担费用,如果放弃治疗,后续一切事宜我也会负责办妥。” 说出这话,便代表着割裂关系了。 他看着冯茹阴郁如狂风暴雨般的神色,顿了顿继续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还是先离开吧。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再联系。” 说完这话,卓易霖转身推过行李箱,神色黯然地离去。 冯茹愣了下,见他真走,突然又急了。 “易霖哥……易霖哥!” 她喊了两声,可男人头也没回,步伐甚至还加快了。 冯茹彻底慌乱,她刚才那么指责、控诉,是想让他内疚、自责,进而回心转意的——以前就是这样啊,她只要稍稍说几句自暴自弃的话,易霖哥就会心软妥协了,安慰她,对她们姐妹更好。 可怎么这次,她发作到极致了,非但没能挽回易霖哥,还把他彻底推远? 冯茹追上去,态度瞬间转变,声音都在颤抖:“易霖哥,你不要走……不要走,我错了,我不该打你 ,我不该那么冲动……易霖哥,我错了,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任凭她怎么哀求,卓易霖离开的背影依然利落决绝。 ———— 离开医院,卓易霖回到家,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先倒床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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